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兰恭敬的低头,“一直睡着,有时候会叫一个人的名字。”
“谁?”
“秦什么兰,奴婢不确定。”凭兰仔细回忆。
傅司淖沉思而后吩咐,“长公主醒来后,你需在她面前多提及相国公子,增加她的好感。”
凭兰点头,“奴婢明白。”
……
已经快要天亮了,太后寝宫依旧烛火通明。
薄姑守着轩台下,无人敢靠近。
里面隐隐约约的声音,有些苍老,“谢宁旗,这一次你欠我。”
“是,这次多亏了九哥收留观音奴。”
“益州已经传信来,观音奴找到了,无事。”
皇太后的声音难得比平常有朝气,听得出几分情绪。
“九哥,是我亏欠,这一次就留下来吧,当是我偿债,也当是……陪一陪我。”听得出来皇太后有些哽咽,动容非常。
忽然的声音高许多,“九哥!”
“当年是我入宫要嫁给先帝的,我谢家支持他,我们已经捆绑在一起,我没有其他的选择,非我要负你,若当初我不入宫,先帝更不会放过你我,他的手段有多狠,你是知道的,他答应过我。我嫁给他,他就会放过你,我没想到他这个卑鄙的小人,登立为帝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追杀你,不留你一条活路,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死,可你一直躲着我不愿意见我,我就知道还怪我……”
“如今我们都老了,难道还要互相怨怼下去吗?”
皇太后痛声,不断哽咽。
薄姑听的夜不由落泪,因为当年的事,皇太后自从进宫就再也没有笑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误会今天总算有机会解开了。
说起来还是拖了长公主的福。
听到苍老的男声,“当年,谢家不止你一个嫡女。”
“是,还有我妹妹。”皇太后回忆起来。
又是伤心,“只是她自来体弱,外头人不知,那时候她已经命不久矣,先帝指名要我,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亓毓秉呢喃,“我一直只当,是你执意想进宫,想坐那个位置。”
“我亓毓秉终其一生,也无法让你做皇后,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太后已经泪容满面,“九哥,我从来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想和你生生世世。”
“七七,从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等这一天,我等了快半辈子。”
内室,二人误会解开拥抱在一起。
“七七,不要哭。”
看着面前已经不再苍老的情郎,皇太后几乎有些恍惚,摩挲着人的脸,仿佛要把这一眼永远的刻在心里。
动容道,“以后九哥,就在宫中陪陪我。”
“好,答应你。”
见人答应下来,皇太后整个人这才开怀,破涕为笑。
亓毓秉又想起什么,“你的女儿,也不是我救的。”
把怀中人扶起来,又说,“是山中一猎户,这些年我一直在益州小玄寺附近的山中,也认得那孩子,说起来,那孩子功劳最大。”
“是一个女猎户吧,益州传消息回来过,相国家的大子见过观音奴,说观音奴暂时和一山中女猎户呆在一处。既然是九哥相熟的,你放心我会好生赏赐她的。”
皇太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很快薄姑听到唤她。
“去写信给傅司淖,救助过长公主的一个女猎户,也一并带回来,哀家要见她,亲自设宴谢她。”
看着俩人交叠的双手,薄姑真心的高兴,一脸喜色应下。
第97章
秦原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空空如也。
艰难的爬起来,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观姑娘人呢?
怎么不见了。
身子还有些发麻,自己没次犯病之后就是这样的,现在急需补充体力,秦原兰找到一边的肉干,哆嗦着抓了一把往就往嘴里塞,麻木的咀嚼,努力的咽下去。
好一会儿,这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仔细的观察地洞,还是没有观姑娘。
“观姑娘?”
秦原兰内心十分不愿意相信观姑娘不在这件事,首先绝对不可能是外人发现了地洞,带走了观姑娘,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不会还好好的。
所以,一定是观姑娘主动离开地洞。
在自己发病昏迷过去的时候。
秦原兰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好半天整个人都是木木的。慢慢的时间的流逝,她爬出地洞,四周空空如也,茫茫的雪什么也没有,就像观姑娘从不曾来过一般。
观姑娘是真的离开自己了。
雪天下,秦原兰挫败的跪倒在地,忽然想,毕竟,自己那样无耻。
那么逼迫她。
秦原兰返回地洞,不久浑身僵硬再次发病,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与此同时,小玄寺。
“秦原兰!”
姬观善从噩梦中自己过来,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暖和的禅屋,凭兰就在身边,看到自己醒过来,十分惊喜,“殿下!”
姬观善尚没能从噩梦中醒过来呢,看到凭兰安心许多。
“凭兰……本宫睡了……多久……”
凭兰一板一眼的,“殿下,您睡了一夜一天,如今快日落了。”
“殿下饿了吧,膳食早就备好。”
凭兰去传膳。
诺大的床榻之上,姬观善依旧沉浸在恶梦之中,天好黑好黑,好多好多狼冲过来要撕咬她,画面一转一个十分狭小的地洞之内,一个女人躺着那里一动不动,她去试探她的鼻息,居然没有了……
这不就是死了。
她急的不行,叫秦原兰秦原兰。
可秦原兰,是谁呢?
好像,很熟悉。
凭兰带人上膳,搬上来小方桌,香气腾腾姬观善却一点食欲也无。
只是吃了几口清粥。
姬观善闭着眼睛想着让自己猜不透的那个人名,听到凭兰的声音,关切,“殿下可觉得好多了。”
她自应她,“好多了。”
她似乎失忆了,并不完全失忆,清除记得自己是不久前来到益州小玄寺,为母后祈福的,之后发生的事也清楚的不得了,祈福之后身边的人都被迷晕了,她发觉不对逃进深山。
后来呢。
好像有个人救了她。
之后在山中躲藏了一段日子,遇到了长孙文笙,让他传消息出去,再不久她晕倒在山中,等到了禁卫军,这些当然是后来清醒过来知道的。
无论如何,要先见到母后回到锦州,她记忆不全的事暂时不能随意表现出来,免得这回去的路上再生什么事端,姬观善是这般考虑的。
做了恶梦,额头汗珠清晰,凭兰过来擦拭。
“殿下怎么又梦魇了。”
“或许这段时日,太紧张了。”姬观善往后仰去,又闭上了眼睛。
自外头进来几个小医官,凭兰看一眼,开口,“殿下的脚该上药了。”
姬观善点点头,却很快人一定。
她的脚受伤了?
什么时候?
上药?
好像有人给她上过一次?
是谁。
兰叶?不,好像不是。
可兰叶又是谁?
头好疼好疼,姬观善不自觉的蹙眉。
听到身边凭兰的轻唤,回神克制住思绪不去乱想。
上了药禅屋静悄悄,只有炭火偶尔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烛火明透傍晚来临,凭兰道,“殿下这段日子不见,圣母不知多担心,多亏了相国公子不辞辛劳找到了您。”
姬观善的思绪被带走,顺势问,“他怎么忽然来益州?”
凭兰道,“殿下您来益州的事并不是秘密。”
“他特地寻本宫。”这是一个肯定句。
凭兰没否认,“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殿下,相国公子对您真的很上心,从昨夜您睡了到方才,来过好几次。”
姬观善,“求见本宫?”
凭兰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问问情况,应该是担心您。”
凭兰说的轻松自然,姬观善却满心疑惑,难不成长孙文笙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虽然想想也不可能。
越想越是疲惫。
都是凭兰开口提到长孙文笙,又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费她的精力。
“本宫累了。”
姬观善的脸色一下不太好看,凭兰忙低头跪下,“殿下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姬观善闭了眼。
没有看到一边凭兰眼中明晃晃的的心虚,姬观善不久睡着了。
然而再次梦魇,一夜梦魇了数次,第二天起身,浑身都是冷汗。
第98章
“圣母要见那个女猎户?”二日午后,傅司淖得到下属传回来的信件。
不过是之前,长孙文笙见到长公主那件事,被他添油加醋的着人传回京师,自然是为了让长孙文笙在皇太后那里露脸。
那个女猎户一时救助长公主的事。也不会正常的呈报,如今却被皇太后重视了。
长公主寻到是要紧,谁管那个女猎户在何处,如今大雪封山,又要如何寻找,也是一个难题。
不过皇太后既然下了口谕,那么这个女猎户就一定要找到,左右是个女猎户,不会影响自己的大计。
待从长孙文笙那里得知了情况,傅司淖觉得分在耳熟,“你说那个女猎户名字,是秦原兰?”
那个女猎户叫秦原兰,长公主在梦中一直呢喃的名字也是秦原兰。
这个秦原兰既然曾经救助过长公主,长公主念及恩情,梦中梦到也倒是如常事。
经过太医院的医官们轮番看诊,姬观善的身子无甚大碍,双足已经复原,没有一丝伤痕,不日就可以启程回京。
这之前,姬观善从禁卫军统领傅司淖那里得知一事,那就是不久前她母后的口谕,那个救助过她的一山中女猎户,要一并带回去。
姬观善听到这事的时候,表面淡淡,没说什么,却无人得知,其内心早便翻江倒海。
确实有人救过她,是一山中猎户。
很大可能就是几日,日日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秦原兰。
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不止夜里睡后,白日清醒时在脑海一晃而过。
她们似乎一起共患难,一起在漆黑的月下逃亡,她的脚受伤了,好像就是这个人给她上药。
这些就罢了。
能说明这个女猎户,是一个好人,不止母后要设宴赏赐,她更要赏她。
只是……
只是为什么还有一些……那样的片段……
比如,那个秦原兰逼迫自己嫁给她。
还不要命的,颇为放肆的搂住自己的腰……
她怎敢?
当真是大胆极了。
不对!是色胆包天!
这些不好说出来,就是侍女们凭兰她们都不行,她是母后的女儿,是大魏的长公主,任何时候都要先稳住神。
薄怒间,不知不觉姬观善指尖掐住手心,屋中服侍的侍女无人发觉。
凭兰奉茶上来,“殿下,禁卫军统领的意思是,您先行回宫,那女猎户找到了再单独送到京师。”
姬观善不着痕迹放松身子,押了口茶,“本宫先行,禁卫军派遣多少人护送?”
茶气袅袅,姬观善把茶递下。
凭兰叫其他侍女接过,对上那张贵气逼人如一方璞玉的绝色姿容,凭兰有一瞬间的看呆了,笑着回,“殿下,您金尊玉贵,这次回京禁卫军必然全数护送左右。”
“倘若傅统领着底下禁卫,全数护送本宫回宫,又如何找到那猎户,又如何完成母后的口谕。”山中正是大雪,找人可不容易,平时可能轻而易举,这种时节便要多耗费些人力。
“这……”凭兰迟疑,有些疑惑。
这是她主人的事,是圣母交代给禁卫军的事情,其实和长公主没有多大关系。
长公主,又何必如此上心过问。
不等凭兰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姬观善已经开口,“去告诉傅统领传消息给母后,本宫留下,待找到那猎户,不日一道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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