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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城抱起一堆西兰花朝篮子走去，边走边说道，“所以你是特意上来嘲笑我的？”
“错错错，我是特意上来支持你的。”克威尔追上他，“我一直在研究如何让蚁种产生情感萌发X意识，这是一个十分头疼的问题。如果你能追到伊恩或让伊恩喜欢上你，这对蚁种的自然循环就是一项重大突破。 ”
“那你研究错对象了。伊恩不会生小孩，虽然我也不在乎他会不会生。”
克威尔道：“如果你成功的话，至少证明了蚁种不是情感单一的物种啊。”
万城突然回过头来，问道，“那你有没有研究过白榤？我怎么感觉那家伙心眼很多呢？”
“有吗？”克威尔疑惑地挠挠脑门，“挺老实本分的一孩子啊。”
“呐！这就是他心眼多的表象，老会骗人了。我打赌，你研究他比研究伊恩会更快有结果的。”
“年轻人，你要相信你自己嘛。”
万城把西兰花扔进篮子里，顺势坐到旁边草地上，他有些无力地说道，“可是伊恩一直拒绝我，我给他送过很多次饭。一大早爬起来做的，为的在他出任务前送给他，但他每次都拒绝我。他很温和，但是怎么说呢，也很冷漠。”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他要是不那么有礼貌，那我一定会非常强势地把饭盒塞进他怀里然后溜掉的。”
“说起来，伊恩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子的呢。”克威尔毫不顾忌他的白医褂，也一屁股坐到草地上，他看着面前生机蓬勃的菜园说道：“他以前没有这么谦和有礼，会和队友们结伴去餐厅。生气了会骂人，开心了会大笑，他那时候的笑容很真诚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产生距离感。”
“以前？”万城问道，“多久以前？”
“你知道巨狨吗？”克威尔突然说道，“那是非常有名的异星生物，全身长满长毛的四脚怪。它们的鼻子对人类的味道特别敏感，它要是闻到某个蚁巢或者某个倒霉的部居，就会伸出细长的舌头把里面的人吸食干净，那舌尖的肉dong就像顶级大风暴，呼哧一吸没有人能逃得了……”
万城打断他，“那东西我知道不用给我科普，重点呢？这关伊恩性格转变什么事？”
“五年前的冬天，一只二十多米高的巨狨袭击了蚁巢入口。虽然它的舌头穿不透厚实的封顶门，但那家伙很聪明，一直在门口徘徊蹦跳，再这样下去巢口迟早崩塌。伊恩那时就是军队队长，他受命带领数百队员出战。”
万城皱眉说道：“去送死吗？”
“他活了下来。”克威尔长叹一口气，说道：“但他弟弟死了。从那以后他便开始自我封闭。”
“弟弟？”
“蚁种之间大多都有亲缘关系，但彼此间感情淡薄。伊恩与他弟不一样，两人经常形影不离，据说是伊恩的弟弟哭着喊着要认伊恩的。那小子特别活跃，简直啊……”克威尔看向万城，笑道，“简直就和你一样。”
万城眨眨眼睛，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克威尔叹了一口气，“伊恩叫那小子伊万，伊万有很多想法，经常不服管教，要不是伊恩护着，早就被当成次品销毁了。”
“可是他死了不是吗？”
万城倒在草地上，他看着顶部镶嵌的铁壁，钢铁散发的冰冷寒意仿佛随着空气渗透进他的骨髓里。他说道：“克威尔医生你有没有想过，蚁种情感淡泊，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是整个机制有问题。从他们的出生再到他们的死亡，这里面每一个步骤都有问题。”
他抬起手覆在额头上，疲倦地闭起双眼，“有人特意制造出这种境况，就像剪掉小鸟的翅膀再告诉小鸟他们本来就不会飞一样。”
“克威尔医生，这里有酒吗？我想喝点酒。”
第10章 森林
白祈这些天异常烦躁，抱着誓要把那人揪出来的决心，他把每一个自然种的底细和行踪都仔细调查了一遍，最后没发现任何线索。
那家伙不是自然种的话，难道是蚁种？
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不会放过任何猜测。
他现在要去找克威尔，急切求证一件事。
“你问我蚁种会不会隐藏真实情感？”克威尔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略带迷惑地看着他。
白祈道：“把欲望压制起来，在毫无拘束的情况下、在滋生罪恶的黑暗里，才会彻底暴露本性。”
“比如说，”白祈脸有些微红，他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比如说那种事。”
克威尔挠挠头，直白地说道，“你说的是针对蚁种X暴力事件吗？没有这种事件发生过，在任何一个蚁巢中都没有，有史以来他们对情欲毫无兴趣，都很安分守己。可能个别几个会打架闹事来宣泄情绪，但这后果非常严重。”
白祈长叹一口气，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这把椅子是给来看诊的病人准备的，这是他第一次坐到这张椅子上。他以往来克威尔办公室都是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他现在有些神经质了才会这么不顾自身形象。
白祈道：“我时常在想他们是本性如此还是受环境影响。 如果没有严格的规则制度，他们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会胡思乱想？会发疯？会把所有欲望都发泄出来？”
不知为何，克威尔想到万城在菜园里说的那些话，他陷入沉思，半晌后说道：“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不过真如你说的那样，他们会变得更像一个人。但你看，那些规则一直都在。”
他无奈地说道，“事实上，我觉得这太严厉了，可以和德拉夫人商量一下能对他们温和一点吗？不要动不动就责罚，禁闭室还有几个孩子没出来呢，就因为迟到这样的小事被关了在黑屋子整整一周。上次还有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小年轻，那伤口看着都痛……”
“克威尔医生，这事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白祈打断他，“这是世代延续的制度，不是单凭你我之力就能改变的。夫人也说过了，有规则才有秩序。”
白祈问了半天，还是不能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其实和他有所隐瞒有关系，但总不能如实告诉克威尔详细情况吧。
他靠进椅子里，无力地说道，“所以就没有任何可能性是吗？”
克威尔道：“过去没有发生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这事谁都不好说。”
白祈抬起手按抚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他猛地抬起头，问道：“你上次说的药，催q药，你是不是对谁用过？”
“没有啊，我还没来得及实验呢。”克威尔摊摊手，“丢了，连瓶带药都丢了。”
白祈眯起眼睛，“知道是谁拿走的吗？”
“不知道，我仔细想想药物催q就算了，治标不治本，孕育出来的孩子出生在没有爱的家庭里非常可怜。”克威尔朝他谄媚笑道：“你和德拉夫人申请一下，分一批蚁种给我，我打算开个恋爱小课堂。 ”
白祈皱起眉，确认道：“开个什么？”
“恋爱小课堂啊，用温馨融洽的课堂模式教授他们恋爱观念和情爱技巧。”克威尔朝他挤挤眼睛，“还给你预留了一个名额喔。”
白祈再次眯起眼睛，他压抑着心中升腾的怒火，一字一句问道，“你觉得，我也应该学习？”
克威尔不知死活地说道：“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蚁种还要无情。恋爱课堂欢迎你的加入，这一定会改变你的，你只需和夫人说说这个绝妙计划，她最听你的了。”
白祈腾地站起身，对克威尔气愤地大吼：“我对你这个愚蠢的计划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自己去和她说！”
吼完后砰地摔上门，绝尘而去。
此时明明是夏季，大地却枯黄一片。焦土上大多是荒草枯木，偶尔有几颗活着的树木，却低垂着萎靡的叶子，在燥热的空气中有气无力地微微晃动。
一辆褐绿色军车缓缓行驶在干枯的草地上。车上几人，或倚或靠，都被这炎炎热气吹得昏头昏脑。
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强打起精神举着望远镜观四处查看。
透过荒芜的草原和远处的森林，他看到层峦叠嶂的山峰，山峰后面弥漫着层层浓雾。那些浓雾就像白色深渊一般，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
他忍不住问身旁的高大青年：“副队，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白榤用干抹布擦拭着手上的步枪，头也不抬地回道，“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能在蚁巢周围两百公里范围内巡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年轻人刚出任务没几天，他对外面的世界即好奇又害怕，“一定非常危险，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巨大的异星人？我们在它们脚下就像一只蝼蚁？”
3581靠在车厢上，他懒洋洋地说道：“放心吧，你到不了它脚下，那东西还没看到身影就能感觉到它了，我们见过几次，不过都是在浓雾里，看到那东西就赶紧跑，躲得越远越好。真佩服万城那小子，居然从那么危险的地方过来 一路上肯定见过不少异星人。”
3581透过车厢玻璃看到副驾驶上专注巡视的伊恩，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话说今天早上那小子没来送饭了呢。大概队长一直拒绝他，他终于不好意思放弃了吧。”
白榤说道：“他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我们队长不喜欢他，就算他神经再粗也该察觉到吧，要不就是自命不凡过头了。”
就在3581摇头叹息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朝他大喊。
“我对伊恩一往情深，我是不会放弃的！”
3581晃了晃脑袋，“唉～这大太阳都把我晒出幻听了，我居然听到那小子的声音。”
白榤盯着车尾杂物箱，对他说道，“你没幻听，声音从那传出来的。”
只见那堆箱子晃动几下，一个黑发青年高举双臂从箱子里蹿了出来。
“万城？？！”3581惊叫道。
万城朝他不满道：“你队长没教过你，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吗？真是的，我在里面都听不下去了。”
“我这不是坏话是事实好吗。”
“算了，不跟你计较。”万城捋了捋被汗水浸湿的黑发，“闷死我了！我们到了吗？”
白榤笑笑，说道：“你要去哪？”
“呃——”万城一时无言以对。
白榤敲了敲车厢玻璃，驾驶室的伊恩回过头来，碧绿色的眼眸扫了一圈车厢情况后，他示意司机停车。
军车在平原上停了下来。
伊恩下车，绕到车厢后，抬头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万城俯下身，对他嘿嘿笑道，“我想你啊，我想跟着你。”
“掉头。”伊恩朝司机喊了一声，然后回过头对他说：“我们送你回去。”
万城扒着车栏急切说道：“不要送我回去，我不回去。在没有你的巢穴里我无聊死了。”
车上的年轻人也附和道，“队长，我们才出来一百公里，还没完成任务就回去吗？”
伊恩道：“他现在的命比任务还要重要。”
“求你了，不要送我回去，就让我跟着你吧。”万城双手合十，闪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求你了。”
“好恶心啊啊。”3581搓着手臂，“队长你快让这家伙闭嘴吧！”
伊恩刚想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眼睛朝前方森林方向看了过去。
白榤也警惕起来，他立马坐直身子，朝周围人大喊道：“拿家伙，下车！快！”
所有人抓起步枪跳下车，万城是第一个，他抓起伊恩就往高密的草丛中奔去。
伊恩朝身后几人喊道：“掩护！找地方掩护！离车远些！”喊完这句话，瞬速与万城隐进草丛堆里。
当最后一人隐藏起身影时，数百只鸷戾从前方森林里飞了出来。
它们挥动着漆黑的巨型肉翅，发出野兽似的吼叫，像受惊的鸟群般一拥而出。
鸷戾数量惊人，有几只甚至贴着草尖从众人头顶掠过。越野军车被它们庞大的身躯接连碰撞，在空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可以想象人要是还在上面那会是怎样一副惨状。
伊恩看着瞬间漆黑的上空，小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鸷戾。”
“它们就像在逃命。”万城皱起眉，“一定有什么比鸷戾还要危险的东西在那片森林里。”
伊恩看向森林，那森林距离他们很远，只能模糊看到茂密的树叶连成一片，形成广阔无边的黑色海洋。
里面有什么东西？让这些异星生物如此害怕？
伊恩正在疑惑思考，突然感觉手腕被人紧紧抓住。
顺着那只强劲的手望去，只见万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不管是什么危险东西，我会保护你的。”
伊恩抽出手，对他淡淡一笑，“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
待所有鸷戾都飞远了，伊恩才招呼队友起身。大家都被刚才的场面震惊住了，怔愣着说不出话。
白榤检查了一遍军车后说道：“车被撞坏了，启动不了。”
3581急道，“那我们怎么回去？走回去啊？快联系人来接应啊。”
白榤敲了敲车上蹦出的通讯盒，补充道：“也坏了。”
“先别慌。”伊恩道，“所有人分成两队。我、3581、白榤一起去前面森林巡查情况，其余人带着万城回巢。”
“什么？”万城立马抗议，“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
伊恩说道：“前面很危险，有比上百只鸷戾还危险的东西存在。”
“我不管，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跟着你，我要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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