谢隽头皮发麻,只能顶着压力退了出去。
显然来的负责人也明白这次恐怕是空手而归。
“谢助,因为这款试验品还是在试运行阶段。如果里面错位程序太多我怕违背指令会伤害到贺总。”
如果换做在以前,谢隽绝对会说这祖宗要是朝七爷捅刀子他都能微笑接住,现在不过是一个高级的仿生人,让他陷入了沉思。
但是那位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应下这个要求,只能退而求其次。
“如果有什么异常我会第一时间和联系的。”
“这......”
负责人露出了一脸难色,但是贺云屺是他们投资的大股东之一,生命安全也一样重要。
“我最多的是能为你提供一段视频,够判断了吗?”
“可以。”要知道没有哪款产品被主人领走后直接被藏起来的。虽然他们也曾听闻过贺七爷的事情,但这背后的深情也令人吹嘘不已。
早知如此悔何必初,算了,有钱人的想法他们一贯是猜不透的。
后悔是这个世界最苍白且愚蠢的词汇。
在顾鹤消失的此刻,他的爱才蹒跚开始,那么这注定是死局。
谢隽的到来,美洲豹倒是第一警惕者。
抬眼望去,秋千上坐着一个少年,样貌依旧是清冷淡漠,他搭在双膝的指尖敲着手机,似乎感受到了来访者,抬头对上谢隽的目光。
那道平淡的目光扫过他,随即做出了设置好的指令,歪着头问道,“谢哥,你在拍我吗?”
“额。”谢隽尴尬地举着手机,手里的视频依旧在录着。
“你知道自己程序错乱。”
「顾鹤」的眼睛眨了眨,但依旧没有真人那么自然,“是。”
谢隽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您需要把我带走吗?”
「顾鹤」对于人的情感很是敏锐,询问的问题一般都正中核心。
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会伤害他吗?”
「顾鹤」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不解,他盯着谢隽几秒,没有动。
就在谢隽以为他程序坏了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缓缓而起。
“不会,程序设定,在出现危险前会优先保护主人。”
是的,谢隽问了一个废话问题。
“那恨呢?”
“抱歉,情绪库词汇匮乏,无法做出相应指令。”
谢隽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请你继续爱他吧。”
“这是我的使命。”
贺云屺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时候,脚上没有穿鞋,鞋踢到了一边,脚尖踩着青草站着灰尘,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脚,但没有荡起来。
“小白。”
小白对于这个「主人」似乎并不满意,昂着高傲地头颅走到树荫下趴着,并不理会这个毫无人气的生物。
“它不理我。”「顾鹤」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
贺云屺半蹲在他的身边,右膝盖点着地,把揣到一旁地鞋捡起来,托起白皙的小脚,让他踩在自己的西裤上,丝毫不介意脏不脏。
“没关系,我理你。”接着他一把把人抱起,朝屋里走去。
他的手臂护着「顾鹤」的脖颈处,冰凉的芯片就藏在柔软的栗色头发处。
对于仿生人而言任何人触碰都会使它触发保护机制,人类极有可能会受伤。
把「顾鹤」放置到沙发的时候,贺云屺熟练地穿上围裙,准备进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
他现在已经很会做饭了。
按理说仿生人不需要任何吃食。可是对于贺云屺而言,「顾鹤」就是活的。
“需要抱一下吗?”
他的情绪感应比任何都要敏感。毕竟低落的磁场很快就能被他捕获转化为相应的程序指令。
“不用,你乖乖坐着。”
【002程序紊乱,情绪调动失败。】
但是「顾鹤」并没有接受他的指令,贺云屺对于这也见怪不怪。毕竟当初是他提议要求可以适量加入「违背」指令。
【识别到自生意识闯入干扰指令。】
简单的凉拌海蜇端上桌,「顾鹤」说着程序设定好的夸奖话。若是放在以前,贺云屺似乎能高兴地拥他入怀然后交换一个简单地吻。
但今晚的贺云屺有些沉默,眼神也变得复杂,这是他无法做出解读的。
贺云屺牵着那双白皙的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爱我吗?”
“爱的,主人。”
爱贺云屺是唯一的先决条件。
「顾鹤」安静地等着贺云屺的回答,可是沉默的时间却格外冗长。
他对贺云屺的爱与忠诚是数据程序设定,也拥有真正地顾鹤记忆和意识地提取,这是只有贺云屺和设计者知道的秘密。
从他「出生」开始就是认定这个程序的。但是不属于数据程序的意识似乎正在入侵。
不一样。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他学不会的。
“系统检测到您的爱意掺杂了委屈,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顾鹤」的话如同一柄钝刀直入心脏。
【系统警报,已检测到威胁信号生成,请002立即停止情绪转换。】
“贺云屺。”
“贺云屺。”
“贺云屺,”
「顾鹤」丝毫没有不耐烦地一遍一遍喊着贺云屺的名字。直到后面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电量不足的劣质玩具,声音也带着机械地金属质感。
“七爷!”
外面是谢隽的声音,还有一些穿着实验室服装的人,他们身上的标志很是眼熟,是PYTO实验室的。
“贺先生,002运行受到信号干扰,随时都会做出攻击行为,请您即刻远离。”
“准备磁场干扰系统。”
【主脑已运作,正强势侵入002系统。】
【数据监测异常,未知情绪正加速高涨。】
【警报,警报,危险情绪正在增值,请立即切断电源强制停机。】
“不能再让他和贺先生呆在一起了。”
“Doctor徐,你说会不会是那部分觉醒了?”
“不可能,太邪乎了,要知道人在没有自主意识提取的记忆基本不会有所保留的,更别说能连接仿生神经元了。”
“你们在说什么?”谢隽一脸不可置信,“觉醒,什么觉醒?”
听到熟悉的称呼,贺云屺先是一喜,“宝贝,你想说什么?”
就在外面争执间,「顾鹤」的眸子似乎清亮了,一瞬间就像活过来似的。
贺云屺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好脏。”
“求我。”
“疼。”
“你要杀了我吗?”
“我可以死吗?”
“贺先生。”
“七爷。”
“恨你。”
“不恨了。”
——
混乱地词汇冰冷地一字一句吐出。
谢隽抬起头,露出一双熟悉的凤目,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喃喃叫道:“嫂子。”
“贺云屺,我收回了对你所有的喜欢。”
【主系统强制停止002运行。】
原本生机勃勃的机器人因程序干扰立马安静下来。
“谁干的,谁TM让你们动手的!”贺云屺语气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太罕见了。
“贺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医生,快,注射镇定剂。”
“操!谁TM把他的程序关的,立马恢复!”谢隽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这些话语一蹦出他也惊悚了,太熟悉太像了!
程序员被谢隽一把揪住衣领,就像拎小鸡似的被拎起来,衣领勒得脖子以上通红,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
谢隽不敢保证贺云屺会不会疯。
【已重新连接。】
「顾鹤」从黯淡无光的眸子又清醒起来,所有程序更新优化,看着眼前人,露出标准微笑,“需要抱一下吗?”
贺云屺在他开口这一句话的时候冷静下来了,转眼望向那个缩得像鹌鹑地程序员,“你删了刚才的意识?”
“没、没有,我只是暂停了一下程序,并、并没有格式化。”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仿佛刚才的程序错乱只是一场错觉。
可是贺云屺明明清楚的感受到顾鹤真的活过来了,就在刚才,那么近。
「顾鹤」望着主人迟迟没有下指令,便依照程序上前把他拥住。
37度的人体温度没有让贺云屺好受些。
“感受到危险波动,已启动保护机制。”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有久别重逢、破镜重圆,偏偏等你却没有归期。
留下你和放下你,他一个都做不到。
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谢隽把一群人轰了出去,只剩下相拥的二人。
晚风拂过,似乎带走了一声近似野兽般的咽呜。
星如初,月如故,繁星伴蝉鸣,盛夏已然至,清风微凉且情深。
第一百章 再次相遇
三年后——
“请千万不要从她的脸下手。”
几个法医被眼前这个女人缠得头疼,一路念叨到现在,这个是死者的经纪人。据说里面躺着的正是当红的女星,可惜红颜多薄命啊。
“请您在外面等候,好吗?”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的脸,身上的皮肤也尽量完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从后背解剖啊……”
正要走进去的顾鹤被她强行拦住,他讨厌肢体触碰,但那只手正攥紧他手臂的白大褂。
顾鹤皱眉,锐利无比地反问,“要不把我这身衣服给你穿,你进去剖?”
“……”那叽叽喳喳的人错愕之余终于闭上了嘴。
其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法医室里解剖间,冰冷的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消毒水的气味,可以盖住血腥味和腐烂尸体散发的臭味。
“死亡时间1天左右,指甲青紫,脸部肿胀发绀,颈部浅静脉怒张死前还出现了小便失禁,窒息死亡症状。”
“化验报告中显示皮肤游离皮下脂肪出现白细胞浸润,血清中的血清素激增……”
顾鹤的手熟练地换上了最小号的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切下一小块组织,放到了边上的保存容器中。
然后和旁边的助手嘱咐了几句,那人立刻埋头记录了下来。
他用手术刀分割这些东西的非常熟练。纵使有鲜液体渗出飞溅到身上时,那双浅色的棕眸眨也不眨,透着令人陌生的冷漠。
毕竟他更擅长用实力说话,尤其是之后的报告,全都用数据说话,绝不会多一个字的描述,报告从头到尾都透着冷冰冰的完美。
年纪轻轻能在这里站稳脚跟,靠的不是颜值,是实力,这也是他一贯高傲的资本。
“辛苦了,顾法医。”
顾鹤只是淡淡地点头,眉宇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
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清冷禁欲,自带疏离感,那张五官精致漂亮的面上几乎从未展露过任何表情,且很讨厌和人肢体触碰。如果交代工作时不慎碰到,他便会不悦瞥一眼,这时旁人会不自觉后退,很是尴尬。
还以为是哪个大学过来的实习生,非得给他点下马威,结果一工作才知道他已经获得主检法医师职称,是G省某厅长直接请调过来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花瓶,但没想到他的成绩优秀,有丰富的检案经验,能够完成疑难案件的法医类司法鉴,可以说技术完全超越他现在的职称。
后来相处后才发觉他清冷克制有分寸知进退,疏离而不疏远,处事得体。
“对了小顾,被害人家属和所长已经在办公室等您。”
顾鹤并不是司法鉴定所的专职人员,这边有需要时会过来帮忙,其它时间他都在医院的里,有课就去上课,是比较自由的。
听到着他眉头微蹙。
那人连忙解释,“是这样的,因为这起案件情况特殊,受害人家属非常感激你能帮忙,所以想单独感谢你。”
顾鹤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看起来确实像是「丧尸」案。于是点点头,换下白大褂后朝所长办公室走去。
他把衬衫穿得极为漂亮,身材清瘦,甚至能够隐约看见衬衫底下那漂亮的蝴蝶骨。
不知怎的,顾鹤像是注意到了似乎有一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下意识地侧目望去,这一回眸,真的愣住了。
那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使阔别三年,他也清晰地记得这张脸。
顾鹤没想到,在这里,竟重新遇见了贺云屺。
贺云屺似乎刚赶过来的,西装搭在手臂上,挽起洁白的衬衫,露出蜜色的手臂,眉眼间有丝疲惫,骨节分明的指节上面戴着个素色的戒指。
显然,他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姿态相遇。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错了两拍,找不到原来的规律了。
贺云屺猝不及防看见这张日思夜想了几百几千个日夜的脸的,那过分瘦削的脸颊几乎一个巴掌就能捧住。
他的心跳开始恢复,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猛烈,甚至觉得心脏连着手指尖都发麻。
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还来不及生出疼惜,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学长?终于见到你了!”
而身后地谢隽也惊讶地张了张嘴,三年的时间让顾鹤褪去了青涩的稚嫩。但依旧高挑而俊美,尤其是那种自信又冷傲的气质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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