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张了张口,惴惴不安地说:“屈总,我……我……”
“还记得上次我离开你家,希望你考虑的那个提议吗?”
“记得。”程廿鼓起勇气,“但是怎么看,我的信息素都无法与您相匹配,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选我?”
屈秦风转过身来,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动作轻缓并不狎昵:“第一次我约你在格林大厦见面,是因为信息素拟合公式的驱使,但我后来的坚持,单纯是因为那人是你。”
程廿的鼻尖微微发热:“我有什么好的?”
“在我眼里,程老师值得一切美好的词来形容。”屈秦风笑了一下,“用文人的话来说,就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
程廿轻笑道:“说得也太夸张了,我在Omega里不算好看的,我有自知之明。”
“那就才高八斗,惊艳绝伦。”
“您别笑话我了,真的。”程廿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腿。
“在一个人身上留恋久了,会渐渐失去对自己的清晰认识。”屈秦风试着靠近他一些,他们的鼻尖都能嗅到对方的气息,Alpha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廓,酥麻的嗓音响起,“程老师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
“屈总!”程廿哗啦一下站起来,大声道,“我……我该走了。”
屈秦风观察他红透了的脸和脖颈,以及窘迫的,或许还隐忍着痛苦的神情,缓慢地收回了抓空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逾越了。”
程廿紧绷身体,咬牙道:“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并不是屈秦风的错,而是自己的不拒绝给了对方勇气,屈秦风有分寸地,一点点靠近,从对他的电话问候,在他失魂落魄的那段时间照顾他的生活,在万家团圆的春节陪伴他,在孤独时告诉他世上还有一个珍视你的人……
程廿现在脑子很混乱,非常乱。他知道吊着对方,还是一个这么优秀的Alpha真的很可恶,但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屈秦风。赵煊已然成为他的过去,他该放下那一段,重新寻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但即使他如此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还是无法将那个人清出自己的脑海,就好像他已经是生命的一部分,人走了,烙印还在,任何一个人的进入,都会有阻碍,都不能完美嵌合那个空缺。
屈秦风的眼中蒙上一层说不清的情绪,有失望,有遗憾,唯独没有责怪。
昏暗的影厅里,长久的沉默后,屈秦风淡淡地说:“还有件事,赵煊下周日结婚,我收到了邀请函。”
程廿的心脏骤然感受到抽疼。
原来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放下,会介意,会伤怀,胸口像淤堵着化不开的悲伤。他冲屈秦风苦涩地笑了笑。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什么?”程廿微微瞪大了眼睛。
“婚宴受邀宾客可以携带一位家属。”屈秦风耸了耸肩,“作为秦宏在南边发展最大的竞争对手,只要你愿意,我不介意在赵氏的婚礼上给他们添些堵。”
程廿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真的很久,可能有半个小时那么长的时间。屈秦风没有催促,他在等他回应,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想看看程廿有没有勇气和过去彻底告别。
“我去。”最后,程廿一字一顿,极度认真地说:“另外,请您在他的婚礼上,向我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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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屈秦风深邃的双眸炯炯发亮,他笑了两声,刚才尴尬沉闷的气氛冲淡不少:“原来程老师也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我退缩了太久,难道就不能主动反击一回吗?”
屈秦风好整以暇地说:“那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期望我这么做呢?想在婚礼上给新郎官造成点麻烦?”
程廿摇摇头:“坦然与过去告别的心理。”
“你可知,这么做了,赵煊会怎么想?”
程廿思考了一下,说:“他可能会怪你抢了新郎官的风头,会怪我们搅乱了他的婚礼,会不满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能看清他的想法,所以,我很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
屈秦风叹息道:“是啊,如果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程廿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但我更关心的是,那天现场你还会再一次拒绝我吗?”屈秦风打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面子可挂不住。”
程廿露出羞愧的表情,他忽略了屈秦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随随便便在公开场合下做出影响一生的行为,他突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悚,摆了摆手:“对不起,您就当我胡说八道算了。”
屈秦风说:“别呀,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很有趣,到时候赵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知道你们关系的人多吗?”
程廿不明白屈秦风为何这么问,想了想,说:“几个月前他带我我去过赵氏家宴,赵家人大概知道,但他们没有当真,关系疏远的生意场上的人很少知道。”
“那就不会有太多闲言碎语,我们何不痛快地在他的婚礼上演这出戏。”
看来屈秦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出戏,只是一出戏而已。
“我瞎说的,您再撺掇了。”程廿终于反应出这个想法的疯狂,心脏持续狂跳起来,他不停劝阻屈秦风,“你也是大名鼎鼎的商界大佬,求婚岂是随随便便的事,我没过脑子这么一说,您就当没听见算了。”
“你不懂,”屈秦风坐回位置上,架起两条长腿,“我早就想摆脱单身贵族的身份了,年纪越大,没有妻子和继承人的弊端就会越凸显,集团里的合伙人巴不得我明天就从大街上娶个Omega进门。已婚的身份会让我的事业更加安稳。”
名副其实的商人,会从一切看似荒唐的行径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发展图景。程廿哑然片刻,说:“您是想……”
“就算是表现出我订婚的企图,也会对我的股价有利,更何况是那种千载难逢的场合。怎么,你不想我出出风头吗?”
程廿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在赵氏与周氏的婚宴上意外上演一出求婚片段,制造新的话题,为秦宏集团博取流量关注。同时,也好让赵家夫妻俩彻底放心——他已有了归宿,不会再没完没了地缠着赵煊。
一举两得,对所有人都好。
程廿动摇了,这样一个利好局面不能不让人心动。但同时,胸口的某块地方,泛起不可遏制的疼痛。
就这样吧,他与赵煊,便彻底没有挽留。
“那我们先来对一下剧本,我找准时机,拉着你冲到台上,单膝下跪,取出戒指,然后说‘程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屈秦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兴致勃勃地问:“接下来到你了,你会怎么回应?”
昏黄的灯光落在程廿头顶,瓷白的皮肤显得有些憔悴,他目视着Alpha慢慢说:“在那天,灵昌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知道,秦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是谁。”
屈秦风拍手称快:“那可太妙了。”
“屈总,谢谢你。”
“对我就别客气了,”屈秦风挥了挥手:“就算你不能彻底答应做我的人,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了,可以把称谓改一下吗?你也不想在他的婚礼上露馅儿吧。”
屈秦风上次就提出程廿可以称呼他的名字,可程廿总觉得过亲密,一直耻于开口。
屈秦风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大你几岁,叫哥吧。”
程廿咬了咬牙,小声道:“好的,屈哥。”
屈秦风笑着站起来,像好朋友那般握了握他的胳膊,说:“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
程廿周一回到学院,拖着满身疲惫,更让他心累的是以翁主任为首的一部分同事的态度。
翁主任对程廿接下秦宏的投资项目的事耿耿于怀,早在几个月前就显露出对他的不满情绪,调侃他马上要加入豪门做全职阔太去了,反倒是一些爱八卦的女同事真心为他高兴,但程廿只得解释说没那回事,请她们别乱猜。
中午从食堂回办公室,经过大办公室时,就听孙老师和魏明丽在办公室聊天,他走进去跟她们打招呼。
“聊什么呢?”
孙老师一把拉过他,往他手心放了一把瓜子:“我们还以为你要在风城玩好几天呢?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好玩的就回来了。”
她俩眯起的眼睛闪烁着八卦之光:“是不是见男朋友去了?”
程廿神经一紧:“什么鬼,哪里来的男朋友,谁在造谣啊?”
孙老师道:“地中海啊,还有跟他走得近的几个男老师,都说你要嫁那边去不回来了呢,他们记恨你被秦宏看上,老是在你背后说坏话,有时候还搁咱们办公室说,看到他那副油腻嘴脸就倒胃口。”
程廿淡然地说:“没那回事。”
孙老师又说:“不过,秦宏就是在风城发家的吧。”说着,看了看魏明丽,魏明丽肯定地点点头。
程廿脸色一白,差点以为他去见屈秦风的时候被人跟踪了,不然怎么会被猜到,他心虚地说:“别瞎传,我只想逛风城几个博物馆看陶渊明的真迹。”
这个借口孙老师是信了:“你呀,就是一头扎进故纸堆了,也难怪找不到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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