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下来,那振动越来越明显。直到他将手移开,只见,那茧蛹已经破了,蝴蝶此刻已经破茧而出,彩色的翅膀流光溢彩,微微几震之后,翩翩飞起。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那蝴蝶在楼中盘旋飞舞,漂亮极了。
看着那蝴蝶飞了一圈,最后,再次飞回司空璟的身边。司空璟下意识的抬起了手,那蝴蝶慢慢悠悠的落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宋辰熙与钱君卓看着这一幕,皆是十分震惊,“真乃奇事啊。”
粉百合上前一步,“灵蝶选中公子,恭喜公子拿下三关,请公子随奴家前往后院玉渊小筑,山枝公子恭候多时。”
司空璟点了点头,低声补充一句,“有劳。”
今夜此情此景,在京中流传颇久。
当然,对于这些,司空璟是不知道的,此刻的他正跟着粉百合穿过了月满楼的主楼,晚风吹来,带来一丝冷意,他冰冷的指尖忍不住轻捻了一下。
玉渊小筑门口,粉百合福了福身,“山枝公子就在里面,奴家就退下了,公子请便。”
粉百合走了,司空璟站在门口,抬起手正欲叩门,忽然想到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冒昧。一时间手停在了半空。
好在是没等他在那纠结太久,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好听的男声。
“公子请进吧。”
司空璟理了理衣摆,还是说了句“失礼了。”才推门而入。
与他之前的想象不同,这玉渊小筑内布置的十分禅意,让人顿感舒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也褪去不少。
他进门口顺手带上了门,不为别的,晚间的风还是很冷的。
屏风后隐约有一人影,正站起身,转过身来与他隔着一扇屏风对视。
司空璟负手而立,“山枝公子。”
那位山枝公子却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小公子。”
在看清对方样貌的一瞬间,司空璟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此人,太妖气了。
从未看过一个人能将红色穿的如此好看,面前的这人,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眼流转间十分多情,剑眉星目眼眸漆黑,鼻梁高挺。墨发松松垮垮的被玉簪固定在身后,两缕发丝还垂在胸前衬的肌肤白皙。
美,却丝毫不显女气。
第八章 金戈战
面前的人虽然看着妖气邪魅,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清明。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宽肩窄腰,人间绝色。
司空璟只一眼就觉得,此人绝不是简单的一个月满楼的花魁,至少,不是那种男伶。
温北岐看着面前正在愣神的人只觉得有趣,不过也是,那一晚对方并未看清他的模样便被他迷晕了,不过他的样子却给温北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像雪一般的人,干净的极致,也清冷的极致。无关此人的性格,只是那气质清冷,见之难忘。
五日前温北岐来到京城,却不料中了对家的埋伏,险些翻了船,无奈之下躲进了一处府邸。那府邸戒备森严守卫很多,他能悄无声息的躲进去,对方的人如果想进去却难掩踪迹很容易被发现,也因此,他顺利脱身。
为了行事方便掩人耳目,他到月满楼暂时当几天花魁,月满楼本就是他的产业,故而无人生疑。
可是那晚的惊鸿一瞥,却总是在入夜后闯进他的梦里。
他没忍住,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却没想到自己那一晚随便一躲,竟然去的是宁王府。
宁王,司空璟,他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似乎勾起了一些曾被遗忘的东西。
温北岐虽然是江湖中人,可是江湖与朝廷之间自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年来,关于这个宁王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之前没有特别留意,后来听说宁王虽然体弱,却爱溜出来玩,莫名的想再见到他,他便没忍住吩咐粉百合,若对方来了月满楼一定要告诉他。
如今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温北岐走近几步,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年龄小,人也小。
司空璟虽然在男子中不算矮,但此刻与温北岐比起来,竟然才到对方肩头,且他身形清瘦,看起来自然显小。
温北岐眉眼带笑,“小公子既然来了,便请上座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不粗哑,两人站的有些近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似乎正在侵入他的鼻腔,莫名的,司空璟有些脸热。
“好······”
温北岐引着他走进内堂,余光却没有错过那只小巧可爱的耳垂此刻微微发粉。
司空璟看见桌上正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暖茶,还有两盘精致的点心。
茶就算了,这点心他还真的很喜欢。刚刚在前面他一个人不知不觉差不多吃了一整盘。山枝公子这里还有一叠梅子,是特意准备用来消食的,如此便不用担心吃完点心不好克化。
“小公子想必是为了《金戈战》而来,我猜的没错吧。”
司空璟点了点头,“没错,京城都道山枝公子能做金戈战一舞,在下确实想见识一下。”
温北岐笑了笑,“那小公子稍等,容在下换件衣服。”
司空璟点了点头,目送着温北岐去了后面换衣服。
当温北岐再次回来的时候,看清他一身装扮,反而让司空璟有些惊讶。
温北岐一身紫衣,头发高高束起。
无人不知金戈战的主人公雷侯身穿黑战甲冲锋陷阵,身受重伤还能大捷金戈岭,成就一段传奇。故而所有做金戈战此舞的人都以一身黑衣为标志,可面前的人竟然穿了一身紫衣。
温北岐并未做任何解释,窗外乐声由远及近,刹那间便将人带去了那血流千里尸横遍野的战场。
他刚刚没注意,温北岐手中拿着一个纯白的面具,看着颇有些怪异,此刻,温北岐抬手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男子的舞,与传统的舞姬跳舞不同,他更具力量感,动作干净利落,刚柔并济。琵琶声急促起来,隐约间战鼓声起,破空声响软剑出。带着寒光的剑划破了侧方的烛火,屋里霎时间暗了些许,可并不影响什么,反而给那人添了几分神秘。
司空璟呆愣的看着此景,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真正的雷侯,一招一式,比起雷长林给他讲的,显然亲眼所见更加震撼。
水迹飞溅而来,打湿了他的紫衣,昏暗的烛火之下,渐渐地,紫衣变成了黑衣。
可那人似乎有些力竭,脚步微晃,终于,在衣衫全部打湿后,他站在原地,手中的剑砰的掉落在地,而人缓缓地,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头颅低垂,面具的绑绳断了,吧嗒一声,面具落在了地上,竟然摔得粉碎。
空气中静悄悄的,温北岐没有动,而司空璟也一言不发。
他就那么呆愣的看着对方,这一舞,与他听说的《金戈战》有些许不同,可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山枝公子跳得,才是真正的《金戈战》。
温北岐低着头,双眸紧闭,他的心绪也有些乱,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眼底的戾气吓着面前娇弱的小公子。
直到,他听到那小公子开口。
“好一舞《金戈战》。”
温北岐稳了稳心神,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那副多情风流的模样,他站起身,福了福身,“刚刚金戈一舞,小公子看的可还满意?”
司空璟忍不住拍了拍手,半晌,“很满意。”说完,他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见他要走,温北岐连忙拦着,“小公子这就要走了?”
司空璟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不走,难不成留在此处过夜?”温北岐看着对方干净的双眼,忽然生出了些坏心思。他笑的暧昧,“虽然在下并非那种花魁,不过若是小公子的话,我可以破例。”
司空璟看着他,片刻,没说什么,抬脚径直离开了玉渊小筑。
温北岐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笑意慢慢减淡。司空璟。他细细咬着这个名字。
钱君卓喝醉了,被宋辰熙差人先送回了府,估计这次又要挨罚了。宋辰熙见司空璟回来,有些惊讶,刚准备问些什么,却见对方的脸色并不太好,宋辰熙识趣儿的闭上了嘴。回去的途中,司空璟一言不发,宋辰熙坐在马车里也没说什么,虽然平日里他们交情不错,可到底身份有别,他不可乱语。
回了宁王府,吉祥为他更了衣,天都快亮了,司空璟便也没去泡汤,洗漱之后便对吉祥道自己准备睡下了。
可等吉祥紫檀等人退下后,他看着隐隐透光的窗子,却睡不着了。
月满楼,山枝公子,金戈战,雷侯。
今晚这山枝公子似乎有些怪。司空璟一直以来虽然被皇帝保护的很好,可身为皇子出身,曾经也在深宫中讨生活,又岂会是天真的蠢货。
那一舞《金戈战》与他所知的大相庭径,却与他曾经偶然听闻过的一些传闻不谋而合,这不免令人有些思绪混乱。那山枝公子是故意的吗,故意跳得与众不同,可是目的是什么。
司空璟有些想不通。
他本就睡眠浅,脑子里有些混乱。哪怕是闭上眼睛,脑子里还都是山枝公子跳金戈战的画面。没办法,不管这山枝公子是什么人,什么目的,哪怕他的舞和传统的金戈战不同,都无法否认,他这一舞极为惊艳。见之难忘。
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才慢慢入睡。
······
“主子,查到了。”一身黑衣的男人此刻正跪在温北岐的面前。
“讲。”温北岐将发间的玉簪拿下,青丝便铺在身后。
“定北侯之子雷长林曾是宁王殿下的武师傅,二人感情颇为不错,只不过后来宁王殿下中毒,再不能习武之后,便没了什么交集。”
宁王曾中毒这件事几乎无人不知,只是温北岐没想到,雷侯之子雷长林竟然曾经是那小家伙的武师傅。
“主子,可需要属下暗中监视宁王府。”
温北岐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小家伙的身份和人他都感兴趣,如今更是与那雷长林也有关系。看来,他要牺牲一点色相,来勾引一下那个小家伙了。
温北岐摸了摸下巴。
那小家伙应该会上钩的······吧。
第九章 刁蛮郡主
八月十四,偌大的长安城里似乎热闹极了,商户农家都早早的布置起来,今晚的灯会一定热闹无比。
早在前两日,京城中的外地人便多了起来,有衣着华贵的富商,也有满身书卷气的文人,更不乏娇俏动人的富家小姐。都是为了这中秋灯会而来。
司空璟从皇宫出来,仅仅是自宫门口到宁王府这并不远的距离,马车也是走走停停,无奈如今的京城中,马车太多了。
吉祥坐在车夫旁边,扭过头小声的询问主子,“王爷,要不咱们绕小路?”
司空璟抬起手掀起了马车窗布帘的一角,叫卖声络绎不绝,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好一副盛世之景。
“不必了,左右也不着急。”看看这人间烟火气也好。这都要归功于他的皇兄,登基以来推行国政减免赋税,重开科举鼓励寒门士子考取功名,励精图治,才将大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司空璟将帘子放下,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今晚的灯会,还真令人期待呢。
车子走走停停,似乎有些争吵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女子刺耳的声调破坏了那原本繁华热闹的氛围。
“前面什么事。”他微微蹙眉,也没睁眼,只是低声询问。
吉祥立刻下了马车去打听什么情况。没一会就回来了,“爷,是悦莹郡主。”
司空璟睁开眼睛,“赵芷莹?她又在做什么。”
“有一清秀书生,自江南而来,刚到京城落脚,便遇见了郡主,郡主见那书生容貌俊秀,想······”后面的话,吉祥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赵芷莹,是他二舅舅赵珂的独女,他母后的侄女。若是论起来赵芷莹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赵家有二子一女,那一女如今已经成了太后。太后的大哥赵疆从军,却在一场战争中马革裹尸,夫人殉情而死,留下唯一的女儿赵芷晴。当初她就想在本家中找一个皇子妃,虽旁系斜枝也有女孩,但终究不算正统,赵芷晴便被她看中了,长得不错,也是个聪明的,大哥大嫂已经故去,给赵芷晴一个终身的保障,也是为着她好拿捏。后来司空策登基,赵芷晴便成了如今的皇后。
文太后有心提携母家。可司空策却知赵家二爷不是什么有才之人,便给了个四品通政司副使的职位待着。大小事务都有通政司正使和几个得力官员负责。司空策碍着太后的面子也为了给赵家一份脸面,又封了赵家二房唯一的嫡女赵芷莹为郡主,封号悦莹郡主。
万万没想到,恰恰是这份恩典,令赵家二房有些忘乎所以,亲自养大的侄女是当朝皇后,自家女儿是郡主,赵珂常常以国丈自居。不过但凡有点眼里的人就能看出来,赵家并没有半点实质性的权利。
国丈?自己哄自己玩罢了。
大元朝皇室中,只有两位公主,先皇在位时一个送去了挞鲁成了王妃,一个送去了南疆成了太子侧妃。都是为了让此二小国与大元统一战线对付北萧。
如今司空策膝下子嗣不多,皇后所出只有一个嫡子和一个嫡女,是对龙凤胎,如今刚四岁,之后次年,贵妃生下一个皇子,今年三岁。上个月慧美人遇喜,现在尚未知男女。
大元皇室如今除了皇后所生的小公主司空今娆,就是赵芷莹这个悦莹郡主,这令她颇为自傲。
司空璟听下面的人说过,赵芷莹甚至在府中后院养起了面首,夜夜笙歌。
司空璟的眉头越皱越紧,书生?既然来了京城,怕不是为了明年二月的会试,这赵芷莹还真会给他找麻烦。
“本王去看看。”说罢,便一撩衣袍掀开了车帘。车夫忙放好车凳。
司空璟下了车,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衣摆,身披斗篷,手中抱了一个暖手炉,朝着人堆走去。吉祥忙不迭的护在司空璟的身侧,不让拥挤着看热闹的百姓们挤着司空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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