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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炘，很好听的名字。”即便是被无视了张小曼也不觉得尴尬，她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瞥见对方眉头微皱时。她出声解释道，“云先生别误会，我方才说过要自费一半。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这一幕，刚好被回来的阿月看到。看着张小曼，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方才他们前脚才踏进梨园，阿城后脚就让人来叫她。去了才知道阿城竟然胆大包天到算计了二爷，尤其是她回来时对上云若初投来的那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本就发毛的心更加凉凉。
她很想说自己并没有和阿城那厮狼狈为奸，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了。但话到了嘴边，阿月也只是轻叹了一声。罢了！
“二爷。”她心虚地问了句好。
“嗯。”云若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那块大洋递给了她。
“这位姑娘是？”阿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你好，我叫张小曼。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张小曼友好地向眼前这位生得好看的女子伸出手。
张小曼的热血让阿月愣了一下，心想漂洋过海留过学的女子果然不太一样。只见她双手侧放，温声浅笑：“我叫阿月。”
张小曼笑如弯月，“阿月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阿月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小丫头这么率真。
张小曼目光重新落向云若初，“方才听阿月姐姐唤云先生一声二爷，小曼眼拙，不知先生竟是名声赫赫的青衫苑二当家云二爷。”
没想到最近名震徐州城的云二爷，竟是这么年轻。她还以为会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没想会是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这种。不过一想唱戏的大多生得好看，也就没有那么意外了。
云若初安静地听戏，却感觉身旁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无奈问道:“张小姐听戏还是看人？”
张小曼看得地弯起笑脸:“两不误。”
张小曼是个颜控，世间所有长得好看的她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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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唯愿君福顺安康（4）
阿城回去的时候，云若初正喂着鹦鹉。抬头，瞥见站在一旁的阿月朝他递了个眼色。
阿城自然是知道今天自己干的这事儿二爷铁定是会生气的，但他并不后悔。
“二爷。”
阿城默默地走到云若初面前，刚要屈膝就听云若初道:“站着说吧。”云若初到底是没说什么重话，就他这身子骨，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情绪。
听到云若初又开始咳嗽了，阿城是一脸担心。他道:“我知道，今天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厚道。可是二爷，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云若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长指有些乏白。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
感受到云若初细微的变化，阿月朝着阿城轻声提醒了句:“阿城。”
阿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二爷，对不起。”
那头沉默，良久后阿城才听到云若初轻弱的声音传来:“阿城，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是，我会注意分寸的。”阿城并没有明确回应云若初的话，他目光移向别处，眼神晦暗。
徐州城的情况远远比二爷实际知道的还要复杂，而他们想要做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易事。万不得已时，有些事注定难免，那些阴暗之事，就由他来做吧。
这时，一份邀请柬递到了阿月手中。
“二爷，是张小姐派人送来的。”她将请柬打开，递给云若初。
云若初看了一眼，眼底清冷之色未减:“张远勋的生日宴，看来是得好好备一份‘厚礼’。”
张远勋，正是张小曼的父亲。这也是阿城设计张小曼“认识”云若初的原因。
不过据他们调查，张小曼是个率直的小姑娘，张远勋手里的那些肮脏事也从未让她参与。
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至少目前来看她是无辜的。
可是，以张远勋和张小曼之间的关系，日后她真的能不牵扯其中吗？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但是不能是由他们出手。
云若初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这几年青衫苑能发展如此迅速，没点铁血手腕是做不到的。
只是，他不想日后给阿月他们留下太难收拾的摊子。毕竟不同于自己，他们余生还长。
阿月问道:“既然张小曼自己送来了请柬，那我们其他途径哪儿……”
云若初轻叹了口气:“停了吧，小心些别露了马脚。”
“是。”
阿城道:“听说龙城那边最近会派人过来，就是不知是敌是友。”
“哦？”云若初转了转手中的扇子:“资料到了吗？”
“还在打听，这两天会有信息过来。”顿了顿，他又道:“听说是龙城那位大人物亲自指派的亲信。”
云若初目光再次落向请柬上:“看来是坐不住了呢。”也不枉他们之前下了那么大功夫，透风过去。
“师父。”
就在这时，一从青衫苑回来的小丰翎就直接往云若初怀里扑。
愣是给阿城和阿月看得心惊胆颤，二爷如今这副身子骨哪还经得起小家伙这般折腾。
“你慢些。”若不是二爷此刻是坐着的，看着没事，阿城定将直接将小家伙拖出来。
云若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惊慌。随后又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温声宠溺道:“今天有没有闯祸呀？”
小家伙一脸乖巧模样:“没有，我今天可乖了。”
看着师徒两欢乐的氛围，阿城和阿月相视一眼，退了出去。
阿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想起当年二爷出事后第一次醒来，那晚的月亮也是同今夜这么圆，当时二爷的模样大家伙几乎都以为二爷要挺不过来了。
是襁褓中小丰翎的哭声，唤回了二爷。
虽然平日里他对丰翎严厉了些，但小家伙是他们所有人的责任，也是他们所有人的救赎……
张远勋生日宴请了青衫苑的班子，这个消息一出成为了很多人茶言饭后的八卦话题。不过知道浔坊近年来一些内幕的人，倒是半点儿不惊奇。
阿城是跟着青衫苑去的张宅，毕竟这种紧要关头，他得亲自盯着不能出半点儿错，而云若初和阿月则是直接从云府出发的。
阿城给小丰翎找了学堂，云若初也没让小家伙再去青衫苑了，每天基本是学堂云府两点一线。
临近出发时，龙城那边的消息才姗姗来迟。看着手中那位即将上任人的资料，阿城眉头微微一皱。
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来的会是那个人。同时心中也有些担心，“得赶在两人见面之前，把这消息透露给二爷。”
他怕二爷一会儿在宴会上看到人，会控制不住自己。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二爷早已不是个情绪容易外露的人。
可面对那个人，阿城不确定了。
阿城对着其中负责第二小队的人道:“我先过去张宅，你们整理好就直接过去。”
“好的，阿城先生。”
青衫苑先前已经有一半的人先去了张宅布置现场了，后面的人要带的东西并不多。
以防万一，阿城先去了云府，在得知二爷已经出发了后，他又马不停歇赶去张宅。
一路上，他是懊恼无比。这事儿是他办的不妥，没能早点儿拿到资料给二爷。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阿城，毕竟谁能料到本该是半个月后才会来的人，突然就提前到了呢？或许是对方想给张远勋一个“惊喜”？
不过此刻宴会上的张远勋看到来人，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就不得而知了。
宴会的人已经陆续到了差不多，参加宴会人很多，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阿城知道二爷向来喜欢安静，所以很顺利地在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人。
尽管期间有三三两两的人靠近交流，但都被云若初几乎不冷不热的回应打发了。
看到人的阿城连忙抬脚走了过去:“二爷。”
云若初看着因为赶路匆忙，而脸上有些细汗的阿城，“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城性子向来沉稳，能让他这么着急，云若初第一反应是出了什么不可掌控的事了。
阿城靠近，在云若初耳旁轻声道:“二爷，刚刚收到的消息，这次龙城那边派来的人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了宴会主人的声音:“哎呦云老板，刚刚真是多有得罪。”
说话间，一群人朝着云若初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张远勋。只听张远勋又道:“刚刚接了一位很重要的同僚，怠慢了云老板，还请云老板见谅。”
早在云若初初到徐州城时，张远勋就有意与之结识，但都被云若初以身体不适推拒了。后来在得知自家闺女竟认识这位云二爷时，张远勋是直接用张小曼的名义送了请柬过去。
云若初刚一到时，张远勋就他搭上话了，这不途中被人打断说是本该半个月后才会到的副军长突然就提前到了，这让张军长不得不亲自去接人。
按理说，他是军长本不需如此。但耐不住这位副军长是龙城司令那边亲荐的人。他虽然对于上面派来的人并不怎么高兴，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云若初声音依旧清冷:“张军长严重了。”
“对了，给云先生介绍一下。”说完，张远勋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同僚离他有些远，一把将人拉了过来，“这位是顾南风副军长，今天刚上任的，是龙城那边屈尊过来的。”
后面那句，也不知说给谁听。
随后，他又对着顾南风道:“顾老弟，这位就是我刚跟你提起的近来闻名徐州城的云忻云二爷。”
早在张远勋说出顾南风三个字的那一刻，云若初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还是阿城眼疾手快先一步从身侧扶住了他:“近来天气凉，一会儿我去给二爷取个披风来。”
云若初这才反应过来，想来这就是刚刚阿城要跟他说的大事了。
拿着扇子的手默不动声侧放了下来，长指乏白，试图让手上的疼痛感缓解此刻即将控制不住的情绪。
良久，云若初才出声淡淡道:“张军长客气了，都是同行们给个面子罢了，叫我云忻或者云老板就好了。”
他的声音极淡，淡到其中参杂着的一些颤抖的声音都几乎没人听出来。
顾南风目光顺了过来，他眉头不自觉皱起。在看到男人苍白的脸以及那一副风一吹就要倒似的身子时，心中不知为何有一抹心疼。
“你好，我叫顾南风。”鬼使神差地，他朝着云若初友好地伸出了手。
“早就听闻顾副军长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荣幸至极。”和面对张远勋时的态度不同，云若初的声音虽然依旧很淡，却不似方才那方清冷。
顺利握上了对方的手，顾南风眉头却再次皱起。眼下还未入冬，这人的手却如此冰凉。
“大师兄？”
这时，一个人拨开了人群。直径地朝着顾南风走过来:“大师兄，原来真的是你。”
顾南风看着来人，有些不确定道:“你是……千帆？”
“大师兄，是我、我是千帆。”来人看着顾南风，红了眼眶。“大师兄，那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一言难尽。”顾南风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父亲呢？若初呢？”
顾南风一回来并不是不想第一时间回浔坊，只是当年负气出走，如今突然回来心中难免忐忑，他本想着晚上时候再回去。
也不知道老爷子气消了没？不过再怎么气，到时候老爷子总不能让他饿肚子吧？那么久没见他也挺想父亲、挺想若初、挺想大家的。
听到顾南风的话，尹千帆脸色微变。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大师兄，你今天回去吗？”
顾南风道:“宴会结束就回去。”
尹千帆眼神低了下去:“那我等师兄一起，回去说吧。”
云若初的目光，在看到尹千帆出现的那一刻就冷到了极致。又在听到顾南风的那一声若初的时候，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疼到几乎不能呼吸。
突然就深深咳了起来，若不是阿城扶着，他此刻早已站不稳。
好在阿月及时推来了轮椅让他坐下，缓解情绪，阿城也在他耳旁轻声道了几句。
云若初的异样很快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张远勋走过来道:“之前几次欲上门拜访，说是云老板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可这看着怎么像是更严重了。”
阿城道:“张军长见谅，我们家二爷畏寒。虽然眼下才入秋，但对于二爷来说犹如寒冬。”
“那便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张远勋立马让人拿来暖手炉给他拿着，“云老板现在可是徐州城名人，这要是在我府上出了事，整个徐州城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了我。”
顾南风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能虚弱成这样，仿佛一用力就会被人捏碎般。
他让人拿来自己的外套直接给他披上，半开玩笑道:“可能会有汗臭味儿，云老板可别嫌弃哈。”
在军大衣披下来的那一刻，云若初微微一愣。抬头看着近在此尺的人。汗臭味他没闻到，倒是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并不清冷，鼻头的酸涩让他将目光移开。
尹千帆看着眼前的一幕，侧放下的手握成拳头。心中不屑轻笑:云忻？是不是姓云的，都那么让人讨厌。
若不是“大礼”还没到，云若初是现在就想走的。
多年的磨难，早已练就他面对任何事都能云淡风轻的态度，可唯独面对一人除外。
顾南风的出现，是他所没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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