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点头:“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之所以这么重视,也是因为黄琼这是开了个头,乌桃就要借住这个头让村里人先看看,种药不吃亏。
这跟乌夏林想的歪打正着,所以也跟着上心,拖拉机都是免费帮黄琼拉货,不收钱。
下午把淡竹叶拉到村委广场,乌夏林就搬出之前称草药的电子货称,又安排几个村干事过来帮忙,当着围观村民的面称重量。
黄琼的公婆带家里的孩子也来了,亲耳听到乌桃一笔一笔的算钱。
村民议论纷纷——
“25一斤,光这些就有一万多了吧?我也没见黄琼怎么施肥啊,就种在那里,偶尔去看看,就能挣这么多?”
“这个算什么啊,石斛才值钱,再说前阵子上山挖的草药也卖的挺贵啊,族老他们家挣了最多。”
“他们跟桃桃走得近啊,早早就把好的、贵的挖走了,等明年卖石斛又赚一笔。”
“先卖出去再说吧,万一卖不出去呢,以前种桉树的时候也说能挣钱,可你看现在,地都坏了,树也卖不出去。”
“唉……”
他们议论他们的,丝毫不耽误黄琼收家里的草药,第二天也是早早去山头忙活。
穿心莲最好是清晨或者傍晚太阳不大的时候采收,黄琼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乌桃既然这么说,她照做就是,花了三四天才弄完。
全部称重装车后,乌桃给她转了定金,货到北京后又把尾款给她。
这次总共卖了三万八千多块钱,加上先前卖的,黄琼这几个月光是卖草药就赚了不少,她可开心了,收到尾款的第二天就提着两只鸡和一大块猪肉去了乌桃家,以表感谢。
家里的鸡都吃不完,李水琴当然不会要,连猪肉都不收,“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这些你拿回去。”
黄琼不拿,趁李水琴不注意就闪人进来,笑道:“这是我公婆让拿来的,琴婶就收下吧,鸡养在外面,等过年送人或者自家吃也是一样的,猪肉放冰箱冻起来,又不会坏。”
连着忙了好些日子,乌桃也累,今天难得不出门,也不干其他活,就躺在回廊的老藤椅上打盹,怀里窝着一只肥猫。
黄琼进院门时她就醒了,“琼姐,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这些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黄琼的孩子之前跟着来过两次,瘦不拉几的,倒不是家里吃不上肉,听李水琴说是天生的,随孩子的爸。
“家里有,”黄琼在小凳子上坐了,也不废话,跟乌桃说起自己小姐妹也想种药的事,“你要是得空的话能不能帮看看?她们几家的山头都是挨着的,就在旧村坪那一带,山脚是沙地,旁边是村河,你们家也有一小块地在那边的,是吧?琴婶。”
李水琴:“对,是有一块地,以前种玉米,现在借给桃桃的表姑种菜了。”
乌桃有个舅爷表姑在乌家庄,婆家住在村中心靠社公庙的地方,平时没事也喜欢带孩子来找李水琴聊天。
听这么说,她快速过了一遍沙地适合种什么草药,沙参、白术、金银花、玉竹和紫草、大蓟都可以。
村河的源头就是大泉口,水源和土地的变化应该比其他边缘地带更快,种出来的药材药用价值更高,确实可以考虑。
“找个时间让她们带我去看看地,要是合适就试着种,她们家里人知道吗?”为保险起见,乌桃留了个心眼。
“知道的,要是没有长辈点头,她们也不敢这么做,你去看地的时候我让她们把公婆还有其他长辈也带上,你看呢?”
不得不说,黄琼做事比村里人一般人要周全,乌桃也是欣赏她这点,才愿意跟她多走动,关系也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早上做了点芋泥焦糖布丁,乌桃自己吃了两个,留两个给李水琴,剩下的就让黄琼带回去给孩子吃。
黄琼一开始是不要的,她觉得桃桃家的东西哪怕就是缸里的井水都比自家的好,每次来帮忙干活,琴婶都让她拿吃的回去,公婆和孩子都爱吃,孩子吃上瘾了还一个劲嚷着还要,她哪好意思再拿,可架不住琴婶硬塞。
现在村里的小孩不愁吃穿,像蛋糕啊奶茶这些村里的商店就有卖,实在没有的就去镇上。
不过布丁,黄琼的孩子也是第一次吃,有六个,正好三个孩子一人分俩。
“琴婆婆家总是有很多好吃的,妈,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有啊。”
“等妈有空了就给你们做,现在不是忙嘛,”黄琼正跟公婆商量秋天种药的事,“是这样,桃桃今天跟我说还能再种点板蓝根、黄精和白芷,我想着反正秋收之后也没有什么活了,不如种上,来年又能多挣点。”
淡竹叶和穿心莲已经挣着了钱,两个老的现在完全放心把家里的地交给儿媳妇打理,儿子没了,孙子孙女还小,他们老了又帮不上多大忙,这个家以后都得指望黄琼。
“你尽管去种,遇到不懂的就多问乌家桃桃,她在北京读过大学,又在那边工作,见过大世面,知道的比你多。”
“哎!”
第23章 鸡冠蛇
晚上吃饭,乌桃就提了句明天要去大泉口,李水琴就一百个不同意,“那边是什么地方啊,山多路险,都是毒蛇,你去干什么,银山宝不吃了还不行,你不许去。”
村里以卖野生鱼为生的男人都不敢自己去大泉口,路险倒其次,主要是毒蛇多,像金环银环、三角线、五步蛇、眼镜蛇这些要人命的,经常在大泉口一带出没,藏在路边草丛,行人经过都会被咬,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怪李水琴阻止。
乌桃又不能跟李水琴说自己身体里有灵泉,那些小生灵不会伤害她,灵泉是她的秘密,哪怕是面对最亲近的人,她也不能说出口。
“我会注意安全的。”她上次去是先斩后奏,回来后李水琴生了很久的气,这次她就不敢那么做了。
“不行。”
“妈……”
李水琴扭开脸不吱声。
“你就放心好不好?我真的能保护好自己。”乌桃拉住李水琴的手,那上面有干农活留下的老茧子。
李水琴低头抹眼泪,“你爸已经走了,我不想你再出事,桃桃,妈就剩下你了。”
“我知道。”
乌桃抱住这个突然哭出声的女人,如幽泉一样的眼睛注视屋外的夜空,她不会抛下妈妈,所以当时发生意外时她的求生意志很强,她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到妈妈身边。
第二天吃过早饭,乌桃就出发去大泉口,上次她没有带一只耳,留它看家,这次狗子不乐意留下了,嘤嘤叫着跟在后面,赶都赶不回去,乌桃只好在它脖子系上铃铛,带它一起去。
她带了背篓、鱼篓、柴刀和一根茶树拐棍,这是爷爷留下的,表面油光发亮,很坚硬,打人特别痛,一棍下去脑袋都要开花。
大泉口在乌家庄的后方,开始有一段小路算比较好走,越往深处就越险峻,荒草比人高,乌桃也走的十分小心。
等完全进入深山,四周都是高耸的马尾松,遮天蔽日,也有少量枫树跟梧桐。
本地的枫树有两种形态,一种非常高大,可以跟马尾松媲美,一种较为矮小,有点像灌木丛,嫩叶发黑发红,本地清明扫墓用的黑米饭就是摘这种枫叶捣碎榨汁煮出来的,有股树叶子的清香。
像这种深山老林,山地归谁已经很难说清,乌桃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有人来打理这些山林,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是绝户头了的,没后代,充公了,所以大面积种桉树的时候这些地方才没有被乱砍滥伐遭到破坏。
“汪汪汪!”
一只耳兴奋的跑在前面开路,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乌桃都奇怪它明明是第一次来,怎么就知道是这个方向。
走了一大半,地面的落叶也越来越厚,随处可见野生的草药,乌桃拿出红绳在上面做了标记,等回来的时候再挖。
一只耳突然对其中一棵大树狂吠,“汪汪!汪汪汪!”
呲牙咧嘴,恨不得扑上去咬。鲜竹腐
乌桃挑了挑眉,招手把一只耳叫回来,揉揉它的大脑袋安慰道:“没事,它也是来带路的。”
“汪汪汪!”不行,它不是好东西!
大树后面的落叶堆藏了条传说中的鸡冠蛇,除冠子是深红色,其他地方都是橘红,非常艳丽;体长1.2~1.5米,有成人的两指大小,移动时头部和尾巴翘起。
乌桃上次就是在这一片迷了方向,转了好几圈都出不去,无意间就在满眼绿色的林中看到这一抹橘红,以为看花了眼,毕竟鸡冠蛇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没有真实见过的物种。
“嗨,又见面了,”她蹲下/身,伸出指尖碰了碰鸡冠蛇火红的冠子,冰冰凉凉的,“这次不麻烦你,我记得路了。”
她滴了几滴灵泉水给这位传说中的小生灵,后者喝的意犹未尽,将身体撑高,用冠子蹭乌桃的掌心,发出一声幽鸣,很婉转,类似于鸟叫声。
乌桃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它是这里的王,所有冷血动物都得听它的,它可以保护她直到大泉口,然后再回来。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乌桃大方送了它半叶子的灵泉水,馋的其他藏在暗处的小生灵叽叽喳喳叫。
鸡冠蛇神出鬼没,走着走着没了身影,忽然又从前面蹦出来,一只耳开始很警惕,后来大概发现它纯粹是在深山待太久了,喜欢玩这种无聊把戏,就懒得再搭理。
越靠近大泉口,空气就越清新,溪涧两边的野兰花也开得很好,枯树干上长满黑木耳。
跨过溪涧再走一段路就到大泉口,周围绿草环绕,乌桃蹲在边上拨了拨水面,银山宝从深水区冒头,争先恐后去抢注入的灵泉水,乌桃趁势捞了一鱼篓放旁边养着,然后去附近找药材。
鸡冠蛇在一株野天麻旁边等乌桃,搞得乌桃特别无语,她倒是想挖,可野天麻是国家级保护植物,遵纪守法刻在骨子里,她干不出来偷挖这种事。
她自己在山上种了天麻,跟野生也差不多,明年就可以挖采,这里的就留给大自然吧。
见乌桃不要野天麻,鸡冠蛇又移到猫爪草和川贝母旁边,那小小的眼睛透出期待的光芒。
这两个可以挖,乌桃就没客气。
注入的灵泉水滋养着附近的所有生灵,哪怕不是这个季节生长的都长的格外好,不一会儿乌桃就挖了满满一背篓,足够酿完家里的酒。
临走前,她把带来的药材种子全撒下去,有的顺泉水流到外面,有的在附近扎根发芽,不管怎么样,它们都在为这片土地增添生机。
回去的路上,她还采了点黑木耳,家里的木耳快吃完了,可以多晒点备着,李水琴炒鸡肉非常喜欢放木耳,逢年过节拜神祭祖也需要的。
她还把标记过的草药挖了,想起来漆树茶的事,她试着跟鸡冠蛇比划,看能不能找到点信息。
鸡冠蛇学人类歪着脑袋想了想,滑动身体引着乌桃来到一处险峻的悬崖边,山风一吹,雾气散去,山坳中郁郁葱葱好几棵高大的漆树。
看着近在眼前,实则很难过去,乌桃正为难,鸡冠蛇就仰头发出一连串鸣叫,像某种指令,颇有气吞山河的架势,可它明明只是一条小蛇。
乌桃觉得它这是在找帮手,其实要说山中哪里有好东西,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这里的原住民,都不用她说,鸡冠蛇就知道她想找什么。
干等着也浪费时间,乌桃就在周边又挖了些草药,没有几个村民有胆量来这边的,即使路过他们也不认识草药,之前上山挖的都要乌桃拿样本给他们看过才行。
就在乌桃觉得今天可能没戏,还是过两天让乌夏林带人一块来时,鸡冠蛇又发出鸣叫,紧接着树丛里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大群让人看了都头皮发麻的蛇叼着漆树茶出现,跟上供似的堆在鸡冠蛇跟前。
乌桃:“……”
她也好想弄个山大王当当。
劳动力不是白给的,这个她很懂,用柴刀在旁边挖了个浅坑,以灵泉水作为回报,捡走了那些漆树茶。
来回一趟就要一整天,天擦黑才到家,李水琴打着手电在路口等,见到乌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捶。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差点就要去村里喊人进去找了!”李水琴声音里带着哭腔。
乌桃躲了躲,“我这不是平安到家了,你看,收获满满,”她把背篓打开让李水琴看。
李水琴哪有心情看,一边抹泪一边心疼:“快回家,饭菜我都给你留了,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再吃,你怎么弄的啊,都是土,摔着了?”
她又急着看乌桃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乌桃揽着李水琴的肩膀往家走,“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了老太太,我好端端的呢。”
“以后不许再自己去了!”
“嗯,好,听妈妈的。”
李水琴一天都提心吊胆,炒菜都没法集中注意力,不是糊了就是咸了,乌桃只能硬着头皮吃,谁让她害妈妈担心了呢。
李水琴坐在天井下弄乌桃摘回来的木耳,每一朵都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肉很厚实,摇晃起来dang duang的。
“这么大这么好的野生木耳就是深山里也不多见,”女儿平安,李水琴提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回头给你表叔表姑寄点,今天你表叔打电话回来说想再要点果干,上回寄的不够吃,给同事朋友分了点就不剩什么了。”
这个乌桃知道,表哥表姐微信上跟她说了,除了自家吃以外,还想帮朋友买点。
“杨桃、山楂和柿子现在都能摘,再晒点菜干……”乌桃想起来另一个事,“菜干好像不行,大伯那边还等着要菜呢,留不出来多少。”
以前菜多到烂在地里,李水琴心疼,现在不够卖,她又急,“让村里几个叔伯捞几桶鱼,你这两天把药酒泡了,就找时间去一趟省城吧,你表叔说好久没见了,挺想你的。”
“过年的时候还见。”
“也有半年了,你就当是替妈妈去看看他们,顺便把东西带上去,就不用寄了。”
乌桃也有点心动,张清让说还会再来,因为工作太忙一再往后推,去省城看表叔表姑,也能顺便看看张清让,有这张王牌握手里,她和桂区的药商谈合作也会容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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