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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羁(古代架空)——相荷明玉

时间:2023-12-11 09:57:57  作者:相荷明玉
  三就黎左手也伸上来,但无力够到苗春要害,只能死死掐着他右脸。他指甲长期带毒,掐进皮肉里面,周围一圈飞快发黑,显然已经中毒。
  但苗春完全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毒,反而越来越兴奋。他原想抓断三就黎咽喉了事,心里忽然萌生另一个念头,松开一只手,从内袋摸出一样东西。
  三就黎乍然得以呼吸,张嘴大口大口喘气,忽然觉得嘴唇一热。他向下看去,苗春鲜血淋漓的手指拈着一颗红药丸,皮肉被药烧得嘶嘶作响,苗春毫不在意。把药丸狠狠按进三就黎喉咙。
  药丸是辣的,苗春的鲜血又腥又甜。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同时被三就黎尝见。
  这一刹那,三就黎脑海中涌起许多奇异画面。有恬静的茶园,一垄接着一垄,簇拥着苗家山寨。永远轻云笼罩的的,黑瓦木墙的吊脚楼。仇人的音容,阿妹的音容,轻云般薄双的身影,眼前苗春狰狞的脸,全都模糊在一起。
  在他辞别苗寨,动身来中原的前夜,大家欢欢喜喜,点起篝火,一个接一个给他敬酒,希望年轻的寨主从中原带回礼物。
  只有阿妹闷闷不乐,坐在最角落。三就黎逗阿妹说,阿妹哭的声音像小鸭子。阿妹登时哭得更凶。三就黎只好说,阿妹笑起来像银铃铛。
  阿妹破涕为笑,把手上带的银铃解下一只,送给他,又说:“阿哥到了中原,听见铃铛就要记得我。”
  五彩斑斓的蜘蛛,大大小小许多只眼睛,一只一只地闭上了,同时使他大大小小的幻梦,一个一个也破碎了。火越来越热,身上却越来越冷,他知道自己是要死了,手从苗春脸颊松开,滑到衣襟里。
  还剩一点力气,三就黎把一个小小的银盒掏出来,奋力往门外一扔。
  吞下药丸不过几息时间,三就黎口中鲜血狂喷。苗春仰天大笑,突然后心一凉。
  苗春转头看去,只见薄双冷冷站在他身后,一手剪刀,一手拿着银钗,钗尖有一滴血,显然刚刚就是这支银钗刺进他后背。
  在苗春掐着三就黎的时刻,薄双百般施为,都不能让苗春松开半点。她又想用银钗刺杀苗春,奈何银子太软,钗尖又不够锋利,弄了几下竟然弯了。情急之下,薄双抓起缝衣服用的剪刀,刺进苗春后背,又把银钗插入伤口,盼望苗春能够毒发。
  苗春没事人似的站起来,道:“薄老板,没有用的,你瞧我根本不怕毒。”
  薄双惨然一笑,温声道:“三就黎,你给我发钗喂的啥毒药?怎么杀不死人呢?”
  可惜三就黎再也不会接她的话了,同样再也不会拿银票到处炫耀,再也不会唱山歌。
  苗春抽出腰刀,说:“薄老板,你我都是聪明人,给你一个痛快,好吧。”薄双不响。
  就在此刻,屋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大门被人砸开。原来是灭火的民壮抬水来了。苗春暗骂一声,还刀入鞘,挡住脸孔夺门而出。民壮看见屋里惨状,赶紧把水浇在薄双身上,抓着她两臂往外扯。
  薄双如梦方醒,奋力一扯,说:“多谢了,但不要管我。”冲向倒坍的楼梯。
  祁听鸿带着小毛,与张俞走出二十余里,来到人迹罕至的乡间。他越走越觉得不对,想:“句羊要我救他,来这种地方干嘛?”
  突然他想起信中某个细节,心里就像铜钟被敲了一下,顿时震醒,叫住张俞道:“张大哥,请你等等,让我再看一眼那封信。”
  张俞心想:“苗大人也没说过,碰到这事怎么办。给他看也无妨罢?”于是停下脚步,展开信笺,又给他看了一眼。祁听鸿一声不吭,调头往回跑。张俞在后面追道:“你跑甚么?不去见指挥使了么?”
  原来信上写有一个错别字。句羊会写这个字,祁听鸿是知道的。只有一次在县学的时候,句羊为了从教官那里偷花名簿,特地改错了,吸引教官注意。
  要是给他报信还要写错,只代表这张纸不是句羊亲笔写的,是别人仿他的笔迹。
  至于为何要把他支开,原因不言而喻。祁听鸿越想越害怕,施展轻功,瞬息奔出十数丈。张俞轻功远不如他,被遥遥甩在后面。
  小毛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祁听鸿温声安慰道:“没事的,他追不上来,我们回家了。”
  这句话更多是说给他自己听。看向天空,只见空中那朵金莲消散一半,还有微弱金光散布在穹顶,时晦时明。祁听鸿心急如焚,干脆把小毛抱在肩上,全力往回奔跑。
  奔到城外一处山丘,祁听鸿定眼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城内棋盘街橙红交错,并非灯笼所致,而是真正着了大火。新的醉春意楼比较低矮,看不清状况。祁听鸿目眦欲裂,感觉自己牙齿都在咯咯打战。
  微风一动,他身边掠过一个人影。祁听鸿想也不想,抽剑一拦。
  那人身着黑衣,瞎了右眼,右脸更是皮肉翻出,恐怖至极。但从完好的左脸能够看出,此人正是句羊那位副手。祁听鸿喝道:“你干了甚么好事!”
  此时苗春禁药药效逐渐消退,开始觉得疼了,咬紧牙关,也挥刀迎战。祁听鸿见他狼狈的模样,猜到八分,一手抱紧小毛,一手将隙月剑舞得密不透风,剑网将苗春牢牢缠住。
  苗春叫苦不迭,几次想要“围魏救赵”,伤小毛来自保,都被祁听鸿挡回去。祁听鸿更加恨他下作,剑法愈发凌厉,招招往他要害招呼。
  苗春左支右绌,只好开口道:“神剑,你晚了一步,我把三就黎杀啦!”
  祁听鸿脑海轰然一震,心神恍惚,叫道:“你说什么?”
  苗春重复道:“我把三就黎杀了。”
  祁听鸿道:“好,好。”更不多言,举剑一削。苗春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赶紧抬刀格挡。
  但祁听鸿的隙月剑是冠绝当世的宝剑,苗春佩刀又不是“赤心会合”那样的宝刀。刀剑相碰,隙月剑就像切豆腐一样,拦腰斩断苗春的长刀。剑势不停,径直把他右臂削了下来。苗春痛不欲生,抓紧道:“但我留了薄老板没杀。”
  祁听鸿一顿,苗春冷笑道:“你要和我打么?你杀得了我,但少说需要一刻钟时间。到时候薄老板一定是死了。”
  祁听鸿闻言收剑,狠狠瞪他一眼,带小毛往城里跑去。
  他心中其实还不大相信苗春说的话,不相信三就黎已死,直到跑到棋盘街,看见醉春意楼熊熊燃烧,一群灭火的民壮围在旁边,束手无策。祁听鸿抓过一人问:“这幢楼里还有人么?”
  别人答:“有个女的,原本拉她出来,又跑回去了,不晓得是为什么。”
  祁听鸿心里一沉,更没有闲暇想别的,找了一个眼熟婶婶,把小毛塞给他,说:“婶婶,遇到甚么事情,你大声喊我。”又拿水桶浇透衣服。周围民壮劝他:“不要进去了,平白搭上一条命。”
  祁听鸿哪里管得上这些,掩住鼻子嘴巴,冲入火海。
  刚跨进门槛,他就见到薄双倒在角落,三就黎面色惨白,嘴角全部是血,同样躺在地上。祁听鸿叫道:“黎前辈,黎前辈?”三就黎不响。他又叫:“薄姊姊!”薄双仿佛动了动。
  祁听鸿赶紧跑去,一手把薄双扛起来。薄双手里紧紧拿着一个药盒,装的是三就黎的蜜丸。
  再去扛三就黎,三就黎毫无生气,也没有鼻息,真的已经死了。地上还有一个银盒,祁听鸿一并捡了起来。
  他轻功卓绝,动作又非常快,出入火场不过用了一盏茶时间。周围灭火的壮丁围过来,给他递了水,又有郎中去看薄双和三就黎的伤势。祁听鸿捧着水,小毛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没过多久,火焰渐渐熄灭。齐万飞、金贵和谭先生也都赶了回来。薄双情况并不太好,郎中看了,每个都摇头。祁听鸿不敢去看,两手止不住地抖。尽管已经看见尸身,他仍旧不愿意相信三就黎死了。
  他总觉得,这不过是最寻常一次分别。回到院子,走进醉春意门槛,就能看见薄姊姊,看见三就黎和金贵拌嘴,盟主忙他的大事,谭先生翻来覆去看书。甚至能看见楼漠和胡竹不顾别人,说一些个酸话。
  然而现在一抬头,新的醉春意也变成了断壁残垣。祁听鸿深吸一口气,跪在薄双身边。薄双半边身体烧得焦黑,脸颊也黑了一大半。祁听鸿起先以为是沾了灰,但黑色底下就是血肉了。他心中大恸,终于垂泪道:“薄姊姊。”
  “地涌金莲”完全熄灭,这片天空褪去神奇莲花景致,变回真正的、漆黑的模样。远处“鼓楼街”那边还在放烟花,“砰砰”声音不绝于耳。祁听鸿想,在北平是没有家了,但薄姊姊仍然要养伤,大家需要地方落脚,该去哪里呢?
  有个声音叫他:“神剑。”
  祁听鸿茫然抬起头,看见对街站着一个矮小身影,穿得破破烂烂,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熟面孔。
  作者有话说:
  上播报了!可以给点儿评论吗(讨饭状)
 
 
第72章 参商(七)
  祁听鸿费力认出来人,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道:“银碗儿,你怎么来了?”
  和分别时比,银碗儿蓬头垢面,而且消瘦了,但却比以前更有精神。她走近了,迟疑道:“我、我听说这边着火啦。”
  祁听鸿惨然道:“就是这样了。”银碗儿小心翼翼,打量一番他的神色,说:“要是你们没有去处,可以来我这避一避风头。”
  祁听鸿有点犹豫。他们刺杀皇帝,银碗儿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更分不到钱。要是因为帮他们的忙,惹上麻烦,他就太过意不去了。
  银碗儿看出来,微微笑道:“我在醉春意楼待过这么久,多少知道你们在干啥。全京城最不怕皇帝老儿找来的地方,就是我这儿了。”
  祁听鸿踌躇道:“多谢你好意,但是……”
  银碗儿打断他:“就算你要睡街头,他们不能睡街头吧?”说着看了一眼薄双,又看了一眼已死的三就黎。祁听鸿没办法,站起来向她深深一揖,道:“那就叨扰了。”
  仔细一看,银碗儿的跟班也全是小乞丐打扮,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十岁左右。这些人里数银碗儿最矮,但大家俨然把她当做首领。
  没有担架,银碗儿点了两个长得高的,指挥道:“你们找张门板过来。”
  不消一刻钟,他们竟然真找到一张门板,呼哧呼哧扛了回来。祁听鸿把薄双抱到门板上,和齐万飞一起,一前一后抬着。小毛抓着他衣摆,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往往是死人才躺在门板上。祁听鸿看着昏倒不醒的薄双,心想,真教不祥,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金贵背着三就黎尸身,走在他们前面,一抬眼就能看得到。三就黎身形就和蜘蛛一样,手长脚长,一不留神就垂到地面。金贵烦不胜烦,还没办法和他拌嘴,只好忍气吞声,一次次把他手脚扶稳。
  默默走了一段路,祁听鸿道:“银碗儿,为什么要帮我们?”
  银碗儿说道:“你们不也收留过我么。”
  祁听鸿不依不饶,追问道:“我晓得你根本不需要收留,也根本不乐意呆在醉春意楼里面。”
  银碗儿不说话了。绕来绕去,钻到一个没人的偏僻胡同,才羞于启齿似的,说:“唉,神剑,这么较真做啥呢?我银碗儿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们希望我走正道,我还是晓得的。”
  走到一个破败房子,银碗儿一推门,说:“就是这了。”
  屋里除了一张桌、一张铺了脏兮兮稻草的床,别的甚么也没有。齐万飞道:“不安全罢。”
  银碗儿摆摆手,钻到床底,把一块青石砖搬开。往下居然还有个黑深深的地道,架有梯子。众人沿梯爬下,竟然来到一间密室。密室中陈设丰富得多,锅碗瓢盆,床单、被褥,一样不缺,甚至放有几本破破烂烂的传奇画册。
  三才帮救下的几个小孩挤成一团,蹲在墙角看画册。见到他们来,那个年纪大些的哑女站起身比划,显然很高兴。
  祁听鸿讶道:“这是个甚么地方?”
  银碗儿道:“这是个大官偷养外室的宅子,他被皇帝老儿灭了全家,我们就借来住啦!”
  说话间,银碗儿在墙上一按,说:“这才是最厉害的。”
  墙上弹开一块木板。这块木板仔细雕刻了石砖纹路,平时绝难看得出来。木板后面竟还有一条路。
  银碗儿道:“这是他们幽会用的密道,除了我们以外,再没别人知道了。所以我讲,这里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祁听鸿松了口气。大家七手八脚,把薄双抬上唯一一张床,自觉搬出稻草,打了地铺。
  密室没有窗户,屋里人又比较多,即便不点碳火,也不会觉得寒冷。大家累了一夜,各自歇下。祁听鸿担心薄双的伤势,则坐在床边守着。
  薄双身上已经敷了草药,也拿干净棉布包扎过了,但伤口还是渗血水,不出多久,棉布就变得又湿又皱。并且薄双在发高烧。祁听鸿不敢碰她伤的地方,只敢拿手帕沾了清水,轻轻擦在她额头上。
  如此守到后半夜,薄双突然哼了一声,悠悠醒转。祁听鸿又惊又喜,又怕吵醒别人,压着声音道:“薄姊姊!”
  薄双紧紧皱着眉头,半天才道:“水,水……”祁听鸿赶忙端水过来。喝了一口,薄双躺回去,第二句话问:“小毛呢?三就黎的药呢?”
  薄双两手烧得最严重,看不到一点好肉,盖是她在火堆里面翻找的缘故。装药的盒子本来被她抱着,祁听鸿帮她收起来了。
  听到她问,祁听鸿说:“小毛好好的。”再把盒子摸出来,在暗里打开。
  这间密室一丝光都没有,祁听鸿眼力再好,也看不见盒子里面的景况。他又摸了火折子,晃亮了,凑过去看。
  他从火场里面带出两个盒子,一个是药盒,一个是掉在地上的小银盒子。火折点燃,他才发现自己错把小银盒子打开了。
  盒里有一团小小的东西,烧得焦黑,隐约可见细细长长的腿。还有一些烧卷的蛛丝,一点点喂蜘蛛的飞虫。这是幺儿。祁听鸿心如刀割,突然真真切切意识到,三就黎真正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不会再见了。他“啪”一声把盒子盖回去。
  他在小毛面前不敢放肆哭,怕小毛嫌他没用,也怕小毛伤心。只有在谁都看不见的黑暗里面,眼泪才决堤落下,很快流得满脸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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