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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宣和遗事(古代架空)——周扶

时间:2023-12-07 18:27:59  作者:周扶
  可现在人家都退兵了,和议都定下来了,他还罪什么呢?
  也许是皇帝叫他罪的,毕竟只有父亲做的不好,才能显得他做的好,他无比正当地继承父亲的皇位。
  可皇帝并没有再说什么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坏,他只是请父亲开宴,符合他一贯务实的风格:“菜都凉了,吃饭吧。”
  鸟鸣声又叫起来,大家的确也很饿。这一场久违的天宁节宴会和平日里真不同,因道君的罪己诏散发出一种稍显沉郁的风格,谁好好的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找不痛快?没有马球会,没有杂戏,只有最基础的舞蹈。酒谢过三盏,乐声换了几首,大家在底下窃窃地聊天,乘舀酒浆,往天家父子的所在飞眼风。
  皇帝的桌子在道君的下面一点,他正仰着头和父亲说什么,谁也没听清,道君说了两句什么,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赵煊说:“我预备让她们住到延福宫去。”大赦天下、放归宫女是已有成例的恩典,待会儿公布。
  持盈笑了笑:“这么相信我?”
  赵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很难得的,他脸上有一点笑容,持盈看他的嘴角一直在抖,真奇怪了,什么事他这么开心?
  赵煊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他在六盏酒后说明了这个讯息:父亲过生日,做儿子的要给他积福积寿,除了大赦天下意外,我还准备放宫女出掖庭,允许她们回家嫁人。另外,由于我的父亲专心修道,不需要这么多的嫔妃——
  有孩子的妃嫔,和他们的孩子一起住,由宫中供养;愿意回家的,赐金,听凭改嫁,嫁妆由内帑出,不愿意回家的,就住到延福宫去吧。
  道君的后宫实在是一笔十分庞大的开支,宰相徐处仁在席下简直要落泪了,天知道他一直和害怕皇帝忽然找他批修建宁德宫的钱,他上哪铸钱去?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专管财政的吴敏,奇怪了,这老小子,天大的好事,他怎么不笑?
  吴敏之前因为主战主和还有程振的事情,和他在部堂上互扔毛笔差点打起来过,徐处仁懒得跟他讲和。
  可能是因为皇帝放归了太多后妃,看起来有点像在苛待父亲吧。
  皇帝很快说到了父亲:“朕蒙道君禅位二载,艰难之际,无以尽孝,愧为人子。”
  持盈听他话锋转变,忽然有些奇怪,对皇帝使眼色,可赵煊一意孤行地继续说了下去:“道君前年因疾,无法了得国是,病势拖延至于腠里,不良于行。”
  持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感觉赵煊在诅咒自己,但又感觉他还在憋着坏,的确他当初为了禅位给赵煊假装中风骗人,可大家都清楚那是演的啊?不良于行又是什么,他走路才没问题呢,走路有问题的是赵煊,一走一个摔!
  睁着眼睛说瞎话——众臣也在想,你和他刚才还从后殿绕过来呢,要不良于行,这位道君绝对不会亲自下地走路的!
  “朕欲奉道君居住于福宁殿。”皇帝说,“侍奉天年,承欢膝下,一尽人子之道。”
  持盈才反应过来他憋了什么坏。
  嫔妃住到延福宫,赵煊才不在乎呢,因为,他准备让持盈搬到福宁殿去住。
  没听过太上皇和皇帝住一起的!
  众大臣个个面露疑难,皇帝的声音仍然不急不缓的,他的理由很充分:没有这种成例,是因为自古以来,有亲自抚养太子的皇帝,却很少有侍奉上皇的皇帝,这并不是他们不孝,而是上天不给他们机会。今天,我父亲拥有尧一样的美德,将皇位禅让给我,我以天下奉养他,他难道不该和我住在一起吗?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小时候,我可以居住在福宁殿的侧阁,为什么——
  等等,官家,你什么时候住到过福宁殿的侧阁?大家伙面面相觑,但不知道谁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半年的时光,皇帝在襁褓的时候住在那里。
  为什么等我大了,却不能和父亲居处一宫呢?这是上天在成全我的孝心,让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对父亲尽无限的孝啊。而我的父亲也不会干预国事,他只是在福宁殿修道,在哪里修道不是修道呢?
  持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和赵煊说话:“这事你没说啊!”
  赵煊回道:“爹爹下诏,也不曾与我商量。”
  持盈吃了个闷亏:“你叫我装瘸?”
  赵煊很疑惑地问他:“爹爹连中风都做得,瘸有什么做不得?”
  持盈想从案上甩个橘子扔他,可皇帝的理由太充分了,他含泪感谢皇帝的小心,群臣也起来下拜,古往今来没有道君这么高风亮节的父亲,也没有像陛下您这样有孝心的儿子啊!您的事迹真该写进孝经里面给万世传颂啊!
  宰相徐处仁击节赞叹,自古以来只有太上皇不挪窝,皇帝住在偏殿的,比如唐太宗玄武门之后,高祖就赖在太极殿不肯走人,太宗只能住在东宫;可没有皇帝把移宫的太上皇再请回来的。
  “自古人子之孝莫过于此!”徐处仁感叹,他到底也害怕两个人起内讧再死一片,持盈也对他有旧恩,但他刚感叹完,发现李伯玉和吴敏两个人面色都不太好。吴敏是不是有病,得了面瘫了,为什么嘴角一直抽?道君和皇帝和好,最该叩谢上苍的人是他吧?内讧起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这种旧臣!
  还有李伯玉,之前因为皇帝软禁父亲的事,和程振吵得不可开交,怎么现在——
  吴敏和徐处仁有仇,徐处仁懒得问他,只是关怀李伯玉道:“两宫结欢如此盛事,凤宾为何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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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爷: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不爱笑。
 
 
第118章 花开花落日复夜 惟觉新年非故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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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是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说一不二的,即使持盈是皇帝的父亲,也只能听从。
  皇帝说他不良于行,他就真的不良于行了。
  宴罢,皇帝侍奉父亲起驾,持盈迟疑了一会儿,故意慢吞吞地、痛苦万分地起来,把手交给赵煊。不良于行是个什么不良法?持盈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反正就是一条腿瘸了呗,他正要装模作样两下——要不还是瘸左腿吧!
  他把右半边的重量施加给赵煊,百官起座恭拜他们离去,皇帝很孝顺,也不要别人扶,自己搭着父亲的手转到阁后,左腿,右腿,左腿不能动……走了两步,持盈想:坏了,哪条腿不能动来着?
  他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在赵煊怀里,赵煊被他忽如其来的重量推得踉跄一下,两个人差点没就地摔下去。
  事后,赵煊就他拙劣的表演技巧提出了批评:“爹爹从前中风装得那样惟妙惟肖,现在走几步路就要露馅,是不是不想和臣一起住?”
  持盈人都被他带到福宁殿来了,不想也没什么办法。
  他上次来福宁殿还是来解铐子的,一年多过去了,福宁殿几乎一点区别都没有,赵煊在这里留下痕迹,但是不多,持盈发现了角落里堆着一摞一摞的书,还有外头院子里的大鱼缸,鱼缸里面的鱼已经在室内了,水冻成了冰,持盈的手指在冰上划啊划。
  赵煊说脏不脏,持盈把沾了脏水的、湿湿的指头放在赵煊的衣袖上擦干,淡黄的袍子染出一点深色。廊下,赵煊说:“咱们就此住一起了,好不好?”
  持盈说他先斩后奏,问问题没有诚心,还说他给自己造谣,他不回答赵煊,但他要赵煊把自己抱回房间里面去,因为他“不良于行”。福宁殿的侍从不知道隐匿在哪里,持盈喜欢这种静谧的氛围,福宁殿里的床是硬的,持盈不要,他要布置福宁殿,并且把它归之于自己的领地,并不许赵煊有任何的异议与置喙。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赵煊名义上又住回了那个侧阁。
  很令人欣慰的,太上皇搬到福宁殿去住的事情,并没有让国家出现两个政治中心。宰执大臣往福宁殿觐见皇帝的时候很少见到他,腿脚上的毛病并没有影响这位活泼的太上皇出门游荡的决心,官员在休沐日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他在江上钓鱼,大部分时间他吊不上什么鱼,如果钓上了,这条鱼会转头出现在皇帝的鱼缸里,皇帝的鱼缸不大,至今还没有装满,足以说明他技术之拙劣。
  但他的痕迹又始终存在着,反正大臣们坚信皇帝是不会在福宁殿里面养猫,养鹦鹉,养燕子的,尤其是一只肉浪堆叠、肥美无比的金虎斑猫,“一只金虎斑,神仙也不换。”可这只名猫显然已经失去了猫的灵动,转而向另一种常见的动物发展,不过倒是很亲人,它有的时候会慢悠悠地溜达过来,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躺下,甚至某个大臣的脚边,然后黑帮的靴子会被它蹭上毛。
  皇帝御书案上料峭地斜出一支梅花,和宫廷插花的方式一脉相承又有一点区别,经瓶梅花温白如玉,雪褪去以后,柳树抽枝,春天就到来了,梅花也换成了杏花。皇帝瓶子里的花也不是经常换,有时候都枯萎了也没人去动,想来宫人是不敢这么怠慢皇帝的,那是谁负责这一块的工作呢?真是懒货。
  上皇偶尔能满载而归,一天能在钓车上钩到两条鱼,皇帝就略留一留大臣,给他们吃面还有生鱼脍,吃这一道美食是需要勇气的,真正有福气的大臣吃生鱼脍不拉肚子,没福气的就拉肚子,上皇在艮岳里开辟药田,本人也很通医理,有福气的大臣吃了上皇的药能好,没福气的就继续生病。他在地里面种了地黄给皇帝吃,皇帝不肯吃,于是有一段时间,谁留下来议事,皇帝就给他吃地黄水饭、地黄饺子、地黄肉汤面,吃得大家满脑子地黄,想请上皇收了神通。
  只有李伯玉看见地黄的时候脸色会青一阵白一阵,仔细看皇帝的神色有没有中空亏损,皇帝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看,吴敏赶紧去扯他的袖子让他低头。
  有的时候上皇也会静静待在福宁殿里,朱紫大臣和画院待诏擦肩而过,去向两个不同的地方,他还是很喜欢画画。
  善画月季、牡丹、芙蓉的待诏宣白是上皇的新宠,上皇又和他以师徒相称,教他画花,画鸟,画嶙峋的怪石头,有一天上皇命他坐到正殿的鱼缸前,画皇帝的两尾灰鲫鱼,水草浮漫上来。
  他有时候去延福宫,有时候去艮岳,也有的时候会去某个王府,去大相国寺或者宜春园,樊楼偶尔也有他的身影,台官和皇帝上报他在外游荡,实在不是好的作为,皇帝称管不住父亲,为之奈何?
  众人齐齐地为他一叹,多孝顺的皇帝呀!
  多么浪荡的太上皇!
  上皇也觉得皇帝孝顺,他踏着夜色回来奖励皇帝,背着双手,问皇帝要先看哪一只,皇帝说左手,上皇就说,官家真是太幸运了,一猜就猜中了。
  左手是一块香糖果子,皇帝贪心不足,还要看右手,右手是两块糖榧,最后都进了皇帝的肚子里,糖霜洒在上皇的手心,皇帝还舔舔他的手掌。
  “干什么去了?”
  持盈给他报地名,去了哪里哪里,又干了什么什么。赵煊注意到他最近总带着宣白出门,持盈窝在他怀里说:“他观察细致、格物有法,是个可造之才。”赵煊要对他发难,觉得自己在这里如黄牛犁地,他在外头很是潇洒,可垂眼的时候,就发现灯底下,持盈静静地凝视他。
  赵煊问:“爹爹看什么呢?”
  持盈说:“我在观察你。”
  赵煊又问:“观察我?”
  持盈笑着不说话,他观察孔雀飞翔的时候先举起左腿还是右腿,观察日中的月季开了几瓣,观察鹦鹉停在杏花枝上脚爪的变动,观察昂扬的锦鸡和海东青,他通过相处观察皇帝的神态,一种属于画家的天赋。
  赵煊发现自己穿红襕袍的时候会获得他更多的眼神,他会抚弄珍珠内衫上的销金龙纹,垂下眼仔细看,赵煊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但他最近很少窝在福宁殿,春天到了,艮岳关门修缮,他住回了那所宫殿,晚上也没回来,赵煊派人去问他的安,他说他预计在那里住到四月底,等艮岳重新开放再回禁中。
  赵煊没说什么,照旧在福宁殿里做他的黄牛,皇帝做多了也就那样,有的时候他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折腾,谁都能看得出这个国家有毛病,但谁能医好?他不敢折腾,只能维持一种表面上的和平。
  持盈住在艮岳第三天还是第五天的时候,待诏宣白被他叫了过去,谁也不知道他们关起门来干什么。
  四月初的时候,赵煊在万几之暇挑了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把持盈从艮岳捞出来,去玉津园看大象,虽然他们去玉津园不用看月份,但还是挑在了公开的四月春天。玉津园里有老虎、大象、狮子、犀牛还有孔雀,人一群一群的,可以喂食,持盈剥香蕉喂大象,大象已经吃得很饱很饱,并不屑于理他,甩着鼻子就走开了。
  旁边的陪从看得汗流浃背,持盈和赵煊埋怨这只忘恩负义、不识天表的大象:“他不认得我。”
  明明每年大礼的时候就有象队,这只大象正在壮年,二十年前什么样?
  持盈说:“我带着你册封的时候,也许它就在队伍里,你第一次看见大象可开心了,我都抱不住你。”
  那时候赵煊顶天了一岁半,二十年后他早就丧失了这段记忆,持盈说他从小就不孝顺,那时候自己还生着病,赵煊非要看外面,咿咿呀呀的,不掀帘子就哭就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玉辂车里面打小孩,这辆从唐高宗开始行驶至今的玉辂车很少迎接这么小的乘坐者。
  说了一会儿话,持盈的香蕉都剥好了,大象不吃,就只能给大哥吃。赵煊一边吃一边皱眉头:“不太熟。”那是自然,熟的、甜的为什么要来喂大象?持盈哈哈大笑,和他说起一件事。
  “吴乞买和来过汴京,你知道吗?”这是宗望和他说起的旧事,一想到赵煊的册封典礼上竟然有这两个观众,持盈就觉得很奇怪,自己原来和他们离得那样近,那时候大象就在他车队的前方。
  持盈屏退侍从,和赵煊来到玉津园中不开放的密地,持盈熟悉这里,一看就经常来。
  他穿着轻薄的春衫,杨柳一样的颜色与婀娜,他的面容清润端丽、盈盈若月,有一种气血充足的美丽与饱满,赵煊看了很得意,觉得自己把父亲养护得很好,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勃勃的生机,像春天枝头的小鸟。
  赵煊只要表现出一种惊讶的神色,持盈就能志得意满地说下去,他说到吴乞买来敲登闻鼓,鼓院却打了他,真遗憾,如果当初……
  赵煊说:“不是他也会有别人的。”不过他们这一脉的寿命都不怎么久长,北地的苦寒看来真的会影响寿命,完颜旻、完颜晟、完颜杲三兄弟都已经去世,要知道完颜杲不过比持盈大了六七岁而已,连四十岁都没活到就死了。下一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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