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说:“你最爱我!”
他从赵煊身上起来,赵煊坐起来,拉住他,问他干什么去,持盈说:“我要去给你抓一条小鱼!”
他们在船上,龙德江的水流簇拥着他们,水声在他们的身下。
“抓小鱼干什么?”
“你喜欢鱼!”
“我更喜欢你。”
“可我已经是你的啦!”
赵煊觉得他兴奋过头了,他把持盈抱坐在自己怀里,盯着他:“你会抓鱼吗?”
持盈掷地有声地说:“我不会!”
赵煊说:“那就别去了,我不要鱼。”
持盈皱着眉:“那你要什么?”
赵煊说:“我要你。”
那这很简单,这比什么都简单多了,持盈愿意给所有他喜欢的人实现愿望,他害怕赵煊提出一个他不能实现的愿望,可赵煊的要求真的太简单了,持盈湿漉漉的衣服被脱下来,甜蜜地等待儿子的莅临,画舫的纱幕一起一落,船只绕行在龙德江上一圈又一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船中的主人不说停,船就不会停。
赵煊律动的频率好几次和水流的波动重合起来,船上有水,船下也有水,海棠的花瓣一点点溅上清露,持盈缓慢地引导他,什么时候应该轻,什么时候应该重,有的时候赵煊也是一个好学生,他在漫长的航行中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以达到更深的高潮,而不用劳烦父亲一直起伏着动。
遥远的叫卖声,阁楼上渺茫的歌,河水拍打船身,持盈有一种幕天席地的错觉,他和赵煊说起自己的另一个梦:“我有一次梦见我们在外面弄。”
赵煊百忙之中抽出来看了一眼两边的帷幕,夜风不大,纱幕有的时候有所起伏,透出外面的一轮月亮来:“你再叫得响一点,就没有差别了。”
持盈的嗓子哑了,可他舒服起来就是要叫,这代表一种鼓励、满意和认可,赵煊在他身上耕耘,他和赵煊断断续续说他的梦,赵煊注意着不去亲他的嘴,让他舒舒服服地把梦说完。
“好多树,桦树、松树、柳树,都特别高,特别大,把我们团团围起来,你把我摁在树上……”持盈一边说,身体又有一点兴奋,他提醒赵煊,现在该重起来了,赵煊重了一会儿,持盈又说要轻了,赵煊怀疑他的教学水平,半点也轻不下来啊?可见这个老师不好,只顾着自己,鲜少顾着别人。
风吹进来,吹到他们的汗上,持盈侧躺着,屈起一条腿,一侧的耳朵听到水流的声音,赵煊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晃成残影,变得模糊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赵煊掐着他,在树上他们两个人做爱,可两个人都没有指甲,赵煊的手上有茧子——赵煊的手上怎么有茧子,那不是写字写下来的书茧!持盈惊叫一声,赵煊缓缓将性器抽出来,用手撸动几下,就要射精。
持盈摇着头,继续保持着张腿的姿势:“射进来。”他不害怕赵煊得意了,赵煊有一点犹豫:“要是真的……”
持盈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天生的!”他捋着赵煊的性器,纳入,又去握他的手,他把赵煊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太好了,没有那个茧子,赵煊的手上有指甲,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亲亲赵煊的手,像亲什么宝贝似的。
久违的精液喷在持盈的穴中,持盈和赵煊的十指扣着,两个人都有指甲!持盈一根一根捏赵煊的手指,赵煊问他怎么了,持盈把话说了出来:“有指甲……”
赵煊还以为把他哪里抓痛了,去看他的身上,当然红痕是有一些,但应该也没青。持盈的话又继续了:“太好了,有指甲!”
有指甲好什么好?持盈的手上也新长出了指甲,青葱一样的指头,玉一样的指甲,写得出世上最锋利的笔触,勾得出世上最生动的花鸟:“你也有指甲。”
持盈笑得像个小孩子那样:“咱们都有指甲!”高高的足以遮天蔽日的树木远去了,赵煊憎恨的目光也远去了,持盈站起来,走到画舫的窗边,赵煊没想到他一边腿打颤一边还能走,在后面拿帕子要去擦他的腿上浑浊一片的精液和花露,持盈身上只裹了一条轻薄的小毯,露出头去看月亮。
船游啊游,游啊游,和平、安乐的年月终究到来了,好像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兜兜转转着又到了原点,可不管船走得快,还是走得慢,月亮都始终跟随着。
持盈说:“我把你害惨啦。”
赵煊给他擦腿上的痕迹,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害惨了吗?也对也不对吧,持盈如果不把皇位传给他,他用什么来实现自己的欲望呢?可持盈把皇位给他,本身也就是一种……扔掉烫手山芋的行为。
可皇位就是皇位,危如累卵的皇位,那也是皇位。
赵煊说:“爹爹最后还是选了我,是不是?”
持盈笑了笑:“我那时候是欺负你老实。”如果把皇位给赵焕,自己还回得去东京吗?赵煊也要死。只有把皇位给赵煊,赵煊是个老实孩子,他肯定会好好对自己,也能保住赵焕。
赵煊报复他,把手帕狠狠地碾了一下他的花蒂,一种麻痒的快感再次弥漫过持盈的身体,他抱着赵煊,问赵煊要不要再来一次,赵煊有一些意动,然而拒绝了他,要他节制一点,再这样在地上搞会生病的,回家去再来。
船缓慢地靠岸,持盈说:“那也不是不要,说得好像官家很节制那样。”
下船,登车,持盈回头看了一眼粼粼的江水,他想到自己曾经在道德院观看金芝,看完以后,又带着玉华上船,那是他第一次学划桨,东倒西歪的阳光底下,玉华给他唱歌“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骞舟中流!”
他划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小船把他送到蔡瑢的府邸,那一年他第四次来到蔡瑢的鸣銮堂,蔡瑢听了禀报以后,在岸上等他,船动了两下,蔡瑢上船了,他把持盈扶起来,持盈在岸上远远地看船夫把船划走,好像还没睡醒一样,懵懵懂懂地问:“元长,这些船要到哪里去,怎么走了?”
蔡瑢怎么知道,蔡瑢只能回答他:“不管它们到哪里去,官家要它们回来时,它们就回来了。”
那些人和阳光、船只一样都远去了,持盈的胳膊被赵煊搀扶着,有那么一瞬间,灵犀好像流星一样划过他的大脑:“我错了。”
赵煊没听懂,持盈说:“我错了,我想认错,可我怕认了以后,大家都知道我错了,都恨我,讨厌我,嫌弃我。”
赵煊的声音响起来:“不会的。”他补充说明:“起码我不会。”
持盈轻轻地笑了:“你不会就够啦。”
就算大家伙都讨厌我,你也爱我,你也喜欢我,那就够啦!
第116章 花开花落日复夜 惟觉新年非故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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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酒第六盏时,过马球戏,上假鼋鱼、密浮酥奈花……”
“不要密浮酥奈花。”
赵合真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木了,她前些日子因养母去世的缘故,悲伤尤甚,已瘦了一圈,现在还要在这里受兄长的挑剔,简直忍无可忍。
“天宁节赐密浮酥奈花是惯例。”
十月初十正是道君皇帝赵持盈圣诞,前年的时候他在镇江晕着,去年的时候他在延福宫里“病着”,终于到了第三年可以办时,众人也有一些拿不准:太上皇的生日和皇帝的生日,应不应该是一个规制呢?按理来说,太上皇是要比皇帝大的,可太上皇的生日会怎么办,不还得看皇帝的脸色吗?
更雪上加霜的是,操持宫中庆典十余年的道君皇后在九月初的时候薨逝,道君成了一个不大副其实的“鳏夫”,这个典礼大办、小办还是不办,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了。
而皇后朱琏自正位中宫以来没有办过大节庆——就连皇帝本人的乾龙节也两年简办了,大家伙两眼一抹黑,只能把外嫁的荣德帝姬叫回来帮忙,公主协理典礼家事,这是早有的例子了,她们出生以来就是皇家典礼不可缺少的参与者。
原本想着皇帝大不了节俭一点,不批钱就算了,结果他倒是不怎么看钱,只是意见很多。朱琏已经被烦的借口头痛死活不肯来,赵合真在这里硬着头皮撑。
皇帝拿笔不知道在写什么,回答妹妹道:“太甜了。”
赵合真心里一阵无语,嫌甜可以不吃,你不吃大家还吃呢!张明训在旁边提议:“改成乳糖真雪好么,官家?”
赵煊想了一下,很有意见:“太冰。”
合真已经闭了眼睛不说话了,御宴要赐九盏酒,皇帝又忙,拖了她们五天才到第六盏的程序,这都初二了,再过几天枢密院和尚书省都要带文武百官去相国寺做祝圣会祈福了,皇帝还在这里慢吞吞地搞。就算吃的东西可以全部买好备着,教坊的乐舞总得先熟练两天吧?
可张明训对他溺爱有加:“醍醐好么?”
赵煊仍然不满意:“太腻。”
张明训一连提了六七八个奶制的甜品,都被赵煊鸡蛋里面挑骨头,最后合真绞尽脑汁想了一个:“雪花酥吧,雪花酥好么?”
赵煊没有挑出错来,终于可有可无的:“噢。”
张明训如蒙大赦。接下来,皇帝又否了第七盏酒上的舞,参军们的口号,乐部的歌,女童的曲子,第八盏酒上的鱼皇帝说太腥了,要换成螃蟹,合真提醒他十月份没有大螃蟹,皇帝怏怏而止,又对宴上的馒头提出意见。
合真不知道他对天宁节上的赐膳意见这么大,好不容易推到第九盏,张明训的声音都哑了:“第九盏,宰臣酒慢曲子,百官酒三台舞,曲《唱踏歌》,左右军作相扑表演,赐水饭、饺子……”
“不要饺子。”
合真头大如斗:“过年节不都吃饺子么?”
赵煊说:“不好吃。”
合真劝道:“调个好内馅。”
可赵煊很固执,张明训给他换了五六个馅料他也不乐意听,最后大家伙迫于淫威,一致放弃了饺子,改吃地黄餺饦,合真恨不得让张明训多加一点地黄,不吃饺子就补肾去吧你,真烦人!终于推过九盏,张明训赶紧把改好的单子带走去布置,合真没有动。
她开口问道:“大哥,你在写什么呢?”
赵煊的笔顿了顿,抬起头:“二姐?”又问合真有什么事。
合真想了想,跟他开口道:“这原先的单子,是我到宁德宫去,同乔姐姐、王姐姐,还有郑娘娘殿中从前的押班苏娘子一起拟的。”
赵煊见她还有后文,把笔放下,合真委婉开口道:“宁德宫究竟是爹爹龙兴潜邸,照王府的规制建立,并不宽敞,住这许多妃嫔还是有些拥挤了。不说别人,单说乔姐姐,她已是贵妃,身边的侍女还要去后头庑房里睡觉;九哥的母亲韦姐姐,你因九哥封她做贤妃,可也只能住在侧阁里。她们知你忙,不敢开这个口,可我想她们究竟是长辈,便来和你讲了。”
赵煊问:“照他们的意思,是要扩建宁德宫?”
至于他曾说过要修好宁德宫再将持盈送过去住的事,那是权当没有了,近三年下来,宁德宫里一个钉子也不曾敲过。
合真道:“宁德宫在棠棣宅中,旁边都是咱们叔叔的宅邸,扩建恐怕是难,又花费钱财,恐外头宰相不准。哥哥怎么不叫她们住到延福宫去呢?”
赵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过来:“叫她们过去和爹爹同住?”
难道不应该吗,哪有叫太上皇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宫苑中的道理?合真正要点头,外头禀告说延福宫来人了,赵煊命叫进来。
陈思省躬着腰进来,传达了持盈的旨意:“官家,道君讲,和议初成、国用不足,天宁节时,一应歌舞、相扑、百戏、马球赛、祝圣法会一类,尽都取消罢。”
合真一阵头大如斗,刚才赵煊就男相扑女相扑还是男女相扑,先男相扑还是先女相扑,先军相扑还是先民相扑等调了一刻钟,这会儿持盈说不要就不要了?她恐赵煊心思白费以后生气,刚要开口,赵煊问道:“那饭还吃么?”
思省说:“照吃、照吃。”
赵煊“噢”了一下,叫他去找张明训,并要他再带一句话:“地黄太苦,换一种浇头。”
说完这话,他就埋头下去写字了,合真等了半天才得到他一句下文:“这事我知道了。”
合真终于出了口气。
但持盈屏住了呼吸。
他在蕊珠殿里自己和自己下棋玩,眼尾瞧见赵煊提着一个黄桶进来,转头看时,却发现是一只滚圆的金虎斑猫。
赵煊不会提猫,猫在他手底下张牙舞爪挣脱不得。他还皱眉,质问左右:“真的是驯好的吗?”
那猫长叫一声。持盈盘腿在榻上,一看这惨状立刻骂道:“不是驯好的早抓你了,有这么提着的吗?你撑着一点它的后腿。”这猫的后腿爪露出指甲,赵煊才不要送胳膊上去给挠,只把猫就地一放,那猫如蒙大赦,又想找个黑暗的角落钻着,可左右都是亮堂堂的,它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钻到了持盈榻上的矮几子棋桌下,持盈摆好的黑子白子被它一冲,顿时撒了一榻。
持盈刚要说什么,赵煊立刻先发制人:“我就说不曾驯好。”
持盈把猫从矮桌下面拨出来抱在怀里,赵煊奇怪它的指甲又去了哪里,好像蹭一下就不见了。
持盈哭笑不得:“怎么忽然想起来送只猫给我?这儿多的很。”
赵煊说:“这只最肥,看起来有福气。”他特地去养猫的地方看了一圈,一个个上秤量过,选了个最重的,足足有十八斤。
持盈拨了拨怀中猫的毛,的确一层累着一层,肚子上还赘满了肉,就这么懒散的猫都给欺负得露出了爪子,可见赵煊压迫之深:“别的猫瘦,是它们爱动,又不曾少喂一口饭。”不说宫中饲养的御猫,就是旁边蹿进来的野猫、野鸟、野狗,也是有饲喂的。
他摸了摸这只猫:“养着解闷也好,看起来倒很乖。”
赵煊坐到他旁边,持盈挪了挪窝,赵煊很肯干活,自己开始一粒粒在榻上拢棋子,并把它们归位,持盈摸着猫下巴玩儿,冷不丁听见赵煊说一句:“爹爹一个人在这里,果然很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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