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皮肉之苦,他习惯了。
淑妃见尘迟影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拍了拍云山的头,漫不经心的开口,“影公子如今是太子宫里的人,本宫怎敢责罚与你,只是星凌尊卑森严,在太子身边伺候,若是不懂规矩,难免带累殿下,本宫今日便教教你,星凌的规矩。”
“来人,”淑妃扬了下手中的帕子,“杖刑三十,让影公子好好学一学,星凌之内,尊卑有别!”
时笙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他入了冬身子懒,不愿意动,可东宫的事情实在多,他每日早早的就要起,只有晌午才能得空休息。
回了东宫没见到尘迟影,他刚想发脾气就听到常德说人被淑妃拦住了。
“杖刑三十?!什么时候的事!”
常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半个时辰前。”
时笙心咯噔了一下,“半个时辰……”
那就是一个小时前了,这个时间别说三十仗,三百都该行完了。
时笙面色变了变,甚至来不及斥责常德不去寻他,抬步就朝着外面走去,脚步急促。
常德暗道了一声苦,着急忙慌的跟在后面。
葳蕤殿内,淑妃正慢条斯理的看着手上的蔻丹,暖阳之下身上的锦缎流光溢彩。
“山儿,仔细伤了手。”
鞭笞声一刻未停,云山嘴角是恶劣的笑,看着浑身被血染红的尘迟影,只觉得爽利。
尘迟影扒住长凳,随着皮肉上麻木的痛意,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无力的从长凳上摔了下来。
“太子殿下到——”
尘迟影大脑昏沉,听到尖细的嗓音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什么。
太子殿下——
云珏来了吗——
没等他再想什么,就听到了很轻软的声线,不复平日里的散漫,夹杂着浓厚的怒意。
“孤竟不知,淑妃权利大的能够越过孤来惩治东宫的人!”
时笙面色冷凝,鼻尖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如果说三月前尘迟影被云山弄的狼狈,那现在才是真的去了半条命。
不过十二岁的少年,他前几日才命人给他裁的衣裳,现在已经破烂不堪,所以绽开的地方,都被血染红。
时笙的怒意开始升腾,他都因着陆烬现在年纪小没怎么折磨,外人倒是能把他打成这样!
淑妃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一个尘迟影竟然惊动太子亲自来了。
明明遣出去的人来回禀时说太子把人放在东宫,却并不看重,他这才想着为儿子出气。
云山看了眼自己的母妃,把鞭子扔在了一边,“太子哥哥,是这贱奴冲撞了母妃,母妃才……”
“贱奴?”时笙打断了云山,嘴角微动,乌润的狐狸眼沁出一些凉意。
淑妃给云山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对着时笙,美艳的脸上是温温和和的笑意,“尘迟影是敌国质子,不懂星凌宫规,冲撞了本宫,本宫小施惩戒,没想到惊动了殿下。”
时笙来的时候常德已经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冲撞?
分明是云山挑衅,何来冲撞。
不过是他禁足云山,淑妃气不过,如今找机会把气撒回来。
说到底,人是他禁足的,却没想到报复在了尘迟影身上。
时笙冷冷的瞧着淑妃,突然笑了一声,“说的对,冲撞了淑妃,是要惩戒。”
身后有太监搬来了椅子,时笙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身上的紫色锦缎华贵,“说了半天,孤也渴了。”
常德闻言,瞪着淑妃身后的太监,“不长眼的玩意,还不快奉茶!”
淑妃面色有些难看,常德这句话,没对着他说,但却跟对着他说没有二样。
太子云珏,出生时便天降异象,贵不可言。
刚出生便被立为太子,皇后嫡出,即便如今皇后已逝,皇帝已立新后,可继后并无所出,整个皇宫之内,那么多的皇子,这么多人没有人能越过云珏。
尤其是云珏不仅仅是太子,他以太子之身,率兵出征打败冀月,让星凌如今国泰民安,万民所向。
即便大家都没说过,但所有人心知肚明,除非太子死,不然星凌的下一任君王,不会是除了云珏之外的任何人。
淑妃摸不清这位太子的意思,只是看了眼地上已经昏迷的尘迟影,表情温和的冲着奴才开口,“去传太医,本宫——”
常德弯身打断了淑妃,“回娘娘话,张太医即刻就到。”
淑妃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张太医是皇帝下令,只诊治太子一人,因着云珏战场归来身子弱了些,便在东宫安置了太医。
整个皇宫内,能有此殊荣的,只有太子。
“太子殿下,请用茶。”
淑妃的贴身宫女端着茶盏,时笙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没说话。
常德眯着眼,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冲着淑妃和云山开口,“上次禁足五皇子,殿下回去夜不能寐,我们殿下平日里总说最喜欢的就是五皇弟,只是尘迟影身份特殊,淑妃娘娘和五皇子养尊处优不知道战场凶险,殿下忧心五皇子伤了尘迟影性命,星凌落下一些要命的把柄在冀月手中,虽说星凌如今不惧他人,但战争伤的可是百姓,殿下这才小施惩戒,却日日害怕五皇子年岁小,不懂殿下的良苦用心,奴才总宽慰着,淑妃娘娘最是贤淑,五皇子一定不会记恨殿下,淑妃娘娘,您说是与不是?”
淑妃神色变了变,不知道常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番话下来,她如何能有其他的回答,只能谨慎的应了声,“这是自然。”
常德笑的更开了,“既如此,还请五皇子来为殿下奉茶,定然比奴才宽慰万句都有用。”
淑妃闻言,眉头微皱。
倒是云山被常德几句话哄的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喜欢我了。”
云山三两步就跑到了时笙面前,速度快的淑妃都来不及拉他,就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太子哥哥,喝茶。”
时笙看着面前的茶,和笑的稚嫩的少年。
比尘迟影还小一岁的人,长得俊俏,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时笙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从云山手里接过茶水。
滚烫的茶水落在手背上,疼的时笙面色发白。
“殿下!”常德表情惊慌,看着五皇子眉目不善,“五皇子即便记恨殿下禁足于您也断不该如此行事!”
淑妃闻言心凉了彻底,要是还看不出太子今日是要拿谁出气,那她真是傻子了。
他没想到云珏竟然能这么护着尘迟影,她本想着云珏顶多从奴才那里敲打他,可没想到竟然是要惩治云山!
“殿下,山儿年岁小,一时端不稳茶盏也情有可原,”淑妃跪在地上,咬牙认下,“断不是对殿下有记恨,还请殿下息怒。”
云山愣愣的看着这副场景,有些不明所以,可在皇宫中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单纯的,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方才的事情,是太子刻意为之。
目的很明显了,为了尘迟影。
云山看着时笙喃喃,“太子哥哥,你不是最喜欢小五了吗?”
时笙低垂着眉眼,像是疼的很了,羽睫颤动,为看云山,红唇微动,“五皇子不知悔改,以下犯上,杖刑三十,以儆效尤。”
“殿下!山儿还小,杖刑三十你是要他的命!”淑妃跪在地上,脸色大变。
可云山已经被人拉在了方才尘迟影受刑的地方。
时笙凝着淑妃,语气里讽意很足,“淑妃放心,三十杖刑,不过是小施惩戒,尘迟影受了三十杖,又受了数十鞭都没死,小五自然也不会有事。”
云山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一杖下来的时候他才疼的红了眼,小小的人竟然生出了无端的阴森来,“你为了一个贱奴打我!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说你最喜欢我,你骗我!我恨死你了!”
时笙皱眉看着云山,好像从他现在的样子里,能够看到日后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五王爷了。
在云山的越来越小的怒吼和淑妃发白的面色里,时笙终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尘迟影的地方,弯腰勾着尘迟影的腿弯把人抱在怀里。
同一时间,三十杖刑结束,时笙看了眼昏迷狼狈的尘迟影后才抬起头扫向淑妃和云山,嗓音清冽,掷地有声,“尘迟影是孤的战利品,他的生死由孤掌控,还轮不到旁人对他打骂责罚!”
葳蕤殿的宫人跪了一地,一直等到时笙抱着尘迟影消失,淑妃尖锐的声音才响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太医,山儿,山儿!”
下午的太阳温暖宜人,时笙未做轿撵,就这样抱着尘迟影,从葳蕤殿一直走到了东宫。
尘迟影双目紧闭,脑海中一直都是那句,他是云珏的战利品,生死都由云珏掌控。
还有一句——
是出了葳蕤殿,云珏小声呢喃的那句‘我都舍不得折腾,你们倒打我的人,看我不整死你们。’
舍不得——
我的人——
尘迟影想,他好像疼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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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玉骨冰肌
太子把敌国质子尘迟影抱回东宫,又责罚了五皇子云山的事情在宫中闹的沸沸扬扬。
当晚太子便被帝王召见,直至深夜才回了东宫,所有人都以为太子这次行事太过乖张,为了个质子把淑妃和五皇子折腾了一遍,恐怕皇帝不会轻饶。
可第二日,五皇子以下犯上的被禁足和淑妃教子不严,褫夺封号,降为昭仪的旨意就下到了葳蕤殿,一时之间掀起轩然大波。
皇宫之位议论纷纷,但尘迟影的日子却好过了起来。
所以都知道,此事是由尘迟影而起,最后受罚的却是淑妃和五皇子。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如之前一般对待尘迟影。
时间飞速流转,转瞬之间,已至四年后。
时笙如今已经开始处理政务,皇帝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败,世人皆知,恐没几年,星凌将会迎来新的君主。
可只有时笙知道,星凌再无君主,再过两年,尘迟影便会带人杀进星凌王室,屠遍皇城,尸横遍野。
夏季的日头太过毒辣,去了夜温度也未曾降下去,时笙从皇帝那回来,就忙不迭的让常德去小厨房弄点绿豆汤。
时笙厌暑畏寒,古代又没有空调,他热的厉害,即便东宫用了冰,也还是热。
常德手持团扇为时笙降暑,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撇了撇嘴,“影公子早为殿下备上了。”
常德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便踏进内殿,手里端着琉璃盏,放在了桌子上,“殿下,绿豆汤,放了一勺半的糖,刚化了冰,如今入口正好。”
常德悄悄翻了个白眼。
时笙掀开眸子去看尘迟影。
如今的尘迟影已经比他还要高,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当时他带回东宫那副瘦脱相的样子,现在的尘迟影和他脑海中陆烬的脸完全重叠,就连一侧脸颊的酒窝都一模一样。
时笙‘嗯’了一声,接过了绿豆汤。
一勺半的糖,对于让人来说其实是有些甜了,但是时笙嗜甜,这个甜度刚刚好。
尘迟影站在一侧,视线落在了时笙艳红的唇上,隐约可以看见一小截湿软的粉舌。
许是外面太热,时笙脸颊都是潮红,额头上也是细腻的汗珠。
尘迟影的眼神暗了暗,垂眸遮住,见时笙喝空了盏,才低声开口,“殿内已经备好了水,臣伺候殿下沐浴?”
时笙讨厌出汗,夏日却少不了这个,所以一到了夏季,他洗澡就勤了许多,只要从外面回来,除了喝绿豆汤降暑就是洗澡。
非得人舒服了才有胃口吃饭。
常德也知道太子习惯,没等时笙遣退就领着其他宫人出去了。
看起来已经把这件事情当成了尘迟影的专属事情。
时笙喝了碗绿豆汤,总算觉得凉爽了些,此时身上的粘腻感就格外的清晰,尘迟影一席话倒是说到了他心里。
时笙起身,斜睨着尘迟影,冷不丁的开口,“你倒是比奴才更像奴才。”
尘迟影没说话,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没变,四年下来,诸如此类的话他几乎日日都在听,早已习惯,甚至——
他愈发的喜欢。
喜欢看那张艳红的唇用轻软的声调对着他说话,每每这时,他就会想那张唇如果用指腹摩擦,或者塞点儿东西进去,会不会更红,或者干脆呜呜咽咽得说不出话。
隔着一道屏风的浴桶之内,时笙浸泡在里面,浅褐色的药水让人看不真切水下的皮肉,只能隐约窥见几抹玉色。
时笙闭着眼,倚着木桶,如瀑的长发垂在浴桶外。
肩膀处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起初有些酸软,但很快就感觉到了别样的舒爽。
时笙喉咙里溢出来很轻的一声嘤咛,快的人无法捕捉,但还是被尘迟影听的真切,他动作几不可察的顿了下,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殿下近日瘦了些。”
时笙被药浴熏的舒坦,鼻尖萦绕着一些苦香,是药的味道。
这是太医院配出来的,说是能调理身体,这几年他的身体已经和旁人无异,战场上留下的暗疾已经好透,不知道是太医院的功劳,还是国师给他的那枚玉佩的功劳。
“天热烦闷,吃不下便如此,年年都是这样,也值得你提一下。”时笙闭着眼,说话带刺。
几年下来,他已经习惯这样和尘迟影说话,挤兑的人话说来就来。
时笙觉得爽,以前他对着时逾白和闻瑾从来不敢这样,对着陆烬是没必要。
如今到了这里,那两个人不在,只有一个骗过他的陆烬,又是这样低微的身份。
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尘迟影的手抚在时笙的肩膀上,低垂着眉眼,去看他被热水染上潮红的颈,脑海中浮现几个字‘玉骨冰肌’。
比女子的皮肉还要白,又滑又软,如果按压的力气大一点儿,又会很快的淡出红指印,娇气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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