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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尖锐的嗓音越清楚。
“别给脸不要脸！我们郡主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司空璟一身的矜贵气度令不少围观百姓注意到了他，也不敢往他身边凑，都纷纷让开。所以没一会，司空璟便顺利的走到了最前面。
一身粉裙满头金钗少女站在那里，满脸不耐烦，还算清秀的小脸扑了太多的脂粉，倒显得庸俗不堪。
她懒懒的睨了一眼俊秀的书生一眼，“你若是乖乖跟本郡主走，哄本郡主个高兴，本郡主可以直接让你当个小官。”
悦莹郡主跋扈的性格京城百姓无人不知，因对方的身份没人敢得罪她，此刻听见她说哄她个高兴就能当官，这些平头百姓大多是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的。
可是在场读书人脸色皆一变。谁不知道本朝律例是绝不允许私插官员进朝廷的，这郡主到底是在吹牛，还是真的能有如此大的权利。
不等他们琢磨出什么结果，人群中却传出了一道清冷的少年音色。
“本朝文官都出自科考，武官除科考外，从军者有显著军功之人酌情晋升。你好大的口气，敢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
司空璟站在那里，不急不慢的将话说完，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只当他也是刚来京城的书生，少年意气竟然敢得罪这位郡主。
石清砚虽感谢此人仗义执言，可是这位郡主的厉害他也看见了，并不希望因为一己之身而连累旁人，他走到司空璟面前抱手作了个揖，“这位兄台，多谢你帮我说话，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司空璟看着对方满眼担忧，轻笑一声。赵芷莹听见有人跟她呛声，揭穿她，本来了火气，偏偏未来得及看清是谁，那人便被石清砚挡住了，气的将手帕狠狠地丢在地上，“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信不信本郡主摘了你的脑袋！”
司空璟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直接向前走了两步。
刹那间笑容消失，表情冷了下来。
“本王倒要看看，你要摘了谁的脑袋。”
赵芷莹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围观的百姓和看热闹的书生或许没听见。但石清砚的同伴以及石清砚本人，都被那一声“本王”震在了原地。
赵芷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扑通一声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悦，悦莹参见宁王殿下，给宁王殿下请安······”
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
人人目露惊讶，然后纷纷跪下，“草民参见宁王殿下——！”
司空璟道，“大伙都起来吧，本王只是路过，没想到还能看这么一场好戏。”
百姓们纷纷站起来，不敢看这热闹了，悄悄地散去了，只留下几个当事人。
赵芷莹自知今天自己犯了大错了，哪敢起身，直直的跪在那里。司空璟垂眸手指点在那个暖手炉上，表情淡淡，“表妹好兴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一个郡主都能改我大元律法了。”
赵芷莹整个人战栗了起来，“悦莹不敢！”
司空璟玩味一笑，“这么说是本王误会了？”
不等赵芷莹说话，“那不是表妹的话，应该就是舅舅了吧。”
赵芷莹吓得说不出话，“我，我······宁王殿下恕罪，悦莹，悦莹一时糊涂······”
“光天化日强抢男子，无视我大元律法，恐吓威胁他人。”司空璟带着冷意的目光落在赵芷莹的身上，“数罪并罚，杖责三十。”赵芷莹目光涣散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通政司副使赵珂教女无方，罚俸四个月，并亲自行刑。本王会派人去看着的。”
赵芷莹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没有这个权利，我，我是皇上表哥亲封的郡主······”
司空璟被她的话惹的一乐，“表妹若是觉得委屈，大可等伤好了之后去宫里找皇兄问问，问问看，本王有没有这个权利。”赵芷莹也是被这即将面对的刑罚吓怕了，竟然忘了想想，宁王对于皇上来说，有多重要。
“我，我会告诉姑母的呜呜······”司空璟懒得跟她废话，挥了挥手，跟在他身边的暗卫出现，将人连拉带拖的送回赵府。
听着赵芷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司空璟才缓缓勾起一个冷笑，“告诉太后？呵。”
第十章 灯会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石清砚感激不尽。”石清砚快步上前，对着司空璟便要跪下来。
司空璟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不必多礼，此事本就是悦莹的错，她从小被惯坏了，你此番也是无辜。”司空璟见此人眼神清澈，眉宇间也是一股浩然正气，第一印象就不错，刚刚对着一步登天的诱惑丝毫不动摇，不畏强权。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才学如何，不然，此人定会是他大元不可缺少的人才。
“你叫什么名字。”
石清砚闻此言心中一喜，“草民石清砚，江南人士。此番来京城是准备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
司空璟点点头，能走到会试这一步，可见还是有些学问的。
“本王记住你了。”说罢，转身离开，随手将已经不再热的暖手炉递了出去，吉祥立刻接下，护着司空璟上了马车。
石清砚呆愣的站在原地，马车已经缓缓离开都未曾回神。直到身边的同乡孙彻推了他一把，才如梦初醒般。
孙彻忍不住道，“石兄你真是好运气啊，竟然入了宁王殿下的眼。”他的语气止不住的发酸。寒门士子，虽说都指望着靠科举步入仕途。可是说到底，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利益牵扯，他们这些寒门士子就算是一举夺魁往后的路也难走的很。
他们与贵族子弟差在哪？
无外乎就是差在家世和人脉。
这次石清砚因祸得福结识了宁王，对方还特意问了他的名字，谁不知道宁王和皇上兄弟情深。入了宁王的眼就等于入了皇上的眼。这就意味着，如果石清砚这次能金榜题名，有了宁王的青眼，从此官路定是平步青云。
平日里孙彻便有些嫉妒石清砚的才学，此事一出，更加嫉妒他的际遇。
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孙彻咬了咬牙，决定今晚回房之后多读一个时辰的书。
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眼下随着夜色的降临，司空璟的兴致可是越来越高了。
因为，随着皇宫宫门上空的第一盏孔明灯升到半空中，昭示着中秋灯会开始了。
家家户户走出门，有普通农户一家三口手中托着一盏略显粗糙的灯，或是城中高门大户仆人们拿着精致的孔明灯，簇拥着小姐夫人们。最多的，还是京中的商户们，红彤彤的孔明灯被点燃，几乎在差不多的时候被放上了天。
繁星点点，月挂于苍穹，漆黑的夜空却被无数的孔明灯映的发亮，恍惚间让人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
司空璟没准备让人跟着他，吉祥应了一声便下去了，左右主子身边也是有暗卫的。明日便是八月十五，司空璟今日给府中的下人都赏了三个月的月钱。
白日里在街上与赵芷莹闹那一场，司空璟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便随手从库房里找了个金色半张面具戴在了脸上，与他今日这一身红色衣衫相得益彰，他其实很少穿的如此鲜艳，只是看着如此繁华景象，似乎换上这红衣人都暖了几分。
内衫为墨色以金线勾边，外衫红色宽袖，用的都是上好的锦缎，柔软舒服，腰间是一掌宽的黑色刺绣腰带，依旧挂着那块玉。虽然少年身姿挺拔，可到底因为清瘦显得那腰更细了几分。
晚间太凉，紫檀将赤狐毛织金薄锦墨色斗篷披在司空璟的身上。三个月前皇上曾经得了一张赤狐皮。颜色极正没有一根杂毛。当时便命宫中最好的绣女去做一件斗篷来，几日前刚刚完工，送来宁王府。
司空璟特意去马厩牵了凌风。大马的鼻息喷了两下，亲昵的蹭了蹭司空璟的手。司空璟亲自给它为了些草料和水，牵着它出了门。
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大街小巷全都挂起了灯，各种各样琳琅满目。路边摆摊的小吃人满为患，店主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站在各个摊位前面挑挑看看，偶有书生才子，站在灯谜摊子前，准备大显身手。
司空璟的打扮虽然扎眼，但是并不怪异，甚至还得了几个姑娘扔来的帕子，只不过司空璟都礼貌的接住，然后还给对方。在姑娘们略显失望的眼神中继续向前走着。
到了与宋辰熙和钱君卓相约碰面的地方，司空璟牵着马，站在护城河东的一座名为碧波桥之上，司空璟低头看去，护城河里如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这些花灯都承载了许多愿望。
他的愿望是什么呢？长命百岁？
“璟兄！”
熟悉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过头，与来到的二人拱了拱手。宋辰熙悄悄地松了口气，若不是认出凌风，他也不敢直接认对方就是宁王。
“听说东市有不少新鲜的花灯，两位兄台可要去看看？”钱君卓笑呵呵的道。
司空璟倒是也想去看看，便点了点头。
既然都同意了，宋辰熙自然也不会反对，三人牵着三匹马在慢悠悠的走着，他们一会还要去城郊的晚月湖，今日人多，还是骑马方便些。
东市的花灯的确样式多了不少，钱君卓买了芍药灯，宋辰熙买了兔子灯，司空璟看了一会没有什么喜欢的最后随便买了一盏青鸟灯。店家提供纸笔写下愿望放进灯里，随着河水飘走，愿望就会被神仙看到，然后实现。
司空璟手中执笔，想了想，写下了愿望，然后将纸条放进了灯里。
待那二人都写完，三人拿着灯，到了护城河边，宋辰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花灯，花灯的托盘稳稳的漂在水面上，慢慢远去。
愿望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三人并肩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谈笑间满是愉悦。
那盏青鸟花灯，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漂出去老远，风吹动着它，它有些摇晃，灯芯快要烧到花灯了。
下一秒，它被一只修长的手捞了起来。
手的主人从花灯中间拿走了那张纸条，打开。
里面只有四个字——【国泰民安】。那人轻笑一声，将纸条重新折好放回去，将花灯重新放回水面上。
灯会上的灯谜向来都是书生文人们最喜爱的，司空璟承认自己不是那块料，更不愿意去费那个脑子。巧了不是，另外两位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三人只不过是在一个灯谜摊子前站了一会，看了一会热闹，便离开了。
三个少年翻身上马，朝着城郊而去。
晚月湖
此湖的面积不大，可有一妙处，那便是月的十五那日，当一轮满月挂于空中时，正正好好的会倒映在湖水中央，不知是不是地势奇特，水中月会格外的大且明亮。晚月湖因此而出名。
十四灯会这一晚，此处会有一场盛大的烟花。而明日的十五中秋，来此处赏月的人只怕是比今日还要多上几分。
司空璟身份特殊，宋辰熙早早地就在这里安排好了位置好又安静的席位。三人入座，自有人会送上茶点酒水。
司空璟注意到，他们这个位子，与周围其他的几个位子距离都稍微远一些，这让他感到舒服。
看着天上那轮还未全满的月亮，司空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满月只能明晚在宫里观赏了。”
闻此言钱君卓也笑出了声，“也不错，至少每年的中秋宫宴都有美酒。”
“对了，今年的宫宴还是皇后娘娘操持吧。”宋辰熙道。
司空璟点了点头，对于他这个皇嫂，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温柔又聪慧，与那先皇后更是完全不同。曾经他还以为所有的皇后都像父皇的那位似的，面慈心狠，蛇蝎心肠。
可他这位皇嫂，善良却不寡断，将后宫管理的也是井井有条，他不止一次的听皇兄夸起皇嫂，称她治家有方，让他省不少心。他知道，虽然开始时皇兄对皇嫂没有多少真情，可是这些年下来，也被皇嫂的聪明和善良所打动。
不然也不会宫中只有皇嫂诞下的那唯一的嫡子了。
至于那个万贵妃。
啧，不提也罢。
思绪收回，司空璟不再多想。
钱君卓坐直了些，“要开始了。”
烟花升空，在空中炸开，绚烂的火光将夜空染成七彩的颜色，如梦似幻。不少人发出欢呼，司空璟也被感染，跟着喊了两嗓子。
虽然胸腔有些泛疼，可这种感觉舒服急了，让他整个人只觉得酣畅淋漓。
第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再次重逢
秋日的晚风已经带上了刺人的冷意，饶是普通人都觉微凉，更何况司空璟这本就惧寒之人。
忍不住拢了拢衣角，司空璟对身侧的人道，“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宋辰熙听见了他的话，再见他此状，哪里还会不明白，忍不住目露担忧，“璟兄小心风寒。”钱君卓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后朝着司空璟拱了拱手，“璟兄，明日宫宴再见了。”
与二人道别后，司空璟骑上凌风，不紧不慢的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人们大部分都在看烟花，或者是在城中逛，这京郊的小竹林并没有什么人，司空璟倒也不害怕，他身边有暗卫，京城地界，还没有什么人能伤他分毫。
他正如此想着，前面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司空璟的耳力还不错，他凝神听去，似乎人还不少。
司空璟打马向前走了几步，这今日灯会，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行凶，他不免有些怀疑，不管是什么人，还是要留心几分。
很快，那吵嚷的一众人便出现在了司空璟的面前，司空璟有些惊讶，因为他看清了那个被追的人的样貌。
竟然还是个旧相识。
“影一！”司空璟赶忙叫暗卫。
一身着燕青华丽衣袍的男子身后正被七八个家丁模样的人追赶，颇有几分狼狈。
影一的突然出现拦住了这群人的去路，带头管家模样的人手中握着的棍子紧了紧，“我等乃是王老爷家的家奴，你还不速速退下！别妨碍我们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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