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压了压眉头,心想:就算父皇从来冷漠,对他毫无同情之心。怕是也不会不顾皇家颜面,让亲王重臣见此难堪。
皇上大手一挥,直接将信扔了下去,振聋发聩大怒道:
“祁笙!你真是让朕失望!!信中明明白白是你的字迹符印!此等残害手足,觊觎皇位的大罪,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太子似乎立马心惊腿一软,但仍旧反驳道:“父皇!儿臣定是被污蔑的!这符印字迹皆可临摹,三皇弟与四皇弟张口便来,父皇怎能轻信!?儿臣……儿臣向来规矩守礼,父皇日日看在眼中,难道还不愿相信儿臣吗?就算……父皇已信,诸位亲王大臣可信!?”
皇上略带疑虑的看向亲王众人,沉默了半晌,右丞则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颤抖道:“皇……皇上,此事疑点重重,还是需要仔细思量……”
“朕难道不知!?”
皇上中气十足的一言,把右丞吓了个正着。
“是……是是,皇上尊为天子,自然……能洞察秋毫。”
祁云怕事情有转机,担忧道:“父皇……儿臣平安归来,当初是谁狠下毒手,如今也都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六皇子无端去世,宫中也有传闻……说是……”
皇上见祁云有些支支吾吾,便急急问去:“说是什么!?”
祁云道:“……说是太子殿下担心六皇弟将事情暴露,直接……一举杀害了六皇弟……这宫中风言风语,虽不知真假,但父皇,此事并非是空穴来风……可怜六皇弟,正当韶华,竟生生给……”
说到伤心时,祁云也是一副忧伤面容,好不让他人识破。
好在墨兮晚宴前瞧瞧传信告诉他,六皇子的贴身侍女斗胆去贵妃处通报此事,还未见到贵妃娘娘,却被掌事宫女派人乱棍打死,说是扰了娘娘清静。
皇上起初惊愕,但似乎更是难以置信,指着太子怒道:
“竟有此事!?祁笙!!!当真是你!是你杀害了六皇子?”
太子闻言,急急忙忙从座位上走出,衣摆匆匆竟打碎了桌上的酒杯。太子暂无察觉,只立即重重跪在台前道:“父皇!父皇你信儿臣!!六皇子与儿臣无冤无仇,儿臣怎会……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来!?”
四皇子冷哼一声,只道:“父皇,只需将五皇妹所说之事将方才证据整合在一起,便可知皇兄——那颗勃勃野心。”
钟肃看了看祁云,也起身道:“皇上息怒,既然太子殿下不肯承认,是否其中有什么隐情呢?莫非……又是一场误会?”
此话一出,惹得皇上一阵沉默深思,周遭亦如是。
太子心一宽,便接着道:“是啊……父皇,钟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此事……此事多有猫腻,儿臣怎会如此!?父皇,切勿轻信!”
正至此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人通报,面上焦灼,看似十万火急。
“皇上!启秉皇上!!宫外突然涌入一批兵马来,带头之人竟是……竟是二皇子殿下!!!”
“放肆!!!谁给他的胆子!竟敢起兵谋反!”
太子眼神一滞,冷汗都被吓了出来。回头看了看地上,竟不知何时碎了酒杯。
祁云皱眉思索,二皇子果然鲁莽,皇宫御林军实力不凡,此时逼宫,只是在自求绝路。
他随即浅浅勾唇一笑,如此甚好,直接将二人来个瓮中捉鳖!
第96章 害了他多年
夜色苍茫,撩人无边。
宫闱下骤然马蹄四起,惊得圆月都隐了去。
“今夜,若是逼得这老皇帝下位,所有将士都将受新皇提拔!少则良田美酒,多则金玉满堂!!跟我杀!!!”
二皇子领头身直马上,冠发半束,衣衫也迎风而起,袒露出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脯。
身后兵马虽不说千万气势,但一听二皇子给出如此诱人的条件,也瞬间热情高涨,大喊着冲上前去。
“杀啊——!!”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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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中,除了太子一脸惨白的呆愣在一旁,其余人皆是稳坐如山。
皇上端于高台,明黄生辉。眉眼一横神情肃重,看似心中早已有了对策。
祁云看着父皇大手一挥,朗声道:“钟大将军!朕命你镇守边疆,虽是苦寒也是为了降一降你的戾气,如今归国,可要一表忠心!!”
众人闻言,一阵目瞪口呆。
祁云也如是,钟大将军早去边疆许久,大都是以为一去不返,毕竟钟家日渐落没。再者锦国又尚文,父皇绝不会再有提拔钟家之心。
钟肃惊愕自语道:“亲父……”
只见从台后款步走来一位披甲人,面容上一道长疤盖住左脸,狠戾又显沧桑威严。
钟将军走到堂中,对着皇上重重一跪道:“臣钟钧合,拜见皇上。有劳皇上挂念,臣在边疆深感护卫家国之责,也逐渐明白皇上的苦心……”
祁云见着来人,他从未见过钟大将军,确切的说他从未见过他的亲舅舅——钟钧合。
亲母的容貌温婉一绝,与舅舅的粗犷野蛮之感毫不相仿。
他都有些怀疑,亲母……是否真为钟家之人。
皇上抬了抬手,道:“钟卿明白便好。来人,把大皇子与右丞押入天牢!!”
祁笙抬起头来惨白着脸,颤抖着大喊道:“……父皇!父皇!!儿臣无罪啊!!父皇……父皇!!!”
祁云皱眉看着被御林军直接架住拖走的祁笙,一时间突然对上了对方狠戾嫌恶的眼神。
“三皇子……祁云!!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嫉妒本太子,故意设计陷害!你这个贱狗不如的东西!!你这个灾星!!若是你坐了锦国的……皇位,你也会衰败国运,会害死天下人!!就算你是嫡皇子又如何!!你也改变不了你灾星的命格!!去死!都给我去死!!祁云……你不得好死……”
字字句句如同多足的蜈蚣,密密麻麻惹人恶心。
灾星……
祁云身子僵了僵,瞬间全身冰寒。
这两字伴了他多年……也害了他多年。
卫长临在一旁感觉到,立即暗暗伸手抚了抚祁云的后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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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所带兵马入殿,皆归顺回钟大将军,与太子一样也被抓入了天牢。
父皇最后也没说储君是哪位皇子,也无人谈论哪位皇子去做质子,一切都像是随风入了夜去。
祁云身后跟着卫长临,慢慢走回殿去。
宫巷上冷清,只有月光如斯。
除掉了太子与二皇子,更该让他心里好受些,但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卫长临走上前去,从后一把抱住了祁云。
祁云感受到身后一阵温热,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感受着。
卫长临沉声道:“祁云,你不是灾星。”
闻言,祁云眼眶缓缓湿润起来。
卫长临似乎总能一下子看穿他,触摸到他最薄弱柔软之处。
祁云听见对方继续说着:“你是这世上最好之人,而且你一直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
他缓缓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祁云慢慢张口道:“我的本心……”
卫长临也伸手出来,覆盖在对方手背上,轻轻道:“对,你的本心从未改变。”
祁云潸然泪下,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打在两人相贴缝隙处。
卫长临把对方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
祁云抬眼映入卫长临俊朗熟悉的面容,心里一阵难言,如同被灌了甜果的米酿,发酵着又同野草一般,疯长着。
二人情不自禁的赴上双唇去,月色下缠绵不休起来。
卫长临咬住祁云的唇瓣,轻轻的叼起来又放开,随即留恋般的再次亲吮。
这世间哪怕无人知晓他是怎样的人,但只要长临明白,但只要长临还在他身边,他便觉得什么也不缺了,此生无憾。
“……亲父!?”
一声稚嫩的童声突然打断,声音熟悉,月下二人连忙分开转过身看去。
祁云与卫长临双双惊叹道:“千川?”
“将军!”
“老爷,祁公子!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并修,菁儿……”
祁云一看三人气喘吁吁,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卫千川,小脸跟抹了煤灰似的。
卫千川也不管别的,立马扑到祁云怀里,大哭起来:“亲父……我可想你了!亲父……”
祁云把卫千川抱起来,一边抬手抹了抹小脸上的泪一边道:“千川,不哭了,乖。亲父在这里,不哭了……”
卫长临看在这没自己事,便质问起朱并修来:“不是叫你在外等候吗?怎么还把小公子带进来了?”'
朱并修道:“将军,林净不知是何人手下,突然就进了皇宫,属下怕林净对将军与公子加害,又怕小公子无人保护,便进宫来想告知将军。而且将军,您得尽快回府了,十日后便是朝见。”
卫长临点了点头,道:“先回祁云殿中再议此事。”
祁云看了看卫长临,身上的小家伙反倒对着卫长临一脸嫌弃。
卫千川故作神秘的趴在祁云耳边,低声悄悄道:“亲父……我跟你说,那个林净叔叔是大坏人,他总和臭爹爹……”
祁云瞬而皱眉,也一脸嫌弃的看向卫长临。
“嗯?”
卫长临不解,问道:“怎么了,祁云?”
祁云立马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卫千川,你都说什么了?”
卫千川也学着祁云,一下子扭过头去,“哼!”
祁云顾自向前走去,一边说着:“千川乖,我们不理你那个臭爹爹!”
卫千川也连忙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
“嗯!不理臭爹爹!”
卫长临冷着脸,实际上是百思不解。
这小兔崽子都说了什么?
朱并修与菁儿也两两相看,偷偷憋笑起来。
看来他们的无敌大将军,也有毫无办法的一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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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皇榻上之人面色蜡黄,须发尽白,气息奄奄之状跟晚宴之时简直是天差地别。
赵公公一脸担忧的扶着皇上,连忙给顺着气,又扶着躺下。
乔南看着皇上咳出血的手帕,皱眉深思起来。
第97章 说什么胡话
赵公公小声哭道:“大人……都说您是神医!您就救救皇上吧?如今……皇上这般模样,储君质子之事都还未定……大人,看在老奴求您的份上,救救皇上!”
乔南摇了摇头回复着:“……不是我不救,是皇上的身子如今早已是回天乏术。之前用的药,本就损害龙体,皇上余下几日,尽快备好后事吧。”
“大人……”
乔南正欲转身而退,皇上却顾自梦呓起来:“朕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如此……”
“皇上?”
赵公公连忙跑去,乔南则停下步子,细细听起来。
“淑德……朕错了,朕应该早日听信与你……也该早日扶持……咳咳……我们的孩子……”
乔南神情恍惚,有些失落的抬起了步子,无奈只留下一句:“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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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兮墨兮回到祁云的凌云殿中,把小公子洗干净收拾好便立即带到偏殿去了。
将军特意叮嘱,一定要把他弄的远远儿的,万不可打扰到他们二人,就算是大哭大嚎也不能放他进来。
朱并修便跟着乔申洛走到另一个小殿,把偏殿留给菁儿住了。
凌云殿的寝宫也只剩两人,本该情浓意浓之时,谁料却是这般奇怪局面。
“祁云……”
“祁云。”
“祁云?”
祁云背着身,躺在榻上,丝毫不想搭理卫长临。
好你个卫大将军,家大业大,管不住自己的锅巴!
不是要找男人吗?干嘛还会来找他?去找那个什么林净,媚骨娇柔,二人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岂不是快活上天了?
刚才还深情款款,现在搞得祁云自己直接难堪。
从前还说什么要做他将军府夫人,只爱他一个,全都是谎话连篇。
“祁云……我错了。”
“将军怎有错?多纳几个妾好给你传宗接代,在下自然可以理解。”
“祁云,你听我解释……那个林净只是一个手下而已。”
“手下?将军连手下人都不放过,当真是饥渴难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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