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
何玉靖不置可否,状似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一串玉核桃。
时子原绷紧唇角,说:“你们不过是心中嫉妒,有意贬低罢了,有本事自己也去做啊,看你们能不能办成陈微崖那样。”
谁知那人一脸无辜:“那自然是办不成的,再说,陈微崖能有此功劳,可离不开你那有本事的表弟啊。”
“说起来这个,你见过你表弟了吗?听说年关之后便会去东宫做太子殿下的侍读了,倒是比你这个正儿八经的荫官有出息多了,你爹也太偏心了些。”何玉靖似是想到什么,一脸戏谑地看着时子原说。
“说不定以后你还要受他照拂呢。”
“而且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何玉靖对时子原说,“你爹怎么就在这么巧,去一趟关州就给你领回来一个表弟。”
“别到时候,此表弟非表弟,而是‘弟’啊。”说完,何玉靖笑起来,眼中满是戏谑。
时子原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来:“何玉靖,你别乱造谣!”
何玉靖耸肩:“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不过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时大人正直,大家都晓得的。”
时子原听得一肚子气,背着手就要离开,反被何玉靖叫住:“听说你那表弟来的时候连老将军都出门迎接,结果反被放了鸽子,真不知这人是有多大的面子,我看子原你啊,可要小心些喽。”
时子原被气得笑出来,他小心什么?
何玉靖话里话外全是他这表弟对他有多大的威胁,明摆着的挑拨离间,当他真这么容易上当不成。
他还不至于为个未及冠的表弟就亲人离隙,心有芥蒂。
掉份儿。
时子原心中更是不屑,何家的阴私他不是没听说过,何玉靖他爹风流之名谁不知道,为何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鬼都知道里面有猫腻,这种争权夺利的把戏他更是看不上。
曹淮序心中看得明白,知道何玉靖就是单纯来找事的,看互呛的差不多了,他上前劝说:“今日既是为微崖办的庆功宴,诸位应该高兴才是,别伤了和气。”
不知是不是陈微崖早就知道何玉靖会出现,宴席开到一半元成煜就拉着时子原离开了。
随后曹淮序也离开了,徒留下何玉靖一行人。
这场庆功宴不欢而散。
……
在他们争论的时候,满月楼对面的一处酒楼包厢恰好能将他们看全。
元问渠撑着脸饶有兴致地收回视线,说:“你这表哥倒还算是个性情中人,还不算太笨。”
时重霜倒了一杯茶递给元问渠,并未太关注对面的动静,道:“小儿把戏。”
很明显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
啧,嚣张。
元问渠笑看了时重霜一眼,说:“你也是小儿。”
时重霜一顿,抬眼看向元问渠:“先生……”
元问渠笑出声,摸了摸时重霜的头发:“好了,逗你玩呢。小儿可不能在夜里对我又亲又抱。”
两人亲了了一会,退开后元问渠轻咳:“停停,说正经事。”
“这个时候了,人应该也到了。”
话音刚落,房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曹淮序的声音出现在屋外:“两位,可将这场闹剧看了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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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两人真的好爱亲亲。
第80章 不能人道
出了满月楼,三人也算是全无了兴致,元成煜还有功课,便就先回宫了。
最近家里那几口人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见到谁都兴高采烈的,恨不得将国公府重新翻新一遍,只为了迎接他那到现在还没出现过的表弟。
时子原对此保持沉默,不反对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本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去消磨时间,谁知半路碰到了曹淮序,便被他给拉了过来。
时子原站在厢房的门前,看向曹淮序,不解道:“曹大人,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
曹淮序道:“你不想见一见你的表弟吗?"
"什么?”
时子原愣住。
门被从里面拉开,时子原一惊,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内略显冷酷的少年。
他一身玄衣,头发尽数束起,几个辫子垂在胸前,发尾的金坠子精巧非常。
时子原知道这种金坠子,向来是北秦男子惯常戴的,但多数只是铜和玉的,且样式简单,曾经一度颇受各大世家名士学子的喜爱,但如此繁复精巧的样式倒是少见。
上次见到这样的还是在何玉靖那家伙的头上,每次见到他都想这东西戴在何玉靖头上简直白瞎,着实俗气,但这个少年头发上的显然更加精致,做工也更加细致,明明是俗气的样式却怎么看怎么不从流俗,平添了三分贵气和疏离。
时子原:“……你是?”
时重霜看了两人一眼,退后一步行了个简单的礼:“两位大人,久仰。”
时子原也顾不上关注其他,一下被带偏了注意力,连忙摆手:“别别,微末小官,还是头次有人叫我大人,实在抬举、抬举。”
曹淮序带着时子原入座,眼神不着痕迹扫了一圈,发现只有时重霜一人,他掩下情绪,笑了笑:“之前只通过书信往来,如今一见,重霜当真百闻不如一见,倒是比想象中更为俊秀些,着实年少有为。”
“曹大人过誉。”
“等等。”时子原有些惊讶地看向时重霜,似是不敢置信,“你叫重霜?莫非姓时?”
时重霜眼神平淡,轻轻看向时子原,点头:“是,之前有事情耽误,还未亲自上门拜访。”
时子原心下震惊,原来这就是他的表弟?他一时间未缓过神,脱口而出道:“什么拜访不拜访的,那就是你家。”
时重霜似乎轻笑了下,点点头未说话。
时子原反应过来,看向曹淮序,问:“你早就知道?”
曹淮序:“那倒不是,前不久刚知道的。”
“想来子原还不清楚,这位就是陛下亲命的太子侍读,在这次关州一事上立了头功。”
时子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是厉害。”
曹淮序瞥了一眼时子原面上毫不掩饰的表情,笑了笑,转而又和时重霜聊起其他:“之前微崖在信中多次提起重霜,言语间夸赞非常,今日不知重霜邀我,所为何事?”
时重霜扯了下嘴角,说:“不过是初到睢阳,人生地不熟,曹大人在书法上的造诣名冠睢阳,这次是特意来请教的,不过看来今日着实不是个好日子,改日重霜定当亲自上府拜访。”
曹淮序似乎不疑有他,面上依旧是一副儒雅的做派,他笑着说:“名冠睢阳真是不敢当,如果有什么不解的,我说不定可以指教一二,来日你来,我定当扫塌相迎。”
“那便多谢曹大人了。”
……
在时重霜和曹淮序谈话期间是不是偷偷打量几下时重霜。
没说多久,曹淮序便起身告辞了,时子原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离开。
关上门,时重霜一直仰着的唇角才落下来。
元问渠从屏风后走出来,点点鼻尖沉思,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时重霜,说:“倒也不必丧气,曹淮序有这种态度才算正常,这种事情,哪里能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还是为时太早了些。”
时重霜将元问渠之前用的茶杯重新翻找出来,沏上茶递给他:“这次不过是试探,他态度不算明朗,还有机会。”
元问渠点头:“毕竟谁听说当朝太子不能人道怕是都不会相信,他曹家是中立派,但太子出了事情,他也要想好退路,来日方长,这次只是摸一摸曹淮序的底罢了。”
“而且……”元问渠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总觉得曹淮序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友善。至于那个时子原,时徽此人不可捉摸,他儿子看起来倒是颇为天真。”
“嗯。”
元问渠抬眸看向时重霜:“嗯?在想什么?”
时重霜抿唇,看着元问渠不说话。
元问渠眉头轻蹙,啧了声,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说话。”
时重霜扬起脸,说:“先生,我并不想住在国公府。”
“……”元问渠沉默了片刻,忽然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这就是你迟迟不回国公府的理由?”
“不想住就不住呗,国公府离石头巷也不算远。”
元问渠放下手,摸了摸时重霜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凑到时重霜耳边轻声说:
“晚上我屋的窗户为你留一扇。 ”
——
另一边,时子原出来后一脸怨气地看着曹淮序:“曹大人今天出来见人就算了,也不先透个底,这贸然前来,实在是叫人尴尬!”
随后觉得自己说得太过,时子原又软了语气:“我都没见过我这表弟,何玉靖那群人恨不得我与表弟闹翻你死我活的,你领着我过来,不像是拜访,像是来挑衅的,万一我那表弟对我有什么误解,这不就麻烦大了嘛。”
时子原越说越觉得方才自己没把态度表明,心下焦躁,转身就打算回去再去找时重霜说明。
“欸子原——”曹淮序忙拉住他,“子原不必如此,重霜知道你要过来,应是允许了的,没看沏茶时他给你递了一杯吗?”
“你对他并无恶意,也不排斥,他虽然不说,但定当是看得清楚明白的,更是无意与你作对。毕竟你们虽然是表兄弟,到底从前没见过面,想来他见到你,也是颇为无措的,今日由我在中间,你俩见了面,倒也缓解了来日见面时的局促啊。”
“说的也有点道理,好像是给我递了一杯茶来着……”时子原回想了一下,安下心来,转而又开始好奇起来,“不过说起来,我这表弟看起来着实有点不好相处啊,脸这么冷,方才我硬是没敢和他多说话。”
……
没过多久,冬天的第三个节气便到了,是日大雪,天寒地冻。
天空曀曀略有些昏暗,厚重的云在天边蔓延开,天空阴沉,遮天蔽日下,纷纷扬扬的雪伴随着呼啸而来的寒风,扑了元问渠一脸。
元问渠抬手关上窗户,说:“今年的雪来得倒是晚了些。”
小净悬伏案正在练字,元四四在一旁时不时瞅一眼,听到这话,随口感叹:“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元四四声音懒洋洋的,要多没正形有多没正形。
“我还不知你竟会作诗?”元问渠眉心微动,随后夸赞道,“倒是不错,应景。”
元四四斜嘴干笑:“别人写的别人写的,随口一说罢了。”
元问渠点点头没在意,看了一会小净悬桌上歪七扭八的字,忽然感叹说:“今日是小霜第一天去东宫的日子啊。”
元四四斜眼看他:“嗯,怎么,你还担心他啊?”
“那倒没有。”元问渠说,“只不过元成青可能也会在东宫,他见过小霜的脸。”
听到熟悉的名字,元四四心中百味陈杂,毕竟是前宿主,当初自己还一个劲儿地撺掇元问渠去和元成青不计前嫌帮他谋划。
现在流的泪简直就是当初脑袋里进的水,元四四现在无比诚恳、殷切地希望元问渠和时重霜这俩人赶紧把元成青给解决掉,以消除他一直以来对寒食寺的愧疚。
元四四犹犹豫豫说:“那,他不会对时重霜做什么吧?”
元问渠没管元四四心里在想什么,屋内烧着炭火,元问渠懒洋洋地半靠在榻上,眼睛半阖,手上慢悠悠转着手腕上的佛串。
“这倒不会,毕竟就他现在的处境,现在还对小霜造成不了多少威胁……”
“对了。”元问渠突然想到什么,说,“现在的太子元成昭年岁几何了?”
“嗯?”元四四想了想,“十七,排行第六,何皇后唯一的儿子。”
“唔。”元问渠喃声道:“倒是和小霜一般大的年纪。”
“他平日里什么做派?”
“什么做派?你是指元成昭惯常的性格、每日里都干什么、爱好这些?”
元问渠撑着脸不置可否:“都说说。”
元四四摊手:“遛鸡逗鸟,性格软糯但仗势欺人,吃软不吃硬,好哄易骗,功课不佳,这两年全靠元成青为他作弊,功课作业也一贯是元成青为他做。”
“时重霜去了,今后这些事八成得换成他了。”
第81章 这章 来个时间大法!
长乐宫,崇文馆。
这里原本是专属太子殿下读书的地方,聘请全国有名的先生来这里教书,可以说是琴棋书画、经史子传无一不通,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便会为皇位继承人教授宫廷权斗、帝王谋略以培养合格的下一任帝王。
并且这里也是皇家藏书要地,里面汇集了历朝历代的重要书籍,一些孤本禁书也包含在内,不得允许不能随意出入。
但随着历朝历代的不断变迁改革,崇文馆也逐渐不再局限于太子殿下一人,一些重臣王爵之子也被允许在这里和太子一同读书,只不过活动范围有所局限罢了,藏书阁也并不能随意踏入,需要专属的令牌。
时重霜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崇文馆。
一旁的宫女站在殿前,低垂着头说:“大人,太子殿下已经在等您了,太子不喜人打扰,您自去见殿下便好。”
“奴婢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您尽快进去吧。”说完,不等时重霜回应,她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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