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知到楚白在对待他的时候那些与众不同的、微妙的细节与情绪,也大概能猜出楚白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自己的理由。虽然楚白总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在本质上他们十分相似,一样的独立,一样的执着,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明明想过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强迫他、逼迫他,用这种为人不耻和鄙夷的方式迫使他走向自己。
邢司南摁了摁眉心。
是他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卑劣天性,以及那天深夜的那一通电话。那些苦苦压抑许久的、汹涌而复杂的情绪与爱慕,在这个深夜,在再次目睹别人对他的毫无遮掩的爱意后,终于洪流决堤般涌向了出口,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寒风呼啸,窗框被砸得发出沉闷的响声。邢司南睡意全无,只好无所事事地翻了会手机联系人列表。
翻着翻着,微信突然弹出了一条群聊新消息。
是他们大学几个好友的微信群,群里最早摆脱单身汉身份毅然决然进入婚姻围城的季云泽在群里分享了一个链接。
季云泽:电子请柬——欢迎来参加季云泽先生和杨舒女士的婚礼。
季云泽:@全体成员,下个月十五号,记得来啊。
看见这个熟悉的名字,邢司南忍不住又看了眼身边熟睡的楚白,然后摸索着伸出手,在被子下握住了楚白的手。
他借由这个动作获取了些许安全感,才打字回复道:恭喜。
季云泽:咱俩什么关系?别整这些虚的。
季云泽:准备给多少礼金?
邢司南:……
他冷漠回复道:我跟你很熟吗?
季云泽: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季云泽:怎么说啊邢少爷,这次打算几个人过来?我好安排一下座位。
他这句话基本上可以等同于嘲讽,毕竟上到亲朋好友,下到临平分局接线警员,人人都知道邢司南同志积极投身我国公安事业,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芳龄三十了还是妥妥的剩男一枚。
邢司南想了想,回复:我能带个人么?
此话一出,犹如一枚深水炸弹,立刻炸出了剩下几个潜水窥屏观众。
季云泽:?卧槽?你要带谁?
孟平:???你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季云泽:@邢司南,出来说话!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陆昭的回复就相当简洁:哟,成了?
邢司南握紧了楚白的手,谦虚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不一定愿意跟着我来。
季云泽:……
季云泽:……
季云泽:……我没看错吧?他??
季云泽:老邢你是不是打错字了?这可不兴错啊!
陆昭:没错啊。
陆昭:啧,邢司南,你不会一点都没跟他们提过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
季云泽:?
孟平:……
孟平:……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季云泽:等等,让我缓缓……
季云泽: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陆昭:先别急着接受不了,还有更让你接受不了的。
季云泽:?
季云泽:?
季云泽:老邢你这几年都背着我们干了什么……
季云泽:不是你老实回答我,我们以前在一个宿舍的时候,你没觊觎过我的屁股吧……
陆昭:过分了,你这是在质疑邢司南的审美。
季云泽: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一时群里鸡飞狗跳吵作一团,邢司南手机振动个没完没了。楚白像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什么,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于是邢司南果断开了群聊免打扰,切换到微信主页面,继续下拉联系人列表。
他记得他父亲之前给越州本地的几所学校都捐过不少钱,募捐仪式的时候他也去了,还加了几个领导的微信,或许可以联系他们试试,让莫一帆重新回到校园。
他翻出微信,斟酌着打字道:您好,冒昧前来打扰您……
等他编辑完短信发送出去后,群里已经吵了一百来条消息,陆昭趁他不在,把楚白的年龄性别过往经历全给抖了出去,还对他和楚白在邕城的那一面添油加醋了不少。
季云泽怀疑人生:怎么会是他!
孟平:……世界真小啊。
陆昭: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就接受吧。
陆昭:啧,你们不知道,邢司南爱他爱的要死,一天天为了他寻死觅活。
季云泽:……真的假的?
季云泽:邢司南寻死觅活的样子……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邢司南看着陆昭在群里造谣生事,内心毫无波澜。他打开手机相机,拍了张楚白睡着的样子,反手发到了群里。
关机,睡觉。
作者有话说:
其实没那啥毕竟第二天早上还是要早起上班的……(社畜人的眼泪)
有个特别离谱的事情,最近双十一快递很慢,但我有个特别急用的快递,就想自己过去营业点拿。结果到了地方发现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偏僻的厂房,荒芜人烟,灯光昏暗,四周寂静,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我还找不到快递站在哪……大爷让我们从电梯去地下一楼,我们只能进楼里找电梯,就当时的氛围,真的特别恐怖游戏TT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进了港诡实录。最离谱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电梯,结果发现电梯旁边贴了张纸,我就吃饱了没事干寻思过去瞧瞧,好家伙,那张纸是公安的通告,上面写着:XX街道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还带图片那种……mmp当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QAQ
第56章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闹钟响到第三声时,床上的人终于不情不愿地有了一点动静。他翻了个身,眼皮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摸索了片刻,“啪”地一下按掉了手机闹钟。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楚白就着这个姿势,迟钝地反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似乎不是他的手机。
窗帘拉着,房间里阴冷阴冷的。就这么一会儿,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和手就已经变得冰凉。楚白重新闭上眼睛,半张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个人影走到床沿,而后俯下身。
楚白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他和伸出一只手试图给他盖被子的邢司南面面相觑。
邢司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醒了?”
“……醒了。”楚白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刚开口声音就沙哑得吓了自己一跳。邢司南也被他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回事?没生病吧?”
楚白摇了摇头:“……水。”
邢司南道:“我去给你拿。”
楚白目送他离开。房间门合上的瞬间,他深深地皱起眉。
上回在酒吧喝断片也就算了,昨天晚上在浴室……虽然邢司南最后以惊人的自制力硬生生忍住了,没真的把他怎么样,但似乎该干的和不该干的,昨天晚上他们俩都干了。
楚白有些烦躁地捋了两把头发。
扪心自问,要是对面不是邢司南,换成一个什么别的人来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打石膏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被子发了会呆,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了些有的没的,甚至闪过一瞬不顾一切,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想法。
但也只是想法而已。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面星星点点地多了几道暧昧的红痕。侧颈那个细微的咬痕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他不自在地摸了两下,在邢司南推门进来时,又迅速放下了手。
邢司南端着玻璃杯走到他身边,另外一只手冲着他摊开——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胶囊。
“把药吃了。”邢司南低声道,“时间还早,吃完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楚白掀开被子想下床,刚掀了一个角,动作忽然僵了僵。
邢司南明知故问:“怎么了?”
楚白耳根发烫。他往上拽了拽被子,有些愠怒:“……我衣服呢?”
“你是说那块浴巾?”
楚白:“……”
“好了好了。”楚白还没说什么,邢司南自己先装不下去了。他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丁点不太明显的笑意:“我开玩笑的,你要什么衣服?
“……”楚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觉得呢?”
邢司南装傻充愣:“我不知道。”
楚白:“……”
这位兄台,您今年三十岁了,不是三岁!
“那让我亲你一下。”邢司南随手把玻璃杯往床头柜上一搁,坐在床沿,凑近他,“让我亲你一下,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楚白:“……”
“我数到三,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说完,压根没数,低下头,亲了一下楚白的嘴唇。
这是一个短暂的亲吻,一触即分,快到楚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还带着点湿润的嘴唇,邢司南被他迷茫的小表情撩的心痒痒的,非常想不管不顾地再亲一下。
早上真是个擦枪走火的好时间。
邢司南深吸一口气,默念八遍“今天是工作日”才强行克制住了他某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他直起腰,摸了摸楚白的发顶:“我去给你拿衣服。”
邢司南信守承诺,不仅带来了衣服,还带来了楚白昨天遗忘在房间里一晚上的手机。他把手机和衣服一块儿丢给楚白,看着他低头摆弄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酸溜溜道:“你昨天晚上新加的小帅哥给你发了几十条消息。”
楚白:“……”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信息发送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那会儿他应该和邢司南在浴室里……
楚白硬生生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抬起头冲邢司南道:“你能出去一下吗?”
邢司南从善如流,走到了房间外面,还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楚白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扔到旁边,以最快速度一层一层地套上了邢司南给他带来的衣服,然后翻身下了床。
他的身体倒没什么不适,就是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楚白推开房间的门,不出意外地看见邢司南守在门口。他靠在墙上,一手握着手机,时不时“嗯嗯啊啊”地敷衍两声,似乎正在和谁打电话。
邢司南听见开门的动静,抬起眼,手指捂住话筒,冲楚白道:“你要不要请个假?”
“不用。”楚白目不斜视地路过邢司南,走进了房间对面的卫生间。卫生间里看起来一切如常,大概已经被人为地打扫过,没什么不堪入目的遗留痕迹,但楚白还是敏锐地注意到置物架上的毛巾换了。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原来那块毛巾被邢司南拿去做什么了。
邢司南跟着他进来,话筒里传出宋既明暴跳如雷的声音:“邢司南你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你管这个闲事干什么?现在人家要告我们侵犯他隐私权破坏他家庭和谐导致他离婚,带着他爹妈上我们局里索要精神损失费来了!”
邢司南淡定地“哦”了一声:“让他告,律师费我来出。”
宋既明差点被他噎死:“……这是律师费的问题吗?!”
楚白刷牙的动作一顿。他含着一嘴雪白的牙膏泡沫,转过头问邢司南:“怎么了?”
“……”邢司南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用力掐了一下手心:“不是什么大事……你能把牙刷完再跟我说话吗?”
“……”楚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他几下漱干净泡沫,又非常草率地用清水抹了把脸,正打算出去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楚白:“……”
他应该庆幸昨天晚上越州市大降温,所以即使他今天穿个高领毛衣去上班,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邢司南还在敷衍电话那头的宋既明,二者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楚白双手撑着洗漱台,酝酿了半晌,终于攒足了抬头的勇气。
他盯着镜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打量了一遍,然后在心里暗骂一声——靠,邢司南果然是属狗的。
邢司南挂了电话,走到他旁边:“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楚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几秒,转过头,“你有围巾么?”
半小时后,楚白神情恹恹地坐在副驾驶上,觉得自己快被这铺天盖地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环绕的雪松味给憋死了。
他扯了扯围巾,把下半张脸藏进了围巾里。邢司南边打方向盘边随口揶揄了一句:“恭喜你,成为了越州市第一个戴围巾的靓仔。”
楚白:“……”
他咬牙切齿:“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在楚白愤怒的目光逼视下,罪魁祸首邢司南强行压下了要翘不翘的唇角,并果断换了个话题:“刚刚姓宋的打电话过来……”
楚白凉凉道:“我劝你对上级领导尊重点。”
邢司南改口道:“刚刚我敬爱的宋局打电话过来……”
楚白掀了掀眼皮,示意自己在听。
“还记得昨天晚上被抓的那个男的么?王志平。”邢司南道,“他老婆接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局里,但负责接待的警员‘不小心’透露了她老公的出轨对象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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