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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囊男人(近代现代)——烟猫与酒

时间:2023-11-21 10:14:29  作者:烟猫与酒
  “你都多久没往那边去了,我也没想到。”段从笑笑。
  聊了几句闲嗑,问清楚言惊蛰来这边做什么后,老妈的语气突然悠悠地抻了起来,喊他:“段从啊。”
  “嗯?”
  “你跟小言,”老妈的口吻里带着试探,“没什么吧?”
  段从正往牙刷上挤牙膏,听到这问题,动作停顿一下。
  跟言惊蛰分手前,他想过很多种向老爸老妈介绍的方式,如今物是人非突然听到这问话,还挺奇妙的。
  “抓学生谈恋爱抓敏感了吧您。”段从笑笑,“哪跟哪儿啊,人孩子都有了,跟我能有什么?”
  “啊,也是。”老妈听起来竟然有点儿遗憾。
  跟着她话锋一转,开始夸起了言树苗:“不过他那个儿子是真乖,又有礼貌又白净,跟个小丫头似的……也就言瘸子不会享福,这大孙子,带着多喜欢人啊。”
  话里的暗示段从已经听惯了,他不否认也不反驳,还会跟着夸两句。
  话题最终果然随着老妈的叹息结尾:“别人儿子都有了,我是不指望你能结婚成家,趁早领个人回家让我安心吧。”
  这话段从就没法轻易地附和。
  他没那个心思,也没时间。
  工作的安排与影响都是连锁反应,前中后期一环扣一环,前两个月他给自己排满了活儿,一忙起来真就没个完。
  忙碌的空隙里,那天言惊蛰的反应偶尔会突然蹦出脑海。
  段从不愿意想他,言惊蛰的眼神总让他想蹙眉,迅速用其他的事,将注意力掩盖过去。
  如此快节奏的自我压榨期间,韩野仍然尽职尽责,每个月按时给他通知着言惊蛰的消息。
  也没别的,无非就是言惊蛰这个月转钱了,下个月又转钱了。
  ——段从能理解言惊蛰的想法,虽然已经知道房子不是韩野的,但因为自己那句话,他宁愿装作不知道,继续把房租转给韩野,以维持艰难的自尊。
  而韩野虽然提过找借口让言惊蛰搬走,这话也压根儿说不出口。
  三个人就这么虚虚实实,扮演着无聊的租房游戏。
  直到立冬那天,他接到韩野的电话:“不是,言惊蛰从你那儿搬走了?”
  此刻的段从刚下飞机,眉心一蹦,他停住脚步,一点点绷紧了嘴角。
 
第 22 章
  如果不是言惊蛰这个月转来的钱多了四百,被韩野问了一句,他搬走的事儿谁也发现不了端倪。
  “他说之前欠咱俩的钱还差四百,不想再拖到下个月,一口气全还上心里踏实。我就开玩笑问他怎么着房子不打算租了?结果他说已经没在那儿住了。”
  韩野一头雾水。
  “再问他就不愿意说什么,光说回老家了……什么前儿的事啊,跟你提过?”
  段从并不比韩野多知道什么,但他开车前往小区的路上,眼前浮现的仍是言惊蛰那天的眼神。
  昏暗,灰败,如同房子里严密拉起的窗帘,与桌面上细细的浮灰。
  段从用指尖抹了一把,抬手将灯拍开,光线搅开房子里凝滞的空气,空阔的客厅一览无余,确实完全没了正在居住的痕迹,连住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不是刚走,起码已经离开两三个月了。
  段从将几个房间都转一圈,最后回到客厅,咬上根烟,安静地站了会儿。
  飘渺的烟线竖直向上,虚虚散开,与窗外湮没的夕阳余晖融在一起,形成无声的背景画面。
  段从垂眼搓掉指腹的灰尘,一下一下,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代表什么,只是一些过往的旧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很多年前段从的那场告白,从当时言惊蛰的角度看来,多少带有一些突兀和愕然。
  理所当然的少年,搭配着听起来很随意的口吻、以及臭臭的表情,言惊蛰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敢相信,“喜欢”这个词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他同样不知道的是,体测跑一千米都不怎么出汗的段从,当时攥在外套兜里的手,连指尖都是潮的。
  意识到自己喜欢言惊蛰,对于段从来说并不是难事儿。
  每天都想和这个人聊天,因为他吃醋而心跳想笑,明明是同性却每次见面都想亲嘴儿,光是想象言惊蛰以后和别人谈恋爱就受不了……除非他脑子坏了,否则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强大的自我接纳系统从不拖泥带水,段从花了几天时间想清楚,带着礼物就来到言惊蛰面前,让人家跟自己谈恋爱。
  见言惊蛰愣着脸不说话,他抿抿嘴,低头踢人鞋尖:“问你呢,理我。”
  段从有八十分的把握,言惊蛰也喜欢他。
  可“同性恋”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消化,所以他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不愿意就算了,没事儿。”
  段从等了几秒钟,在心里叹口气,决定等高考完再问。
  就在他转身想去拿仙女棒时,言惊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跟了一步,小声磕巴:“没,没不愿意。”
  “我也想和你一起,”他都不好意思跟段从对视,薄薄的耳廓在路灯底下映得通红,“上大学,什么的。”
  十七岁的段从回过头,眼睛亮晶晶,一寸寸扬起嘴角逗言惊蛰:“……什么啊?”
  一颗小雪粒从两人之间落下来,那就是他们八年恋爱的开始。
  最开始的两年,两人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变化。
  毕竟不在一个地方,除了放假见面,其余时间仍然只能靠手机联系。而且除了聊天比谈恋爱之前更频繁,话题更黏糊点儿,他俩也没忘记高中生的首要任务是高考。
  高三的言惊蛰一度认为自己的运气好起来了——跟段从在一起,一些以前学不明白的知识点在三轮复习时突然通了。
  他以高中三年来最好的状态上考场,拿到一个超常发挥的分数,跟段从考入了同一所学校。
  尽管是冷门的小语种专业,但那张印着与段从同款校徽的通知书,仍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感受到的希望与光。
  连言瘸子都因为他考上大学而友善了两天,喝完酒难得没打人,在大街上发酒疯:“我他妈!割肉喂血,把这逼小子养大……他他妈的敢不孝敬敢没出息吗?老子打不死他!”
  段从家里的反应则淡定多了,毕竟意料之中的事不需要太惊喜,老妈大手一挥,一家三口直接出门旅了趟游。
  等回到家,再办完升学宴后,三个月的暑假都快过去一个月了,段从一天都没等,直接跟着姥姥一起回老家。
  那个夏天无论多少年后再回想,都带着让人心里发软的热量。
  不知怎么黑瘦了一圈的言惊蛰,送给段从第一份正式的礼物:一个一百多块的保温杯。
  “夏天也能用,材料是什么钢,很安全,老板说可以喝好久。”他期待地望着段从,“你之前的杯子不是说漏水了吗?”
  段从不缺杯子,家里更贵更好的杯子多得是,他都忘了上次扔的保温杯是不是因为漏水。
  但他特别开心。
  “你哪来的钱?”他摁着言惊蛰的后脑勺亲他,“言瘸子发红包奖励你了?”
  “没,我去打工了。”言惊蛰看他喜欢心里更高兴,弯着眼睛竖起两根手指,“这个月办席的多,去街上饭店帮一天忙就给二十块呢。”
  他其实足足挣了三百块,可惜没藏好,被言瘸子拿走了一百六,但还是很满足。
  言惊蛰这样的快乐,段从却不太能接受。
  二十块对他来说只是一顿饭,是几瓶饮料,甚至几根好用点儿的水笔,可以是任何随手买来的小玩意儿,绝不会是他一天的时间。
  “傻啊你?”段从眉头绞起来,心疼得想骂人,“童工也没这么用的,二十块我给你行吗?”
  “那不一样。”言惊蛰认真摇头,“是我想送你礼物,你都送我好多了。”
  “而且是我自己挣来的,我第一次挣钱,段从,这感觉真好,好像生活和我都要好起来了,还会越来越好。”
  他眼底亮起小心的光,问段从:“你觉得呢?”
  段从说不出话,心里像卡了根大鱼刺,只把言惊蛰往墙上一推,压着他亲上去。
  烟灰恰到好处地落下来,虎口传来短暂的灼烫,将段从拉回现实,他甩甩手抖掉。
  生活和你后来都没有好起来,十九岁的言惊蛰。
  段从走向玄关,重新将灯光拍暗。
  二十五岁的你会和我分开,和别人结婚成家;三十岁的你带着你和别人的儿子艰难度日,浑浑噩噩,再一次无声地逃走。咕咕
  他反手拽上房门,将过往锁在身后。
  那就滚吧。
 
第 23 章
  门板开阖的碰撞声从院里传来,言惊蛰睁开眼,透过窗缝扫一眼天色,从床边的矮凳上摸过手机。
  五点四十九,离他定的闹铃还有十一分钟。
  这周的天气不太好,总是阴绵绵的,后半夜下了雨,空气里还沁着凉飕飕的味道。
  起身时碰到言树苗的胳膊,小孩儿在被窝里动动,拧过脑袋往枕头里埋。言惊蛰给他掖好被子,搓搓发酸的左小腿,穿衣服下床。
  言瘸子从厕所晃出来,看见言惊蛰起来准备早饭,沉着脸不干不净地骂了句“丧门星”,回屋里开电视。
  经过厨房门口时,他一脚踢倒了靠墙的扫帚。
  言惊蛰没出声,熟练地起锅烧水,把粥烧上,卧两个水煮蛋,再快速摊出几张鸡蛋饼。
  将言瘸子的那份端到桌上后,他才匆匆洗漱,去小屋里喊言树苗起床。
  “爸爸,”言树苗扑扇着眼睛坐起来,没醒困,还有点儿愣,“我不想上学校。”
  外屋电视的声音太大了,言惊蛰没听清。
  给言树苗套上小毛衣,他凑近些问:“什么?”
  言树苗又不说话了,摸摸额角的小疤,他摇摇头,下床自己穿鞋子。
  前两年的裤子变短了,漏出半截脚踝,坐在教室里有时候会冷。
  他学着爸爸那样低头拽拽,背上书包从小屋出去,抬眼就对上言瘸子阴沉沉的眼神。
  “爷爷。”他小声打招呼。
  言瘸子把手里的碗往桌上重重一磕,他连忙贴墙跑出去。
  言惊蛰今天要早些出门,言树苗吃饭慢,只来及喝了半碗粥。
  他自己去拽了个干净的小塑料袋,把鸡蛋装好塞进书包侧面的小兜里,去院门口等爸爸。
  街上结伴去上学的小孩经过,拖拉着又打又闹,经过言瘸子家的院门,有人回头故意喊:“老瘸子养傻子,傻子还生傻子!”
  几个人哄笑着跑远,言树苗茫然地看着他们,又回头看看推着自行车出来的言惊蛰,过去用后背帮忙挡着院门。
  县城的清晨既静谧又忙碌,言惊蛰蹬着二手的旧自行车在路上穿行,街边小吃摊升腾着炸糖糕的香气。
  快到学校门口时,他听到言树苗在身后小声嘀咕:“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搬家?”
  “不喜欢这里吗?”言惊蛰扭头问。
  言树苗在他背上蹭了蹭脸,过了会儿才轻轻嘀咕:“有一点点。”
  故事书里说撒谎的小朋友鼻子会变长,言树苗担心地摸摸自己——他撒谎了,他的不喜欢并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
  可惜这个问题,言惊蛰也给不了他答案。
  学校不让家长往里送,言惊蛰将车停在矮小的校门前,看着言树苗自己从后座蹦下来,伸手给他挽挽袖口。
  “乖乖上课,听老师的话,放学别乱跑,等爸爸来接你。”他交代言树苗,“多跟小朋友一起玩。”
  先是点点头,背着大书包走出去几步,突然又跑回来,踮脚贴在言惊蛰耳边问:“我是傻子和怪兽吗,爸爸?”
  言惊蛰一怔,连忙否认,直到言树苗消失在校门里,心口还像被拧一样难受。
  可他连难受也不能难受太久。
  看眼时间,他匆忙调转车头,赶去另一条街的快递站点上班。
  上午七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到七点、接送言树苗上学前班、做饭……攒钱还钱,日复一日。
  言惊蛰曾经觉得,言瘸子是他最大的噩梦,为了言树苗他也不能继续生活在这片阴影下。
  可同样是为了言树苗,现在的他发觉自己似乎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都没什么不能接受与适应,只要别想不该想的。
  换完欠下的钱,眼下他短期内的目标只有一个:攒出言树苗明年正式入学的花销,再租个离学校近的小房子,从言瘸子身边搬出去。
  快递站点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租了两个小门面,一间做超市,另一间专门收发快递。
  言惊蛰两边店都要顾着,以前不了解这行,觉得帮人取件收件没什么困难,真做了才知道,忙起来真是忙得吓人,那些快递好像永远也理不完,有时候赶上高峰,光找件儿都找得人头晕。
  他赶到时,刚好运来一车货,老板娘“哎哟哎哟”地喊他:“小言快点啊,这一车我头都要大了!”
  言惊蛰赶紧去帮着搬车记录,一会儿有人取件一会儿有人买东西,一忙就是整半天。
  两口子性格不错,虽然有些抠,好在愿意照顾言惊蛰的情况,快到言树苗放学的点,就催他赶快去接孩子。
  就是有些时候很八卦,隔三差五总想打听言惊蛰的感情生活,说他又当爹又当妈不是个事儿,孩子长大早着呢,催他赶快给言树苗找个妈。
  每当老板娘聊起这个,言惊蛰就笑笑不接话,既不知道说什么,也实在没这个想法。
  言惊蛰今天中午又来晚了,言树苗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到校门口,没瞅见言惊蛰,就自己乖乖去路边的树底下等。
  上半年每天只能呆在家里时,他心里很想上学,想出去玩,认识别的小朋友。
  但跟着言惊蛰回来后,真的来到学校了,他发现这个学校跟他以前的幼儿园不一样,上课要坐很久,不能说话,也能做游戏,课间也不再有小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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