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往饭厅墙上的钟看了眼:“快了。”
“哦哦…”
要是他现在有条尾巴,那得把地上扫出尘烟,他等候着门把手的转动,等候着那一身大汗的身躯出现在他的面前。
门一开…
“聂晓!”
聂晓本能阻挡了他似狗的扑倒,手掌在他脑门上挡开了一段距离:“做什么!”
“哈哈…啊…这个这个…”
冯尧把脖子递给他看,姿势非常奇怪,他以为他把脖子递了过去其实是把腰给递了过去,好像用腰在说:你看你看!
聂晓忍着笑去看他的滑稽姿势,又想起来他爷爷养了好多年的博美犬,不过他没把他当博美犬那么抱那么揉,而是命令他:“站好!”
冯尧乖乖站好,杏核眼炯炯有神,里头的光芒就像淘金者淘到巨型矿脉一样的兴奋。
聂晓换鞋进屋,冯尧蹲下给他穿拖鞋,并且嘻嘻笑:“送我的哦,还是你亲手做了送我的。”
冯妈妈把早餐端上桌,笑问:“聂晓送你什么了兴奋成这样?”
冯尧把脖子上贝壳给他妈看:“贝壳,他亲自做的哟~”
冯妈妈望着聂晓:“原来那天是想做的项链?”
聂晓赧然:“是,本来想多做几个送人的,结果就这个没被我穿坏。”
“诶?”冯尧好像听到了一种失望,“不是只送给我的?”
冯妈妈回厨房煎鸡蛋,不忘再让冯尧失望多一点:“你当你是人家生命里的唯一了?光送你?自恋这一点你到底遗传的谁啊。”
聂晓不动声色上楼洗澡去了。
冯尧趴餐桌上没了刚刚的精神:“我就算不是他生命里的唯一可我也是从小陪他长大的唯一好吗,这哪能叫自恋?不过自恋嘛,好像妈妈以前就是这样的吧,爸爸说的哦。”
“啥?”冯妈妈手里煎着蛋转头,“你爸说我自恋?”
冯尧把头偏在桌上去看他妈妈:“你要是也说爸爸自恋,那好了,我自恋这一点不是一半一半的概率,是百分百遗传。”
“去喊时雨下来吃早饭!”
冯妈妈锅铲握紧,就是不忍打他身上。
冯尧上楼见聂晓洗澡出来,冲过去问他:“本来除了我还想着送谁?”
聂晓没正面回他话,只说:“周围有谁就送谁。”看他脖子出了血,拉他过来,手擦了擦那刮痕,“出血了?”
冯尧失望着呢,无所谓地:“这算什么血?只是个刮痕而已,我心里头现在才滴着血呢,失落的血~”
“胡说什么呢,”聂晓去解他脖子后边儿的绳结,“解下来,贝壳做项链不合适。”
“合适合适,”冯尧往后退,护着自己的项链生怕被拿回去,“我喜欢它它就合适。”
冯尧见聂晓还要来夺,护着项链跑了,扑客厅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小小的贝壳,心头有什么难以形容的噗噗感,一直“哇哦~”“哇哦~”地发出怪声音。
哇哦…
贝壳全都钻坏了就剩这一个他却送给了我,这说明什么?
说明就算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那也是排在第一位!
嗯?
第一位是不是太夸张了?不说聂爸爸聂妈妈,好像他还有几个很好的哥们儿啊,他送过他好哥们儿好多礼物,其中就有姚明签名的篮球。
这么去想…
一个简陋的贝壳项链会不会太掉价了?
不对不对,这可是他亲手做的,哪能用金钱买来的同日而语?
贝壳是亲自在沙滩上捡的,孔是自己钻的,皮绳自己挑的,还有还有,不当面送,悄悄给我戴上,不还是得:“哇哦~”
“哇哦什么呢你,”冯妈妈走过来,“让你喊时雨起床,时雨呢?”
“你管他起床不起床,假期不睡懒觉叫假期吗?”
“你也知道叫懒觉了,哪天把’懒‘字刻你脑门儿上彻底做个懒鬼算了。”
冯妈妈往他脑门儿上一拍,亲自去喊冯时雨。
冯时雨已经被聂晓叫起床,俩人一起站走廊上正往下走,同从主卫洗漱好出来的冯爸爸遇见,四个人都听见冯尧在下边儿继续对他妈妈说的话。
冯尧说:“妈妈,自恋没什么不好,自恋可以让人心里头暖烘烘的。爸爸自恋的时候肯定觉得妈妈是最最最爱他的,你自恋的时候肯定觉得在爸爸眼里全世界就你最美,我自恋的时候这条项链就是唯一的,只有我才能有的,都很暖对不对?”
冯爸爸冯妈妈互相觑了一眼,想笑不能笑。
他们不知道是去笑他俩谈恋爱的时候这种想法到底是不是自恋,还是去笑他俩生的这个儿子很好的遗传了他俩的自恋啊还是机灵。
聂晓抱起冯时雨,瞧着下头躺沙发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美滋滋的冯尧,手在冯时雨头发上揉了揉,坏笑说:
“时雨,你看看你哥哥,现在就是你喊他冯三岁最合适的时候。”
冯时雨一听,巴不得呢,冲着楼下的冯尧大喊:“冯三岁!”
冯妈妈冯爸爸从他们的眼里回味完好些过往,开怀大笑,他们在回忆里头看见了这种笑,也在多年以后的今天,重复了这种笑。
聂晓也在笑,不过没显在脸上,隐在他深遂的眸子里。
他把目光落在冯尧此时慌乱从沙发上蹦起来后急切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之后借由冯时雨再次喊:“冯三岁”的时候,轻轻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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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喜欢你····送我的小贝壳
贝壳项链在冯尧的脖子上戴了一个月,吃饭戴着睡觉戴着洗澡也不脱,但是一个月以后的某一天,不见了。
冯尧盯着镜子里头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看了半天,愣了半天。
就在他今天开始起床去厕所溜一圈儿的日常。
旁边聂晓正刷着牙,他洗完手正要和这一个月每天早上一样说“早啊”的时候,显摆自己脖子上的贝壳——有时候在锁骨上头,有时候在脖子右边儿,有时候还会偏到脖子背后去。
结果他发现——不见了!
拿手在脖子上找,在自己睡衣里头找,甚至把睡裤松紧带一拉,往里头一瞅,茫茫然盯着聂晓:“贝壳…贝壳不见了!”
聂晓把牙刷完,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不甚轻松,把脸一洗:“贝壳不见了你往裤里头找?”
“万一掉小裤裤里头了呢?”
“那掉里面儿了?”
“没有…”
聂晓出了洗手间,戴上蓝牙耳机,准备出门跑步。
冯尧跟过去好像在提醒他:“贝壳丢了!”
“又不是我丢的跟我说有什么用?”
冯尧怔了怔,在他看来,这礼物虽是聂晓送给他的简简单单一个小贝壳,但代表了他俩的关系有了非同凡响的改变。
就像阿波罗11号登上了月球留下的那个脚印,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
哪儿去了?
冯尧回屋找,床上翻了个遍,整套被子全都翻了一转,床底下,书桌,室内找到室外。
楼上找到楼下,直到聂晓晨跑回家来,冯妈妈早餐都端上桌了,他还在厨房四处找。
冯妈妈递给聂晓一个眼神:“项链丢了?”
“嗯…”
“有那么重要吗…”冯妈妈发出了疑问,望了眼冯尧的身影,挤兑他,“啧…一个项链,让聂晓再送你一个不就行了。”
冯尧转身冲着聂晓,期盼的目光:“可以吗?再送我一个?”
“没了,”聂晓把牛奶喝完准备上楼,“阿姨,这礼物没送好,把冯尧给弄傻了。”
“嗯?傻了?”
“您看他的脖子,都划多少伤了,感知不到疼痛,不是傻了是什么。”
冯妈妈这才把冯尧拉到面前一看,十几条细小的刮痕,不细看注意不到,当头就骂了:“你真的傻了你,脖子都成什么样了!”
“我以为磨几天就好了嘛。”
“磨几天?你拿脖子跟贝壳磨?脑子秀逗了你。”
“你不要管,有空帮我找找!”
说完又上楼打算再找一遍,聂晓背书包出来,盯着他:“不准再找了!”
“那是你送我的东西!”
“它现在属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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