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讨厌宗望,他要恶心一下宗望。
“完颜晟被陨石砸死的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天上下了陨石雨。”
宗望知道那一天。
那一天他就在汴梁城外,汴梁的城门高大坚固,他和粘罕会兵在这里,他们想要找出最薄弱的点攻击,有人来报,说宋国的新皇帝上了城楼,用自己的御膳犒赏士兵,发绢布、金钱,还宰了几十头大鹿。
即使是在战火里,欢庆的乐声也飘出了城墙。
宗望问为什么,那士兵就告诉他,今天是宋人的天宁节。
什么是天宁节?
十月初十,他们宋朝道君皇帝的圣诞生辰,就叫做天宁节。
然而鹿肉还没有做好,天地就开始昏暗起来,一颗颗的流星划过阴沉的天空,落向遥远的天际,那是自然的力量。
他对士兵们说,宋朝皇帝生日的时候,竟然降下了这样不祥的征兆,上天想要废除他们很久了!只要我们攻打进去——那里的人、土地、财富,都是我们的了!
士兵在他身边欢呼,即使汴梁城还巍巍地挺立着。
然而一个月后,他接到了叔父完颜晟被陨石砸中,死在王帐里的消息。
“我也是在那天,有了这样奇异的征兆。你现在还要继续吗?”
陨石砸死了他,又影响了我,是多么不吉的征兆。
你不怕被诅咒吗?
然而回答他的,是宗望膜拜的眼神。
他说,这是你的幸运啊。天底下只有母亲是伟大的。
女真部落里,还存留着对母系的崇拜。女人,代表着生育,代表着新的劳动力,代表着部族的昌盛,守寡的女人带着孩子到新丈夫的家中,给这个家带去新的生命。
他们世世代代都在那里,和冰霜作对,从黑水里面,从白山里面,获得一丝生命的延续。
而母亲是生命的给予。
他跪倒在持盈身前,抚摸过这个殷红的,有些肥肿的器官,很奇怪,花蒂甚至有些突翻出来,并没有好好地被掩藏在底下。
谁会碰过这里呢?谁曾经亵玩过这样的花蕊,谁又饮取过生命的源泉?
他这样问持盈,上皇陛下,谁敢碰你的这里?
从小到大,持盈几乎没有自己穿过衣服,洗过澡,他不在乎裸露身体,他看宗望如同看一头野兽,他泰然自若。
甚至快乐地说道:“这个人你认识。”
宗望摒住了呼吸。
“赵煊。”他的语调轻快,好像没有在说一件天打雷劈的事情一样,“我亲生的儿子。”
宗望抬头,用牙咬他的花蒂,感觉到持盈腿间的颤抖。
他用两只手扶着持盈的腰。
他心想这位上皇真是疯了,口不择言,他说谁自己也许都会相信,但是赵煊!
但是他顺着持盈的话往下说。
“他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侄子。我们是兄弟呀!你和他睡觉,为什么不分我一杯羹呢?”
宗望沿着持盈的花蒂,直起身体,去亲吻他的腹部,好像在对他进行一种顶礼。
持盈在流水,宗望想他一定是快乐的。
他仰望着持盈,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跑到案上,取来了那一件珍珠缘边的素袍,金领眉子,珍珠匀络。
宗望抖开衣袍,持盈动也不动。
他用袖子去套持盈的手,可这件衣服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些,持盈的整只手都被袖口覆盖住,衣袍也逶迤到了地上,覆住了他的脚背。
如果这是持盈的衣服,那他穿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提着裙摆?会不会被尘土弄脏衣服呢?
宗望为他理平衣袍,珍珠来来回回地抚摸过持盈的脚背。
他是上皇,是天子,谁会让尘埃亲吻他的裙摆?
他沿着珍珠的排列,一路向下抚摸。
有一颗珍珠,恰恰好好嵌进了持盈的花蒂中,染上了一丝水泽。
红色的肉,白色的珍珠,宗望想问他,你有没有看过开蚌?蚌肉是红的,就这样把沙子孕育成珍珠。
他没有问,然而持盈在笑。
持盈莫名其妙有一种开心,这是赵煊的衣服,可没人知道!赵煊的味道铺满在他身边了。
他甚至憋不住笑音,他问宗望:“你喜欢穿着衣服做吗?”
素袍将他的肉体盖得时隐时现。
宗望说:“我没有这个癖好,但是——”
他就着站姿进入持盈。但是什么?他没有说完,持盈被他捞住,东珠串成的袖口飘荡在空中——但是你很适合,很适合我们最珍贵的宝物。
持盈的穴口是湿而软的,很习惯这样的进入,他微微躬起腰,去适应突如其来的饱胀快感,欲望的波涛间,他难挨到躬下腰来,他看见自己的头发在眼前晃。
宗望掐着他的腰,他希望自己这个时候像野兽,也许不用是兽,禽也可以,他画画的时候,两只锦鸡忽然凑在一起踩背,光天化日下,宫娥飞红了脸庞。内侍说,官家,奴给他们分开来吧?
持盈说,这是自然之理,由他们去吧!
笑声就传过整座亭子。
宗望的顶弄让他的眼前显出一片残影来,他的思绪飘到黄河以南的家乡,飘到眼前,远方有一点红色的反光。
那是杨均从额头上流落下来的血。
他想这可真是耻辱,但那又怎么样?
宗望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持盈的水沿着大腿一直流落到脚踝,他麻木地望向远方,又看向脚底。
“你知道有个地方叫五国城吗?”
那是什么地方,我应该知道吗?持盈迷迷糊糊地想。
“这世上最美丽的珍珠,就来自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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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他喜欢穿老公的衣服
坏消息:身边的人不是老公
盈:我多么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认得五国城三个字啊!!!
另:其实开采珍珠的地方是五国部,五国部的头城才是五国城,但这真是太因果循环了,不得不草生一下
第77章 夜沉沉六骏奔逃 月昏昏衣带藏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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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好像一滩被太阳照化的金子,温暖的夏天就要到了。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宗望——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汉名——应该叫斡离不,和他的朋友忽里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忽里说:“我姐姐怀孕了。”
斡离不好奇地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不请我吃炕上茶?”
女真结婚的习俗,是“男下女”,双方约定婚期以后,男方来到女方家中拜门,女方家中的亲戚无论大小,都要坐在炕上,受女婿的跪拜,吃他的茶。
斡离不非常喜欢这种仪式,那一天他可以喝到男方敬来的香茶,来自南方珍稀的茶叶,补充他体内的匮乏。有的时候他们会用茶叶煮乳酪,也非常的香甜,为了博取娘家人的欢心,新女婿总是不吝啬的。
甚至还会给小孩分糖。
因此他有些埋怨,好友的姐姐怀孕、结婚,怎么不叫上他?
忽里难过地说:“她没有结婚,他怀了辽国人的孩子。”
斡离不愣住了,他重复道:“辽国人的孩子。”
辽国的银牌天使,是辽国皇帝派到女真部落收取贡品的人,取得贡品以后,他们还要额外的贿赂——女人和财富。
不然他们就会向辽国的皇帝报告,说女真认又少给了贡品。他们会弄死女真人上贡的海东青,撕裂紫貂的皮毛,或者捞出一把东珠放进自己的口袋。
辽国皇帝就会震怒,派兵杀死他们的首领。
斡离不回到家里,和父亲说这件事,他有一点后悔。
“那天他问我借舜,我没有借。”斡离不说,“如果我把舜借给他,也许他就可以凑够足够多的东珠,不必要献出自己的姐姐。”
舜,女真语里面太阳的意思,也是他的海东青。
珍贵的海东青。
完颜氏好歹是部落的首领,作为首领的儿子,他可以拥有一只海东青,不必被辽国收去。
东珠长在松花江上的蚌壳中,而珠蚌要等到每年冬春、秋冬之交的时候才会孕育出美丽光华的珍珠。
可那个时候,松花江上已经结满了厚厚的冰层,如果强行凿冰入水取蚌,只会被冻死在江上。
女真人发现了一种天鹅。
这种天鹅以珠蚌作为食物,它们吃完蚌肉以后,东珠就会留在它们的嗉子里。
而捕捉这样的天鹅,只能依靠海东青。
辽国人拿走了所有的海东青,甚至为这种神鸟开辟出了一条“鹰路”。
斡离不舍不得借出自己的海东青,可单纯靠人力采蚌,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辽国人的要求的。
父亲说:“不怪你。辽国人的贪婪是永远无法满足的,他们只会要求越来越多的东珠,直到整条松花江上的珠蚌都被他们掏空为止。”
斡离不问:“他们要这么多东珠干什么?”
父亲说:“一部分的东珠,进献给辽国的皇帝,我们的主人。还有一部分的东珠,他们会拿到榷场上去,卖给宋国人。”
二叔在旁边吊儿郎当地喝酒,可是酒很珍贵,他喝一半,又往里面倒一半水,看起来酒永远不会少。
父亲补充说:“宋国的皇帝喜欢东珠,宋国人会买很多的东珠献给他们的皇帝,以讨取他的欢心。东珠可以在宋国人那里换来无数的锦缎、瓷器、茶叶还有黄金。”
二叔打了个没有酒味的酒嗝:“还有酒!”
南方是富庶的,繁华的,当北方的冰雪刚刚融化,南方已经在收第一轮的粮食,宋国人有很多的粮食可以拿来酿酒。
斡离不总结道:“因为宋国人喜欢东珠,所以辽国人问我们要更多的东珠,好拿去卖给宋国人,获得更多的好东西吗?”
父亲点了点头。
斡离不若有所思地说:“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东珠卖给宋国人?”
大家都被他说愣了,父亲先哈哈大笑,然后若有所思。
辽国索取女真的东珠,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可却能借此获得宋朝的宝物。既然东珠总是要挖出来的,为什么不和宋国人做交易呢?
父亲问斡离不:“宋国的皇帝和辽国的皇帝又是兄弟,人家凭什么抛开自己的兄弟,来和你做交易?”
女真和宋国甚至没有接壤的土地。
斡离不说得很快:“那咱们也和宋国的皇帝做兄弟!”
大家笑疯了。
二叔反问:“咱们和宋国的皇帝做兄弟?”
他笑得喷出一口酒,酒都没有味道了,像酸涩的水。
他又喝一口酒,他说这他妈的叫酒吗?
他把酒碗摔碎在地上。
辽国人夺走他们的人参、东珠、猞猁,又怕他们反抗,因此只给他们留下了足以果腹的粮食。即使他们家已经是部落之长,也没有酒喝。
大家都不笑了。
斡离不坐着,他看向父亲、二叔、三叔。
二叔看向地上的碎片:“干他妈的,怎么不能做?咱们把耶律阿果杀了,把辽国灭了,不就能和宋国皇帝做兄弟了?”
三叔大声说:“二哥说得对!”
他举了一个精妙的例子:“二哥死了,二哥的媳妇就是我的媳妇。耶律阿果死了,耶律阿果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二叔追着三叔跑出屋子,太阳沉进了松花江底。
父亲看着斡离不。
他说:“有你这样的孩子,我何愁大事不成呢?”
过了几天,二叔和三叔来向他们告别,他们重金贿赂了辽国人,混进他们的商队里面去。斡离不说他也要去,可宋国离他们太远了,远到要跨过一个辽国,没有人同意他去。
那一年斡离不十岁。
春天过去,夏天来到,夏天过去,秋天来到,松花江上开始结冰的时候,斡离不指使他的海东青去捕捉天鹅,海东青吃天鹅,他把天鹅嗉子里的珍珠掏出来,带着血的一把,在江水中淘洗干净,放在一个小袋子里。
他把这个袋子给忽里,他说,这里有一袋的东珠,足够你应付辽国人了。
忽里仍然不开心,斡离不就说,虽然你姐姐怀了辽国人的孩子,可她生下来,就是我们部落的人,你为什么在乎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忽里说:“我姐姐死了。”
她和她的孩子一起掉进了松花江里。
斡离不说:“可你还有妹妹,拿去我的珠子吧。”
忽里大哭起来,斡离不说:“我的叔叔们带着东珠去了宋国,和宋国的皇帝合作,宋国的皇帝很快就会来帮助我们,因为他喜欢东珠。”
忽里说:“宋国在什么地方?”
斡离不告诉他:“宋国在辽国的南方,宋国的皇帝,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他的使臣敢骂耶律阿果,耶律阿果都不敢反驳。”
忽里说:“那他为什么不灭了辽国,来做我们的主人?”
斡离不解释道:“因为上天把地方分成了北方和南方,南人归南,北人归北,他是南方的主人,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们,女真人就会变成北方的主人。”
忽里说:“那让他快来吧,我快受不了了!”
忽里收下了那袋珠子,为了他的妹妹。
海东青继续猎杀天鹅,但寒冷的冬天很快到来。
斡离不等了很久,等到雪都褪去,春天到了,松花江化冻。
舜又开始盘旋在松花江的上空。
斡离不坐在桌子面前沉思,如果有一天,他们家和宋国的皇帝做了兄弟,他要拿这个东珠,对宋国的皇帝许愿,换最珍贵的东西。
换什么呢?再说吧,皇帝这么喜欢东珠,肯定能换很好、很好的东西。
斡离不把东珠从袋子里面倒出来,一、二、三……十四颗。
他慢慢地数,翻来覆去地数,一颗也没有漏下。大的珍珠如同弹子,小的珍珠如同梧子,各有各的漂亮,可他还没有想好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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