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左观棋是傻了点,但是表述能力还不错,代文修一听就知道,左观棋那个时候应该卡的没自己说的这样严重,否则他早就心里有阴影,这鱼就不可能上桌了。
第3章 莫要嫌弃他
没了代文修的掌管,这饭在桌上摆了一个时辰,中间还下去热了两回。
左观棋细嚼慢咽,吃着吃着就跑神了,要不在桌下扣手,要不就是往代文修身上一歪,去影响他记名册。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多的,还是那一趟趟的出恭……
代文修都想把饭桌搬到茅房,省的一趟趟的折腾……
就在左观棋还往嘴里塞腰果时,大丫鬟妙若来报,二皇子来了,左观棋一听,立马撇起了嘴,眼瞅着就要往内室钻。
代文修正欲捞住他的衣衫,左观棋一个灵巧的躲避,代文修拽了个空……
往常一听二皇子到来,左观棋都是立马往外跑着去见,今日倒是稀奇了,反倒是躲起来了。
代文修不禁轻笑,你也知道这次二皇子来肯定是罚你的吧,躲着有什么用,谁让你那么着急给自己办葬礼。
“观棋,兄长已经到前厅了,不可玩闹,随我去迎接。”
左观棋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屁股还在外露着,说什么也不动。
“我不要见他!你去见就好了!”
哪有丈夫在内室,打发自己王妃去见外男的,亏得代文修是个男人,这要搁做一个女人嫁过来,还不知如何是好。
“你当真不去?”
“不去!”
左观棋闷在被子里,自顾自将自己卷成蚕蛹,弄得床上一团糟。
“不去干嘛!”
屏风外一男声训斥道。
代文修一怔,来者正是左观棋的同母兄长,当今二皇子靖王左峥。
他正欲出去行礼,就被刚绕过屏风赶来的左峥制止了。
他们两人的母亲是柔贵妃,出身自将门,是出了名的京城才女。
然而在左观棋十三岁那年,柔贵妃心疾逝世,没多久便下葬了……
自此左观棋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到了左峥手里,如今又要转交至代文修手上。
“观棋!说过多少次不许在家里备棺材,今日倒好,你自己躺棺材就罢了,还拉着刚过门的弟夫躺!成何体统!”
左峥也只有在面对自家弟弟时,才像个有情感的人,平常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人摸不准他的脾性。
左观棋在被子里装死,对左峥的话爱搭不理。
“好!来人!拿藤条来,把他拖到门外!”
听见此言,代文修明显感觉被子里的人形抖了抖,然后趁着下人递藤条的功夫,左观棋猛的从被子里爬出来。
他犹如发狂的疯牛,撞开左峥就向外跑去,他的体格不小,一路上推倒了不少下人。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却在代文修的意料之中,他一点儿也不慌着去抓左观棋……
“兄长您身体怎么样?”
左峥不设防备,被左观棋撞的直接砸向了旁边的屏风,一只手有些擦伤。
“无碍,我这弟弟一直都是这样,心地不坏,却总无意会伤到他人,还望弟夫不要嫌了他。”
按照左峥的地位,本无需拉拢代文修,可他深知自己管不了左观棋一辈子,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看管着他。
所以他宁愿多许些代文修好处,无论代文修是图钱还是图地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能给都尽量给。
左峥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自家弟弟,在代文修手上能过的好些,毕竟代文修是左观棋的枕边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好下手,还容易隐瞒。
“臣自决定嫁为睿王妃,定是接受了王爷,决定在这府里过完一生的。”
代文修趁着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给左峥吃下一颗定心丸。
上辈子代文修逃婚去了西南边塞,不过三年,左观棋在一座小城遭遇不测,那小城有山有水,位于西南方,很接近边塞地区……
直到左观棋死了,当今圣上永昌帝才知道他出游避暑,竟跑了那么远!
而左峥得此消息,忧虑到一病不起,加上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在一年后,也撒手人寰。
至此代文修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柔贵妃一支的任何消息……
而且代文修曾经也有一个同母兄长,他的兄长极为爱护他,若是兄长还在,恐怕他在丞相府的日子也不会寸步难行。
所以他对左峥这样的爱护手足的人,一向不会有太差印象。
……
左峥转了转手腕,两人一同出了屋,就见左观棋如猴般穿梭在院子里,摔烂不少花盆的同时,还在挣扎的过程中,将不少下人打的鼻青脸肿。
代文修扶额看着这混乱的场景,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呕——”
左观棋突然停到院里一个角落,捶胸吐了一地,下人皆是不敢在做追赶,乱做一团。
“快去请御医!”左峥提步上前,代文修紧随其后。
左观棋吐的难受,将眼泪都逼出来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嗷呜——唔——呕——”
还是妙若的反应快,一把将左观棋拽离了那呕吐物旁,以免被熏到重新反胃。
左观棋一把鼻涕一把泪,捂着肚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左峥赶着进了屋。
御医来的不算慢,把了脉后,很快便有了结论。
“饭后本不易剧烈运动,睿王爷吃的又撑,刺激了肠胃,才会呕吐不止,臣开副药,喝下后,晚膳莫吃太多便可。”
左峥听的也放了心,原本想用藤条抽他的心也被压了下来。
“什么时候这贪吃的毛病能改掉……”
左峥皱着眉,就见左观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显然还难受着,他也就止住了下面的话语。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臣会慢慢教他,总要给他时间才是。”
代文修就是预测到左观棋的举动,今日才故意没撤菜,想必左观棋也能长点记性。
“唉…也是……”
左峥叹了口气,看着左观棋把药喝了后,就离去了。
折腾了那么久,天色微暗,代文修这一天过的兵荒马乱,他送走左峥后,饭都不想吃就想躺着休息。
然而他也就这样做了,一回屋就见左观棋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一双眼睛躲在被子后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而代文修没有理会,只脱了外衣,随手拿了本书,和左观棋一起挤到了床上。
第4章 上辈子死状
“王妃,这是新买的话本吗?”左观棋视线落在那本画的花里胡哨的封皮上。
“是,你看吧……”
代文修揉了揉额角,两眼困的酸疼,将手中的话本递给了他。
别看左观棋有些痴傻,但他识的字不少,也能看懂简单的话本。
书房里有两个架子都是从各地搜罗的话本,左观棋一无聊就看,有时看到有趣的,能坐那儿看一个下午……
而代文修知晓了他这个特点后,非常支持,从那以后,左观棋看的话本就都是代文修亲自给的。
趁着左观棋看话本安静的这会儿功夫,代文修靠着床头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再去洗浴。
可就这一会儿,代文修陷入深度睡眠,在梦里,他竟又看到了自己上辈子的死状……
——
那是永昌二十一年,西南边塞。
远远望去无边无际的荒漠,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地,天地间尽是黄沙,唯有在那夹缝中生存的枯树,为这方天地增添了些许生机……
一匹瘦马驮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黄沙中飞奔,可这只是一匹很普通的马,马背上的人不知用了何种招数,竟没在这如此颠簸的马背上摔下。
“快!抓住他不论生死!不能让他逃了去!”
后面响起阵阵马蹄声,带起的尘土染黄了天际。
代文修睁着肿胀的双眼,冷冷的看了眼身后追击之人。
这些人的面孔是那样熟悉,明明在半月前,他们还在一起洽谈风月、饮酒吃肉。
不曾想,也仅仅是半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让代文修看清楚了他们的真实为人。
代文修在荒漠中逃生,在官兵穷追猛打下,他最终摔下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几只野狗流着哈喇子飞速扑向他残破的身体,合眼时,他的眼里便只剩下了野狗贪婪的眼神……
…………
代文修猛的惊醒,全身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原本左观棋拿着话本都睡着了,被他这动静惊扰,也跟着睁开了眼。
“……唔…王妃……”
左观棋手脚并用攀在代文修身上,两眼无神、睡眼惺忪,代文修怕他睡眠不足,在引起精神不济,便赶忙多哄了几句。
“……观棋乖,没事的快些睡……”
左观棋夜里容易受惊,惊醒后,夜里能成宿的睡不着,代文修也是在一次起夜的时候发现的。
那时的左观棋把自己蜷成一团,满眼都是惊恐,被吓得无法发声,也是在那时,代文修才觉察到左观棋生病的严重性。
所以只要左观棋一有动静,代文修就会照着以前母亲哄他入睡的法子,笨手笨脚将左观棋重新拍睡。
等将左观棋安顿好后,代文修才有余力去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
在大漠里,那时候代文修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曾想,那野狗啃咬他的疼痛未感受到,再一睁眼,竟然就回到了自己在丞相府的时候!
代文修是趴在自己的桌案上醒来的,他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懵愣之余,无意瞟向了桌案上翻开的书册。
“永昌十一年,东南海岸洪涝,水位高居不下……”
这是一场二十年难一遇的大灾,就连消息闭塞的代文修都知晓。
直到那时他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回到了他的十七岁,一切都未发生,还有改变的余地……
代文修重生在结亲的前三日,也就是上辈子诈死出逃的那一日……
上辈子他一心想做一名将军,因此不满这段姻缘,在幼年好友三皇子的怂恿下,诈死逃婚去了西南边塞。
他在边塞风餐露宿抵抗蛮人,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十年。
没想到一次庆功宴的醉酒,暴露了三皇子当初愿帮他的真相,哪儿知道他会对自己存那样龌龊的心思!
而且三皇子不擅领兵,自己不过是为他镇守边塞的一枚棋子,三皇子从未想过真心实意的帮他。
于是,代文修当场拒绝反抗,三皇子被拂了面子,他觉得代文修能活到现在都是自己给的恩惠,便想来强的。
逼迫之下,代文修再次出逃,最终死在大漠。
这一次,代文修没有理会递来橄榄枝的三皇子,他早就清楚了三皇子的为人,怎么还会往火坑里跳。
经历了边塞打仗的那十年,代文修也想通了不少,他决定顺其自然。
嫁给五皇子,成为男妃又如何,总比在边塞打仗,面对那个禽兽强!
况且五皇子只是有些痴傻,又不是残虐不仁、嗜杀成性之人,大不了就是失去加官进爵的机会,无法上战场做一个将军,但好歹不愁吃喝还能活着!
想到这里,代文修不禁又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左观棋。
其实左观棋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自己来了左观棋定要不适应,给他使绊子都极有可能。
而且又生在皇家,不免会被下人纵容的无法无天,共情能力可能也比较差。
可实际上,左观棋虽一直被纵容着,倒也没养成什么恶习,生活方面也比代文修想象中的要干净。
就是…和他的相处更多的像是在带孩子,而且还是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孩子……
比如现在,左观棋压在他身上的那条腿,是真沉啊……
翌日,代文修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人,他心中一惊,立马从床上下来。
“来人!什么时辰了!”
花若呈着熨好的衣物,立马到了内室。
“王妃,今日一早王爷就起身了,他吩咐我们不要叫醒您,让您多睡一会儿。”
花若原是照顾左观棋的贴身婢女,代文修嫁过来时,除了少部分嫁妆,连陪嫁丫鬟都没有,左观棋便让花若跟着伺候他。
代文修在家中原本也有贴身的小侍,嫁入睿王府后,那小侍便只可留在丞相府,所以对于花若这样的侍奉,代文修一直没有习惯。
“这倒是心疼我了,他现下在何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左观棋可是经常赖床,就算是醒了,也要赖在床上躺一会儿才愿意起。
成婚第二日入宫奉茶,都没有如此积极……
“这……在后院……”
第5章 满是棺材
花若说话吞吞吐吐,代文修意识到自己一会儿肯定被左观棋气个要死。
果不其然,花若将他带到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个被绿植覆盖,而不起眼的栅栏……
“左观棋!你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拨开栅栏后的枯树,几排各式各样的棺椁映入眼帘。
左观棋正坐在一个棺材里,呲着俩大牙笑的开心,被代文修这么一吓,赶忙缩进棺材里,盖上了棺盖……
棺材两边跪着两个端着供果,战战兢兢的丫鬟。
这两个丫鬟分别是笔若和生若,是左观棋的贴身婢女。
“怎么无人告知我,这府里还有这样一个满是棺椁的地方!”代文修冷冷开口,笔若和生若的头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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