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点头,不难看出应该是贺云屺的情债。
姜煜还想说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他打了个寒颤,从骨子里生出了一股恐惧与无力。
在见到顾鹤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戾气就消散了一点,换上了一副比较柔和的样子。
贺云屺推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朝顾鹤走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渴不渴,刚给你买了杯丝绒拿铁。”
刚才的冷漠、刻薄、毫无耐心在见到顾鹤的时候全部消失殆尽。
做替身,他比自己更适合吗?
顾鹤在姜煜的注视下坐进了贺云屺的副驾驶。
“我不认识他,虽然他动机不纯但我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贺云屺恨不得每个细节都跟他解释的清清楚楚,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一根刺扎进顾鹤的心里。
顾鹤其实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任何资格需要他给一个解释,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爱,会令人卑微
他分明就与自己咫尺之隔,却碰不到,摸不着。
贺云屺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重新以这样的方式接近他,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别的办法了。
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的晚霞如热恋中的少女染上娇羞的橘色腮红,余辉柔柔地落在顾鹤的侧脸上、眉梢上,长长的睫羽垂下专注地搅动着手里加冰的咖啡。
“想谈什么?”
透明的杯壁上渗出冰凉的细密水珠,挂在他的指尖上,晶莹剔透的。
“在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谈过恋爱,活到现在,你是我自己做的第一个选择。”贺云屺的语气温柔且沉静。
“所有的行动和情感变化的经验都是第一次。对于之前的我而言能交易的牵制才是最稳定的关系,从一开始的好奇心和好感到步步沦陷。”
他并不会同情谁,更不会是一个大慈大悲的菩萨。只不过凑巧的相遇误打误撞的举手之劳,在他严重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或许说是顾鹤给了他选择。
这个走向并不是他预先计划好的,只是想找个理由不放手。
对一见钟情的掩盖罢了,这是他唯一意想不到的败局。
“我并没有愚蠢到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刚开始确实有自尊心作祟。”
“我知道对你来说需要什么我慢慢靠近。因为喜欢所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面为了得到你的心,我可以什么都做,包括单向恋。”
没有明确的理由,直接的渗入,自然地被吸引。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之人遇到的契机,如果有预兆就好了。
顾鹤咬着纸吸管,眼神有些飘忽地望着窗外,其实风景没有什么区别。
说没有一点动容那是谎话。
只是,他不想去细究,摆脱了枷锁的是自己,推开他的人也是自己。
“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来,那我就到你身边。”
“我知道你说的原谅是一刀两断的结束关系,明明说好放你自由。可是我依旧卑鄙地不想放手,想把你追回来。”
我总是需要借口去见你。
想再见到你的笑脸,所以没必要去考虑什么付出代价值不值得,想守住自己在你心里独特的位置。
有的人留下了,有的人离开了,可他们的心都还在原地。
“没关系,不一定立刻就能做到,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但等到适当的时机,等你足够信任我了......或者,你有一点喜欢我了......”
“你放心,你是有选择的,我不会逼你,就算到最后你还是会把我扔掉。”
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可这是他最后的挣扎,真是丑陋。
顾鹤似乎被他这种这种细微但又巨大的改变震撼了。
真的很想对他发火,毕竟这个人给自己留下来太多的伤口。
贺云屺的告白,八分真心又带着两分冲动。
看到水珠从顾鹤的指尖顺着手腕滑落到肘部,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他微微侧身,从旁边拿了几张抽纸,轻轻地给他擦拭水珠。
顾鹤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小幅度的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贺云屺的眼睛,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吓到他了,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不敢再做出什么让顾鹤更加排斥的事情出来了。
“太冰了,待会儿再喝好不好宝贝?”
顾鹤皱眉:“你别叫宝贝。”
“好的宝宝。”
“……”
然后把他手里的咖啡,结果发现里面还是沉甸甸地满满一杯,非常自责,应该给他点去冰的。
接着轻轻执起他的手,骨头清晰可见,连血管都凸起,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残留的水珠,如同对待易碎的玻璃。
冰凉的指甲一不留神就被他抓在手里,掌心暖烘烘的温度很快就传递过来。
他的动作轻柔充满感情地抚着,像是在安静地感受顾鹤的存在。
他尊重顾鹤,又忍不住对他更好一点,他知道现在和之前不一样,顾鹤是一个独立的人格,并不是他的附属品,他不得已强行控制自己的占有欲。
都说爱一个人会深沉且卑微,之前对此他不屑一顾,现在他没想到会这样深爱一个人,会愿意为一个人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尊重理解对方。
以前他就愿意宠着顾鹤,那种只对一个人好,只想看他耍小性子闹一闹然后再好好哄上一哄的软乎乎小狐狸。除了他,其他人根本就走不进他的心。
想对一个人好就是把他捂在心尖上好好疼惜的,他并不责怪顾鹤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只是他会更心疼,心疼他的态度就意味着自己曾经伤他多深。
命运就是这么的玄妙,说到底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酿下的大错。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柔和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低哑问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误会吗?”
顾鹤侧头,这么近的距离可以很轻易地看清楚贺云屺的蓝眼睛。
与他对视时总能被牵扯了心脏里隐藏的酸涩和悸动,就这样莫名地被吸进了他眼睛里的灰蓝色的海域。
“我为我曾经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道歉,对不起。”
“这个也是,如果你想拒绝就拒绝。”语气里有些对现实的无奈和叹息。
后面的喇叭鸣笛打断了两个人的气氛,顾鹤尴尬地抽回了手。
刚才没有被甩开,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一点点机会了?亦或是这份喜欢只是被他藏起来了。
这一次,没有被回应,但贺云屺却感到了他的变化。
顾鹤第一坐那么龟速的车,明明过了这个红绿灯再开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的时间愣是被贺云屺开出了二十分钟的路程,骑自行车的中学生一个一个从他们身边过去。
但再龟速前进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谢谢。”
依旧是礼貌道谢,这让贺云屺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嗖的一下又弱了下去。
顾鹤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下了车,才在这团糟烂中喘过一口气来,只是他忘记了物业提示今天电路维修,楼梯间的感应灯没有像平时一样敏感亮起。
一不留神他踩了个空,一声闷响在安静的楼梯间格外的响。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摔得不轻,掌心火辣辣的疼,右脚被扭到了,他单腿站不太稳,叹了口气。
他借力扶着楼梯扶手,可是本就是老小区,久经失修,承重力远远经不住考验,木扶手已经有了摇晃的感觉。
“贺云屺,你没走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扶我一下。”
身后果然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得到接近的允许,他几乎是飞奔而来的。
“怎么了,摔哪了?”语气中尽是慌乱和关心。
“踩空,脚扭到了。”
“我们去医院。”
他立刻扶住顾鹤的腰,弯身勾住他的膝窝,把人抱了起来往楼下走去,嘴里念叨着「别怕」,也不知道是安慰顾鹤还是安慰自己。
不知道司机什么时候来的。
贺云屺后抱住了他,轻轻地把他搂在胸口的地方,拍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待他若珍宝的心怀里的他完全可以感觉,吩咐司机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就去拍了片,骨裂了,但不是很严重。但最好还是安静修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由于一整天的忙碌,空调舒适的风又吹拂着,耳畔是贺云屺和老医生的交谈,喋喋不休中的一问一答竟让顾鹤听得有些犯困,
最后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虽然说他在医院工作,但并没有生过什么大病甚至需要到住院的地步,这次应该是贺云屺自作主张把他留下的,看着病房的构造就知道不便宜。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消息,没想到是主任的问候信息,然他好好休息不着急上班。
不用想都知道谁是跟他说了什么。
看完了群里的消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滑拉下来才看见那个眼熟的头像。
看来发消息的时候时间挺早的,被压到了下面。
点开是一条语音。
“醒了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宠溺和爱护,浓浓的不想承认的情感正在深深地包容着他。
时间显示的是凌晨五点。
那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离开的。
贺云屺被谢隽的一通电话叫走的。
刚开始还以为公司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谢隽在电话里里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然后说发给他了。
挂了电话点开会话框,是一张图片,背景是医院里,里面是一对情侣接吻的照片,里面其中一位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吞金兽,贺子言。
而另一位主角自然也不陌生,傅郁川。
贺云屺到傅郁川公寓的时候,贺子言正紧张地揪着裤缝中线眼巴巴地盯着缓缓驶来的阿斯顿马丁。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抚上他的右手,轻轻捏了捏,低头正和他说着什么,那小眼神从开始的迷茫不安渐渐地平复下来。
汽车熄了火,贺云屺从上面走了下来。
贺子言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还是小声地喊了声「哥」。
“七爷。”
“傅董。”
两个人站在一起气场全开,贺子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于是用力握了握傅郁川的手,让他不要跟他哥对着干。
第一百一十五章 稀里糊涂见家长
傅郁川在家里的穿着和他上班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穿得更随意些,手腕上戴着一款大气精美的男士腕表,简单的衬衫透露着他沉稳内敛的气势但不是那种咄咄逼人。
养儿方知父母恩,虽说贺云屺只是他的哥哥,但是从未缺席过贺子言的成长,为他铺路。
在贺云屺来之前早就跟他说好了,不要生贺云屺的气,还带着恳求之意,“你不要和哥哥起冲突,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受伤。”
傅郁川托着他输过液的那只手,耐心地摩挲了一下他冰冷的手指,他清楚贺云屺在贺子言心目中的地位,点头答应了。
贺子言知道傅郁川本就是个高傲的人,和贺云屺是同类,向小辈低头确实是为难他了,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傅郁川,不想让他难做......
“先进来吧,言言才输了液。”傅郁川安慰地回握了贺子言的手,让他别担心。
贺云屺看了眼他左手输了液的手背上贴了医用胶布,没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两个公寓主人才慢慢跟上他的脚步。
一进门里面的装修布置本就典雅奢华,但却被一些小物件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客厅里小到乐高拼图大到钢琴摩托车手办,要说这是傅郁川的家,没一个人相信。
倒是贺云屺对这些一旦都不陌生,每一件物品上都标注着贺子言的爱好。
“哥,你先坐,要喝什么吗?”贺子言正准备狗腿地凑上去,结果被傅郁川拉住了。
“你坐下,我去泡茶。”接着又看向贺云屺,“七爷,龙井可以吗?”
贺云屺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的确,你弟弟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拐走了你会给他好脸色看?毕竟这人一开始还是自己的情敌!
“你快去。”贺子言赶紧把傅郁川轰走,看着他哥的脸色他就觉得死到临头,为了避免一触即发的大战得赶紧把一个人轰走。
对于贺子言没大没小的呼唤傅郁川倒是不急,先给他后背放了个靠枕,然后再给他盖上毯子才起身去厨房。
他一走,贺子言就立马正襟危坐,不敢靠着靠枕,要多乖就多乖、
“怎么生病了?”
贺子言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即将面对的是暴风雨的洗礼,看了眼左手,然后愣愣地说:“就是不小心喝了桃子汁,过敏了。”
他对桃子过敏,今天跟傅郁川去参加宴会,本想着去他的世界凑凑热闹见见世面的。
他是骑着重机去的,头盔下的眼睛很是乖张,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潇洒了。
结果误因喝了桃子汁,导致诱发哮喘,这下倒好,招摇的来狼狈的离开。
还在医院还碰上了谢隽,于是一些列蝴蝶效应就来了。
看着贺云屺皱起的眉头,贺子言立马抢答道:“这不是傅叔叔的错,是我不小心喝到的,他当时不在我身边、”
“贺子言。”
被突然叫到大名的贺子言猛地闭嘴,终于抬起头来对上贺云屺的视线,眼里充满了惘然和难过,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望着贺云屺,只见他面沉如水,那双幽蓝的眼睛里带着不一般的沉着和威慑他还是紧张地往后挪了挪。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都要拐断了。
贺子言眨了眨眼睛,小声地回答道:“大一。”
嗯,这就能解释吞金兽为什么不用他的卡也可以活的很潇洒,背后有人在撑腰。
“哥,我喜欢他。”
简单的几个字从贺子言的嘴里说出来很轻,又很重。
其实他的出柜没有底气也很突然,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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