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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奶站远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科学，说是工厂，其实就是作坊式加工厂，里面的设施非常简陋，基本上都是人工操作。
“顾大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单文轩虽然也希望能够和顾知朝多接触接触，但是他也不想要顾知朝太累了，所以等到上了坡，便主动开口让顾知朝放下他。
“小心一点。”
顾知朝没有拒绝，单文轩虽然腿受伤了，但是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骨头也已经定型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且张空青也说了，单文轩需要适当的锻炼。
不然真让人在床上躺三个月，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脚好了，身上的骨头也会躺软。
“养殖场现在一共有两百一十二头奶牛。”
何跃升给顾知朝他们介绍养殖场的情况。
在五六十年代，奶牛站有四十多名工人，一百多头奶牛，每天出奶量有一百多公斤。
只是当时牛奶还不是稀罕物品，人们也不喜欢喝牛奶，这一百多公斤奶需要送奶员卖力推销才能勉强卖完。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牛奶如今成了稀缺物品，不要说城镇居民，就是农村，有没有条件都想要买上一两罐奶粉，给家里的孕妇小孩补补身体。
按照这种情况，养殖场的规模完全是可以扩大的。
事实上，养殖场的规模也确实扩大了，相比较奶站成立之处，奶牛的数量增加了一倍，现如今每天奶牛的出奶量已经可以达到两百多公斤了。
只是五里坡这么大一片草地，两百头奶牛显然完全没有达到它的容纳量。
而如今国内牛奶奶粉这么紧缺，为什么奶站这边不继续扩大养殖规模呢？
“何伯伯，前面还空着那么大一片地方，怎么不多养些奶牛啊？多养些牛，不就能够多生产牛奶了吗？”刘乐怡仰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她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她听明白了何跃升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刘宏斌微微皱了皱眉凝思，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显然他已经猜出奶站养殖场这边不扩大养殖规模的愿意了。
“不是我们不想扩大养殖，是不敢扩大。”
何跃升闻言，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给他们解释原因。
牛奶开始紧俏后并入了商业部之中，由商业部把控。
除了少部分鲜奶，大部分牛奶都被加工成了奶糖或者奶粉这样更容易保存的制品。
在这种情况下，牛奶厂不用再担心鲜奶的品质，可以放开手脚扩大规模，多生产牛奶的。
只是养殖场内奶牛少，出奶量也少，一百多公斤鲜奶连县城基本需求都满足不了，哪来的余奶去生产奶粉奶糖啊。
所以扩大养殖场规模，增加出奶量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
在七零年，养殖场一次性购入了五百头奶牛。
场内所有人都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一盆凉水很快就浇在了大家的头上。
牛病了……
牛不仅拉稀而且产奶量也越来越少，最主要的一头接一头迅速在牛场里面蔓延。
不止奶牛生病了，养殖场的工人身体也开始出现腹泻的问题。
还好厂长果决，将病牛全部拉走，又及时请来了畜牧业专家解决问题，及时将事态给控制住了，不然损失会更加惨重。
然而事态虽然控制住了，却并没有因此结束。
畜牧业专家能力有限，没法治愈所有病牛，奶牛死了一大片。
这些病牛也不敢吃，厂长只能强忍着心痛让人给处理了。
这一处理就处理出问题了。
处理的工人昧了良心，将要处理的病牛肉偷偷拿去黑市里面售卖，结果导致县城乡镇一大片人都得了病，死了不少人。
事情闹的很大，甚至惊动到了省里，那一批工人全部都被处理了，厂长也受了处分。
从这件事情后，厂长大受打击，彻底丧失了扩展的心思，奶牛数量一直都控制在两白头左右，无论上头怎么催促产量，他都绝不再扩大规模。
厂长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但是何跃升却不同，他如今还是中壮年，还想要大干一场。
顾知朝提出要来奶站查看的时候，何跃升察觉到这是一个不错的契机，所以才会热情带人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刘乐怡和刘静对视一眼，看向奶牛的眼神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别怕，这些牛都没问题的。”
单文轩心思敏感，敏锐察觉出两个小女生害怕的心里，停了下来安慰他们。
“嗯。”
虽然点头应了下来，但是两个小姑娘还是有些害怕，一左一右拉着单文轩的衣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何跃升带着他们在养殖场逛了一圈，顾知朝已经大致摸清楚养殖场的情况，然后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论文了。
奶制品算是大热门的方向，当时有研究生师兄做过这方面的课题，顾知朝帮着跑腿查找了许多资料。
只是后世情况和当下有很大的出入，后世先进的方法，放在当下没有配套设施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顾知朝不仅得要翻找论文，而且还得要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这样才能真正给与养殖场帮助。
顾知朝一言不发，顶多只是询问几个问题，一圈走下来，何跃升忍不住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想要主动开口询问，但是却被刘宏斌给拦下来了。
刘宏斌指了指脑袋，示意他不要打扰顾知朝。
和顾知朝待在一起这么久，刘宏斌也算是了解顾知朝的性格了。
顾知朝这样入神的模样，说明他正在回忆翻阅脑海中的资料，他怕何跃升贸然打扰，会打断顾知朝的思绪。
这要是因此想不起来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跃升抿紧双唇，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急切，耐下了性子。
“何伯伯，我之前没有接触过养殖行业，对此也不太了解。”
等到顾知朝看完了论文，心里有了想法，这才看向了何跃升开口。
何跃升一听顾知朝这话，心口当下哇凉哇凉的，他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正准备说几句客套话的时候，顾知朝话音一转，又给了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不过我之前看过一些国外的书籍，上面有记载了一些关于养殖场的知识，如果何伯伯需要的话，我可以将这些书籍知识告知何伯伯。”
顾知朝说话并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并没有拿着这些知识作为条件，让何跃升答应他的要求，而是直接主动提出交出这些知识。
即便完全没有回报，顾知朝也不会因此有怨言。
“需要，需要，我当然需要了！”
何跃升一听国外的先进知识哪里还不愿意。
和后世知识大爆炸不同，眼下这个时代知识还是十分珍贵的，大家想破头脑才能学习到一点知识。
何跃升不仅表示要听，还拿出了笔记本准备记录下来。
“大规模养殖需要有一套标准化的建设标准。”
因为养殖场已经定在了五里坡，而且五里坡也确实时候养殖奶牛，所以顾知朝对于选址这一块只是简单概述，重点还是放在了养殖场布局上面。
“奶牛场可以划分成几个区域，其中主要包括生活管理区，生产区，粪污处理区，病畜隔离区等功能区，各个区域之间界限分明。”
顾知朝一边说，何跃升一边记录，很快一套科学的养殖建设标准就出来了。
“国外那些洋鬼子养牛居然也搞得这么复杂。”
何跃升看着纸上的记录，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奶皮
“不是复杂，而是科学标准。就比如这粪污处理，如果没有处理好，很容易滋生细菌病毒，到时候不止牛还是人，都很容易出问题，这样产出来的奶也很难保证品质。”
顾知朝正色给何跃升解释愿意，虽然说这一套标准看着十分复杂，但却是十分有必要的。
随意散养是轻松，但是奶牛养不好，不仅出不了奶，而且还容易出问题。
科学养殖前期准备是有些繁琐，而且执行过程也有许多约束规范，但是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牛奶的品质。
何跃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按照顾知朝的说法，养殖场当前最主要的事情倒不是扩展规模，而是现将养殖场的环境给改好。
如果顾知朝说要扩展规模，大量采购奶牛，何跃升就是同意也做不了主，但如果只是改革养殖场内部，那何跃升倒是有这个能力。
毕竟采购奶牛需要商业部批准，虽然说商业部巴不得养殖场扩张，但是何跃升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厂长压着吗，厂长临近退休肯定是不愿意再担这个责任的。
倒是工厂内部改革，厂长不太管厂里的事情，何跃升倒是可以全权做主负责。
何跃升内心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顾知朝的这一套科学养殖方法，他准备打电话请教省里的几位畜牧业专家。
一方面是因为顾知朝年轻，而且顾知朝自己也说了，他只看过书，并不了解畜牧业的实际情况，所以请教那些有几十年丰富经验的专家是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何跃升内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何跃升可是知道，刘继军利用顾知朝拐骗了一个省里的重要专家留在了肉联厂。
要是省里的那些畜牧业专家也很稀罕顾知朝这些国外先进知识，也愿意来到安县养殖厂里面。
那不止对他，还是对养殖场后续的改革，都十分有好处。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一座牛棚前，两名挤奶工拎着牛奶桶蹲在奶牛身下，卖力地挤着牛奶。
三个小孩有些好奇，弯着身子看挤奶工挤奶的过程，他们年纪小，倒是没什么心思，反倒是刘宏斌有些不太自在，不太敢细看。
“何伯伯，这些牛奶会怎么处理？”顾知朝顺嘴问了一句。
“商场那边每天会派人来收牛奶，他们负责售卖。”何跃升解释道。
“他们收的是隔天奶？”顾知朝反应过来问道。
“嗯。”
何跃升点了点头，现在没有送奶工了，不然当天挤出来的鲜牛奶就能够当天售卖了，大家也能够喝上最新鲜的牛奶。
“夏天的时候奶能存住吗？”
顾知朝皱眉，鲜奶最容易变质变味，就眼下这个时代的储存条件，冬天还好，夏天的牛奶哪里存得住。
“草场有两个大水井，夏天的时候，我们会把奶放在水井里，这样能够鲜奶也不容易坏。”何跃升解释道。
虽然说没有冰箱等现代化的储存手段，但是他们也有属于这个时代的土办法。
而且奶牛出奶量最多的在春秋两季，夏天太热出奶量不多，水井足以解决问题了。
顾知朝放心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何伯伯，隔天的奶上面不是会有奶皮吗，这些奶皮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奶皮？是这个东西吗？”
何跃升让人拎了一桶牛奶过来，鲜牛奶上面漂浮着一层油油厚厚的奶皮，他指着上面的奶皮询问道：“这东西不是应该扔掉吗？难道它还有其他的作用？”
因为缺乏对乳品知识的了解，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鲜奶皮也是可以食用的。
而且由于鲜奶皮这东西有很重的味道，很多人都没办法接受，再加上这东西是因为放了隔夜才会出来，所以大家都将它当做了不好的物质。
之前出过病牛毒死人的事件，这次奶厂可不敢再疏忽，每次都会仔细地将奶皮给挑出来扔掉。
老百姓不了解鲜奶皮是鲜奶中含有最高营养成分。
“扔了？这可是好东西啊。”
顾知朝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对此倒是并不吃惊。
而且他这次来奶厂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奶皮子，以此来解决家里人喝奶的问题。
“好东西？知朝，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能吃？”何跃升震惊问道。
“不仅可以吃，而且还非常有营养。”
顾知朝肯定地点了点头，指着铁桶上的那层奶皮说道。
这一桶鲜奶营养成分最高的当属于最上面的那层奶皮了。
“可是这东西太难吃了，而且之前我们让人吃了，还容易拉肚子。”何跃升皱眉提醒道。
这年代缺衣少食，这奶皮子他们一开始就直接扔的，而是内部自己做了实验，让人尝试了。
结果就是吃了拉肚子。
这吃了拉肚子的东西，他们可没那个胆量拿出去卖。
万一要是再出了问题，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奶皮子油脂含量很高，很多人常年没有吃肉，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陡然间吃这么油腻的食物，肠胃适应不了，拉肚子是很正常的。”
顾知朝解释道：“而且，不止奶皮，很多人有乳糖不耐受，喝牛奶也容易拉肚子。”
想了想，顾知朝认为有必要做一个简单的科普，所以将饮用牛奶相关知识简单阐述了一遍。
何跃升听着这些话，手里的笔杆子写的都快要出残影了。
这些知识，以前可从来都没有人给他们讲解过，如今有机会听到，自然是要全部都记录下来的。
“这奶皮子是可以吃的，只是直接食用的话口感并不好，所以有必要给它做一个简单的加工。”顾知朝说道。
“怎么加工？”
何跃升原本还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顾知朝来参观奶厂，但是这一圈走下来，他是彻底服气了。
虽然说顾知朝说的内容，他并没有完全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佩服顾知朝。
“先把这奶皮取出来。”
顾知朝这次没有说理论知识，而是准备实际操作一番。
何跃升也配合着让人给顾知朝准备工具。
顾知朝手脚很稳，完完整整地将奶皮给取了出来。
取了几张奶皮，何跃升领着顾知朝他们去了厨房。
顾知朝把奶皮放在热锅里烘干，烘干后再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擀，奶皮碾成面粉状后再用细箩筛，经过细筛筛出来的干奶皮一下变成了细白细白的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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