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就大喊大叫,好烦呀。你能出去吗?”
“我……”他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小女儿简单的训斥让他面红耳赤,同时又只能强压下怒气,“算了,秦祉风,我们改天再算账。”
“等等,你去哪儿?”
“你管不着。”
说完,他摔门而去。
快过年了却还发生这么晦气的事。莫名其妙被打,回来还要被女儿嫌弃。
真他妈可怜。
——
路过二楼书房时发现里面灯还亮着。白年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秦厉钧正在书桌前练字,墨汁肆意挥洒宣纸之上,字迹磅礴大气,遒劲有力。
“别看了,进来吧。”
秦厉钧抬头,眉头一皱:
“你和谁打架了?”
“我今天去超市买年货,路上碰到一个神经病。和他打起来了。”白年瘸着腿走过去,“我是不是特别点背啊。”
秦厉钧放下画笔,仔细端详他脸上的血痕淤青,粗糙的指腹划过一道血痕,伤口不算浅,对方一定是下死手。
“谁欺负的你就和我说。”
低沉冷静的声音就像最平静的清风,总能恰到好处给予他需要的温暖。
积攒在心中的委屈忽然就爆发,白年鼻头一酸:“我本来不想理他的……可他偏要骂我家人。我当时很生气就给他一拳,后来我们两个就在大街上打起来,打到一半就有两个男人从他车上下来帮他打我。”
“谁。”
“李笑笑。”
秦厉钧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这件事。”
白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老师,你想怎么处理?”
“比起我,我更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处理?”
“给我道歉。”
秦厉钧垂眸,目光落到他受伤的下颚,若有所思。
“老师,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没有雷霆手段别谈菩萨心肠。”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自己仁慈就够了。来我房间,我给你上药。”
“好吧。”
白年紧跟他身后,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夹着尾巴特别不开心。
躺到床上还在唉声叹气,白年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把那个鸭子打死呢……不仅没打死,还差点把自己的半条命搭进去。
他从秦祉风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亲眼看着他长成现在这个有责任、有担当的高大男人,他身上也逐渐有了秦厉钧的影子。
可惜十年过去,白年从没想过秦祉风会被人抢走。
以后要多盯盯他了。
“在想什么?”秦厉钧拿来一瓶碘伏和酒精,还有一袋医用棉签,绷带。
“哦,没什么……你觉得,会不会有很多人喜欢小风啊?”
秦厉钧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随后又勾起唇角:“嗯。”
“那、那你呢?”
“你觉得呢?”
白年叹气:“应该挺多吧。但对你真心的应该没几个吧,毕竟都是冲着你的权利来的……诶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也无所谓。”
“为什么?”
“各取所需。我不会怪他。”
白年低头怂了怂鼻子,悄咪咪地看他一眼:“老师,我真不懂你。你总是变来变去,让人捉摸不透。”
秦厉钧专心给他擦伤,头也不抬地说:“慢慢就懂了。”
“那慢慢,是多慢?”
“很慢很慢。”
白年哈哈一笑:“对,来日方长嘛哈哈哈。我有好多事想和你做。”
“比如?”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秦厉钧心中涌入一股很淡的异样感。很少有人这样直白地邀请他,与他赤诚相待。
很少。习惯人欲横流的社会,他见惯各种人,有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有人面兽心、两面三刀之人,但都是心怀鬼胎,虚伪卑鄙。手里的权利握久了会变钢铁,渐渐也会感觉冰冷。天生就会演戏的他摸爬滚打几十年更懂得伪装,他也曾鄙夷过天真的人,可时间一久脸上的面具偶尔会出现裂缝,直到有一天,他遇到白年。
白年跪在他胯间,如凶猛的小兽般握住他的拳头,那样生机勃勃,就像此刻这样和他赤诚相待,是热忱的、直接的。
想到这里,秦厉钧更期待他接下来的话。给他腰部上药的动作也更温柔。
“我想和你逛街,想要刷爆你的银行卡!”白年发出嚣张的笑声,“我要去商场日消费五百万,买那个四十多万的貂皮大衣,再买个大金项链,配一双二十万的皮鞋。咱今天也体验一次上流社会。”
秦厉钧:……
好,很好。
不愧是白年。
“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我有要求。”秦厉钧停下手中的动作,“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们各取所需。”
“你说。”
“听说过壁尻吗?”
白年瞪圆眼睛。
壁尻?
他只在黄色小说里看到过,将半个身子探出墙外,只留一个屁股和一双分开的腿任人抽插。毫无人权毫无尊严……难道现实中真的存在璧尻么?
“听说过。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竖起耳朵。
“做一次秦家的璧尻,我答应你所有要求。”
白年下意识摇头,“不要。那算了。我不刷卡了…”
“不行。现在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这是命令。”
真正想到那个画面,白年依旧很抵触。他胆怯地收回被秦厉钧握进手里的脚腕,小声恳求:“不要这样……我不想。”
见他信以为真的模样,秦厉钧笑道:
“骗你的。”
白年长舒一口,抚平胸口:“要被你吓死了。我就说嘛,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
“那,那我要做什么才可以刷卡逛街?”
秦厉钧盖上药箱,低声道:
“好好养伤,睡足觉。”
除此之外,他对他没有要求。
第八十七章 三人逛街}亲密关系
回书房了,白年在床上辗转反侧,罕见地失眠了。身上实在太疼,到处都是伤口,他被揍的太狠,差一点就骨折了。
到半夜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下一秒秦祉风脱掉睡衣躺在他身边,顺势把他揽进怀里。
“很疼吧?要不要去医院?”
“明天再说吧。”
“我刚刚把李笑笑微信删了。明天我会亲自去找他,让他和你道歉。”
“嗯。”
“我真难过。生安安的那天你也是一身伤……当时站在产房外等你,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杀光。又很后悔,没能保护好你。”
白年叹气:“都过去了。”
很多事咬咬牙就挺过来了。
“我没想过李笑笑会喜欢我,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你躲他远点吧。”白年淡淡地说。
“好。听老婆的。”秦祉风的头埋进白年后颈里,“别生气了,气大伤身。我只爱你一个人,从始至终,心里只有你。”
“我没生你的气。”
“那就好。安心睡吧,我陪着你。”
看似一切都解决好了,可白年心里还是不舒服,越想越生气咽不下去这口气,还是睡不着。
秦祉风搂紧他,温声安慰:“怎么了?”
“失眠。”
“那我陪你聊会天吧?”
“聊啥。”
“聊聊你初恋。”
白年一愣。
“聊他干什么啊……”
“我还没见过他,他帅不帅?”
秦祉风幻想过白年初恋是一个身材高大,无比英俊的男人,听说是个混混,那一定是痞坏的气质,虽坏但帅。
“哦,挺帅的。”白年笑了笑,拿出手机翻相册,“我朋友圈有和他的合照,给你看看。”
“是不是比我帅?”
“嗯?嗯……比你差一点点吧。”
白年转过身缩进他怀里,神秘兮兮地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准备好了。”
安静的黑夜中,秦祉风的心跳无比有力。一声又一声,很是清晰。
在朋友圈相册里翻了很久,白年呼吸加快,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痛苦大于幸福,他也没有勇气正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一张两人在桥边拍的合照。
“找到了。”他声音很轻。
秦祉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激动地探过头来,然而看到的第一眼,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这是什么?
照片上的白年正值少年时期,风华正茂,青涩的面孔带着幸福的笑容,五官还没长开,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好模样。可再看他身边的肥胖男人,用“猥琐”“丑陋”形容也不为过。很邋遢,脸上的肥肉绽着油光,痘痘、疙瘩长了一脸。个头还比白年矮一头,拍照时还用肥短的手揉着白年的乳房……
秦祉风倒吸一口凉气:“别开玩笑了。”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白年笑的很开心,“当时这张合照还是我要求拍的呢。人家压根不想拍。”
“……”
“不信?”白年笑嘻嘻地凑过去,乌黑的眼眸在夜色里尤为明亮,透出艳丽的娇媚,“那我再给你找一张?”
说着,在秦祉风的百般抗拒下,强把手机屏幕放到他眼前,仅仅窥到一眼就让他浑身恶寒:
这是一张事后的床照。“肥猪”看起来很疲惫,睡的正香,白年则露出一个布满玫色吻痕的肩膀,对着镜头比耶,笑容格外甜美,确实是处在热恋期的样子。
“和他谈恋爱也能笑这么开心吗?”秦祉风不爽地问,“你看到他那张脸就不会吐吗?”
“你管我呢。”白年关掉手机,“我当时可喜欢他了。”
“我输在哪了?”秦祉风似乎生气了,一遍遍问他,“我比他差哪了?”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想吧。”
用自己的痛苦折磨秦祉风,白年美滋滋地阖眼,心里那口闷气总算出去了。睡衣也逐渐来了。
这次换秦祉风失眠。
那张“美人与野兽”的照片让他久久难忘,越想越恶心,就像有蛆在胃里爬一样,像甩也甩不掉。再想到每日和他同床共枕的鲜花早就被大粪玷污过,不管怎么自我安慰都觉得倒胃口。
“白年,你有恋丑癖。”
“还好吧,他不上镜。”
“如果我早认识你几年,你是不是就不会认识他了?也不会和他恋爱。”
白年仔细想了想:
“也许吧。”说完又冷哼一声,“说不定没有我,你现在已经和李笑笑修成正果了。”
“……”
秦祉风实在不理解白年的脑回路,太匪夷所思,太异于常人。
疲惫地叹气,缓缓松开白年,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
入冬之后A市下了第一场鹅毛大雪。下过雪后的街道铺满积雪,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寒风刺骨,出门要穿更厚的外套。整座繁华的城市比平日静谧,只剩萧瑟的寒风呼呼作响。放眼望去,一片刺眼的洁白。
白驹过隙,还有一个月是小年。
白年穿着厚厚的棉服,从里到外把自己裹从粽子,只从围脖里探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左看右看。这次不是他自己出来买年货,而是有了“左右护法”,秦厉钧和秦祉风站在他两侧,他被夹在中间如蜗牛一样慢吞吞地移动。
唉,幸好有两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替他挡风。
北方真是太冷了。好想做一条蛇,这样就能冬眠了。
“冷不冷?”秦祉风握住他的手放进自己口兜,“给你捂捂。”
白年笑嘻嘻地抬头看他:“好呀。”
说完,用另一只手臂挽住秦厉钧的手臂。三个男人亲密无间,幸好大街上人流稀少,不然这也太瞩目了。
“你想买什么?”秦厉钧问。
“我要买点小酥肉回家炸,还有点心,烤鸭,瓜子什么的,过年送礼送什么我就买什么啊。对了,你说的给我刷卡,不许赖账啊!”
“可以。”
白年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秦厉钧这么吝啬的男人终于大方一次了。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秦厉钧,男人谈吐文雅,穿搭考究,气质极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秦厉钧一定是出手大方的男人,当即抱住他这棵摇钱树。
怎知,以为秦厉钧大方是白年对他最大的误解。
相处久才知道,这个男人在生活中真是精打细算。他有一个专门记账的账本,白年偷偷看过几眼,里面详细记录这个月的支出:
连两双袜子、一袋米的价钱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相比秦祉风的挥金如土,秦厉钧称得上是一个精打细算、认真为柴米油盐操心的老男人,把钱全花在儿子身上,其余的都花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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