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江辞看着他的样子皱了皱眉,笃定道:“你绝对有事,你的状态很不对,你之前是不会这样笑的。”
他凑的近了点,仔细的打量解时清:“你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解时清垂下眼睛,“就是生病住了个院。”
江辞翻着他的肩膀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住院了?你哪不舒服吗?”
解时清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江辞。”
“怎么了?”
“我耳朵听不见了。”
没有给江辞震惊的时间,他又自顾自的补充道:“我好像也不会画画了。”
“什么东西!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前两天……之前的同学想让我帮他改副画,可是我拿着笔怎么也画不下去,是了多少遍都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的耳朵呢?为什么会听不见啊?”
解时清伸手指了指道:“是左耳。”
他说完这三个字空了好几秒,最后只说道:“不小心受伤了,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辞问道:“不是,什么叫没当回事啊,你自己痛不痛感受不到吗?那现在是什么情况,真的完全不能听见了吗?”
解时清想了想:“还可以听见一点点声音,就一点点。”
“不过我还有右边,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江辞对他无所谓的态度表示不能理解:“什么叫还有右边,那阿姨怎么想的?”
“我妈……”
解时清此刻又想起来了这两个月燕婉几乎疯魔了一样同他说的话。
【解时清,别的不重要,你只要考上a大去学金融系就行,你只要考上去了什么都无所谓的。】
太阳穴那此刻又产生了一点刺痛,让他的意识回到现实,“我妈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我只要能考上a大,其他都无所谓。”
第十六章 冲破牢笼枷锁落
高三的时间越发越得紧张,每天都是写不完的试卷和题目,解时清偶尔会在写完一张试卷发呆的时候想起路溪午。
他从小到大遗憾的事情挺少的,路溪午是其中一个。
他最后画的画并没有获奖,看了很多遍获奖名单上面也没有他的名字。
解时清得知这个结果有点失落,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画的最后一幅画了,但是后来觉得也没什么,参加比赛的有几万人,他拿不到前十五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不是沈逾白那样的天才。
这几年他终于明白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意思,人所有的烦恼都是得与失,解时清后来变得有些麻木,他开始对事情不再抱有太高的希望。
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不到。
高三第一次月考完那天解时清趴在桌子上回忆自己写的题目,刚进门的陈远对着他喊了一声道:“班长,学校外面有人找你。”
解时清嗯了一声,平淡地起身往外走,他以为又是燕婉来学校监督他看他有没有画画不顾着学习。
自从上次的争吵之后燕婉对他监视的越发越严重,在家里安了摄像头,还会时不时的来学校抽查他。
解时清对这一切麻木不仁,他已经不想再去做那些无所谓的争吵了。
因为每次受伤的都是他自己,他的耳朵就是代价。
人都会有保护机制的,总是因为同一个东西受伤,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再去触那个逆鳞了。
但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解时清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自己母亲。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站在学校门口的正中间,四周没有树荫,太阳光照射的很大,他抬起一只手撑在自己额前做了一个简易的遮挡,眼睛在阴影的遮挡底下看的并不清楚,但是露出来的那一半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嘴唇都很明显的让解时清知道了他是谁。
沈逾白的头发已经开始留长,在脑后扎了一个松松散散的小丸子,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解时清在认出他的那一刻一改自己慢吞吞的脚步,飞快地向沈逾白跑过去。
“师兄!”
沈逾白把搭在脑袋上的手放了下来,但还是因为阳光刺眼而眯了眯眼睛,声音温和而带有笑意:“阿清。”
解时清此刻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没等张口沈逾白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嘘了一声说道:“出来再说,咱俩隔着门讲话跟铁窗泪一样。”
沈逾白往旁边走了两步,到保安亭跟里面的保安指了指解时清道:“那个是我弟弟,我现在接他回家。”
晨北在学生自由上这一块管的并不严,基本上是只要有家长来接不需要条也能过,但是为了安全还是得让来接的家长在门口的摄像头面前扫一下脸。
沈逾白从善如流地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把解时清带了出来。
解时清也有一年没见到沈逾白了,再加上之前听说了他跟沈北文吵得惊天动地那一架更是满腹疑问。
“师兄,你不应该在读大学吗,怎么能来找我?”
沈逾白今天穿了很简单的黑色T恤加黑色大短裤,又背了个黑色的背包,整个人看上去跟暗夜行者一样,他随意的扯了扯自己T恤的领口,回答道:“不读了。”
他这个语气平淡的跟说今天晚上不想吃包子一样,解时清听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继续问道:“什么不读了?”
沈逾白的桃花眼撇了他一下,好像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傻,“大学呗,不想读了,我办了休学。”
“为什么呀,D大不好吗?”
沈逾白懒洋洋地回答他:“挺好的,D大很好,南城也很好,但是我没兴趣。”
“我想去玩摇滚。”
这个词对解时清来说几乎是全新的,他不太理解:“那为什么一定要休学啊,你可以边玩边读啊。”
“那很麻烦的。”
“可是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这样不会觉得很可惜吗?学历不是很重要吗?”
沈逾白伸手敲了一下解时清的头,“死板。”
解时清揉了揉自己被敲的地方,依然不理解沈逾白这么做的原因。
“学历那是对需要学历的人来说才重要,我以后又不靠这玩意吃饭。”
“我为什么要遵照着这些口头上比我们有经验的人说的话呢?我今年才20岁,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用管那么多。”
“我之前对画画感兴趣,画了十多年的画,我现在对摇滚感兴趣了,为什么不能去玩十多年的摇滚呢?”
“就因为他们说摇滚不是正途?这是个什么道理,之前画画也不是个正途,也会有人看不起,每个东西都是在变化的,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一些不重要的指责而放弃自己所喜欢的东西。”
“有喜欢的东西就要去做。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首诗从初中就要求背过了,可是又有几个人能跟诗里说的一样?反正我也不管那么多,还是那句话,我是为自己活的,别人关我屁事。”
解时清看着沈逾白,心里被他的话不断围绕着,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道:“师兄,你真的好帅啊。”
沈逾白眉毛挑起来,“现在才觉得我帅?”
解时清一直很佩服沈逾白,同样是个人的生活,沈逾白在决定上一向勇敢果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到什么他就去做,永远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顾头顾尾,整个人都是自信而张扬的。
解时清从来都做不到像他这样,他自己一向比较优柔寡断。
他真的很羡慕沈逾白这样。
沈逾白去一旁的便利店里面买了两只冰棍,拨开一只塞进解时清嘴里,解时清的思绪每次都会被沈逾白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咬着冰棍无奈道:“师兄你怎么这么喜欢投喂啊。”
“哦,”沈逾白道:“可能是你比较可爱加上我比较手欠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找个地方吃饭呗,我待会要去机场。”
解时清停下来咬冰棍的动作,问道:“去机场干嘛?”
沈逾白回答他:“回南城啊,我朋友他们还在南城等着我回去组乐队呢。”
解时清没来由的心里慌了一下,捏着冰棍的手都紧了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逾白把最后一口冰棍咬掉,他吃冰棍一向不喜欢舔,一般都是一口一口的咬掉,所以他的冰棍一向吃的比别人快。
他说出的答案并不是解时清想听的。
“反正近几年不会回来了吧。”
“为什么?”
“回来干什么呢?老头子说我要是去玩摇滚,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那我以后回南城睡大街呀。”
解时清道:“你可以睡我家。”
沈逾白笑了一声,“得了吧,你自己不还有一堆破事没弄好吗?待会儿咱俩被一起赶出来睡路边啊。”
“阿清,你还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想想自己志愿填什么吧。”
解时清此时心里又失落起来,千思万绪不得解法,又绕成乱糟糟的一团。
“好了,再不吃棒冰就化了,待会儿滴你一手。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别待会儿我赶不上飞机。”
解时清闷闷道:“赶不上就别走了。”
沈逾白笑笑没回答他。
吃完饭之后沈逾白从他随身背的那个包里面抽出一张纸来,正好是解时清画的那副画。
“比赛的画稿是不会退还回来的,但是我总觉得这幅画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帮你拿回来了。”
解时清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难过了,他把那幅画接过来,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是说出:“谢谢师兄。”
后来沈逾白本来是想把解时清送回去,但是被拒绝了,解时清很认真道:“我要送你去机场。”
“路很远的。”
“那也要。”解时清执着道:“你不是说你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吗,那我们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我想送送你。”
沈逾白拿他没办法,只好带他一起去了机场。
他快要登机的时候看见解时清眼眶都红了,又转过身好笑的抱住他。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你高考完来南城,哥哥带你去玩。”
回答他的是解时清闷闷的嗯,还吸了吸鼻子。
沈逾白又揉了一把解时清的脑袋说了句话,然后松开他,头也没回的转身进了检票口。
等到解时清终于平复下心情回到学校的时候无意间摸了把口袋,又从里面掏出一颗不属于他的糖果来。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的。
沈逾白跟他说,阿清,要天天开心。
后来高考的时候解时清偷偷改了志愿,他高考成绩很高,但是并没有如自己母亲的愿去读了a大,他考上b大,去读了设计。
他想着他做不到和沈逾白一样勇敢,但是他可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他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不为别人。
暑假的时候他当然也没有时间去找沈逾白,燕婉又和他大闹了一场,解时清明白自己是没有错的,他无论如何都坚持着自己的决定绝不松口。
江辞没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六年的同窗生涯就此中断,不过两个人的学校离得也挺近,江辞还会时不时的过来找他。
他的暗恋连带着那幅画和那只没有送出去的手表一起被锁进了柜子里,不见天日。
至此,他的少年时代终于结束。
第十七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
解时清做完早餐了沈逾白都还没起床,他只好去敲沈逾白的门,好半天才从门里发出一声迷迷糊糊的嗯。
解时清推开门进去,沈逾白还倒在床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长发散了一枕头,还有几缕贴在脸上,很像是等待唤醒的睡美人。
“师兄,起床了。”
沈逾白嗯了半天眼睛才睁开一小条缝,“不行……昨天晚上太晚睡了,我起不来,我要再睡一会儿。”
沈逾白昨天晚上和解时清回家后,半夜又不知道跑哪去玩了,现在完全起不来。
“那好吧。”解时清无奈,“锅里有粥,你起来的时候记得热一下,还有你今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带知知出去遛一遛,我们俩昨天去画展它在家呆了一天了。”
“啊,啊好,嗯。”沈逾白困的要死,只想睡觉,解时清看他这个架势觉得自己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没办法只能出来,快速的把早餐吃了去公司。
到公司的时候才刚刚八点,解时清给自己的员工放的很宽,只要九点钟到就行了,所以现在公司除了他只来了一个人。
南贺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不过看看她桌上放的资料程度也应该来了挺久的。
“老大早。”
“早。”解时清点头,“来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南贺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没有。”
“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怎么会没时间吃早餐,早餐很重要的不吃对身体不好,别到时候把自己胃饿坏了跟我一样。”
解时清上高中的时候经常不太想去吃饭,再加上之前燕婉把他关在房间里关了四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导致现在胃落下了毛病,但凡不按时吃饭就会胃疼。
“我待会儿就去,我妈的医院刚好在旁边,就着来的早了点。”
解时清道:“嗯,也别顾着太累了,平时能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吧。”
南贺秋比他小两届,上学的时候每年的奖学金基本上都是她拿的,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大,后来却被诊断出了肝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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