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要上演——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吗?
程廿首先感到的事无与伦比的戏剧性,以及极度的紧张。
“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那名Omega说道,语气有一丝掩藏不住的不耐烦。
“请进吧。”程廿纠结了几秒钟后,往后退了几步,把人让进了门。
钱主管给那名Omega让了位,那人先进了门,也不问,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程廿没来得及给人泡杯茶,钱主管也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过程中,那位贵气的Omega打量着屋子里头,并不说话。
程廿看着钱主管掏出那叠纸,像掏出了自己风雨飘摇的命运。
“不想耽误您的周末时间,我就长话短说吧,请您看看这些。”
程廿看着他将那叠文件分成三小叠,依次推到他面前。
“这是保密协议,这是补偿协议,这是过户文件。”
程廿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接下来,钱主管的语气专业、平静、公式化、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程廿听着他说话,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却如此惊悚怪异。
“想必您已经知晓,赵总即将结婚,所以赵董希望您能在一周内与赵总分手。请您先看看这份保密协议,”钱主管顿了顿,见程廿不动,解释道:“里面规定了您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披露赵总的私人信息,包括电话号码、私人照片、财务状况,以及他对您自身施加的行为等等。您是高校讲师,相信您能轻易理解我的意思。作为当事人,您负有保密义务,若违反约定,将保密信息披露给第三方,将承担民事责任甚至刑事责任……”
内容一波波冲到面前,处于半晕眩状态的程廿无法完全接收,直到说到最后他刹那间瞪大了眼睛,恍恍惚惚只听见了“刑事责任”几个字,腾地一下站起来,嗓音发颤:“什么?”
坐在一旁不知道来干什么的Omega眺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蔑视的冷笑。
钱主管说:“您别担心,只是提前约定罢了,只要您遵守约定,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程廿狼狈地用袖子擦着额头:“……原来是这样。”
钱主管把那份协议拿起来递在他面前:“您需要阅读一下吗?”
程廿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翻了两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如果您同意签下保密协议,那您可以再看看这份补偿协议。多年来您只是以自由恋爱的名义在赵总身边,你们并没有标记或者法律上的任何联系,所以您与赵总的任何财产都没有关系。赵董考虑到您这么多年在他儿子身边的表现,而赵氏从您青年时期一直给予资助,您与赵总算是各取所需。赵董代表赵氏对您的补偿,就是您现居住的这套房子,将过户到您名下。”
赵煊没有急着做的事,赵鹤行来代劳了。所谓自由恋爱,说得好听,赵鹤行明明清楚程廿只是赵煊的床伴之一罢了。上面这些话术,不过是他想用最低的成本,尽快为他儿子、为赵氏的联姻扫清障碍的手段罢了。
此刻,那位翘着二郎腿歪做在沙发上的Omega将目光锁定在吊灯上。
钱主管拿起第三叠纸:“这些是过户的手续,都弄好了,您只需要签字,然后带着身份证去房管局走最后流程就行了。
一步一环,按照精密的逻辑,只要他不在保密协议上签字,那就进行不到补偿协议,不能去办过户手续,拿不到房子。结果必然是落个两头空,既要被迫离开赵煊,还得灰溜溜地从这套房子里搬出去。
又是一份保密协议,他与赵煊的十年,从保密协议开始,以保密协议结束。从头到尾,他被命运的齿轮裹挟着往前走,但命运的齿轮也是个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与此同时,Omega捕捉到了吊灯上的某个阴影,眼中兴奋的弧光闪过。
程廿沉默了半晌,盯着保密协议,低头说:“赵煊同意吗?”
“不是赵总,而是赵董。”钱主管纠正他。
“难道赵煊不知情?”程廿皱紧了眉头。
钱主管露出老辣的眼神:“我以上说的这些,全是代表赵董的意思。”
程廿觉得整件事都透着很不对劲:“赵煊不知情,房子怎么过户给我?”
钱主管语气淡然:“您误会了,这套房子是在赵董的名下,也就是说这是赵董的房子,而赵总身为房主的儿子也只是暂时使用而已。”
程廿脑子骤然纷乱,思绪处于白茫茫的一片空间,不真实的虚无感将他笼罩,眼前的两人,桌上的三份文件,以及这套房子属于赵鹤行的事实……都成了虚幻的泡影,他希望他们真的是自己幻象出的产物,他不明白好好一个平凡宁静的周末,怎么会发生让他的生活倾覆的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死命握紧发抖的拳头,那信息比之前的全部更让他震惊,甚至无比恶心。
四年,他一直住在赵鹤行的房子里!
“为什么?”程廿激动地站起来,盯着年近半百的Alpha:“他为什么这么做?”
显然钱主管不是一个合适的询问对象,他也只是给赵家打工的,他说:“程先生先别激动,我也不知道赵总这么做的用意。”
但他后面又加了一句:“可我知道他在这附近的房产不少。”
后来,程廿花了很久时间,才品出了这话里恶毒的用意。
赵煊的父母不和,他的母亲常年居住在国外不回来,因为赵鹤行在身边养了一个年轻的男性Omega,那是他们感情崩溃的罪魁祸首……
想到此处,程廿脊背森寒,空洞迷茫的眼神望向那个Omega。从进门开始,他就不发一言,随意到无礼地打量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好像他真的是陪钱主管来一趟以免去AO共处一室的尴尬,对他们的话题没有丝毫兴趣。
十几年前的年轻Omega,到现在该是这般成熟又傲气的模样了。
Omega终于将注意力从吊灯上移开,迎着程廿的目光笑了笑。他慢腾腾站了起来,一举一动都透露妩媚动人的Omega气质,程廿跟他比起来,简直像个乏善可陈的Beta。
“抱歉,我找样东西。”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然后在程廿疑惑的注视下,走到阳台,拿起靠在角落的晾衣杆回到原地,毫不犹豫,将头顶吊灯的某个灯盏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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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一下前面的设定。
最近阳了更新少
第31章 第 31 章
程廿听到那人在举起晾衣杆的同时,钱主管惊慌地喊了句:“夫人!”
一声突兀的爆裂响声后,客厅地板上、茶几表面、沙发座椅上布满碎裂的碎片。
小小的环形银白色物品掉落,滚落在电视柜前。
一枚低调的内镶型钻石戒指。
幸而只击碎了一小块吊灯的瓷片,三人都有意避开,并没有任何人受伤。但程廿和钱主管还是被他的行为震慑,不明白他此举有何用意。
Omega丢了杆子,走到电视柜前,捡起掉落的戒指。
“不好意思,五年前我还住这里的时候,闹脾气把它给丢上去的。”说着,将戒指套回纤细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
钱主管心有余悸地说:“夫人,这样太危险了,您要找东西我可以代劳。千万不能再冲动了。”
Omega瞟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赵煊的Omega母亲才是正牌的赵氏夫人,而他也被称为“夫人”,说明在赵氏内部,这人的存在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五年前,住在这里的是他——作为赵鹤行的情人。
五年后的今天,程廿反观自身,心脏骤然冷却,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同一套房子,父子轮番养着两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同一套房子,程廿搬了进来,无知无觉地住了四年,他不是好享受的那类人,也在刚搬进来的那阵子惊叹于小区配套的高档豪华,一度以为是赵煊精心挑选了很久才为他定下最舒适的居住环境。
钱主管说得对,这附近属于赵煊的房产,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为什么赵煊偏偏要将他安置在这里?怎么会瞧上一套属于他父亲的房子。程廿实在无法不这般想象,赵煊将他养在身边,还养在他父亲名下暂时不使用的房子里,泄欲是其次,真实的目的是为了与自己的父亲怄气。赵煊要让他看着自己做下和他一样的事,让程廿的存在去恶心另一个让自己不爽的Alpha。
甚至,也许上次带他去家庭宴会,也是为了找赵鹤行的不痛快罢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住这里的。市里是好,但是面积太小了,我年纪越大越喜欢养花,后面搬到郊区别墅去了。”那人坐回沙发,对打破别人家吊灯的行为一点歉疚也没有:“我来只不过是找它,你们接着说你们的。”
钱主管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对程廿说:“对不起了程先生,我们继续吧……”
程廿站着说:“出去。”
钱主管愣了下:“什么?”
程廿很强硬地说:“我不管这里是谁的房子,现在是我住在这里,请你们离开!”
钱主管和Omega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程廿的反应是他们没料到的。
沉默中Omega先站了起来,尖头鞋踢了满地的瓷片:“行了,还愣着干什么?人家不在乎这套老破小。”
说着头也不回打开门走了。
钱主管只好灰头土脸收拾东西,离开前对程廿说:“程先生,您有一周的时间,如果改变主意,请联系我。”他将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
程廿等他们走出去,重重关上了们。将那张名片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他颓丧地坐下来,面对满地狼藉,一点也不想动。刚才发生的太滑稽了,他都不愿意去想。他在住了四年的地方,被赵鹤行打发来的两个人教训了。他把人赶了出去,相当于在赵鹤行脸上吐了唾沫。他得收拾东西滚蛋了,这件事连赵煊都阻止不了,因为这房子的主人从来就不是他。他原有的观念彻底崩塌——本以为什么时候离开是由自己说了算,现在看来,既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赵煊说了算,而是赵鹤行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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