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山一醒来顾南风也跟着醒了,但他们还得装栗子上车,还会耽误些时间,梅青山便让人多睡会儿醒醒神,等到彻底醒了再起床。
几人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和梅阿爹差不多一起出发的,到了镇上之后,他们原本打算和阿爹一起吃个早饭再出发,可梅阿爹觉得浪费钱,让他们自己吃他回去吃,几人也就没留下耽搁,直接往县里去了。
几人到了县里之后,也没心思去吃早饭,立马的就找去了唐家的铺子,但他们第一次没能找到唐朝,又在店里的伙计指引下去了码头的粮行。
找到人之前,顾南风和梅青山都只抱了一半的希望,毕竟唐朝和刘慕远算得上至亲,他们如今和刘家这样,也不知道他昨日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
梅青山心里半是忐忑半是希冀,顾南风则是做了最坏打算,一直想着市场里的几个杂货铺子,还有县里的粮行甚至酒楼。
他想着,这些都是有本钱,且还愿意大量囤货的地方,若是唐家这里黄了,他们就去找别人,大不了今日在县里耗上一天的时间,总不至于一点收获也没有。
或许是不抱希望也不会太失望,甚至能收获惊喜,他们一行人顺利的在唐家的粮行找到唐朝之后,唐朝立马的让伙计,卸了他们马车上的东西,将车上的栗子直接上称,即刻就给结了银钱。
他甚至还问了他们家里还有多少货,尽量的早些给他送过来。
“唐少爷,家里大概还有今日十倍之数吧。”家里的栗子都是梅青山自己收的,大概有多少他心里是有数的。
他粗略的算了一下,收回来的栗子加上他自己去山里捡回来的,统共应该是两千斤左右,便是多也不会多多少。
他们今日带来的正好两百斤多了几斤,几斤省略,家里应该还剩下两千斤。
“我都要了,尽快给我送过来吧,再过几日我便要去京城了。”唐朝很是干脆,话间还让伙计备了纸笔,且还是一式两份,之后又让伙计娶了银子出来,然后将白字黑子的两张纸,还有画押的印泥都给拿了出来。
“这是给你的定钱,还有一份简单的合约,你签下之后,尽管放心将家里栗子全送来。”
接过唐朝递过来的东西,梅青山只匆匆看了一眼之后,就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之后,他将东西收好,再一次谢过了唐朝之后,就准备走人了。
可,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得他们这么顺利,几人正准备走人,竟然遇上了也过来找唐朝的刘慕远。
顾南风先前,一直安静站在马车旁边,等着梅青山和梅大河同唐朝交涉,如今撞上刘慕远,他便扯了扯身子,把脸也偏到了一边,他是一点也不想看见刘慕远。
顾南风的反应,梅青山他们几人都看在眼里,几人事情也已经办好,便没有多留的打算,准备赶紧走人。可梅青山正扶着顾南风上马车,这会儿终于看见顾南风肚子的刘慕远,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指着顾南风就开始骂!
“顾南风,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枉我平日里还觉得你是个孝顺儿子,可你竟然那么虐待你娘,还自甘下贱给个泥腿子做夫郎,你这样的人果真是配不上我,早知道我该早日休了你才是,倒是凭白让你耽误了我几年!”
刘慕远这次,突然一改往日态度,竟然对着顾南风破口大骂,梅青山哪能听他如此侮辱人,正想和人动手,却被所有人都拉着,就连唐朝都快步走向了他。
“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先走吧。”唐朝示意人先走,面上神情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在气刘慕远还是其他。
唐朝如今算是他们的主顾,也不好得罪,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梅青山脸色阴郁,心思一直在过去揍人一顿,或是日后偷摸报复之间摇摆,正当他犹豫之时,拉着他的顾南风却站到了他的面前,直面刘慕远。
顾南风不知道刘慕远脑子里都塞了什么东西,他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那些话的。这个人以前倒是还能说些虚伪的话维持脸面,如今如此的‘有碍身份’的话都说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日子难过,逮着人就咬。
但,不管刘慕远是因何说了方才的话,顾南风也不打算忍气吞声。
“刘童生,首先我对我娘好得很,这是梅家村的人都知道的事,你无从诬赖我不孝。再有便是,我相公的身份,自然是比不得刘童生你金贵,十几年的童生多金贵啊,整个白沙县也是没有几个人比上的。”
童生相较于普通老百姓自然是尊贵的,可刘家母子对刘慕远的期望,可不止是一个童生。他们母子两个甚至连秀才都看不起,一心想要刘慕远中举,觉得只有考上了举人功名,才能算的是光宗耀祖。
其他人顾南风不知道,但他知道提起刘慕远的童生身份,一定能扎他的心,这和在他身上捅刀子没有什么不一样,毕竟他们两母子如今,最痛恨的就是刘慕远的童生身份。
顾南风没有一点畏惧害怕,直直看着仿佛要吃人的刘慕远之后,继续说道:“我自是配不上刘童生你的,合该顾清遥那般伶俐聪慧还漂亮的人,最重要是还善解人意的人,才配得上你。
但你的三年时间可不是我耽误的,当初,但凡你能干脆给份休书,我顾南风断不会拒绝,一定干脆收下成人之美,让你早些娶心上人过门。”
顾南风面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一直很是镇定,可他话到这里,却双手都捧着自己肚子。
梅青山立马的发现他不对劲儿,就要拉着他离开,刘慕远却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还好唐朝及时把他隔开,还狠狠推了他一下,直接将人给推到在了地上。
把人推倒之后,唐朝给了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转身让梅家兄弟赶紧扶顾南风上马车,也让他们赶紧走。
“梅兄弟,唐某替表弟向你们赔罪了,照顾好你的夫郎,下次唐某设宴赔罪。”
“唐少爷,今日多谢,我们先告辞!”
马车里传来这声音的时候,刘慕远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其实摔得不重,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表哥为了旁人下他的面子,对他动手,所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第114章
刘慕远一从地上爬起来, 就对着唐朝发难,怨人帮着外人对付他。
他一副气愤至极的模样,却不料被他埋怨的唐朝, 却是一句话没说,只是朝他投去打量的眼神,将他上下看了好几遍之后, 直接摇了摇头。
“整日只知道不务正业喝酒狎妓, 怕是早已内里空虚, 也不怪我一推就倒。”唐朝话落便干脆进了粮行去,只留下刘慕远一人愣在原地。
但刘慕远并未被人骂走, 他来是有重要的事,便是如今自觉受了奇耻大辱, 依旧追了进去。
刘慕远这一回倒是学乖了, 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只是赶紧的说了他今日来的目的。
“表哥,我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忙的, 希望表哥能伸出援手, 等他日我高中,定然不会忘记表哥和舅舅舅母的帮扶之情。”刘慕远如今是在唐朝的书房里,他自打进了这书房的门,唐朝就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这会儿, 他瞧见唐朝似乎是在看账本, 顿时双眼一亮, 立马的就从这账本开始说起了。
“表哥!你是不知道啊,那顾清遥就是个虚有其表的蠢货!前阵子我娘身子不是不舒服吗, 便把家里的铺子都交给他了,我娘身体好了之后, 见他做的不错就没有多管了,毕竟那铺子早晚也是要交给他打理的。”
“然后呢。”唐朝继续查看自己的账本,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刘慕远见状,气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愤愤说道:“哪还有什么然后啊!没有然后了,家底儿都要给他败光了!”
“那蠢货竟连成本利润是何都算不清楚,以为每日营收便是收入,做的账目也是按此来做。便是因为他那没记成本的账本,我娘和我才没有多管,还以为他有经商的天赋,一接手铺子就能赚大钱,放心将铺子交给了他。哪知道,等到三月结账之期到了,我娘才知道,这铺子里近五个月的时间全在亏钱,还是亏了个底朝天!”
越说越气,若不是身处别人屋中,刘慕远此时定然是要大发雷霆,摔桌踹凳的发泄心头怒火的。
其实不用刘慕远说太多,从他一副鹌鹑样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唐朝已经知道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要钱。
但现在,刘慕远倒是有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他把借钱的理由归结为家中夫郎闯祸。
将账本合上,唐朝从另外一个抽屉拿了另外一本账本出来,那是他自懂事开始便给刘家记得账。
“表弟,这些年我们唐家看在姑姑面子上,贴补了你们多少,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连你们在县里的铺子,也是我唐家买的。怎么?我唐家要包给你们买铺子,还要包你们的利润是吗?亏钱了就来找我要?我唐朝看着就那么像一个冤大头?”
“表哥!”
“别!你若还是要借银钱,这声表哥也不必喊了,一声表哥一喊,便是百惯千贯的银子拿走,这声表哥我唐某担不起。”唐朝对他这表弟显然已经厌恶至极,不想再与人多言,竟是直接喊了外面伙计进来,将人请出去。
唐朝话说得好听,请人出去,可这和赶人出去又有何区别?
刘慕远一直都是被人捧着敬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一脚踢开他方才坐的椅子,指着唐朝愤愤道:“表哥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方才在干嘛?你能帮梅家,为什么就不能帮我?我可是你亲表弟啊!”
刘慕远方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的,大堂那里还有几口袋,不知道什么破烂玩意儿,那明显的就是梅家两兄弟带来的,且表哥后面对人说的话,证明他们还要送货过来!
“再说了,这次真不是我和我娘的错啊!”这都是那顾清遥闯出来的祸!
“在我看来,这还真就是你和姑姑的错。”看刘慕远一脸冤枉的表情,唐朝也不打算给人留面子。
“夫郎是你自己选的,人是姑姑同意进门的,你们既是私相授受还有父母之命,这你还不满意?再有便是,生意是你们自己交给他的,账本是你们疏忽失察,才让人忽悠过去的,甚至银钱也是你们自己未早早察觉数目不对,才顺势惨重的。
这一切,都不是他一个刚进门的夫郎的错,只能是你和姑姑自己的错。”
唐朝可不认为,那个虚有其表的蠢货顾清遥能有这个本事,无非就是他刘家生意一直都有唐家托底,可他们却自觉是自己的本事,因此自大惯了,觉得日进斗金都是自己应得的,因此连那么明显的账目也不觉得有何问题。
“你家里开的什么店你自己清楚,最高能有几层利润你能不明白?将营收当做利润,这是多么离谱的数字你自己不知道吗?”
“表哥!”刘慕远被说的羞恼,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他娘已经这么骂过他了!
刘慕远这一回是真的被他娘骂惨了,甚至他娘还动手打了他,这也是他这回见了顾南风之后,不再像往日那样好言好语,反而发疯骂人的最大原因。
他以往,之所以对着顾南风惺惺作态,无非就是还心存幻想,觉得早晚有一天,能让顾南风回去给他做妾,还有便是所谓文人风骨,死要面子爱摆君子风度罢了。
可近日,他不止因为顾清遥亏了一大笔的钱,还被他娘打骂,他心里既厌恶顾清遥的蠢笨,也怨恨顾南风对刘家的抛弃。他觉得,若不是顾南风和他和离跑了,刘家也轮到顾清遥那个蠢货来管事,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刘慕远带着对顾家兄弟的怨恨过来唐朝这里,却是见到了一家和睦,甚至还身怀有孕的顾南风,他顿时就装不住了!
他自己生意一塌糊涂不说,盼了许久的孩子也无影踪!反倒是那顾南风不止有了孩子,还不要脸的用他在刘家的时候认识的人脉,给他新的夫家牵线做生意,这让他如何能忍!
心里不甘心又有怨恨,他立马就将心里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刘慕远心思几转的瞬间,已经有伙计进来了。
“大少爷,表少爷这......”刘慕远是唐家的表少爷,且还颇得唐老爷喜欢,伙计自然还是有顾忌的,只看向自家少爷,等下一步的吩咐。
“送表少爷出去。”
“表哥,你就不怕我告诉舅舅舅母?”
“哼。”唐朝看了一眼拿父亲威胁他的刘慕远一眼,又看了站在门口的伙计一眼,挥手让人下去。
之后,他将手中的账本朝着刘慕远扔了过去。
“这一回,你便是去和祖父祖母告状也无用。”
唐朝的祖父祖母,便是刘慕远的外祖父外祖母了,可两位老人家皆已去世了。
“你咒我去死!”
“这是你自己有这份孝心,愿意亲自去祖父母面前,我平日有话同祖父母说,也只是去他们灵前罢了。”
“......”哼!说不过人,刘慕远只能将地上的账本捡了起来,开始看了起来。
他原本看账目,只是为了将眼前的话头岔过去,可他一翻手上的账本,却是越翻越生气。那上面,竟然全是他们刘家的借款,这些年他从刘家拿走的银子,他表哥竟然给记的清清楚楚!
“表哥,你真要做的这么绝吗?我只需要五百两就能将两个铺子盘活了,这点银子对你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你为什么就不肯帮我?”账本上一页页的款项,让刘慕远再没了所谓的文人体面,竟然直接摊坐在了地上。
刘慕远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看向唐朝,却发现唐朝竟然全无反应,他立马痛心不已的指责道:“你连那个不孝不义不干不净的顾南风你都愿意帮,为何不能帮我?”
“顾南风哪里不孝?他做顾家哥儿的时候,对他母亲百依百顺,自己的聘礼被母亲要走给亲哥,自己的相公,也顺了母亲的意给了亲哥,他哪里不孝?至于出嫁后,我可没有听姑姑说过他一句不好,唯一抱怨的他久久不孕也是你自己不愿与人同房,和他可没有关系。”
“再说干净?托了你夫郎的福,如今谁人都知道他顾南风是干干净净的出了你刘家门的,你做了三年的废物。”
“表哥!”刘慕远受不了了!他不知道,他表哥为何能这么一板一眼不知变通,他们是亲戚啊,就不能给他点面子吗!
“再有便是现在,他便是二嫁到了梅家,也不曾有他一点不敬公婆的言语流出,人在梅家好得很,轮得着你来造谣?”
“表哥!”
“你以为我是在帮梅家?哼!蠢货!你知道去年的京城,那糖炒栗子和烤红薯都卖到了多少银钱一斤吗?去年若不是有你这个蠢货让顾南风忌惮,我便能大赚一笔!你耽误了我一年的生意,还敢来这里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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