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呢,就你这纯情小男孩懂什么叫喜欢。”路政儿一脸坏笑。
闻言,唐松灵不自在起来,眼角下意识往池律那飘,却不想刚好装进池律看他的黑眸里。
心脏瞬间急跳了两下,讷讷道:“我也快成年了。”
他入学晚,比在场所有人都大至少一岁。
“你这脚....今晚怎么回去?”
唐松灵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愣在当场。
“打个车不就行了?”
“呃......”唐松灵有些犹豫,没好意思说路费贵,他家又离得远,一来一回怎么都得一百五。
“要不,住我家吧?我家卧室多。”路政儿想了下,偏头看他。
“不行。”
唐松灵没还来得及说什么,一直没出声的池律突然冷声阻止。
他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唐松灵却莫名觉得羞耻,赶紧道:“谢谢,不用了,你是女生,不太方便。”
窗户大开着,傍晚微凉的秋风吹进来,唐松灵打了个冷战,才有了几分秋天真的到了的实感。
“住我家,来回七八分钟。”
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冷淡的池律会帮忙,齐刷刷回头看他。
他背光站在床边,垂眼静静看着唐松灵,那双漆黑的眸子仍然是淡漠的,唐松灵恍惚一瞬,甚至有些不确定刚刚说话的人是池律。
晚自习下课铃敲响没多久,池律准时出现在高二十三班门口。
唐松灵单脚跳着出了教室,池律远远见他蹦着在人群中穿梭,皱了皱眉,上前一把抓住唐松灵有些细瘦的胳膊。
“明天买个拐杖吧。”
唐松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和自己说话:“不,不用吧,四五天应该能好。”
池律见他坚持也不多说什么。
然而唐松灵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还没从教学楼蹦出去,浑身劲已经用完了。
要是搁平时兴许还能多撑些时间,奈何上周刚被揍得元气大伤。
池律察觉到手掌下的胳膊在细微颤抖,偏头扫了眼唐松灵覆着细汗的额头,道:“还可以吗?”
“还,还行。”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话说完没几分钟,他就被自己说的话打脸了,而且打得又响又快。
脚下不知道哪来的小石子,唐松灵一脚蹦上去,身体立马失去平衡,要不是有池律扶着,这会儿另一只脚也崴了。
事发突然,池律手上猛地发力,唐松灵整个人都跌进了池律怀里。
周围光线黯淡,人流拥挤,唐松灵纯粹靠着池律的支撑才堪堪站着。
池律往四周看了看,搀着他挪到路边:“先等会儿,人不多了再走。”
“哦......”
过了一会儿,人流渐渐稀疏,池律看了看唐松灵有些发白的脸,问:“刚刚挤到脚了?”
“还,还好。”
池律视线从他隐忍痛色的唇角划过,不再多问,背对着唐松灵半蹲下身,淡声道:“上来。”
“啊?”
“上来。”声音里已有些不耐。
“不,不用.....”唐松灵着实惊了,没想到他要背自己:“我可以的,真的。”
池律直起腰回身看着他冷道:“你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难道想让我等你半夜?”
唐松灵感觉血液猛地从脚底冲上头顶,瞬间难堪得有些不知所措。
池律没理他,又弯下腰:“还要我请你?”
第19章 她的执念
秋风习习,吹过唐松灵紧张得有些汗湿的颈间。
他趴在池律背上,一动也不敢动,背着他的人每一步都迈得极稳,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身体紧绷着,出了校园,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细瘦的胳膊松松搂着池律的脖颈,脑袋尽量往上抬着,生怕给背着自己的人带来不适。
路政儿在两人身后走着,脸色不太好看,从小到大,别说背了,连池律的衣服都没碰过几回。
她也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吃唐松灵的醋。
一直以来,她从来都霸道得占着池律身边的位置,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对池律来说是最特殊的那个。
可看着眼前这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背影,心里酸楚的厉害,突然意识到,自己挣扎了这么久,却没有走近那人半分。
三人走到前面的岔路口停了下来,池律低沉着声音说:“政儿,你先走吧,前面离你家很近,这几天就不送你到楼下了,路上小心点。”
路政儿站在原地怔怔地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回:“好,明天见。”
她在原地愣神许久,定定的看着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
刚刚池律说完就走了,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胸口传来不适的憋闷感,她伸手按了按,却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很久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转身往回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去嫉妒一个男生。
可池律的朋友不止一个,孙启儒和李生也是和他们从小玩大的朋友,以前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也许是不甘吧。
月光透过柔和的纱帘照进来,路政儿发着呆,神思有些恍惚。
还记得第一次喊律哥哥的时候,还是个五六岁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印象里那天阳光很好,京城灰败了好久的天气终于放晴,天空干净的像洗过一样。
路政儿一路走一路蹦,妈妈说一会儿见了人要先问好,人家才会给懂礼貌的孩子送好吃的。
她抬起粉嫩的脸蛋,脆生生地问:“我们要去谁家啊?我要叫他们什么?”
路母略微思索了下,道:“就叫伯父伯母吧。”
“可是....我不是已经有伯父伯母了吗?”
路父笑了笑,将她抱起来亲了一口,说:“爸爸妈妈只有一个,伯父伯母可以有很多个。”
她太小了,听了个糊里糊涂,还要装听懂了,欢欢乐乐的点着头
路父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千疼百爱,家里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后来稍微大点才知道,哪是什么伯父伯母,爸爸是京城领导班子里的,但头上还压着一尊太岁,逢年过节都要走动走动。
然而这些年早就叫惯了,再加上两家经常来往,竟比亲伯父伯母还亲。
池律的父母前些年一直想给池律要个妹妹,却不知什么原因,香都上了不少,送子观音拜了很多,却一直无所出。
路政儿越长越灵丽漂亮,池家对她喜爱的紧,尤其是池母,总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要池律娶她当老婆。
池律妈妈的母家是经商的,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能力家世出众,也曾是少有的女强人。
自从秦玉贤嫁到池家,便收敛了许多。尤其是有了池律之后,她就像大部分母亲一样,将毕生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池律也像全家期望的那样,长成了难得的逸群之才,几近完美。
但不知道是教育方式的问题还是家庭风气的感染,他像他爸一样不爱与人亲近,于人情方面淡漠的很,性格较同龄人更加沉稳内敛,朋友也没几个。
不出意外的话,池律以后也要走他爸这条路,总是这样独来独往,与他不利。
随着池律年龄的增长,秦玉贤愈来愈盼着他能多出去玩玩,交几个朋友。
那天去池家拜年,刚跨进门,小小的路政儿还没看见人,就听见有小孩在念英语,那声音脆生生地,和自己一样稚嫩。
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铺满整个客厅,一个漂亮端庄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书,面前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砌的冰雪娃娃。
小小的路政儿看呆了,她从没见过长得那么标志的人。
后来她想,谁说小孩看不懂美丑,小孩子不辨善恶,才只看美丑呢,这是人初始没做任何掺假的欲望。
大人们早已站起来互相寒暄,路政儿被妈妈拽到前面,想让她问好,结果她受到冲击,把之前说好的忘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的池律尚且不像现在这样淡漠疏离。
他走过去拉了路政儿的手带到自己的玩具室,给她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后来送了一个最喜欢的奥特曼给她。
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个奥特曼,但还是收下了,直到现在,那个小奥特曼她走到哪都会带着。
从那以后,她总喊着要找律哥哥,还小的时候总央着母亲带她去,稍微大点的时候就自己去找。
每次去池家,秦玉贤都会做路政儿最喜欢的干锅香辣虾。
小时候喜欢跟在池律屁股后面跑,向朋友炫耀自己的律哥哥有多厉害,那喜欢里好奇和崇拜的成分更多一些。
后来,那份独属小孩子的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日渐浓烈,却更加小心翼翼。
不知何时,自己的目光总追着那个人的背影,直至再也移不开眼。
只要有他在,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进眼里。
她曾经怨过池律不爱搭理人,后来池律越来越耀眼,追着他目光愈来愈多,她又开始庆幸,至少这样,池律不会被谁夺走,她就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这份侥幸似乎正在被渐渐破坏。
不过还好,对方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德的男生而已。
蓝湖小区。
电梯叮得一声,十二层到了。
池律将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抬脚走出电梯。
“放我下来吧,就剩几步路,我可以的。”
唐松灵声音很轻,但对池律来说,到底距离太近了,很少有人能离自己这么近距离得说话。,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蹲下身,将背上的人放下来,才掏出钥匙开了门。
唐松灵有些拘谨,手一直不自觉得搓着衣角。
趁着池律进卫生间,才抬眼环视。
房子很宽敞,东西也不多,整体风格也和它的主人一样,是冷色调,地面光可鉴人,家具也是简约风格,设计简单大方,打眼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唐松灵正打量着,耳边突然传来池律低沉的声音:“去泡澡吧,水放好了。”
他被吓得一哆嗦,赶紧道:“谢谢。”
池律扫了眼他包成馒头的脚,淡道:“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哦,好。”
唐松灵几乎是被池律抓着胳膊提起来的,他忍不住心里嘀咕,都是男生,他手劲怎么这么大?
池律的洗漱间和客厅一样干净整洁,即使刚刚用完。
唐松灵看了会儿,猛的想起初见他时,这人好像就有点洁癖。
离浴缸最近的置物架上放着叠地整整齐齐的睡袍,目测是新的。上面放着一个连包装袋都没拆的男士内裤。
唐松灵有些怔怔地想,他虽然看着清冷,做事却是个极细心的人。
他小心翼翼坐进水里,将伤了的脚搁在浴缸边上,热水暖融融地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有一瞬竟有要落泪的冲动。
他太累了,每天学习到深夜,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就去做兼职,隔三差五被韩庄拉到某个角落揍一顿。
很少有这么舒适放松的时候。
水汽蒸腾着唐松灵堪堪放松下来的神经,不消一刻,便半瞌着眸子睡了过去。
池律坐在客厅,翻看着一本英文杂志。间或抬头看眼时间,眉间轻微皱起。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唐松灵还没出来。
池律犹豫了下,合上书,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叩了叩:“唐松灵,还没洗完?”
里面还是没动静,池律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他没再等,一把推开门快步向里走去。
随即愣住了。
浴室里萦绕着潮湿的水汽,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楚,唐松灵一伤了的脚搭在外面,歪头靠在浴缸边上,呼吸均匀而绵长。
有些稚嫩的脸庞被热水蒸得泛着潮红,连唇色都有些艳丽。
不知为何,池律下意识放轻声音:“唐松灵,醒醒。”
睡着了的人长而卷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缓缓撩起眼帘,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人,眼里兜着朦胧的水汽,神情很是迷茫。
像是反应了一会儿,脸上的茫然迅速褪去,露出一双清明而受惊的眸子。
唐松灵忘了自己的一只脚还伤着,条件反射般哗地站起来。
浴缸本身就光滑异常,此时盛满了水,另一只好着的脚因着水力根本不可能站稳,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坚硬的地板扑去。
池律大脑空白一瞬,这短短不到一秒时间被无限拉长,连心跳似乎都变慢了。
等反应过来,唐松灵已经被他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待确认他没事,心跳才骤然加速,顷刻间变得震耳欲聋,猛烈有力的撞击着胸口。
唐松灵似乎被吓蒙了,呆呆的,不动弹也不出声。
见他呆愣,池律心口莫名的涌上一股怒气,连那双一贯平静的冷眸都迸射出怒意,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
“浴缸是睡觉的地方?”
他被这股无名怒火烧红了眼,都忘了唐松灵现在浑身光溜溜地被自己抱在怀里。
唐松灵也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呐呐不敢出声,低着头双手无意识抠着,手指都被他抠红了。
池律见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更生气,看着他因低头露出的一节白生生的脖颈,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唐松灵先反应过来,伸手抻了下池律的胸膛,眼睫毛抖得不成样子,整个白生生的躯体都在泛红。
池律被他轻轻推了下,才从震怒中脱离,松了箍在他腰上的手,撤过搁在一旁的浴袍给他穿上,又拆开内裤递给一脸无措的人。
于是,唐松灵在池律的注视下艰难地穿着内裤,等穿好,整个人红得想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虾。
待一切收拾妥当要休息时,池律突然出声问道:“身上怎么回事?”
“嗯?”
“身上为什么那么多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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