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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润物在心里向鸟儿忏悔了一秒，但丝毫没有降低声音，不遗余力的表达着内心的震惊和惊恐。
自己一直以为郭济帮助太子，说得高尚一点可能是为了心中理想，心怀百姓，当然也不能排除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或者是银钱权势证明自己的价值。
转而扶持自己也是为了能安享晚年，万万没想到郭济居然不求功名不求钱“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太子殿下，甚至要扶持我，你就不怕还没等到隐退就已经没命了吗？”
赵润物一双杏眼瞪的滴溜圆，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赵润物很不理解的问郭济，既然追求的不是封王拜将、王侯富贵，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郭济笑了笑，隔着浓厚的夜色，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可不知怎的，赵润物凭直觉能感受到他现在很温和、很平静、像是在剖白心迹。
“一嘛自然是希望能为百姓拥立一位明君，行仁政、辩贤臣、开一片太平盛世；二是报太子殿下的恩情。”郭济并没有隐藏，全部告诉了赵润物。
“所以说你在太子殿下消失后就又打算继续辅佐我，一是你认为我会是个好皇帝，二是也想在太子殿下回来后让他发现自己已经登基，如此也算报答了他的恩情。”赵润物终于理清了赵润物的逻辑。
“可我和太子终究不是一个人，如果太子回不来了怎么办，你转而辅佐我这不就是背叛你家太子吗”赵润物决定给他设个套。
“若太子真的回不来那只能是上天注定去，太子殿下心怀天下，只要将天下交到贤明之人的手里，也算不负殿下所托。”郭济很容易的就摆脱了这个道德绑架，但他没料到下面还有圈套。
“对啊，你看你想找的是一位贤明之人，并不一定要是我，别人难道不可以吗？”赵润物终于找到他逻辑的漏洞，开心的问郭济。
“可你现在在太子身体里，辅佐你比另扶明主要容易。”郭济还是从容的从这个陷阱旁边绕了过去。
“那赵随风呢，他不行吗？”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赵随风给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过于好了，赵润物一直不觉得赵随风是个坏人。
“赵随风害殿下失去太子之位，若是他登基，我等怎么对得起殿下呢？”郭济好像听到了什么蠢得不得了的话，声音一下子变得像一块石头一样坚硬。
赵润物无话可说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可我不想当皇帝呀！”赵润物反复重申。
“你会想的”郭济说得铿锵有力，赵润物却气的不轻。
“所以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一直让我住在你府上吗？”赵润物都快气笑了，这什么玩意儿啊？他又在发什么疯，让自己住在郭府，还不是好监视自己。
“公子住在我府中很安全，孙望月和应如许等人若是来汇报什么事也可以来这里找公子，公子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找我。”郭济认为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好，既不用担心赵随风会对赵润物出手，还可以随时向赵润物汇报进程并打消他的疑虑。
这个话题是聊不下去了，“我确实有件事情想问你”赵润物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想办法把原身留下的真相弄清楚，万一弄清楚了就能回去了呢。
“你们家太子之前一直很关注徐化允的死因，让应如许调查，应如许查到是死于丹朱的一种毒药。”
赵润物删繁就简的说了一番，把应如许同自己说的告诉郭济，问道“你知道你家太子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吗？这和赵随风或者她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徐化允是谁？”郭济表示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就是徐化明的弟弟，你家太子从来没告诉你过？”赵润物不理解。
“我自被调到陛下身边去后，一直都是负责监视陛下，至于其他的就很少知道了。”郭济如实相告。
“那你走后是谁在殿下身边呢？”赵润物追问道。
“是顺意，可他如今投入了赵随风门下，你要是想找到他的话有些麻烦，而且他也不一定知道些什么，哪怕是我当年在殿下身边伺候时，殿下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也是绝对打听不到的。”郭济看出赵润物的打算，直截了当的把话说清楚。
“殿下不希望他手下的人知道彼此同属一个阵营，殿下认为这不安全。”
所以这样倒是安全了，可什么都查不清楚了呗，赵润物快把心挠烂啦。
原身啊原身，赵润物很想说他过于小心，但一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只能说谁也没料到老天爷会打瞌睡，还让自己给碰上了，一不小心穿越了时空。
“你有没有办法把他带出来？我觉得还是要问问吧，万一他能知道一点呢，这总比咱们在这里干耗着强吧。”赵润物现在想让原身回来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
“有个办法”赵润物急忙竖起耳朵去听，“等公子登基为帝，想查什么查不出来呀。”郭济慢悠悠的说。
呵呵，怎么又绕回来了，“别是郭大人没本事吧”有道是点将不如激将，赵润物决定检验一下这句话的可信度。
“并非是属下无能，而是那人现在在东宫，若是强行带出来也怕惊动赵随风，若是让公子进去，又怕他告密，实在是不好办呀？等我想个法子让他死了，把他送出来吧。”
实践证明，这话可能对蜀汉武侯那帮属下有些用处，但是对大齐太子的属下没什么用处。
东方破晓，一缕曙光穿过层层阴翳冲破天际，一夜就这么过去，中途让喜子换了三次热茶，赵润物还加了一件厚一点的大氅，也催着郭济添一件玉色狐皮大氅，夜深露重，郭济那样子一看就不经冻。
赵润物好心好意劝了半天，郭济才穿上的，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根本不需要一样，这人真是，赵润物在心里诽谤道，年纪轻轻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自己呢，就他这样能活到功成身退吗？
赵润物站起身来，想要活动一下坐得有些发麻的大腿，一抬头不经意间瞥到了泛着金光的天边破晓。
记得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时，随手点开一个台，正好是部穿越剧，已经快要大结局了。
第34章 还会记得自己吗
穿越到古代的主角，一袭华服，站在爱人的对面，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在她身上的那一刻，登时化作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的人不能走，有的人必须走，一阵时空瞬间错乱后，留给彼此的只有无尽哀伤。
也不知道太阳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会不会也把自己的灵魂带走？
也不知道自己走后，知道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的人会不会记得自己，会不会为自己的离去而悲伤，比如郭济，若是太子殿下回来，他应该会很高兴吧，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自己吧。
赵润物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边，看得着迷之际，突然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赵润物身形晃了两下，有些支撑不住的向后倒去，郭济眼疾手快一伸手将他扶住，低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赵润物玩了一会儿才觉得眼前重复清明，说道“没事，可能是熬夜熬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已经两晚上没睡了，都说熬夜可以带来快乐，为什么自己熬了两晚上非但没有觉得快乐反而还这么疲惫呢。
郭济缠着赵润物重新坐到席子上，伸手倒了碗茶，递到赵润物的手边。
赵润物其实真不想喝，但为了让郭济安心，还是抿了抿。已经连续熬了两个大夜了，不照镜子赵润物都知道自己现在的黑眼圈一定很重，头疼的要炸开。
都聊的差不多了，赵润物觉得郭济应该也快要回去补觉了，没想到郭济只是站在身后俯身帮自己顺了顺气，然后精神抖擞的开口问道“公子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早饭？”
“啊！郭大人，你不困吗？不去睡觉吗？”透过晨曦薄薄的雾赵润物死死的盯着郭济，妄图从他那双桃花眼下面找到一丝熬夜的痕迹，可惜他的脸依旧那幅白白净净的模样。
在阳光照射下，仿佛被光眷恋一般，镀上了一层金泽。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在光的亲吻中，闪着碎钻似的光泽。
有一说一，郭济是怎么做到哪怕熬了个夜，都这么精致好看的，凭什么自己熬完夜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是不公平。
“马上就要去宫里当值了，公子一齐来吃点东西然后再去补觉吧。”郭济拿出方才赵润物劝自己加衣服的劲儿，劝赵润物去吃早饭。
赵润物无奈，古代的打工人起的居然比他们这种早八人还早，明知道第二天要早起还敢熬夜，还真是位勇士。
赵润物不太想去，但可能是晨曦的阳光太耀眼，也可能是郭济的声音隔着阳光听还怪好听的，总之赵润物跟着郭济去了。
二人揣了满袖的露水，步入郭济的院子里，这还是赵润物第一次来郭济的住处呢。
这院子和自己住的差不多大，依旧是处处可见竹子和苍梧。也许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这么一看郭济做事还是偏实用的多，不过这满园的竹子真有些林黛玉的潇湘馆的感觉，很幽静，住在这里一定很有安全感吧，赵润物心想。
郭济的院子讲实用，房间布置走得也是极简风，一方塌，几架书、一扇水墨屏风，屏风后大概就是床榻了，从纱幔到家具具是浅色系的，倒是又颇有薛宝钗的蘅芜苑之风。
赵润物和郭济坐在席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吃早饭，赵润物忍不住问郭济“郭大人的屋子是否过于素淡了。”
郭济看了一圈，自我感觉良好，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没想过赵润物会突然问房间的颜色，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公子以为如何？”
“我觉得可以在案几上摆一盆石景，你觉得如何。”赵润物真心提议道。
郭济想了想，觉得摆一盆石景非但不会破坏房间家具的颜色，还会显得更有生气，赞同的点了点头，“公子真是好雅致呀。”郭济由衷的夸赞道。
“谈不上什么雅致，我父母是做生意的，比较看中这些摆设方式。”反正郭济也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这样赵润物的大大方方地反而会让他更信自己。
一说起父母，赵润物就忍不住和郭济讲了讲千年以后的样子，形容了一下未来的手机和高铁，能看得出来，郭济对此很感兴趣。
但绝口不提大齐的未来，因为赵润物不知道。郭济也不问将来谁会当皇帝，问了就没意思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怎的，郭济突然有一种，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可能是许久都没人和自己一起吃早餐了般，上一次这么坐着，不急不躁的吃饭，还是小时候，郭济自嘲的想，自己可是要把他辅佐成皇帝，怎么能贪恋这浮生半日闲呢。
没多少时间，几个人就端着饭上来了，先是一大碗粥，粥里面除了红枣、桂圆等在现代也很常见食材之外，还会有鱼肉片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果肉。
接着是一碟煎饺，其实也就是在煎蛋上加了一些蔬菜，好像有茄子什么的。
然后一个赵润物从来没见过的孩子端了一盘类似于自己哪边的新疆特产“馕”，之前刚开学那会儿，上铺给新大一的小孩当班助。
有个新疆的小孩给了上铺很多新疆特产，其中就有“馕“，是用保鲜膜包着的，看样子应该是小孩自己家里做的。
上铺一抱回宿舍就被其他人瓜分了一个，赵润物也吃了点，内里是有点辣的夹心，味道很不错，就是后劲儿有点强，当然也是对赵润物这种不大能吃辣的人来说而已，赵润物狂灌了几大口水才勉强压下去，没敢继续吃。
不过这里的“馕”是不辣的，是市面上常见的早饭形式，在这里叫“胡饼”，是从西域传过来的，赵润物发现大齐真的是深受西域影响，衣服、配饰、食物都带有很强的西域特色，而且很喜欢这种饼类的东西，西市里随处可见卖蒸饼、煎饼、胡饼、汤饼之类的小贩。
最开始的时候赵润物吃不大惯，觉得有点硬，但不吃这个也没什么其他可管饱的，为了生存，没办法，现在赵润物已经可以适应得很好了。
就在赵润物以为都饭上完了，正要伸手去拿起筷子时，只听得开门声响起，喜子又端了一个大碗进啦。
掀开盖子的一刹那，肉的香气瞬间溢满整个房间，居然是一碗鸡汤，汤上面泛着黄油，一看就是纯天然家养的。
肥嫩的鸡肉浮出烫面，勾得赵润物都要兜不住嘴角的口水了，肚子也像受到召唤一般，急不可耐的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毕竟昨天就没怎么正经吃饭，又熬了个大夜，谁能拒绝这么一只看起来肉就很多的鸡呢？
那一碗鸡汤一掀开，赵润物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只鸡在看，郭济看出了赵润物对它的垂涎三尺，不过本持着《饮膳正要》里的一句粥有粥粥之功，无粥之功。郭济还是在赵润物对那只鸡下手之前，先拿了个小碗舀了一碗粥递到赵润物面前。
不出意外的获得了赵润物的推辞，赵润物眼巴巴的看着郭济“郭大人一夜未眠，不打算先喝碗鸡汤补补身子吗？一会儿也好方便去皇宫里当值呀？”
郭济原打算向赵润物宣传一下喝粥的好处，但话到嘴边，突然看到了赵润物带着渴望以及委屈的眼神，莫名得变成“公子想吃什么直接取就是，怎么还要问我呢？”
“客随主便，郭大人不动筷子，我怎么敢擅自取用呢？”这种几乎是刻在DNA里的习惯，赵润物是万万不敢忘记的。
初三以前还能跟着父母出去吃席，要是自己敢在别人动筷子之前先夹菜，母亲当时就会瞪自己一眼，过后回家还要再骂自己一顿。
所以赵润物很不太喜欢和父母一块儿出去吃席，明明眼前摆着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偏偏还不能动手，必须要听着那些人在哪里寒暄。
要是八卦什么的赵润物也是很愿意挺的，可要么是问学生成绩，要么是问小夫妻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要二胎，总之都是一些让人尴尬但偏偏还要问的问题。
往事不堪回首，好在初三以后父母都觉得自己不能再跟着去了，也是逃过一劫。
可能是赵润物的的语气里带这些莫名的委屈吧，郭济甚至都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不过郭济还是坚持想让赵润物喝了碗粥，当然这绝不是为了报复赵润物昨晚啰哩啰嗦的那一堆，搞的跟自己体弱多病一样。
赵润物很是无奈，混混屯屯的终于喝完了粥，终于接到了郭济要给自己的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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