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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弱皇子落难记/君兮何止/小娇夫他好生威猛(古代架空)——楚千秋

时间:2023-12-19 09:59:33  作者:楚千秋
  明明今日早晨亲母还在轻言细语的叮嘱他,口口声声承诺会等他回宫中……为何……为何现在就静静的躺在榻上,什么也不对他说了……
  祁云就痴痴的看着,两眼眨也不眨,任由泪滑落,顺而不自觉的双腿一软,直直跪在榻边哽咽着:
  “亲母……阿云不孝……亲母……阿云没能好好保护你……如果今日阿云一直陪在你身边……是不是事情就不会这样了?亲母……
  亲母……你再跟……阿云说句话……就一句……好吗?亲母……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呀……亲母……”
  祁云用衣袖抹着泪,依旧哭喊着:“亲母……你也把我带走好吗?我不想离开你!亲母……亲母……”
  如果那日祁云一直在亲母身边,就算不能日后在宫中好好活着,他也想跟着亲母一同去,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亲母在,什么都好。
  他害怕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一个人去面对这宫中众目,这偌大无声的四方天。
  可是后来他只能一个人。
  十七年,做了许多许多梦。他总是梦到自己终于发现了亲母究竟是受谁人算计,他看不清杀害她亲母之人的脸,一次次将那人亲手凌迟,狠厉的割下一片片鲜活生嫩的肉。垂头看着手上满是猩红粘腻的鲜血,又害怕的全身颤抖。
  窗外清风拂叶,声声入耳。也打破了这乱入往昔中的迷惘,祁云抬手抚去不知何时流的眼泪,稍稍理了理神思。
  不过一个时辰,那人却已泪流满面。
  钟肃看着祁云的模样,料到他定是想起从前之事,便未敢打扰着。
  “嗯……”
  榻上侧里的小人翻了翻身,发出一阵迷糊软糯的鼻音。
  祁云闻见声音,稳了稳呼吸,随后转过头看着一旁被窝里打滚的小肉包子。
  卫千川拱了拱被子,而后又趴着撅起小屁股,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小脸红扑扑同那熟红的樱桃似的。
  “嗯……亲父……”
  “睡醒了?还要再睡会吗?”祁云轻声问着,看着千川这副迷蒙可爱的模样,不禁伸手摸了摸对方翘起来的发丝。
  “……亲父,我刚刚……”卫千川终于挣开了圆溜溜的眼睛,脸上的红润还未消散,语调还残留着困意。
  “嗯?刚刚怎么了?”祁云微倾着头问道。
  卫千川努了努嘴,然后磕磕巴巴道:
  “……刚刚……梦到亲父跟爹爹给我生了个小弟弟……长的可乖了,每天都跟我一起玩,好开心。那……那……亲父,明天……你能给我生个弟弟……再走吗? ”
  钟肃立在一旁,不觉抽搐了几下嘴角。
  祁云无奈笑笑,只好道:“千川,府中几位姨娘日后会给你生小弟弟的,那时你就能和弟弟玩了。”
  卫千川一甩过头,语气微怒道:
  “哼!我才不要大姨娘生的的弟弟,她总是说我不是爹爹亲生的,是路上捡来的,说这种骗人的话。我明明就是亲父和爹爹生的!她骗我,我才不喜欢她!
  ……就算箐儿姐姐昨日与我说,大姨娘肚子里有了爹爹的孩子,我也还是不想要……我只要亲父给我生的弟弟……”
  “……你方才说什么?”祁云闻言,双瞳微怔,有些不可置信问道。
  “亲父说的是……是哪一句啊?”
  “就是婢女箐儿对你说的,孟夫人有了你爹爹的孩子……是真的吗?”
  卫千川摇了摇头,一脸迷惑。
  “……反正箐儿姐姐是跟大姨娘府上的其他姐姐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吧……”
  祁云眼神一黯,垂下眉去。
  他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就算对方三妻四妾,子孙满堂,都跟自己再无半分瓜葛。
  为什么他再听到这些字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落呢?明明如今他与卫长临的缘分已尽……他又何必如此伤神呢?
  只是这话语字字缓缓接重而来,仿佛带了荆棘尖刺般,瞬间没入祁云的五脏六腑,他只觉宛如刀割。
  泛苦的情绪难以抑制的上涌而来,即刻便要冲破眼眶,将这泪莹落的个肝肠寸断。
  “亲父……你怎么哭了?”卫千川从窝里爬起来,抬手抹掉祁云眼角的泪花。
  祁云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微笑着道:“我没事……千川,你以后就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玩了,我这都是为你开心,喜极而泣的泪水。”
  “……”
  卫千川不懂,哭就是难过,笑就是开心。又哭又笑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的亲父明明笑着,却哭的伤心呢?
  祁云看着卫千川呆愣且不说话的模样,渐渐缓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伸出手又摸了摸对方的软软头顶。
  钟肃轻叹了口气,往后这些日子里,他的殿下又该如何忘却那人呢……
  ——————————————
  书房内,诚然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卫长临正襟高坐于上,玄服金冠窄袖宽肩。面上剑眉紧蹙,两只凤眼寒光威慑,蔑视般睨向案下。
  慕秀依旧一副眉眼带笑的模样 ,一袭浅缥水色的广袖长衫,不卑不亢的立于此处,一时倒不知谁是这府邸的主人了。
  卫长临先一步张口,微怒沉声道:“你,是何时与太宰府有来往的?你难道不知太宰与我向来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若不是势不两立,我又怎会选择太宰府?卫将军,你如今的这个位置,可是多少人都眼巴巴望着,想把你拽下台来,亲眼看到你粉身碎骨啊。”慕秀拿起折扇掩面,笑里藏刀。
  卫长临闻言微虚着眼,不怒反道:
  “这些人之中,也一定有你吧?我这位置不过万人之上,有什么好羡慕的?妒忌我的人,只是觉得自己就算是攀岩趋势也摸不到我的脚边,才因此而想与我敌对,我说的、可有错?”
  “呵……就算你是将军又如何?你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人,不是吗?”
 
 
第38章 句句不离他
  “……祁云的欺瞒不假,但是情却对你是假啊……卫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吗?”
  卫长临猛然拍案起身,咬牙狠狠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碰过他!?”
  慕秀缓缓放下折扇,看着卫长临恼羞成怒的模样,心中倒是立马舒坦多了。
  他望着卫长临笑了笑,只缓缓道:“他那般楚楚求我,我二人又是两情相悦,常常共处一室,我怎能不给他?”
  “——”
  卫长临立即气势汹汹的从案边走来,二话不说走到慕秀面前,卯足劲一挥结结实实给了对方脸上一拳。
  “……”
  慕秀被打的垂下头去,左侧的脸庞迅速红了一圈,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冷笑道:
  “卫长临……就算你再怎么恼羞成怒,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那么信任你!大婚那日才让你替我接祁云到府中,而你呢!?不光攀炎附势勾结太宰府,还胆敢夺走我的祁云!辜负了本将军这么多年对你的信任!!!”卫长临立在慕秀身前,伸手抓住对方的领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你的祁云!?我看是你的赵明华吧?卫长临,你究竟是怎么有脸说得出这种话的!?赵明华不过去世三年,你就将他彻彻底底忘却了?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我!!
  祁云的眉眼身段哪一分不是与赵明华极其相似?你不过是把祁云当做了他的替身,你根本不爱祁云!!只有我……只有我能好好爱他!”
  “……我从来没有对明华兄有什么非分之想。倒是你,敢觊觎祁云?我倒应把你千刀剁碎了喂狗!”卫长临根本无法理智下来,赵明华待他如同长兄,他又怎会有如此龌龊肮脏之念头?
  慕秀收起了笑,抬起头来认真道:“就算没有我,祁云就会跟你走吗!?你一次次伤他至深,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以挽留住?所以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宣泄吗?
  私下与谁交好,那也是在下自己的事。反倒是你,祁云于你府上多日,若是那日我真的向天钦府通告军机泄露之事,令皇上知道你串通敌国,这叛国之罪可够你担的了。”
  “若非一时选不出其他人来顶替你的位置,本将军早早便可废了你!”卫长临握紧了拳,怒目视向慕秀。
  “在下可没功夫跟将军在此争执,军机策书还不知在何人手中,将军大可不必将话说的太满。”慕秀转过身去正欲走,不屑道。
  “其实,说到头来。你的夫人已经为你怀有一子,家中圆满,此生无憾。你又何必抓着祁云不放呢?”
  卫长临狠狠睨了慕秀一眼,并不回话。
  慕秀泰然自若的走出书房,可眼神微垂,又不免落寞起来。
  ——————————————
  长夜漫漫,明月清风。这一夜之后,将是崭新的一日,也是祁云与卫长临永别的日子。
  祁云倦在榻里,来回转辗反侧,就算闭上眼也睡不着。
  钟肃倚在纱帐外,手中拿着丝巾,缓缓擦拭着呈亮的刀身。玄刀反光之中,还依稀映着祁云还未闭眼的模糊面孔。
  榻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钟肃有些疑惑,不免轻声问道:“殿下,夜已深,可是还有什么忧心之事?”
  “……并无。钟肃哥……早些休息吧。”
  祁云慢慢翻过身去,背对着钟肃,淡淡回道。
  就算他有什么忧心之事,钟肃哥又能为他如何呢?不如默默咽在心里,让其慢慢腐朽成泥。
  “不妨说与属下听听,好歹殿下还称我一句钟肃哥,我也想了解殿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钟肃用粗糙的指腹,慢慢划过锋利的刀刃。他轻轻抚摸过的每一寸,都仿佛化作了对祁云不堪入目的亵渎。
  他的面容总带着不可磨灭的岁月沧桑,钟肃没有卫长临的气宇轩昂,朗眉星目。没有慕秀的姣容月貌,雅人至深。更没有乔申洛的风趣可人,乖张细心。
  他有的只是不知名的风霜雨雪,只须让人轻轻的看上那么一眼,便仿佛落入了浮世三千旧梦曲。
  祁云闻言,眉头微蹙。生生沉默了半晌。
  他现在思绪混乱不堪,那些缠绕心头的话语,字字句句不离卫长临。
  虽说钟肃如今确实是他的表兄,但是他们已经多年不甚联系,就算他说了,钟肃又怎么会懂呢?
  他大抵不会懂的,这难言之痛,忧郁之苦。丝丝缕缕缠绕于心,混乱如被刮杀下的片片鱼鳞。
  其实男风之好在锦国,也是伤风败俗之意。花坊里的小倌比艺妓更低下卑贱一等,常常被用作泄遇之物。
  祁云此时只觉得,他于卫长临而言,便是如此吧?只须拂于他身下,做一只听话乖巧的小倌,适时博取主人的欢笑,仅此而已罢。
  祁云仍旧记得那人将他作为他人替身时,对他的每一份深情款款,目光灼灼。仍旧记得欢好之时,触碰到他的疤痕立即嫌恶般撤下的手。仍旧记得在暗阁中,每一次冰冷的羞辱,每一鞭落下的伤痛……
 
 
第39章 晨安怎不安
  “殿下……你若真的把属下当做兄长,有些事情就该与我说,我比你年长,所经历之事自然多,我也懂何为情爱。”
  钟肃粗嗓轻声说着,眉头舒展开来,把思绪放的极其悠远。
  “……”
  祁云闻言,细想着。多年不曾相见,如今的钟肃哥是否又与从前一样呢?
  “钟肃哥……以前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我啊……我攀过锦国境内的无数座高山,见过许多风光。也有过年少无知的轻狂,也想与江湖之人共寻世间正道。
  历过不少风流事,但从始至终心里只有一人。事到如今,我已不念及这些是非红尘,不过都是彼此的过客罢了。”
  “那你所爱之人……定是个心善貌美的江湖女子吧?”
  “并非女子,但我心中确实有一人如此。”
  真好啊……
  祁云听得入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般潇洒不羁的人生。
  反观他自己的一生,像一只被圈养在冰冷铁笼里的孤苦狸猫,只要四周的人们无聊了,便会将他随意捉弄,丝毫不在意祁云的生死。
  他的所见所闻都在墨字白纸中,却从未真正领略过这些字面的意义。
  祁云不禁道:“真好,我好生羡慕钟肃哥的潇洒,什么也不用担忧,就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是吗?就算我能越过无数风光,领略千人万面。但我……却无法去打开你的心门,去感受你的每一寸……”钟肃垂下头,有些犹豫的说着。
  祁云哑了口,这句话的意思……似乎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还未等祁云想个透彻,便听到钟肃哥仿佛站起了身,又继续缓缓说道。
  “阿云,那个人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祁云杏眼一愣怔,完全没有想到钟肃会这般讲话。
  ……实际上他也想有个新的开始。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忘却上一座山的错落,也不知道如何开启下一段长路的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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