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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定君(玄幻灵异)——蘸黑糖

时间:2023-11-25 09:25:29  作者:蘸黑糖
 
十里徘徊高台下人头攒动,万人仰看期待即将开始的歌舞。
 
华灯万盏,琴铮合鸣,逍遥京一派盛世安详。
 
仙灵乐音娓娓奏起,美人舞姿翩然,宛如仙人降临凡间。
 
“公子,洛阳城作乱的人已招认,他们确实是来自高渝,”凤华尹隔空传音,不被第三人听见。
 
金以恒酒樽在手,扬手将酒倒入玉杯,美玉触手温润,烈酒穿喉,他目光不离缘忆的旋舞,听闻高渝两个字,不动声色,“让昭王去处理吧。”
 
围绕十里徘徊载种了无数花树,清风袭来,白色落花轻盈飘然,凤华尹刚想对他言说,金以恒已经抽出了一旁表演剑舞的长剑,来到了舞池中央,他振袖一挥,须臾间已挽了数个剑花,身姿在纷纷扬扬的花雨中翩若惊鸿,追花舞剑犹如谪仙。他与缘忆的舞姿配合得相得益彰,台下人不知是他的临时起意,还以为是十里徘徊的点睛安排,纷纷称赞叫好。
 
一曲终了,花瓣飘落在围观人群中,有人好奇捡起一片,才发现每片花瓣上都有剑痕,是金以恒方才舞剑时用剑尖在花瓣上挥就的,洋洋洒洒千朵花瓣,一朵都没有漏过。
 
人们惊叹之余抬头再想看一看持剑之人,却发现只留美人弹琴吟唱,那一出舞剑弄花宛如昙花一现,再无痕迹。
 
 
 
距十里徘徊百米外,是逍遥京最大的酒楼——茉茵楼,即使生意爆棚,门前客人环绕等候,最顶层永不迎客,只接待真正的主人。“殿下,属下们打探到,今日十里徘徊高台上的就是凤华尹和金以恒。”石莫潇单膝跪倒在主人座前。
 
野利蒙尘好整以暇地坐在紫檀椅上,随意把玩着手中酒杯,顶层雕花窗棂全开,正对十里徘徊高台上上演的歌舞,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全貌,人群的喝彩声赞叹声,即使相隔甚远也能隐约听闻。
 
“咚”的一声,他把酒杯放在了桌上,起身临窗而立,几片花瓣在眼前缓缓飘落,野利蒙尘伸手,一片花瓣落入掌心,“三大门派之主有两个到了,逍遥京必有变数。”
 
“殿下,是否还要去华盖宫中打探?”石莫潇请示道。
 
“不必,今夜逍遥京有盛会,华盖宫一定守卫森严,你们不妨也去城中乐一乐,不用跟着本王。”野利蒙尘眺望脚下华灯闪烁,远处的天幕都印染了灯火的光辉,泛着橙红氤氲。
 
“是。”石莫潇领命退下。
 
十里徘徊的歌舞未停,城中人人都在街上庆贺狂欢,游玩喧闹将持续整夜。
 
金以恒玩了一回“仗剑摧花”,又回到了缘忆的院落中。
 
众人环绕,室内花烛如昼,笑声不断,他双眼蒙着绸布,接过美人手中丝帕,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是杜若花。”
 
“公子说中了。”
 
“公子闻一闻这个味道。”另有一名红衣美人上前,将衣袖拂在他鼻尖。
 
“这是牡丹,而且是月前刚刚盛开的金丝。”金以恒笃定道。
 
“公子真是厉害,这都能闻出来。”周围人无不恭维。
 
“花香美人,这上好的熏香才与你们相配。”金以恒醉卧眠花的名声传遍中原,他乐得与这些恭维和嬉笑的美人为伴。
 
香风阵阵,他折扇在手,摇得惬意。
 
金以恒正听着美人们银铃笑声,忽而瞬间安静,所有人一一行礼,“教主。”而后衣物簌簌,女子们都退了出去。
 
金以恒取下了蒙眼的绸布,果不其然,凤华尹清冷而来,他容貌秀气,五官精致,整个人却无一丝女气,他对人严苛,教中人都对他十分敬畏。金以恒感慨他坐拥美人不解风情,“凤教主太凶了,你一来她们就走了。”
 
“公子,昭王殿下传命,令我等在逍遥京等候,不得离开。明日昭王殿下要去城外游猎,还请你去见他。”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又因旧事,凤华尹对金以恒礼敬有加,“另外,方才正想同公子说,那些在洛阳城中作乱的人还招供,他们和漠狄旖兰的人联系过,这其中令人深思。”
 
“有什么深思的,漠狄旖兰与中原对抗互斗已久,资助几个乱徒搅乱一下中原而已,或者就是另有人在搅混水,胡乱咬出漠狄。”金以恒坐姿慵懒,从美人榻旁的几案上抄起了酒壶,继续喝酒,凤华尹看着他仰头的样子分不清是真的尽兴还是借酒强提兴趣,一时无言。
 
“怎么了呀?”察觉到凤华尹的目光,金以恒放下了酒壶,擦了擦嘴。
 
凤华尹对金以恒摇了摇头,“无事,公子。”
 
“凤教主要多笑笑,你一笑啊,整个逍遥京都能雨过天晴。”金以恒望着漱玉教教主百看不厌的容貌,这才想起一事,连忙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团扇,扇面以天蚕丝为底,以金泥为笔墨,勾勒一朵殊色妖娆的牡丹。“这把我亲自画的扇面送给凤教主,你送我符纸,我送你扇子,这个才与你配。还有你身上的花纹太素了,换成牡丹花吧。国色天香呀。”
 
如果是寻常人,绝不会有胆子与四大派之主的凤教主开这种玩笑,嘲弄凤教主冰冷无情又嫌弃他穿得太素。那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被满门抄斩化成灰烬。
 
可金以恒不是一般人,凤教主对金以恒更是不一般。
 
凤华尹表情不动,接过了金以恒的扇子,居然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收入了衣袖中。
 
金以恒憋到胸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多谢凤教主今晚款待,夜深了,我先回府。”
 
 
 
出了十里徘徊,街上依旧熙攘喧嚣,无数人嬉笑成群走过金以恒身边,只有他独自一人逆行在街巷,与众人相背。
 
另有一人立在街角花树下,即使身处灯红酒绿,也有指点乾坤的气势。满城绚烂,灯火摇摇,逆着人流,如独行龃龉,金以恒终于走到那人身前,笑弯了眼。
 
他面容明媚,语气柔柔,眼下花钿和额头明珠点衬了熠目张扬的美貌,“珹王殿下。”
 
来人正是野利蒙尘。
 
他头束高冠,一身飒爽锗红衣袍,看着金以恒,不动声色道,“怎么来得这么迟?”
 
“珹王殿下错怪我了,知道殿下在此处,当然是飞奔而来。跑得我气都喘了。”金以恒捧起了野利蒙尘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摸向自己的心口。
 
野利蒙尘单手负在身后,哼笑了一声,“金盟主如何知道本王就在这里?”
 
“珹王殿下,此话怎讲?殿下从漠狄旖兰一路南下远道而来,只要有殿下在的地方,我都能找到。”彼时十里徘徊高台上仍有美人起舞,一舞终了,众人喝彩,无人看向街角隐暗的角落,金以恒一手握住对方不放,一手划出一个结界,将两人隐身在内。
 
光晕浮动的结界中,金以恒吻了吻野利蒙尘的手背,眼中情意无限,“我在屋里闻到了兰草香,是漠狄旖兰独有的火焰兰的味道,一定是珹王殿下让这味道随风飘来的。”
 
野利蒙尘不置可否,“本王远道而来,金盟主就在这里招待本王?”
 
金以恒看似犯难道,“珹王殿下要是进了十里徘徊,里面的美人见了殿下可是要羞愧的,还是另寻他地才能一解我相思之情。”
 
“逍遥京还有金盟主不熟悉的地方么?”野利蒙尘眼神中闪过一点戏谑。
 
“我在逍遥京就一处府邸,比不得珹王殿下布局甚广。”金以恒猜到他在逍遥京一定有据点和暗桩,连凤华尹的十里徘徊都瞒不过他,自己在城中的那些赌坊玉器古董店估计早已不入他眼。
 
“既然无处招待,那本王就把十里徘徊给占了。”野利蒙尘说得云淡风轻,眼神一转看着近处灯火通明,花灯簇拥的五层华楼。
 
“欸……”金以恒求饶道,“珹王殿下手下留情,十里徘徊里的美人都不如你,何必还要和她们置气。”野利蒙尘面容极其俊美,眉目五官宛如丹青妙手倾力绘就,金以恒目光不离他的脸,“我亲自款待殿下。”
 
“你喝酒了?”野利蒙尘闻到了他的酒气。
 
“喝了一点,不尽兴。”金以恒搂住了他的双肩,“要不珹王殿下陪我接着喝?”
 
野利蒙尘双眸一抬,示意他出发。
 
金以恒含笑上前两步,搂住了野利蒙尘的腰,自己窝在他身侧,默念了一句口诀,两人腾空而起,掠过明亮的街市与人流,看尽满城颜色。
 
金以恒停在城墙边缘僻静处,撤了结界,抱着野利蒙尘的手臂来到了一家店铺前。说是店铺,实则就是用柱子和麻布搭了一个简易棚子,只一张木桌,三条长凳,一盏昏黄的油灯,在万人空巷的今日,这个角落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冷清。
 
守摊的只有一个老汉,坐在破旧的摇椅上,拿着烟杆吐烟圈。
 
“老伯,两坛陈酒。”金以恒掏出了一个金锭放在了斑驳的木桌上。
 
老汉用烟杆指了指木柱子旁的酒坛。
 
金以恒抱了两坛,对着野利蒙尘说道,“珹王殿下随我来”,又织起了结界拉着他飞出城外,停留在逍遥京南门九层望楼楼顶,他把一坛酒拋给野利蒙尘,然后一撩衣摆,于琉璃瓦上坐姿惬意,“此处喝酒,珹王殿下还满意?”
 
野利蒙尘接住酒坛揭开封口,酒香扑鼻醇厚绵长,他仰面喝了一口,“好酒。”
 
“三十年陈酿,逍遥京最好的酒。”金以恒转头仰望了一眼身后方之人,说得十分自豪,然后回正了身子,捧住手中自己的那一坛大口喝了起来。
 
满月皎洁,繁星闪烁。
 
满城尽贺佳节。
 
华灯万盏飞檐斗拱铺展,自都城上空可眺望天下纵横,城池疆土无垠连绵,都在两人脚下。
 
金以恒束起的长发风中翻飞,与野利蒙尘砂红色的衣摆交织。
 
金以恒不问野利蒙尘来中原的目的,也不问他为何会掩去身份进入了逍遥京,今夜风景正好,酒性正酣,盍当与人共饮尽兴。
 
野利蒙尘灌了半坛酒,也在楼顶随意一坐,结界仍在四周,薄薄光晕流动,无人能看见他二人。
 
“珹王殿下真是守诺之人,不日在倚云府说过好好畅饮,今日就来了逍遥京。”金以恒笑道,用酒坛与野利蒙尘碰杯。
 
“金盟主海量。”野利蒙尘碰杯后随他一起坐在屋顶,抬眸一笑似是赞赏。
 
金以恒虽到过倚云府,但并未向昭王透露任何逐鹰派与漠狄旖兰之事,野利蒙尘心知肚明。
 
两人各有默契,并不说破,野利蒙尘“偶遇”相见,也算是谢意。
 
“珹王殿下如果醉了,剩下的我替你喝。”金以恒晃了晃见底的酒坛子。
 
那人眼下的兰花瓣和主人的笑意一样晃眼,野利蒙尘哼了一声,“多事,”随后举了酒坛大口豪饮了起来。
 
“这是酒陈,殿下慢点喝,会……”金以恒刚想劝说野利蒙尘不要贪多,就见他将一坛酒全部灌入口中,手背抹过嘴唇,“你觉得本王会喝醉?”野利蒙尘欺身靠了过来,一股浓烈醇香的酒气也弥漫开来。
 
“哎,”金以恒看了看野利蒙尘微红的眼角,唇上酒渍,“殿下已经醉了。”
 
“你再说一次试试?”野利蒙尘眼神如鹰隼一样,而语气却毫无威慑。
 
“非也非也,珹王殿下海量。”金以恒把他手中酒坛抢过来看了看,已见坛底,再次叹了口气,果然这么喝不醉才怪。
 
“哼。”野利蒙尘唇角一扬,霸气十足,痞意十足,让金以恒心绪一跳。
 
 
 
此时逍遥京上空无数烟花绽放,五色斑斓,光华灿烂,野利蒙尘的眼中闪耀着夺目光芒。
 
礼花千万枚同时升空,璀璨绚烂。
 
炫彩的光亮照亮了都城巍峨壮丽的宫殿,照亮了街巷游人,也照亮了此间两人的脸庞。
 
爆燃声不绝,无数的烟花不断升上夜幕,如各色艳丽绝美光亮的画笔,描绘了炫彩惊叹的夜空画卷。
 
野利蒙尘览尽中原繁华,他就着潇洒恣意的坐姿,忽而转头看着身旁咫尺之人,一手勾起了他的下巴,未咽下的那一口酒直接入了另一人口中。
 
眼前是野利蒙尘无瑕的容貌,根根睫羽都看得分明,那双墨色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渊,一如无人能窥探的真心,而在这流火万千的烟花下,眼中也流动了沉醉。
 
金以恒一时僵直了身体,他难以置信这是珹王殿下投来的吻。野利蒙尘从初见始便是深沉内敛琢磨不辨的,漠狄旖兰的珹王战力高强克制自己绰绰有余,那些情话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虚以委蛇,那些放纵也不过是男子不拒的本性罢了。
 
那日在倚云府的相见是久别后的重逢,亦是彼此身份的般配。中原的门派之主,漠狄的强权霸者,为了各自的逐利私心,用美好旖旎的“情谊”掩盖了□□的生杀权谋,计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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