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一开始就是认真回答你的,是你自己不信。”
“……被表白?”陶乐愣了下,居然是真的?!
第8章 前篇-第七小
“是啊,我第一年高考前40天跟我表白的,出于一些原因,刚表白完他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这个事情的确一直影响着我,直到现在,具体原因我不方便说。然后那段时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我不想去学校,最后40天都在家上自习,心情也不好,高考出分一本线都没够着。”
“还有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比较私人了。我得把灯关了才说得出口。”余晓带着笑,轻松地说。
陶乐伸手把灯关了。
“我爸妈感情不好,分开后又各自组建了家庭,不怎么管我。虽然我朋友挺多,但是大部分时间里,我对大部分事情都不感兴趣,也没什么追求,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余晓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自己也没想到能这样简简单单地说出口。
陶乐插了一句:“像我这样的朋友吗?”
“……不太像。虽然刚跟你认识了没几天,我倒觉得好过我大半的朋友吧。你信吗?”
“我信。”陶乐说:“因为我也一样,第一天遇着你就觉得跟你相处挺自在的。”
余晓笑了笑,道:“那我继续?”
“继续。”
“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感觉真实,那就是跑步和骑车时候疲惫的感受吧。综上两个原因,half and half。”
后来又断断续续聊了点别的,两人困得不知道谁先睡过去的。
骑行的第三天,陶乐和余晓从新沟出发去瓦斯沟,需要翻越这趟行程中的第一座山峰,海拔2170米的二郎山。
这天的天气不差,虽然是个阴天,但很幸运没有下雨。
得益于余晓的指导,今天的坡陶乐爬得挺顺利,很快爬到了二郎山隧道,穿过隧道,视野一瞬间变开阔了,郁郁葱葱的山脉被大片青烟缥缈般的云雾笼罩,如真似幻让人仿佛置身天上宫阙。
正午他们到达泸定,汹涌的大渡河水从泸定桥下咆哮而过,陶乐和余晓站在桥边揽着彼此的肩拍了此次旅途中的第一张合照。
两人没在泸定县城多做停留,慢悠悠地骑到了瓦斯沟,骑行大部队还是比他们到得早,见到二人纷纷与他们打招呼。
下午时分天空放晴,陶乐和余晓搬了凳子坐在门前晒太阳,仿佛一切都慢下来。
阿雯坐在他们身旁,说陶乐被晒黑好多,皮肤比起第一天见他时差了不少。
余晓低头凑到陶乐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退回:“好像是黑了点。”
余晓的脸凑过来时,陶乐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洗衣粉的香气,像是阳光晒过的暖洋洋的味道,对上余晓黝黑的眼,他看向别处,紧张地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男生还是黑点好。”
阿雯说:“话说陶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西岛秀俊?”
陶乐“嗯?”了一声,问:“西岛秀俊是谁?”
阿雯拿出手机搜出几张照片,把手机递给陶乐,陶乐接过,余晓也靠过来看。
陶乐还没开腔,余晓说:“是有那么一点。”
陶乐把手机还给阿雯:“不太像吧,我眼睛都没他那么双。”
阿雯耸耸肩:“反正你还是白点好看。”突然阿雯想到了什么,道:“陶乐你等下我。”说完起身往房间里走。
阿雯离开,坐在椅子上抱着手的余晓又倾身凑到陶乐耳边,压低了声音对陶乐说:“我发现你眼睛下面有一颗痣。”
温热的气流扑到陶乐的耳廓,他的心一下漏了几拍,陶乐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阿雯手里拿着东西,走了过来,递给陶乐。
“面霜、防晒、唇膏,我和小颖买的多,你不要拒绝,后面你和余晓骑车用得到。”
陶乐见不好拒绝,就收下了:“谢了啊,雯姐。”
晚上吃了饭,陶乐和余晓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余晓洗了一个苹果啃着,看见陶乐在收拾东西,突然想起来之前说要探查陶乐行李到底带了些什么才能重得像石块似的,居然给忘了。
余晓凑过去,在陶乐的驮包里,看到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小音响,可以装车上。”陶乐收拾着,转头看了那个物品一眼说。
“我给你的清单没这个啊。”
“你列的是骑行必需品,但这个是我自己的必需品。”
“这几天也没见你用啊。”
“噢,那是因为我忘记了,后面我会想起来用的。”陶乐把小音响拿回放回自己的包里。
余晓咬了口苹果,看到墙边竖着的帐篷:“之前就想问你,带帐篷干嘛?又不露营。”
“怕没地方住,结果没用上,我准备留在这送给老板了,明天不带了,挺重的。”
余晓反驳:“重的是我吧,这几天这玩意儿都是我在帮你驮。”
陶乐汗,连忙表示感谢:“谁让你比我厉害这么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余晓懒得计较,明天总算可以减轻点重量了。
陶乐带的东西还真不能深究,余晓在旁边越看他收拾越无名火起:“我让你带好袜子换洗你带个30双,速干内裤都能准备20条。”
陶乐想着后几天越来越累的行程,也不敢再坑余晓,双手合十道:“我今晚就减轻重量,你就别跟我计较啦。”
余晓这才悻悻回到自己的床上。
在瓦斯沟休息一夜后,陶乐和余晓又早早踏上了旅程。
没骑多久,一块名叫“日地”的路牌吸引了陶乐的注意,他招呼余晓停下来,然后在路边停了车。
“怎么了?”余晓单脚撑地,还坐在车上问。
陶乐弯着眼睛指了指“日地”那个路牌,说:“帮我拍个照。”
余晓疑惑着,还是把车停路边了,然后接过陶乐递过来的手机,看着陶乐一脸笑意的走到路牌下,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双手撑地做出俯卧撑的姿势,“余晓,快拍!”
余晓应了一声,按下快门,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联系路牌才突然反应过来陶乐的举动意欲如何,笑骂道:“艹,错看你了,陶乐。还以为你挺纯情的一个人,原来这么恶趣味。”
陶乐嘿嘿一笑:“我对着单纯的人就纯情,对着你这种人就是这么恶趣味。”
余晓含着笑意眯着眼:“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陶乐嘴快地回了一句:“臭流氓!”说完怕余晓揍他,赶快跑过去推车开溜。
余晓大笑着追上去:“别跑!我还没拍呢。”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陶乐。
陶乐一脸坏笑着接过:“刚刚装什么纯?”
余晓笑几声:“我不是臭流氓吗?臭流氓有纯情的吗?”
接着余晓也去路牌下有样学样背着一只手做了几个单手俯卧撑,让陶乐帮他拍下来。
两人笑闹着拍了照,继续骑行。
川藏线的天气变化总是叫人猝不及防,山谷中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爬坡加上冰雨,对骑行者来说是巨大的挑战。
陶乐他们爬坡爬得又累又饿,雨水还受风的影响专挑刁钻的角度钻进衣领、衣角、裤腿,又湿又冷,小半天的功夫全身都被打湿。
就是这样多变的天气,陡峭曲折的地势,使得挑战318的骑士百分之九十都在前三分之一的行程中放弃。
中午的时候,陶乐和余晓到了依山而建的康定小城,吃了午饭穿城而过,继续爬长坡,陶乐在小雨中用力蹬着车轮,大声控诉:“康定没有情歌只有坡!”
余晓跟在他后面,面容隐藏在骑行眼镜和面罩之后,低低笑了几声。
他们不疾不徐骑到下午四五点,到了折多塘的骑行驿站,驿站早已停满了自行车,大部分是老叶他们车队的。
晚饭后,陶乐躺在床上,头部忽然开始轻微钝痛,接着他还出现了胸闷、心悸的症状,起初他以为是冒雨骑行导致的不适,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高反了,毕竟3200米海拔的折多塘,是他和余晓遇到的第一个超过2500米海拔的休息点。
陶乐头疼眼花,全身乏力,想着若是睡着了就感受不到了,可他眩晕耳鸣入睡都困难,难受得想让余晓一拳把他打昏。
余晓在一旁幸灾乐祸,说他是该的。
毕竟陶乐昨天一直和余晓嚷嚷自己怎么还不得高反,没得高反回家后都不好意思吹自己去过西藏,没想到高反在今天等着他呢。
陶乐不敢洗澡,躺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觉得乏力和头晕,余晓陪着他,二人决定在折多塘休息一天,而老叶他们的车队要继续上路,走前来和陶乐道别,留了自己的电话,因为高反这个小插曲,往后的旅途中他们很可能不再相遇。
早晨,余晓从老板那找了几本书打发时间,陶乐的高反有些严重一早上都昏昏沉沉的,他坐床边翻看着,守了陶乐一早上。
中午的时候他先下楼把饭吃了,又抬了碗粥送到陶乐床上。
陶乐病秧秧地坐在床上喝着他送来的粥,说:“好久没被人这么伺候过了。”真像我妈,只是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余晓笑笑:“被伺候得爽吧?”
陶乐很卖面子的捧场:“那必须快爽死了,我晓哥什么人啊?”
余晓对这句话很受用:“改天你也让我爽爽。”
陶乐继续小口喝粥和他凭嘴:“你想怎么爽?”心情大好,他甚至愿意和余晓开点让人想入非非的玩笑。
余晓这边也跟他打太极:“你能让我怎么爽?”
陶乐弯弯嘴角:“这个嘛,等我好了我再告诉你。”
余晓眼神带着戏谑:“让我帮你驮你那20条速干内裤翻一座山那种?”
陶乐哈哈一笑,把碗递给余晓:“说得太明白可就没意思了啊,哥。”
余晓接过,曲着食指朝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倒是想得美。”
陶乐朝后一仰,躺下吐槽:“哎,我全身都汗透了,这辈子没这么想洗过澡。”
“忍忍吧,明后两天看看情况再洗,我把碗送下去,你睡得着就再睡会儿。”
余晓把碗送回厨房,实在无聊又去看老板的小儿子写作业,看着看着就给小男孩辅导起功课来,惹得小男孩问了好几次陶乐哥哥的病什么时候好,明天能不能上路。
晚上他回房间和陶乐聊起这个事,陶乐差点笑得从床上翻下去,说:地狱空荡荡,余晓在人间。
第9章 前篇-第八小
高原反应让他们在折多塘多待了一天,隔天早上陶乐醒来已经没有不适的感觉,他们继续骑行,今天要翻越的是陶乐一直期待征服的4300米海拔的折多山。
一路爬坡,依旧是绵延不断烦不胜烦的小雨。和之前不同的是随着海拔高度的逐步提升气温也越来越低,陶乐没有带抓绒的冲锋衣,余晓就把自己黑色的抓绒冲锋衣让给他,自己则是穿了另外一件略薄一些的冲锋衣,内里加了一件轻薄的羽绒服。
陶乐的高反刚好转,余晓担心他高反复发,于是带着陶乐爬得很慢,每骑一公里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上路。
骑到折多山垭口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不同程度的湿润了,但这阻挡不了陶乐和余晓的激动。
折多山是有“康巴第一关”之称的关隘,是进入康巴藏区的第一关。
海拔4300米的折多山垭口,黑色的岩石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藏文,大风夹杂小雨把陶乐的脸吹得生疼,随处可见的经幡随风飘荡,被呼啸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纵使风雨再大,折多山藏族的白塔依旧宁静的矗立着,扎实地告知游客已经进入藏区这个事实。
在刻着折多山海拔4298米的石碑旁,余晓将自己的行李卸在地上方便两人将自行车举过头顶让陌生游客帮忙留影。只是今日的垭口气候不好,雾气很大又下着小雨,纵使两人再怎么激动地举高自行车呈现在照片里也一副沧桑如狗的模样。
陶乐总算征服了梦寐以求的折多山,加之进入藏区着迷于异域风情,他在垭口待了快一小时兴奋劲也没下去。
他拉着余晓问东问西:“你看得懂藏文吗?”
“你说呢?”余晓身上都湿透了,浑身冷得要命,但看陶乐开心的样子只能强忍着不适。
“总觉得你什么都懂,就顺口问问了。”陶乐嘿嘿一笑,绕着白塔转了两圈:“这个白塔叫什么?”
“就叫‘白塔’。”余晓弯着腰开始把地上的行李又装回车里,他捆行李架时,发现自己的手行动起来有些难以协调,估摸着自己这次真是被冻着了,再让陶乐开心几分钟就下山。
陶乐惊讶地“啊?”了一声:“就叫白塔?”
“是啊。”余晓直起身,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开始急促起来。
“我发现藏文长得挺有艺术感的。”陶乐弯腰端详那些垒起来的黑色岩石,然后回头看了余晓一眼,正想提问,却突然发现余晓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全身正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
陶乐走近问:“余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说着用手探了探余晓的面颊温度,极为冰冷。
余晓说话都有些打磕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失温了,回道:“陶乐,我们……得下山了,我想我大概是失温了。”
一句话吓得陶乐瞬间从先前的亢奋中抽离出来,拉着余晓即刻动身下山。
这次换余晓骑在前面,陶乐在后头照应,以便时刻观察余晓的情况。
两人刚开始进入下坡路段,陶乐就看着余晓的自行车不受控制地往下冲,速度飞快。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热烘烘的都是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砸向他的胸腔。
他立刻站起身提升踏频,朝着前方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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