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十月,豆叶黄,秋风凉,蟹脚痒。
螃蟹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的心头好。
丰子恺在《忆儿时吃蟹》里推崇蟹要吃得精细:先折蟹脚、后开蟹斗,最好吃完以后壳与脚都能维持原样,这才称得上是风雅。
比起因《猪肉颂》而出名的东坡肉,苏轼对螃蟹的狂热则更是离奇: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他愿用价值万金的诗句来换两只梭子蟹,佐以美酒、嚼霜前两螯,两只螃蟹也能被他吃出渺海阔天高的意气。
老练虽然也自诩是半个知识分子,但做青蟹的方式却是十足接地气的。
青蟹比大闸蟹力气大得多,生命力也极强。如果洗刷之前不先让其失去行动能力,多半会趁洗刷的时候狠狠在厨子手上钳开一道口子。
以至于老练将青蟹买回来时都不敢解绳子,得先用菜刀将筷子从螃蟹肚脐处拍进去,待青蟹一命呜呼了才敢解开绳子、洗刷斩杀。
家常的做法简单又鲜美:用姜片、白糖、花雕酒、猪油浇一遍,待蒸锅上汽后开大火蒸个七分钟,出锅时再用烫油激一层香,便能端上桌了。
一家人围着一大盘蟹,不用讲究什么餐桌礼仪、更用不上精巧专业的蟹八件,直接上手拿了就啃,人人都能吃得满嘴流膏、颊齿生津。
来了就是鹏城人——鹏城可以说是对外地人包容性最强的一线城市,因此大部分鹏城二代都像练和豫一样,父母其中一方来自其他省份。
正如练和豫的母亲,她就来自粤省北方的湘省;裴衷的父亲,则来自粤省东北侧的闽省。
而在闽南地区,正巧也有一道以青蟹作为主食材的压席名菜——红蟳米糕。
红蟳即是在交配过后、储了一肚子蟹黄的母青蟹。
为了挑到膏肥黄满的青蟹,裴衷是一只只将其捻起来对着手机的灯照过的。
他专挑那些壳不透光、甲硬脚胖的活跃分子往盒里装。
见裴衷忙得脚不沾地,练和豫找来了报废的电动牙刷,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洗螃蟹的活。
裴衷刚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准备红蟳米糕打底的部分。
宽油热锅后,先将三层五花肉丝煸炒出香味,再加入同样切成细丝的香菇、鱿鱼、干贝、虾米翻炒。
待到鲜味往上涌了,这时便可以加入提前用水泡好的生糯米。
在给糯米断生的过程中,按照顺序加入适量的生抽、五香粉和干葱头,等到先前加入的清水收得差不多了,裴衷便将其转移至了旁边已经铺好荷叶的竹蒸笼里。
摆上斩好的膏蟹后,只需要再蒸上个七八分钟这道菜便能出锅。
趁着这个机会,裴衷将留在电饭煲里保温的五指毛桃焗鸡盛了出来,用厨房剪沿着关节处剪开。
他又用油醋汁和芝麻酱拌了冰草苦苣沙拉,招呼练和豫一起端上桌。
浸满蟹油又带着些荷叶清香的糯米饭、用筷子尖才能堪堪夹起的嫩滑鸡肉、爽口生脆的咸口沙拉……
“我要喝酒。”练和豫恨不得把筷子都嚼了一起咽下去,指挥道:“裴衷,你去把酒柜上那支黄——”
啪!
室内的灯光毫无预兆地灭了,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练和豫擦干手上的油,点亮屏幕,那是全市统一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当前防汛防灾工作的紧急通知》。
很快,他们又收到了物业管家给各位业主群发的停电通知:“各位业主:由于台风和暴雨的原因,该片区电力中断,来电时间约为明天早上八点。”
练和豫朝窗外一看,视线所及区域的灯光灭了大半,附近更是只剩街道上的零星几盏应急路灯还亮着。
虽然家里的充电宝都充满了电,但练和豫没有在家里存放应急手电筒习惯,两人只得黑灯瞎火地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扒了好几口。
在第三次咬到姜片后,练和豫终于忍不下去了,举着手机去休息室里翻了几瓶还没开封的香薰蜡烛出来,点燃了摆到餐桌上。
磕磕绊绊、囫囵吞枣地吃完这顿“烛光晚餐”,窗外已经是一片末日景象了。
练和豫也是今年才搬来鹏城湾一号住,海景房的逼格是有了,刮起台风时可比他当年租的公寓要吓人得多。
防爆的落地窗被台风吹得哐哐直响——尽管当时的商家一再保证其防风质量,但还是令练和豫有些心惊。
好在逛超市时,裴衷顺手买了两卷胶带。
两人就着烛光,根据往年防台风时加固玻璃的对策,给家里的每一面玻璃窗都贴上了“米”字型胶带。
自来水和燃气暂时还没停,裴衷催着练和豫赶紧去把澡洗了,自己则留在厨房里当洗碗工。
停电后,几乎所有的电子设备都陷入了瘫痪。
练和豫刷了会儿手机,实在是无聊得紧,便翻箱倒柜找了幅扑克出来。
由于只有两人,练和豫提出玩最简单的二十一点。
他看不上目前仍是赤贫状态的裴衷卡里那点钱,但打牌又不能没有彩头,两人约定好“输的人脱一件衣服”——说白了,练和豫就是想玩点不正经的。
其实这个赌注对练和豫来说并算不上公平。
洗完澡以后练和豫只穿了一件睡袍,裴衷却还全副武装着。
从外套、T恤,到裤子、袜子,裴衷穿得齐齐整整的,足够他输上六轮。
但术业有专攻,干金融的玩扑克牌简直就是猴子进了瓜果山,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以至于练和豫身上仅有的一件睡袍,穿得比铁布衫还牢;裴衷却已经脱了一地的衣裤袜子。
“内裤已经是最后一件了。”
美术生裴衷实在是不擅长这种棋牌类的游戏,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把手里的牌推了过去。
他明明知道练和豫是在戏弄自己,但裴衷还是听话地脱下了最后一条内裤,坐姿乖巧得像澡堂里排队等搓澡师傅叫号的小伙。
“还有一件。”
烛光只够照亮桌面的牌局,没带眼镜回来的练和豫眯起眼睛,扶着桌沿朝裴衷的方向摸了过去。
练和豫站在裴衷身前,将手指勾进发圈里,将发圈从发根到发尾往下撸。
绑了一天的头发顺着动作垂坠下来,没筋没骨地缠在练和豫的手指间、趴在裴衷的肩膀上。
练和豫向后扯了扯裴衷的头发,将对方的脑袋扯得微微后仰,低下头亲了上去。
他和裴衷鼻子都很高挺,往往在接吻的时候都得稍微侧过脸,避免两只鼻子打架。
尽管他们已经不知道接了多少次吻了,但每次舌吻时,清纯的小裴还是会忍不住激动得睫毛乱抖,扇得练和豫脸上麻痒一片。
痒得实在受不了的练和豫忍不住直起腰向后退,却被裴衷步步紧逼地追了上来。
原本坐着仰视爱人的裴衷站了起来,用一只手扣着练和豫的后脑勺,嘴上加重了舔舐的力道,让对方无法再往后躲。
干燥温暖的手指顺着练和豫的浴袍下摆往上游走,在摸到对方的臀缝时,裴衷不由得顿了一下。
湿润滑腻的手感和异常滚烫的温度,预示着练和豫已经在浴室里做过了灌肠和扩张。
“刮台风应该会很吵,也不知道今晚睡不睡得着。”
练和豫后退几步坐到餐桌上,百无聊赖地挠了挠裴衷的下巴,笑得轻佻,“好好做,靠你了。”
作者有话说:
①“豆叶黄,秋风凉,蟹脚痒”出自莫言的《草木虫鱼》;
②“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出自苏轼的《丁公默送蝤蛑》;
③“嚼霜前之两螯”出自苏轼的《老饕赋》。
第36章 窗内窗外
暴露欲,本质上是人类基因深处动物性的一种表现形式。
禽类会袒露出自己结实的胸脯、翘起屁股上颜色艳丽的羽毛,以获取求偶对象的关注。
作家会将颅内的色情混乱的世界碎片具现化成文字符号,来寻求读者的认同。
不甘寂寞的猎艳者则会以尽可能少的布料,暴露出尽可能多的肌肉、四肢,试图散发令猎物难以拒绝的荷尔蒙。
在刻意展示的过程中,最令人沮丧的莫过于自导自演;只有当特定的那注目光投过来时,这场好戏才算真正开场。
性蕾期的性别认同混乱、童年时期的性好奇、青少年时期对生殖器的仇恨、成年后与睡眠关联的性欲倒错与压抑,某种程度上给练和豫带来了一些异于常人的性幻想与性冲动。
例如在老屋和裴衷做爱时,练和豫会因为开着挡不住任何声音的阳台门、面对着反射一切的镜子,紧张且兴奋地达到多重高潮。
抑或是在裴衷上网课的时蓄意为其口交,在让对方在人前被舔到哭出来的时候硬到内裤几乎要被撑破。
那种混杂着紧张、兴奋与偷窥欲的性愉悦,通常会引发练和豫隐秘的冲动,让他在接下来的性事中更加情难自抑。
但被按在落地窗前大开大合地后入,这对于练和豫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尽管落地窗对面是无人的街道与一望无际的海面,又因为停电的原因一片漆黑,但练和豫仍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商店橱窗的聚光灯下,被无数消费者以目光视奸、以言语猥亵。
呼啸而过的台风震得落地窗哐哐乱响,给刚被焐热的玻璃迅速降了温,冻得练和豫在窗玻璃上蹭来蹭去的乳头硬得像两颗石子。
口鼻呼气的位置在冰凉的玻璃上晕开一片蒸汽,时不时溅上一两滴被操狠了时飞出来的眼泪。
硬得像铁棍似的阴茎难耐地挤在小腹与玻璃之间磨蹭,但因为囊袋被发圈扎住,只能可怜地在玻璃上留下几道透明的水痕。
有练和豫的蓄意勾引在前,裴衷今天一上来就肏得格外狠。
练和豫早就被肏得站不住了,他跪着贴在玻璃上、被夸张地分开双腿,身后是埋头狠干的裴衷。
这个姿势叫练和豫根本无法反抗——往前是已经贴着肉的落地窗玻璃;往后是做红了眼的裴衷。
每一回抽送,均是全根抽出后又整根没入,顶得练和豫的前列腺像是着了火一样,肠壁向内挛缩的动作跟不上被顶开的速度。
练和豫有种要被操穿的错觉。
他忍不住沿着玻璃往上抬腰逃跑,却被身后的裴衷抓着臀肉往下坐得更深,练和豫甚至怀疑自己被顶到了结肠口。
裴衷今天还没射过,鼓鼓囊囊的阴囊像他的第二根阴茎,随着肏干的动作在练和豫阴道口拍来拍去,沾满了腿心不断往外溢的黏腻液体。
啪啪的拍击声不绝于耳,像是有一只浑厚的掌心在阴阜中心若即若离地搓揉着。
练和豫恨不得让裴衷拍得更重些、往阴蒂的方向再靠近点,他好早些通过阴阜到达高潮。
他更恨不得把裴衷的蛋给摘了,省得被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要爽不爽的。
练和豫想伸手去摸被蹭得发痒的乳头,去撸硬得快顶穿玻璃的阴茎,去插一直在滴水的腿心。
可他的两只手菜刚往下滑,便被从裴衷从身后一把捉住,十指相扣按在玻璃上,“不可以自己摸……和豫,试着用后面高潮。”
比起通过阴道与阴茎获取快感,用肛门达到高潮则更为艰难。
阴道里有容易勃起的阴蒂、温暖肥厚的阴唇、布满敏感点的腔室。
阴茎上有经不起撩拨的柱身、发射子弹的马眼、触之即发的龟头。
而肠道里只有一块位于肛门前壁上略微凸起的前列腺。
肛门并非天生用来性交的入口,与敏感的阴道壁与受不得撩拨的阴茎比起来,肠道被撑开的快感相较来说更为“迟钝”。
但正是这种摸不到边的钝感,使得施加在前列腺上快感更为疯狂和猛烈。
与被裴衷用手指压迫着前列腺时的落不下来的高潮不同,粗长了不止一个维度的阴茎在每次抽插时,冠头伞状的肉棱便会极为夸张地将前列腺往练和豫肚子里夯,要不是阴囊提前被发圈捆住,他早就射了一窗户了。
无处可逃的练和豫仿佛成了一片化学实验中的生物标本,以粘稠的性液作为封盖剂,被名为“裴衷”的盖玻片固定死在载玻片上,肉体在透明玻璃上挤压出色情又淫靡的形状。
“老、老婆,你插得太深了,轻点……”
练和豫连跪也几乎要跪不住了,哆嗦着仰头靠在裴衷肩膀上求情。
裴衷听话地将滴着润滑剂的阴茎抽出一截,将龟头抵在肠壁内的敏感点上浅浅肏弄着,动作也放轻了许多,“和豫,这样可以吗?”
“嗯,就这样……好乖……”
被温柔对待的练和豫仿佛被放进了水温略高于体温的浴缸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熨帖得舒张开来。
而习惯了激烈性爱的身体却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得陇望蜀、食髓知味。
肠道深处等不到性器插入的括约肌徒劳地收缩着,渴望被填充的灼烧感从脊椎末端往上升,烫得练和豫背部一片酸麻。
全根插入时被阴囊拍得熟红的阴唇同时失去了爱抚与热度,不耐地在练和豫的两腿间深呼吸。
就连存在感不强的阴蒂也从其中探了个尖出来,在腿心处茫然地东张西望。
练和豫真有点想把这不值钱的屁股给捐了算了。
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后靠,试图吞下裴衷的更多性器来缓解腿间的饥渴,可他往后靠,裴衷也跟着往后躲。
“……你躲什么躲?”练和豫气得收紧臀肉,狠狠夹了一下体内的性器,立竿见影地收获了一声裴衷的闷哼。
“是你不让我插太深的嘛。”裴衷莫名其妙地掐了一把练和豫的乳头,直直捅到底,小声嘀咕:“你明明就喜欢我全部进去……”
火力全开的裴衷像开了二倍速一样,撞得练和豫猝不及防地往上窜了一截。
“唔——等等,我还没好!”
裴衷置若罔闻地跟着练和豫被干得往上逃窜的屁股插,每当对方有往下滑的征兆,他便会体贴地托上一把。
他显然是对这种你逃我追、屁股插翅难飞的剧情很是上头。
做到后半段,裴衷几乎是把脚尖几乎离地的练和豫抱在玻璃上肏的。
哪怕是咬着嘴唇,带着颤音的呻吟也忍不住随着来自肠道里的挺动而溢出——练和豫完全想不明白,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是怎么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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