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悯都装没看见那么久了,为什么这会说出来,分明就是逗他玩。
“按得还舒服吗?这个力道怎么样?腿酸不酸……”
房间里只有宫悯的声音回响,燕昭翎的头发用一根发簪束着,后颈修长,往常被衣领或头发挡住的地方有一处很小的疤。
片刻后,宫悯嘴唇落在了他后颈,密密麻麻的酥麻感直窜燕昭翎背脊,他一个激灵,绷直了身,捂着后颈:“你干什么?”
“抱歉。”宫悯坦然道,“没忍住。”
燕昭翎:“……”
按摩按到最后,又成了给他治病,就是针灸的针大了点。
自打回来后,两人也算是过上了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日子,宫悯每日闲时站在湖中凉亭上喂鱼,这日晌午,府上有客来。
二皇子进府,跟着的下人都还要被进行过一番检查,管家道这是为防有心之人,这暗指之意让他来见宫悯时脸色都还没调转过来。
“这是碰上什么事了,面色这么难看。”宫悯斟上茶推给他。
二皇子笑笑,道没事,“天气越发热了,这府上没冰?怎么在这外头热着。”
闲聊几句,宫悯问起阿钰,他叹气道:“许是因为是我的人,王爷不喜他,也正常,只是叫人寻了个由头打成那样送回我府上,未免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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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悯呢?”燕昭翎进门随口问道。
管家都已经习惯他如今进门第一句先问宫悯了,从善如流道:“二皇子来了,宫大夫在亭中喂鱼。”
燕昭翎一顿,脚下一转,往另一头走了过去,遥遥看见两人“相谈甚欢”,他眯了眯眼,盯着宫悯的脸,还笑,笑得那般招摇给谁看,那般深情的盯着别人做甚。
有夫之夫懂不懂和别人保持点距离?
燕昭翎被脑子里“有夫之夫”四个字给砸清醒了,他什么时候被宫悯传染,也开始这么想了。
宫悯看到了他,朝他笑了笑,这笑比方才对二皇子那笑笑得要好看多了。
燕昭翎走了过去:“有失远迎,二皇子来,怎么不早说,本王定当好茶好水的招待。”
他淡淡的嗓音莫名又透着一丝嘲讽。
二皇子脸上的笑一僵:“翎王客气了,我只是身体不适,来找宫大夫看看。”
“身体不适?”燕昭翎坐在了二人中间,抬了抬眼,“二皇子府中没有医师?还要来寻旁人的医师,传出去叫人笑话了。”
这话更嘲讽了。
二皇子没坐多久就走了,来时脸色不太好看,走时就更差了。
宫悯端着茶杯掩住唇边笑意,轻咳了两声。
燕昭翎睨了他一眼:“他……”
“半日不见王爷,叫我是思之如狂。”宫悯剥了一颗葡萄递到他唇边。
唇珠被微凉的感觉碰了一下,他张了下嘴,吃了,而后每每想说话,嘴边就会递过来吃的,宫悯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随口道两人方才在聊什么。
一碟子的葡萄很快见了底,燕昭翎唇齿还留有那甜滋滋的味道:“屋中有冰,怎么不上屋中去?”
“不想将冰浪费在王爷不喜之人身上。”宫悯口吻随意。
这极大程度的取悦了燕昭翎,顺到了他心坎儿上,他不露声色,抬手用大拇指指腹碰了一下宫悯的脸颊:“一身的汗。”
他摸了两把过了瘾,拿出帕子,递给宫悯:“擦擦。”
宫悯没接:“现在就嫌我了?”
“没有。”
“那你给我擦。”宫悯探头过去。
燕昭翎屏了下呼吸。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撒娇这种事……偶尔撒撒也不错。
燥热的风袭来,带来了宫悯身上的气息,他一只手臂搭在桌上,身体往这边倾斜着,燕昭翎忽而口渴得厉害,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宫悯闭着眼,偏头吸了口气。
“干什么?”
“你的帕子好香。”他说。
燕昭翎:“……”
他把帕子收进了怀里。
“都脏了,还要吗?”宫悯问。
燕昭翎手一顿:“洗洗便成。”
“送我吧。”
“……”
“不行吗?”
“你要我帕子做甚?”
“想要。”宫悯又挑了下眉梢,“我都还没有王爷贴身之物,王爷想留着日后送给谁?”
“脏了。”燕昭翎舔了舔唇,心里小鹿又开始发作了,“等会回房给你拿别的。”
宫悯也不是非要那一条,只是特定,不要新的。燕昭翎越听,越觉燥热,不加掩饰的直白话语叫人心脏颤动。他漫不经心的想,就这般稀罕他这帕子,那对他又稀罕到了什么程度去?
宫悯问他是不是来专程找他的,他道,他最是厌烦别人撬墙角,宫悯笑了两声。
他拿着鱼饵撒下去:“这湖中的鱼定然是极其好钓的,都养笨了,日日有人喂食,张口便吃,在水中抛下鱼饵,成群的鱼结伴而来,还真是热闹。”
“我不喜欢喂鱼。”燕昭翎看着湖中鱼,“养的这般肥,宰了应当不错。”
两人话里都是意有所指,喂了会儿鱼,宫悯舒展了一下身体,看向燕昭翎,问他:“葡萄什么味儿?”
“你没吃?”
“都给你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尝。”
燕昭翎道他叫人拿些过来。
“王爷借我尝尝吧。”
“怎唔……”
话才出了一个音节,眼前的宫悯便凑近了,唇与他相贴,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他的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燕昭翎方才平息下去的心跳又升了上来。
炎炎夏日,树上蝉鸣声声脆。
聒噪。
宫悯往后退了些,呼吸和他交缠着,他舔了舔唇。
“好像有点涩。”
“……闭嘴。”
第82章 害喜
夜深。
“翎王这般急着回去做什么,家中又没有小娇娘。”一名男子乐呵呵道,“外头天都没亮,这酒都还没喝够呢。”
燕昭翎抚了抚身上皱褶,道:“没喝够的酒,就留着下回喝吧。”
“等等,翎王,这东西你都还没收下呢。”那人忐忑笑道,“那我这事儿……翎王能不能帮帮我?”
燕昭翎扯了扯唇角,他不说成,也不说不成,下巴微扬,叫人把东西收了。
天色已晚,他出了这处,上马车时,停顿了一下,闻了闻身上,不曾有胭脂水粉味,他坐上马车,支着脑袋揉着额角。
府中静悄悄的,燕昭翎去了浴房,他闭着眼泡在浴桶中,不久后,听到很轻的开门声,这人走到了他身后,沾染着药味的袖口蹭到了他耳朵,他攥住了这只手。
“这么晚了,还没睡?”
宫悯的手搭在了他肩头,躬身到了他耳侧:“累了?”
燕昭翎闭着的睫毛颤了颤。
匆匆沐浴完,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宫悯踏入门中时,顿了顿,偏头对守夜的下人笑笑,说:“我要为王爷针灸了,二位站远些吧。”
屋内,燕昭翎听见他的话,冷淡的面上酡红,叫了声“宫大夫”,沉声道:“进来。”
“王爷莫急,这便来了……”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又一夜蝉鸣声响。
门口守夜的下人都远远的去了院子门口,打着哈欠低声交谈。
自当上回宫悯来给燕昭翎治病时,有人不当心听见了里头一点声音,在外吓得托盘掉到了地上,挨着门守夜的下人便都隔三差五的被支着和那扇门离远了。
“这房中灯怎得还不灭,我都困了。”
“灭不灭的今夜都得守夜,困了也睡不成,你管那么多呢,小心脖子上的物件掉下来。”
“瞎说啥呢你……不过这宫大夫是有两把刷子,你瞧见没,王爷这段时日脸色都好了许多,但总要熬到这般晚,这大夫也不好当啊,唉,这宫大夫胆量也是真大,上回我看到他把王爷气得脸都涨红了,也没挨罚。”
“噤声。”另一人不欲多交谈。
“吱呀”一声,两人身后的门打开,他们立刻闭嘴不言,在这翎王府上干事,多嘴最是容易惹事,门内宫悯走出来,叫他们备热水和干净被褥。
美人榻上,燕昭翎斜斜的坐着,衣襟散乱,胸口裸露了大片,白皙肌肤上朵朵梅花开得争相斗艳,肌理线条都透着股力量的气息,别有一番滋味儿。
他懒洋洋的支着脑袋,面上病气没有那般重了,但那挥之不去的阴翳让他身上总弥漫着病态,他半阖着眼帘看着宫悯给床上换被褥。
看他散漫中又透着干净利落的动作,劲瘦的身形,如赏美人画般,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解了解嗓子里的痒。
“后日万寿节,太后又招你入宫作甚?”
方才宫悯在床上时顺口提过一嘴的事,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宫悯道不知。
燕昭翎觉得他是知道的,宫悯向来聪慧,许多事看破不点破,犹如游走在外的局外人,他也的确本该是一局外人,只是和他牵扯上关系,便注定是不能全身而退。
他不说,于是他也没有继续问,“衣裳都备好了?”
“管家都备好了。”宫悯摊好了被褥,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手撑着床板,侧身没骨头似的靠着床,“不是你吩咐的么?”
亵衣的质地丝滑,直接从他肩头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半边肩头,一头青丝挂在肩上,几抹红痕都若隐若现,燕昭翎的视线下落,在他肩头停留,眸光微闪。
他瞧见了,也没把衣裳拉上来,指尖缠绕着发丝,唇边带着晃眼的笑:“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替你治病,如今是夜夜回来得都要更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躲小生呢。”
拿腔捏调的,燕昭翎哼笑了声:“我是有事,并非躲你。”
“今日有事,明日有事,日日都有理不完的事儿。”
“待再过一阵便好了。”
“王爷就给我画饼吧,今夜也不知同谁去吃了酒,一身酒味,可熏着我了。”
宫悯吊儿郎当的晃着腿,那衣襟是越滑越往下,翘着唇,眼帘半阖,不是直勾勾的盯着人看,神色间尽是欲语还休。
燕昭翎手中这杯子都快咬碎了,嗓子干得能冒烟,他放下了杯子。
家里有个磨人的小妖精,当真是让人心里头惦记,燕昭翎以往忙起来,不回府都是常有的事,如今夜夜回府,这人还不满足。
一声沉闷的响,燕昭翎把宫悯压在了床上,墨发散了一床,他眸中晦涩道:“好生闻闻,还有酒味吗?”
宫悯笑盈盈的搂上他,抱着他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两人又闹腾了一阵,宫悯腿搭在了他身上,从他身后拥住他,燕昭翎后背贴着他胸膛,两人胸膛位置在同一水平面上,他感受着宫悯胸口心脏一跳一跳的,敲着自己的心门。
万寿节宫中本当热闹一番,圣上病情未曾好转,这年万寿节由太子一手操办,当日夜间,席上大臣相谈的也都是和朝堂有关的事。
燕昭翎离了席,没多久,宫悯也离了席。
“哀家待你不薄。”珠帘后传来太后的声音,宫悯道是,太后与他念了几句情谊,话语间提起燕昭翎,道他病看起来好了许多,
她观察着宫悯,听着他的回话,确信他绝大程度上,还是念着她的恩情,过了会儿,她摆手叫人带他去看看陛下。
今日万寿节,亦有大臣来探望,太监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宫悯随着太后那边的嬷嬷进去了,到了门前,嬷嬷被拦了下来。
宫悯一进门,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里面隔绝了外边的声音,宫悯抬脚往里走,听到了水声,而后,瞥见一抹黄色身影。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代理朝政几月,身上气质都沉淀了下来,他拧干帕子坐在床边,亲手服侍床上病重昏睡的圣上,“太后让你来,便是给父皇看病吧,过来瞧瞧,看能瞧出什么花来。”
他擦完圣上的手,随手将帕子扔进了盆中。
宫悯过去号了号脉,脉象紊乱,跳动速度也快,太子背着手站在一旁,拨弄了一下床穗,似随口问道:“你来此处,没碰见翎王?”
燕昭翎才走没多久,依着他那性子,要见着了宫悯来这儿,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过来。
宫悯顿了顿:“王爷寻我?”
“寻不寻的,孤又怎知。”
“太子和我说这话,可不是就叫我这般想了。”
他松开了手,太子问:“如何?”
宫悯起身作辑道:“医术不精,让太子见笑了。”
圣上这显然是中毒之症,毒深入骨髓,根本无药可治,如今也是吊着一条命罢了。只需微量的毒素,平时根本察觉不出来下了毒,平时号脉,也只会觉是他身体不好,当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发觉时为时已晚。
太子道他能治好燕昭翎,为何就不能治好陛下,他没抱太大期望,这话也不是指责,语气轻飘飘的,宫悯说两者不同,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翎王好,对殿下不也是才好。”
太子一顿,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远方传来喧嚣嘈杂的声音,二人注意力一致被转移,门外太监进门禀报,弓着身道:“太子殿下,前殿走水了!”
不远处,火光冲天,映红了黑夜的半边天,宫中太监来来回回提着桶扑火,走水的地方不是晚宴处,是离晚宴有些距离的偏僻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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