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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行如梦游，武力增长……”
沐春风：“这和夜鸦的药人之法很像，可又能清醒过来宛如常人。”
叶若依：“所以他让你去诊治夏怀恩？”
沐春风：“没，夏怀恩说自己没病，不愿看大夫。”
萧瑟：“这倒有意思了，夏怀恩不愿看大夫，夏鲤又让你为他诊治……看来夏芰荷庄的问题不止这些。”
沐春风：“看来他还隐瞒了一些事，这夏芰荷庄还真如这拂仙湖一般，迷雾重重。”
萧瑟：“不说这些了，反正现在在夏芰荷庄住下，况且这地方不错，住一段时间也无妨，明日去九霄城内看看。”
晚饭过后萧瑟与沐春风决定先在夏芰荷庄逛逛。
晚风习来，初夏的荷花开得不多，万顷碧波中零星点缀着些许粉白，暮色将整个湖面镀上一层金，水波碧浪拍出一湾浮沫，印着夕阳，化作流动的细沙消失在时光的碎片之中。
他们是来为二公子诊治的大夫，自是府中座上宾，管家说除了大公子所在的江澜苑与问仙渡外皆可随意走动。
大公子不喜被人打扰，问仙渡则是庄内唯一一处可坐船去往湖心岛的渡口。
湖心岛周围水深，入夜后禁止任何人前往。
“听说拂仙湖湖心岛四周深不可测，曾淹死过不少人。”
“百晓堂还调查这些？”
“自然，我还听说在那里淹死的人，从来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
“或者说根本捞不起来，曾经有水性极佳的人背着专用的气囊潜下去找过，差点没能回来，上岸后就疯了。”
沐春风咽了咽口水：“怎么疯的？”
“没人清楚，从他的疯言疯语中拼出些许线索，说下面都是尸体，像柱子一样林立在水中，他还说水下面——有鬼。”
“啊！”
沐春风被他忽然加重的语调吓了一跳，正逢前方荷塘掠过一只飞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仿佛鬼影闪动，不由尖叫一声，抓着萧瑟胳膊死活不放手。
“你还怕鬼？”
晚风一吹，沐春风缩缩脖子，杏眼中已然带上几分责怪：“子不语怪力乱神，好好的说什么鬼故事。”
“喏。”萧瑟伸出手，见他似乎有犹豫，遂直接牵住他的手，“怕什么？”
“谁怕了，我是被那水鸟惊了一下。”
他话虽这么说，但握住萧瑟的手却未放开，手心传来他的温度，驱散了夜里的寒露。
两人的步子不快，迎着最后一点夕阳，宁静得仿佛天地之间只余彼此。
“大公子，那二位是二公子请来的沐神医与他的朋友萧公子。”
大公子？
萧瑟与沐春风同时转过身来，就见管家领着一位公子站在不远处。
天色渐暗，看不太真切，大公子前行几步看清二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下夏怀恩。”
“萧春风。”
“沐楚河。”
比起一开始，两人现在用起假名来已然颇为顺口。
夏怀恩转向沐春风可目光却停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想来这位就是沐神医了。”
萧瑟大方坦诚：“正是内子。”
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先帝赐婚，全天下都知道，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不知舍弟之疾可有什么大碍。”
“郁结之症而已，只是调理的方式有些麻烦。”
“劳烦沐神医了。二弟患疾已久，我为此也免不了心生担忧，苦寻名医也不得解法，听说沐神医有法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庄内仆从提便是。”
“如此便多谢大公子了。”
“听说沐神医是药王谷的弟子，不知可否请神医为在下也号上一脉？”
不是说这夏怀恩不愿看大夫吗，这么还赶着请脉的？
“自然。”
“天色已晚，此处昏暗，不知沐神医是否方便前往江澜苑为在下细诊？”
“不方便。”
还未等沐春风回答，萧瑟拉着他便往回走。
沐春风觉得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既然萧瑟帮他拒绝，也省得他多费口舌。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夏怀恩摇着手中折扇，“还真是一位绝色佳人，你说是吧，刘管家。”
刘管家闻言冷汗涔涔，“公子，那位沐神医已经成亲了……”
“是啊，不就他身边那个姓萧的吗？没关系……成过亲的，不是更会伺候人吗？”
“少和那个姓夏的单独相处。”
萧瑟的脚步有些快，沐春风被他拉着也不得不加快脚步。
“知道了，夫君——”
沐春风拉着长长的调子，语气中颇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萧瑟停下脚步，沐春风歪着头弯着眉眼看着他，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舒展开来，看着他唇角扬起一个难以忽视的弧度，看着他俊美的面容逐渐靠近，在眉心落下一个如羽般温柔的吻。
“娘子知道就好。”
沐春风耳根烫得厉害，他们虽已成婚近一年，可刚成婚的时候两人对忽然改变的关系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没多久明德帝驾崩，萧瑟赶往边关，沐春风于京中守灵。天各一方，分别的时光总会蔓延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
思念化作牵挂，将埋于心底的那层疑惑缓揭开，露出藏于友情之后真正的情愫。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
但也从未如此感谢过那场意料之外的赐婚。
“回去吧，明日去九霄城逛逛顺便给这夏家的两位公子抓些药。”
“两位？”
沐春风半垂眼睑：“再怎么也该让某人知道，有的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第12章
12
“这边！”
司空千落挥手出声成功让姗姗来迟的萧沐二人注意到这边。
一行人原本说好第二天在九霄城中好好逛逛，谁知雷无桀起了个大早去叫门，他手还没落门上呢，萧瑟就将门从里打开，瞪了他一眼让他们先去，沐春风还在睡，他们晚些再来。
这一群人虽说都是在武林金榜上响当当的人物，但一个个出门都没带银子的习惯，四人在一家馄饨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等来付钱的人。
“你俩怎么这么慢，这都日上三竿了，再不来我都得在这里刷盘子了！”
“小二，来两碗馄饨，一碗不要葱花。”
“好咧！客官您稍等！”
沐春风点完餐坐定后轻摇折扇：“放心，有我在，断不会让雷兄你在这里刷盘子的。”
“还是你仗义！比萧瑟那抠门的家伙大方多了！小二！再来碗馄饨！”
萧瑟显然很不满意他对自己抠门的评价：“你不是已经吃了吗？”
“我再吃一碗不成啊？我姐说了，我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呢！不吃好以后怎么当剑仙！”
馄饨上得很快，雷无桀上街的时候打听了一路，九霄城中这家馄饨最好吃。
肉馅鲜美多汁，皮薄且带着韧性甚至还有股独特的肉香，配上店家每早小火慢熬的鸡汤，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沐春风尝了一口赞道：“好吃！”
雷无桀得意：“好吃吧！”
“还不错。”
“好吃就好吃，还什么‘还不错’……”雷无桀忽然生出一个坏心眼，低下头压着声音神神秘秘道：“你们知道吗？我们来得早，打听到一个了不得的传说？”
沐春风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传说？”
“关于我们所住的拂仙湖的！”
沐春风手里的动作一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瑟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闭嘴。”
叶若依接受到来自发小发出的求助信号，当下出声打断：“雷无桀，你之前不是说在南街看到有杂耍，较比我们天启城西南街的那家如何？”
“那可不一样！天启的杂耍虽也有趣，但九霄城南街的杂耍可不一样！我亲眼瞧见那卖艺的艺人将一根绳子立到云端上去！让他身边的小童子爬上去摘了个仙桃下来！”
“当真？那一会儿我也要去看看！”
雷无桀的新话题成功转移话题沐春风的注意力，短时间估计想不起湖中尸体，萧瑟这才松口气。
这小夯货也真是的，吃饭的时候怎么说这些扫兴的东西。
一行人吃完饭当真去看了南街的杂耍，后辗转城中好几家药铺才将所需药材买齐。
回去的时候几人并未直接回夏芰荷庄，而是去了拂仙湖另一头。
夏芰荷庄虽大，也不可能占据整个湖泊，拂仙湖西面虽无夏芰荷庄，但天然之景别有一番风情。
今日天公作美，阳光映在湖面上闪耀着一片金碎。
司空千落一路小跑走在最前头，唐莲紧跟其后，听说拂仙湖水中深不可测，生怕这位雪月城的大小姐有个什么好歹。
雷无桀与叶若依跟在后头不徐不疾，雷无桀有些局促，心跳得厉害，却觉这湖当再长一点、长到能让他与若依姑娘一直走下去才好。
“也不知道雷无桀那个小夯货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不如你写封信回去，让二哥也给他们赐个婚？”
“这倒是个好主意……等等。”萧瑟忽然蹲下身，从草丛中拾起一张烧得只余半长的冥纸。
“冥纸……”沐春风想起萧瑟昨天说起的湖中尸体，背后一凉，“你之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一般来说大河或是湖泊中有人命很正常，甚至这种大江大湖边上还有人专门以捞尸为生，拂仙湖连通碧江，去那里打听一下应该有线索。”
“你说大江大湖边上有专门替人捞尸为生的捞尸人，为啥不在拂仙湖这里找？”
“在拂仙湖内淹死的人找不到尸体。”
“难道上真的……”
“自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随口编个故事诓我来的。”
“走吧，去碧江。”
“可他们……”沐春风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同伴有些为难。
“我们留个消息即可。”
碧江边上的捞尸人住在渡口以西的义庄。
青砖白瓦相当简陋，但也因有人居住而不至于太破败，但即便是在白天也透着一股阴冷。
门槛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抽着袋烟半倚在门框边上，衣服有些破败，可那杆烟的烟头却是上好的玉嘴。
“老人家，请问河伯张是住在这里吗？”
“河伯不敢当，我就是老张头，怎么？公子是要老生帮忙捞河漂子？”
河漂子就是水尸，是这河边上捞尸人代代相传的土话，
“这倒没有，只是想向您打听些事。”
萧瑟摸出一颗金裸子放在门槛，见河伯张不为所动，萧瑟也就着门槛坐下，“放心只是打听些事，不是让您老人家下趟水。”
“老头子我捞具漂子不过才两吊钱，公子您用一块金裸子向我打听的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何不先说说您想打听什么，老头子我再看能不能赚您这颗金裸子。”
“我想打听拂仙湖下尸体的事，放心，只是打听，没什么危险，这颗金裸子也能让你和你孙子半世无忧了。”
见他似还有犹豫，沐春风手握折扇轻敲掌心：“知道为什么用这颗金裸子来卖你这消息吗？”见河伯张不说话，沐春风继续道，“非是这消息值这颗金裸子，而是我全身上下只拿得出这颗金裸子。”
河伯张不是没有眼力的人，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沐春风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全身上下只拿得出这颗金裸子并非他只有这颗金裸子，而是说这颗金裸子是他身上最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而他身边这位还给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即便他因此惹来杀身之祸这位他也能保自己安全。
既能保他安全那也能让他在这九霄城过不下去。
诱之胁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与机会。
河伯张一抖烟灰站起身，门槛上空无一物。
“走吧。”
第13章
13
河伯张将二人请入义庄，“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义庄里头，靠打捞河漂子维持生计，我那儿子走得早，儿媳妇跑了，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孙子。”
河伯张招手唤出一小童，“快见过二位公子。”
小童懵懵懂懂，有些怕生，沐春风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一块糖来。
见了糖，小童看了一眼爷爷，见他点头后才眉开眼笑地接过。
“你叫什么名字？”
“张源。”
“源儿去那边玩吧，我们找爷爷有些事。”
“嗯！”
义庄不大，靠近江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两人很清楚，这是死亡的味道。
河伯张将两人带到后院的一处小厢房，房间不大，只勉强摆得下一个供桌。
河伯张点了炷香插入香炉，炉中的香还未燃尽，香灰与香剩下的竹枝已经溢了出来。
香案中只供着一个牌位，与一个做得分外精巧的泥人儿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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