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城面色疑虑的看向他要去的方向,提醒着说:“岁闻,我记得这条巷子很荒,里面没有取快递的地方,你是不是走错了?”
许岁闻也觉得这里面不太像是有驿站的样子,但快递员再三确认地址就在这里面,他决定进去看看:“说是新开的驿站,应该在偏里面一点的位置,我去看看,要真走错了再说吧。”
许岁闻礼貌微笑,对贺景城的提醒表示了感谢,就往巷子里走去。
进到巷子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许岁闻才发现这条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长。
手电筒的光在深巷里显得微弱,他举起手机往前探去,勉强能看到前面几米的距离,再远处就是一片漆黑。
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黑的路了,这巷子越走越深,周围两侧都是高墙,连个门都没有,地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前面是看不到头的黑暗,后面是冗长的路径。
许岁闻心里逐渐发怵,又走了几步,他实在走不下去了,再次给说出地址的快递员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身后就响起了幽幽的乐声,许岁闻登时头皮发麻,惊恐万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僵直在原地,一下都不敢动。
拨出去的电话没被接通,身后的乐声还在响着,许岁闻惊惶不已,脑海里惊现出午夜夺魂的凶恶脸孔,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生不出回头去看的勇气,就这么在原地站了许久,等乐声停了,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响动。
安寂的黑暗似乎变得更为可怖,许岁闻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举着手机心惊胆战的回过了头。
手电筒的光照在身后,他看到有三个男人站在那里,三人站位均匀的堵住了往外走的路,还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许岁闻长呼了一口气,还好,他没看到什么青面獠牙的恐怖东西。
看他站了半天终于回过头,三人中较为壮硕的人盯着他开口问,“你是许岁闻?”
这声音跟刚才电话里快递员的音色极为相近,很显然,这人是故意把他骗到这里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在此时此刻,许岁闻当然不可能承认,他面不改色的说:“不是。”
“不是吗?”那人还真信了几分,疑惑着拿起手机按了下,就盯着他手里的手机看。
许岁闻从这人的反应中知道这人不太聪明,他趁自己手机的铃声还没响起的间隙,大步往前撞开这人,朝着巷口前面跑去。
被撞开的人果然没反应过来,让他跑出了一段距离。
但可惜他实在倒霉,还没跑出几步,脚下就踩到了不知什么东西,脚踝处一疼,身体歪斜,“嗵”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手机磕到地面,滚出去几米远,卡在了石头缝隙。石头把手电筒的光挡了大半,剩下那点儿透出来的光暗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巷子里黑暗下来,前面那三个人快步走近,站在他身前,似乎是在观察他的情况。这时,手机接到电话的铃声也开始震响起来。
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的人确认了他的身份,按掉没通的电话,得意着说:“你就是许岁闻。”
许岁闻心里暗骂了声,手扶着身侧的墙想站起来,但脚腕太疼了,这次崴的跟之前在坟场伤到的是同一只脚,不知是不是二次受伤的原因,他的脚腕特别疼,钻心的痛让他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站不起身,许岁闻只好靠着墙坐起身体。眼前这三个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人围在他身边,他不能露怯。
许岁闻尽量沉下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力量一些,说道:“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你不认识我们,不代表我们不认识你。”黑暗中有人在说话,声音跟之前那人的不一样。
这句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是这三个人跟他没有恩怨,之前不认识他,是被人收买过来找他的。
许岁闻心思微动,凭着听觉,他看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对左前方的一道黑影说:“有人让你们来的?他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给你。”
“少说废话。”
黑影不给他策反的机会,直接靠近,抬脚冲他肩上踹来。旁边另外两个人也动手开始对他拳脚相加。
许岁闻站不起来,只能忍下这些踢打,他抬手挡住脸,意想而来的剧痛却并没出现,这几个人虽然是在打他,但那力道轻飘飘的,像是没吃饱饭,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这三个人在刻意避开他崴伤的那只脚。
几分钟后,三人的动作停了,有人对他说:“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放亮眼睛,别不识好歹,妄想巴着不该属于你的人。”留下这句话,三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岁闻挪动身体,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机。
手电筒还亮着,屏幕碎了,不能打电话。
他拿着手机,一手撑着墙面想站起来,但脚踝那儿只要一动,就钻心的疼,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干脆靠在墙边坐着不动了。
这么折腾了一通,眼前这漆黑的巷子倒不显得阴森可怖了。
那三个人没用多大力气,但再怎么样,拳脚落在身上还是疼的,许岁闻揉着发疼的手肘,心情沉静下来,思绪变得格外的清明。
那三个人知道他的名字电话,知道他的住址,还知道陈牧。这些信息连结在一起,几乎是把他的情况摸透了。
其他的事无所谓,唯独陈牧的事让他觉得忧心。
他和陈牧的关系除了他们彼此之外没别人知道。至少在他这儿,他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他不清楚那几个人对他跟陈牧的关系了解多少,但最后那句“别妄想巴着不该属于你的人”还是让他心里发凉。他接触到的人里,有谁会让他被冠以“妄想”这样的词,这很值得让他深思。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透着古怪,这些事无一例外都让许岁闻的心情变得更差。
下午陈牧和赵欢的事的就已经够让他烦忧了,现在又被人叫出来莫名其妙打了一顿,还崴伤了脚。
感受到脚踝处的痛意,又想到碎了屏的手机,许岁闻只觉得一阵烦躁,身心俱疲。他靠坐在墙侧,满脸疲惫的放空大脑,想安静着休息一会儿。
巷子外,刚才堵着许岁闻的三个人正低垂着头在给贺景城报告情况。
“城哥,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是自己摔倒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对啊,看他摔倒了,我们后面也没敢使多大劲儿,就走个过场,随便动了下手,你让说的话我也都说出去了。”
“摔伤了?”贺景城阴沉着脸问:“严重吗?”
有人立刻回答:“应该是挺严重的,崴了脚,都没站起来。”说着,那人不放心的又提了一遍:“城哥,你说不能伤了人,但那是他自己摔的,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贺景城冷眼看过去,那人立刻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贺景城把手里的厚纸袋扔到那人怀里,眼神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说道:“以后别在这附近出现,被认出来坏了我的事,后果你知道。”
“谢城哥,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来这附近。”那人抱着纸袋,拉着另外两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
贺景抬眼,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三人应好,一起离开了这里。
第60章 很疼
许岁闻靠墙坐了许久,在忍痛起身回家和继续待在这里度过一晚上的两个选择中,他选了前者。
他撑着墙,咬牙忍下脚踝上的痛意,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强撑的动作扯动了伤处,脚踝上剧烈的痛苦让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缓过来些。
站是站起来了,但崴伤的脚只要使一点力就会疼痛难忍,许岁闻只好扶着墙,单腿往外挪跳。在这样滑稽又艰难的前行方式下,他暂且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
单腿往前的走路方式有点儿累,许岁闻每走出一段,都得停下歇会儿。
巷子很深,他从巷口走进来大概用了十几分钟,现在要以这样的状态走出去,估计至少得用半个小时。
许岁闻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继续往前。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好死不死的发出了关机音,手电筒的光在短暂的关机音之后就消失了,整个巷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之前被那三个人驱散的恐惧再次袭来,许岁闻心里发毛,连带着肢体感官都紧张起来,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在这一瞬冷了许多。
他从小就格外怕黑怕鬼,一个人处在陌生又黑暗的环境中,他总会下意识害怕,这点在成年之后也没有改变。
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儿崩溃,他紧攥着手里的手机,只能快步摸着墙单脚往前面走,期盼不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在黑暗中走出一段距离,前面的远处忽然出现一道亮光。许岁闻停下动作,盯着那道由远及近的光,心脏高高悬起。
鬼应该不需要光吧,所以拿着手电的应该是人。
他这么安慰自己,身体却诚实的贴着墙没敢走动。
那束光逐渐靠近,他听到了脚步声,心里的恐慌却没有半点减退,心脏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那处不敢移开眼。
直到那束光照到他的脸上,他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高度紧张的心绪才终于落下。
“岁闻?”贺景城的声音在空寂的巷子响起,语气里带着不太确定的疑音。
这声音传到许岁闻耳朵里格外的有生气,他连忙出声回应:“是我”
听到回应,贺景城加快了步伐,拿着手电走到了许岁闻身前。在走近看到许岁闻的样子时,他急声问:“怎么弄成这样?谁干的。”
“被人骗进来打了一顿,那几个人我不认识。”许岁闻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先是摔了一跤,又被三个人手脚并用的揍了半天,还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刚才又被吓的够呛,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会好。
贺景城向他伸出了手,试探着说:“我扶你吧?”
“好。”许岁闻没拒绝,他的一只脚不能使力,有人扶总比单撑着墙走轻松许多。
得到了允许,贺景城靠近,扶上了他的肩侧,带着他一步步缓慢往前。
“这里不会有驿站的,你说要进来取快递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看你坚持进来,我也没好再劝,但总觉得不放心,就没走,在外面等了会儿。等的时间久了,见你一直没出去,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就想着进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出了状况。”贺景城的声音里染上了苦恼:“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进来了,那样你也不会出事。”
“我没事,就走的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崴到了脚。”许岁闻语气很温和,他真的害怕这种黑暗的环境,所以也是真的感谢贺景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贺景城貌似奇怪的问:“你怎么大晚上的要取快递,还被人骗到这种地方,是很紧急的东西吗?”
许岁闻苦笑着说:“在家里待着没事,刚好有时间,就出来了,没想到会这样。”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遇到事这么莽撞,不懂得保护自己。”贺景城缅怀起了从前:“还记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吗,你以为我有危险,拉着我就跑,也是进了这样一条很长的巷子,那时候你很豪气的说以后要罩着我,让我有需要就去找你,你会帮我打跑欺负我的人。”
贺景城说的事过去了太久,许岁闻已经记不太清了,随口回应道:“那时候不懂事,胡乱说的。”
两人在巷子里聊起了从前,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巷口。
出了巷子,贺景城说要送许岁闻去医院,许岁闻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清晰的认知,他的脚踝是很疼,但也就是普通的崴脚,用不着去医院。最重要的是他很累,不想费劲多折腾,只想回家休息。
贺景城没勉强,送他到了楼门口,没提出要上楼,看着他进了电梯。
许岁闻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陈牧还是不在。
他失望的坐到沙发上,浑身疲惫的躺了好久,才聚起一丝精神,去药箱里拿了膏药,给自己贴上。
这膏药是上次崴脚时在医院开的,还没用过,这次刚好能派上用场。
贴了膏药,许岁闻抱起团子回到卧室。
陈牧不在时,团子一般都睡在他身边手能够到的地方,但他今天太累了,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怕自己睡得太沉压到团子,他就把团子安置到了枕头边,侧着身把手搭在它在身上,指尖陷入柔软的绒毛中,轻轻摸着团子的背脊,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迷迷糊糊之际,身后的床垫陷下去一些,有人上了床,摸上了他的腰,呼吸覆在耳畔,吻着他的颈侧。
许岁闻被这样的动作弄醒了,黑暗中,他看不清身上作乱这人的脸,但仅凭熟悉的体温和那只手上的力道,他也能轻易分辨出这是陈牧。
陈牧此刻浑身散发着想要的气息,很有兴致的撩拨着他,但许岁闻很累了,不太想亲近,侧着脸避开了陈牧落下的吻。
“醒了?”陈牧搂着他,把他圈在怀里,捞起他的手,吻他的指尖。
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滚烫,许岁闻不由得想起了下午陈牧任由赵欢挽着手在商场里游逛的场面,心里蓦的一躁,他把手从陈牧手里抽出,挣开环在腰上的力道,往前移出了陈牧的怀抱,脱口而出的呵道:“你走开。”
陈牧顿了一瞬,茫然的问:“怎么了?”
许岁闻背着身没回头,他不想跟陈牧发脾气的,但刚才一时没忍住,说了语气不好的话。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还不能完全压下心里的火气,就没出声,打算等自己心情平息下一些再跟陈牧谈。
陈牧坐起身,开了床头的夜灯,掰着许岁闻的肩膀让他转身,仔细的看他脸上的表情问:“我没早点儿回来陪你,生气了?”
夜灯的光昏黄,陈牧刻意避开灯光,他背着光,让许岁闻的脸完全呈现在光照下,方便他能看清许岁闻脸上所有的表情。
“陈牧,你······”许岁闻盯着那张半隐匿在昏暗的光下,看不真切的脸,想问的话将要说出,又被陈牧手机里微信信息的提示音打断。
陈牧的手机就放在旁边,他偏头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有新消息提示的弹窗,弹窗上显示的微信备注是赵欢,下面的信息内容是: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陈牧看了眼那条信息,没理睬,视线继续盯回到许岁闻脸上。
许岁闻的思想被那条信息引偏了,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善,问陈牧:“不回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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