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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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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天启城来信了！”
雷无桀拿着信冲进营帐，但萧瑟似乎并不意外，应该说除了唐莲之死，什么事都难逃他的掌控。
他前些天向天启城要了一道令，欲调遣一队秘密军队，但新王未定，调遣此军需得双王令，一令乃他永安王，一令乃京中白王。
算算时日应该到了。
这密林军的将领是根木头，非见双王令不调，不过萧瑟倒也欣赏他的硬气与原则。
兵贵神速，萧瑟当即召集众将于帐前，挥手让雷无桀念。
雷无桀兴致勃勃打开信，扫一眼后开始对萧瑟使眼色。
“你眼睛出问题了？赶紧念，今夜咱们得有场大动作。”萧楚河身披金甲，赤色披风威风凛凛，颇有几分太祖拓土开疆英姿，一双凤眼只轻轻一瞥便能叫沙场敌军胆寒。
但与他相处久了的雷无桀可不吃他这套，可偏偏这人没会中意。
琅琊王萧凌尘也不禁催促：“吞吞吐吐做什么赶紧念，念了咱们好定计划。”
“对啊，雷无桀，兵贵神速，是片刻耽误不得的。”司空千落是个急性子，早知道就自己去拿了。
萧瑟则想得更多，如此危机时刻白王不可能不顾全大局，可为何雷无桀如此犹豫，难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眼看着军帐中众目睽睽皆一副催促模样，雷无桀只觉一番好意当做驴肝肺，心一横，拿着信朗声念到：“展信佳，一别数月，南境军报如雪，却未见家书一封，难免忧心。为先帝守灵时二哥与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
坏了！不是手令！
萧瑟一把夺过雷无桀手里的信顺便踢了他一脚，帐下众将一个个忍笑忍得难受。
只见一贯冷静的永安王殿下难得生出几分慌乱，将信拿到手中扫了一眼后就放入怀中，一脸你怎么不提醒我的眼神瞪雷无桀。
“欸不是你让我念的吗！我看见后面还有我的名字呢！沐春风那小子说我什么了，快给我看看……”
“闭嘴你个小夯货！”
“白王的手令到了！”姬雪拿着手令进入军帐，见众人一脸忍俊不禁，萧瑟目光闪躲手里还捏着一封信，心中不禁疑惑。
“这是怎么了？”便是百晓堂堂主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若依浅浅一笑凑到她的耳边，两人嘀咕一阵姬雪算是理清来龙去脉，只恨刚才怎么不让别人去拿白王手令让自己白白错失这等好戏。
她与萧瑟一同长大，萧瑟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是那天之骄子，从小就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
他又是明德帝最宠爱的皇子，一指定干坤，睥睨天下事，见惯了他志得意满的模样，还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可惜可惜！
“对了，刚才我拿白王令来的时候遇到一行车队。”
“车队？”
“对，说是永安王府为前线送来的药材，其中还有一些调配好的金创药。”
“欸！沐春风那小子想得挺周到啊！前些日子我听军医还提起伤药与药材告急，许多伤员无法得到救治呢，他送来的这些药材真是太及时了！”雷无桀拍手叫好，决定以后再也不叫他臭有钱的了。
萧凌尘抱着胳膊碰了碰萧瑟的肩膀：“你这永安王妃还真是体贴入微啊。不过这么多药材，可不是笔小数目……不对，这点药材对于青州沐家来说，似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萧瑟，我看你是占便宜了。”
萧瑟将他撞开：“羡慕啊？羡慕你也赶紧成家，省得琅琊王叔在九泉之下还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说罢将信收入怀中，想着沐春风眉飞色舞在秋庐上下忙碌清点药材的样子，心中忽然涌出些许牵挂。
他好像忽然有些想回天启了。
准确来说是想见到那个在天启城中的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黄沙满天荡起征人壮志，马蹄阵阵踏出万千军魂。
震天喊杀混着沙场的号角谱出战场的悲歌，兵刃铿锵交接，刻写着边关将士守疆卫国的决心。
“将军！我军援兵被敌军拒于三十里外！无法驰援！”
“东北前来支援的谢将军已经全军覆没……”
“报！将军！又有一支不明军队自西方而来，已斩我军左翼……”
南诀镇国大将军紧握手中长枪，咬牙切齿看着与自己交战的北离主力。
但前提是，他们今日突袭的真的是北离主力吗？
他得到情报，永安王萧楚河的营帐就在此处，他本想着一举拿下此城，再一鼓作气杀入天启。
一开始很顺利，但很快他就发现此处驻军不多却勇猛非常，他调令军队驰援，但很快就被一队神出鬼没的北离军拒之于外，而就在此时原本守城忽然打开城门，守军倾巢而出。
霎时间，攻守易势。
萧瑟手持天斩一马当先，率领众将冲入敌阵。
显然方才还自以为占领天时的南诀军还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列阵防御便被冲阵将士寸寸击溃，军不成军，阵不成阵。
金甲红衣冲入敌阵宛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我以天斩扫八荒，定我北离千秋基业，万里域疆！”
萧瑟剑气横扫，气势如虹，长枪飞驰而来，萧瑟闻得风声，轻一侧头，长剑一噼，斩下枪头，运气一送划过敌军将领首级。
“你等的援军，不会到了。”
不仅不会到，还会一个个钻入他提前准备好的埋伏之中。
经此一役南诀惨败，折损数万大军，大伤元气，不仅再无法支持北进中原的野心，往后数十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萧瑟一行人也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王师得胜还朝，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迎。永安王大军与琅琊军再次兵临天启城下时已然不同于先前百姓闭门不敢望之情形。
烹牛宰羊迎王师，是百姓对其最高的赞誉。
几年前，天启城中百姓夹道欢呼的是琅琊王的名字，而今城中高呼着的是他永安王的威名。
萧瑟手持缰绳缓步行于城中，望着夹道欢呼的百姓，不知当初琅琊王是否与自己一样，胸膛在绵延不绝的高呼中汇聚出一股暖意。
或许，这就是琅琊王至死不反的原因吧。
第6章
6
永安王得胜归朝，龙封卷轴的名字即将揭晓，空悬已久的帝位也即将迎来北离新君。
沐春风作为永安王妃，自当与皇室宗亲一同迎接。
远远地他就望见那身披金甲行于军前的身影，长发高束，意气风发，他虽未见过当年琅琊王得胜归朝时的盛景，但他知道，永安王萧楚河的名字将如当年的琅琊王一样，在北离代代传颂。
白王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恢复光明：“从今天起，整个天启都将记住这一刻。”
沐春风应道：“是啊，整个天启都将记住这一刻。”
沐春风心中升起一丝热血，只可惜自己没能与他们一同披金带甲奔赴边关手持动千山保家卫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何等凌云壮志，豪情万丈。
叶若依都随着他一同出征，沐春风起初还有些怨怼他们将自己留在天启。
但萧瑟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只一句话就将他劝了回来。
“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是啊，他学习医术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虽说保家卫国亦为救人，但杀生护生之事，却不是他应当肩负起的责任。
萧瑟也一眼就看到了立于太安殿之外的沐春风，孝期未过，他一身素色，却因胜利而染出几分喜色，那双杏眼闪烁着明媚的光，连日行军的疲惫在这一刹间一扫而空。
早在行军之时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心中早已牵出一缕情丝，跨跃万水千山，与他相连，望着皎如明镜的圆月，生出一道名为牵挂的思绪。
“六弟。”
“二哥。”
两人对视一眼，兄弟间生出一种共同的默契。
卷轴起，新帝生。
他注定与当初的琅琊王一样不愿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龙封卷轴上的名字也让他们注定不会重蹈明德帝与琅琊王的覆辙。
白王萧崇继位，定年号崇河。
新帝继位，大赦天下。
崇河元年，春暖花开。
明德帝孝期结束后，萧瑟众人也离开天启，踏上了属于他们的少年江湖行。
“我有一座山庄，名为雪落，背靠青山，门临绿水，自有一番逍遥之境，诸位，请了。”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处雪落山庄啊！”沐春风早就听他说过无数次他心神向往的那处雪落山庄，今日一见果真别有一番景致，虽不比天启城中那处雪落山庄气派，但独立于山野之间，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少了几分人工雕琢的刻意，多了几分山间野趣。
“太美了……”
雷无桀一脸怀疑：“就这破客栈有什么美的？也亏得现在春天了，这要碰上大雪纷飞的时候，外边儿下大雪里边儿下小雪，别提多磕碜……”
“你懂什么，这叫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沐春风摇摇扇子：“风尘仆仆，行走江湖，自然是在路上的感觉。”
“沐春风，你怎么和萧瑟说一样的话！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雷无桀后半句话成功惹出两人一瞬间的不自在，萧瑟岔开话题指着客栈：“先进去吧。”
萧瑟多年未归，店内全靠俩伙计撑着，多年不开张，听得有人来更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将客人迎进门定睛一看才知萧瑟回来了。
“老板！您可算是回来了！”
“欸！还有这位客官！您怎么和我们老板一起回来的！还有这些客人……”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老板的朋友？！快快入座！”
他们一行五人，四方落座，萧瑟与沐春风共坐一席。
入座后萧瑟为众人沏了盏茶打算尽一尽这所谓的地主之谊：“都去准备些好菜，今日我请客。”
萧瑟此言一出，小二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连同雷无桀也瞪大双眼，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叶若依与司空千落不解其意，沐春风更是不解。
直到萧瑟瞥了一眼小二，作出一副抠搜模样：“去上三碗阳春面，多搁葱花。”
“欸！这才是老板嘛！我还以为是谁假扮的呢！”
“胡说，分明是撞邪了！”
“以及再来两碗牛肉面，一会儿他付钱。”萧瑟一指沐春风，势将抠门进行到底。
“好咧！老板您稍等！”
“不对啊，萧瑟，不是你说请客，怎么沐春风付钱？”司空千落嫉恶如仇大义凛然，断见不得这不平之事。
“没事，几碗面而已，不成问题。”
这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当然觉得没问题，雷无桀只觉沐春风跟着萧瑟怕不是哪天被卖了还倒数钱。
毕竟萧瑟那家伙，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儿，还记得第一次沐春风的时候萧瑟就对他们说沐春风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自诩风雅，听得别人说游遍江湖就觉得志趣相投与之掏心掏肺，这种人最好骗。
沐春风也大抵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放下茶杯轻轻嗓子：“你们懂什么，就我们俩这关系，谁付钱不一样嘛。”
他们俩什么关系？自然是夫妻关系。
不过要怪就怪这两人相处太过坦然，丝毫没有夫妻间的柔情蜜意，反倒与朋友一般，一时还真忘了他们二人已经成婚半年有余。
“你还真是看得开。”面上得很快，雷无桀吸溜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只是那小二挺上道，给他们都添了几块梅花肉。
“再说了，二哥把永安王府的俸禄直接给了我，他又没钱。”
“什么？！”
这次惊讶的不止是雷无桀几人，连萧瑟也瞪大了眼睛。
“对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二哥也太不厚道了……”
“嗐，他不是怕你算不清楚嘛。”
“你不妨去雪月城问司空城主，问问他我算账怎么样？我看你才算不清楚……”
说到这沐春风不乐意了，在座的各位都是金榜上鼎鼎有名的人物，论武艺他是一个都比不上，可要论算账他自不会妄自菲薄。
“欸，不才，我们沐家的人，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打算盘。”
“诸位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意料之外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只见一人独立如松，眉眼带笑，似乎很欣赏他们吃惊的模样。
第7章
7
“唐兄！”沐春风激动得站起，却忘了萧瑟与他同坐一条板凳，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永安王一世英名怕是要折在这雪落山庄。
萧瑟看着唐莲，只觉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唐莲的出现驱散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愧疚。
他无数次在想，要是他提前让人去支援唐莲，或是他一开始就与人同行，至少在面对暗河的时候不是唐莲一个人。
他死在了那场无名草庐的雨幕之下。
也为他们所有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雨帘。
“伙计。”
“唉！老板什么吩咐？”
“给我上店里最好的菜，我请客。”
“好嘞！老板您稍等！”伙计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当下吆喝着就去准备。
故人重逢，唐莲不在的几个月里天启城发生了太多的事，唐莲虽听唐门的人说起，但终究只是听说，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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