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府上和宫中自是不同的,在外丢不起这人。
宫悯唇轻轻嘬了一下他后颈:“你小声点,没人听得见。”
“你……胆大妄为。”
“王爷还是第一次知道不成?”
燕昭翎绷紧了身体。
宫悯又含笑叫了声“小羽毛”,问他要不要,燕昭翎半推半就的随了他,宫悯的呼吸就落在他后颈,低声在他耳边说话的低沉嗓音叫人麻了半边身体。
他说他身上味道好闻,说他嘴唇软,说他练功练得好,身上线条漂亮,特别爷们儿……那能不爷们儿?他就是一个爷们儿。
宫悯这张嘴,话多,每回都能夸出不一样的新意,燕昭翎被他夸赞得有些飘飘然。
掌心裹着纱布,不太方便,宫悯手一顿,才想起这茬,他停顿下来,燕昭翎也反应了过来,想说“算了”,宫悯缠着纱布的手覆盖在了他手背上。
燕昭翎神魂出窍般,手好像是自己的手,又好像不是自己的手。
还从未有过如此……煎熬的时刻。
完了事,他低哼了声,宫悯亵衣早脱了,在自己手上,片刻后,他把衣服从被子里拿出来,揉成一团,在空中掷出一道抛物线。
过了好半晌,燕昭翎回神才感觉宫悯在杵着他,他往后探去,碰到了纱布,宫悯握着他的手,搭在了他腰间,他动了两下,浑身乏力。
“憋成这样,倒像是本王苛刻你了。”他道。
“王爷碰我一下,我便叫了。”宫悯懒洋洋道,“我可受不住这刺激。”
燕昭翎:“……”
“睡吧。”
“你睡得着?”
“王爷不想睡,那再同我聊聊,今夜为何会在那?”
“衣裳被不长眼的东西泼了酒。”他本来是去找宫悯的。
“这么明显的当,王爷也上?”
燕昭翎有话没说,那人是二皇子身边的小厮,这回他碰见对方,没了感觉,他省去了中间阶段,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握着宫悯的手,在唇间亲了亲:“下回不要冲动。”
“没冲动。”宫悯说,“只是捡到了你的香囊,总该物归原主。”
燕昭翎顿了顿:“香囊呢?”
宫悯回想了一下:“好像……掉里头了。”
燕昭翎:“……”
记仇本上又深深的添上了一笔。
看他这阴沉沉的模样,好似下一秒就要提刀上门砍人了,宫悯禁不住笑出了声:“骗你的,在我衣裳里面。”
燕昭翎:“……”
房中安静下来,在宫悯以为燕昭翎已经睡着时,燕昭翎翻了个身,面朝向了他,他睁开眼,听到燕昭翎说:“宫悯,不要骗我。”
静了片刻,宫悯说好。
二人无话。
宫悯笑了:“我就这般好看,王爷怎么还跟失了魂似的盯着我瞧。”
燕昭翎扯了下嘴角,闭上了眼睛。
是挺好看的。
又过了会儿,宫悯动了,燕昭翎还没睁开眼,感觉心口忽而贴上了温热的气息,宫悯环着他的腰,脑袋抵在了他胸前。
燕昭翎心口微动,像是被戳了一下,很轻微的戳了一下。
“王爷啊……”宫悯轻轻叹了声,而后没了后话。
燕昭翎心头忽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他的手慢慢落下,搭在了宫悯后背,还是头一次与宫悯以这个姿势相拥。
总觉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
第二日,燕昭翎的身体便恢复了,门外太监敲门时,他看到地上揉成团的亵衣,陡然想起昨夜的事,面色冷淡的将衣裳捡了起来。
*
万寿节过后,朝中局势愈发的紧张,二皇子近来诸事不顺,处处被太子打压,太子也被流言蜚语缠身。
天气没有那般热了,宫悯每日喂喂鱼,接送燕昭翎上朝。
“殿下,宫大夫来了。”门外太监道。
殿内,太子让人进来,宫悯走进殿内,太子打趣他道他看翎王倒是看得紧,“孤还会吃了他不成?”
“殿下说笑了,王爷近日瘦了许多,只是想给他补补罢了。”
燕昭翎轻咳了声,拿起茶杯抵在唇边,喝了口茶。
聊上几句,太子道近来苦恼谣言,虽说谣言止于智者,智者又哪有那么多。
宫悯轻笑了声:“谣言何须止,不如草船借箭,借势做一把大的,谣言这把刀,谁都能使,只看谁使得好些。”
“哦?”太子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宫悯几句话说完,太子若有所思。
“殿下现在可否能把王爷还给我了?”他问。
燕昭翎听着宫悯这毫不掩饰目的的话,对他占有欲强到了这份上,真真是叫他都难为情……他清了清嗓子,桌上一壶茶都被他喝完了,唇角似有若无的勾着一丝笑。
两人出了宫中,宫外停着马车,燕昭翎伸手道看看他的手,前阵子太热,他手上烫伤都化脓了,宫悯把手递给了他,还包着纱布,不过里面都好得差不多了。
燕昭翎碰了一下他掌心,宫悯皱眉吸了口气。
“还疼?”
“还成,疼不死我。”
“昨日你又碰水了?”
“这身上出了汗,不沐浴难受得紧。”
“我说了我帮你。”
“王爷前夜还说我不知羞,可叫我伤心死了。”
“……”
宫悯这手好得慢,也就燕昭翎看不出端倪,亦或者是自愿做个睁眼瞎。
九月,太子上山为陛下祈福,宫悯和燕昭翎与之同行,路上遇刺,混乱中,宫悯和燕昭翎散了,被人挟持。
他蒙着眼绑着,昏迷再醒来,还在路上,屁股底下摇摇晃晃的,路上,他听那几人说话,他们不知道他醒来了,大肆阔谈,听这几人雇主是和燕昭翎有仇。
和燕昭翎有仇,抓他做什么,因为他是燕昭翎相好的事私底下都小范围的传开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府下人多少猜到一些二人的关系,府上还经常大批量的购入断袖话本,近日来还特指了要原型为大夫的,故事过程要虐,结局要圆满。
宫悯心道都是什么事儿。
也不知燕昭翎那边怎么样了。
不过他没想到,这一被擒,就是一个多月,抓他的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强盗窝里,山头上尽是山匪,他们把他关在柴房,宫悯也不是没试过跑,一开始他表现得挺顺从,那些人也对他没太警惕,他趁着解手溜了,然后又被逮了回来。
这次他们每日给他喂了软筋散,第二次,是他给土匪窝老大治病,这老大对他挺满意,看他是服了,便又对他放松了警惕,然后这回趁他们夜里喝酒,宫悯给他们酒里都加了点料,摸黑下山,没想到山脚下又被人给抓住了。
这土匪窝还挺戒备森严。
是夜,宫悯躺在草堆上,下回跑估计没这么简单了,不过这回也没白下山,留了点记号,微乎其微,只盼有人能看到。
这两日他们没给他送吃的,宫悯身上的东西也都被搜刮走了。
第三日夜里,宫悯听到了开门声,蒙着眼绑着手,什么也看不着,他两条腿随意摆着,脑袋往声音来源处偏了偏,闻到了饭菜香。
脸侧的发梢被拨动,宫悯侧了下头,这人的手指落在了他手臂上伤处,按压了一下,宫悯皱了皱眉头。
“疼吧?”低沉的男声响起,“知道疼,还跑什么,在这好吃好喝的伺候,还这么不听话。”
宫悯牵扯了下唇角,两天没吃饭,肚子饿,身上疼,说话也没劲儿,嗓子沙哑:“你这么喜欢,那不如换做你来‘好吃好喝’的走一遭?”
“骨头这么硬。”这人抬起了他的脸,“教训还没吃够?”
他没压住声线,一下叫宫悯听了出来。
二皇子。
对于他会出现在这,宫悯也不算太意外,他有意听了这几日守着他的士兵说的话,大致猜到了些。
他不说话,二皇子道给他喂饭,他也不张嘴,眼前蒙着的黑布突然被扯掉了,长久的黑暗叫他眯了眯眼,眼前虚晃了两下。
“果然……”他露出一个极夸张的笑,和他平日里温润的形象完全不符,“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惊讶。”
有些东西,不知道还能保命,知道了,说明就命不久矣了。
“我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把我抓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百般邀约,你屡次拒绝,偏要助纣为虐,然后呢?你看看你现在,他燕昭翎又何曾在意过你。”他字里行间都想朝宫悯心窝子里戳,宫悯脸色却是没变半分,像是提不起劲再有更激烈的情绪了。
二皇子看他的眼神复杂:“若是跟了我,又何至于落此下场。”
宫悯本来就是他的伴读,为何总要往那落魄人身边凑。
“吃吧。”他端出饭菜道,“这么多年情谊,我自是舍不得伤你。”
宫悯在想,他说那些话,倒是和话本里对上了,话本里他是二皇子的白月光,主人公心里的一根刺,后来他背叛了二皇子,成了白米粒,这根刺自也是拔除了。
自古以来,篡位夺权站错了位,那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宫悯还真没那么看得上二皇子,他这人看似豁达大度,不争不抢,实则心胸狭窄,很是计较,控制欲也强,宫悯自小和他相识,多少对他了解几分。
宫悯没张嘴,二皇子手中勺子里的粥往下滴。
僵持间,门外下人跑来敲门。
“殿下,不好了!外面有人攻进山上来了!”
房间门“嘭”的一声关上,烛火也被那阵风吹灭了,宫悯眼睛又被蒙上了,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事儿出得还不小。
他反手继续磨手中麻绳。
出事好啊,事儿越乱越好。
不知过了多久,宫悯出了一身汗,歇了会,外面“嘭”的两声,门被踹开了,宫悯看不见,没有动,门口的人停顿了一下,接而急促的上了前,还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食盒,脚下趔趔趄趄,扑面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他抱住了他,那股强势的气息好似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怕弄疼他。
这个气息他太熟悉了。
宫悯低低咳了两声:“小羽毛?”
“是我。”燕昭翎嗓音发闷的应了声,他解开了蒙着他的带子,捏着那根带子,指关节都泛了白,垂眼眸底划过一丝森冷。
“小羽毛。”
“……嗯。”
好像无论他叫多少声,他都会回应。
哪怕光线暗淡,宫悯也能看见他面色很差,跟两天没吃饭的人是他似的。
手腕解开了绳索,上面留下了印子,燕昭翎指腹摸了两下,眸中晦涩阴鸷,像是又回到了宫悯回京刚见到他的那会。
他背过身,让宫悯上去:“我背你出去。”
宫悯没逞强,趴在他背上,双手勾住他脖子:“我是不是很难看?”
“不是。”
“你方才都没看我脸。”
燕昭翎那是没敢多看,心中暴戾止不住的蔓延。
宫悯又忍不住笑了两声,燕昭翎问他笑什么。
宫悯说自己跟个走不动道的老头一样儿。
燕昭翎说不像,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哪个老头这么俊。”
“有啊。”宫悯气若游丝道,“等以后老了,咱俩上街上,我就跟人说,看见那个最俊的老头没,是我相好。”
燕昭翎跨出门的脚步趔趄了一下,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第84章 小牡丹
“二哥,二哥!不好了,他们冲进来了!”门被人撞开,那人跌跌撞撞跑进来,“老大……老大被那翎王斩了首……”
他颤颤巍巍的抖着声音,常闻翎王残暴不仁的凶名,但听闻和亲眼所见,还是两个等级,常年作威作福的老大,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死了,脑袋被支在长枪上,叫人被震撼得无以言表。
“二哥,我们跑吧……”
“啪”!一巴掌扇在了那人脸上,胡络腮男子看向上方的人。
他握紧拳头,对大哥之死,心中亦是悲恸,可是跑?事到如今,他们又哪还有退路,蠢货。
二皇子坐在主座之上,转着手中扳指:“慌什么。”
……
整个山头灯火通明,刀光剑影,喧闹不已,外面有人接头,一路护送两人,来阻拦的人源源不断,燕昭翎眸中凛冽,神情可怖。
一个接连一个,都要来挡路。
碍眼。
他抬手挥刀间,鲜血四溅,冷峻的侧脸上都沾了一丝血迹,在苍白的肌肤上分外醒目。
宫悯感觉自己是真成老弱病残了,逃跑被抓回来自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挨了几鞭子的伤口在燕昭翎行走间都像是崩开了,钝痛一阵阵的袭来。
他们走的小道,清了路,行至一辆马车前。
这处远离喧嚣,藏于密林间,燕昭翎把他送上车,叫人带他走。
“你呢?”
“二皇子有谋反之嫌。”燕昭翎说,“殿下命我将他捉拿回京,他们几人身手不差,会护送你回去。”
“我等你。”
“你走了我才安心。”
上回他没看好宫悯,这回决计是不能叫上回的事再发生一次。
宫悯上马车时,一道凌厉箭声破风而来,“叮”的一声,燕昭翎手中的剑与箭相碰撞,一支箭插在了马车上,箭尾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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