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告白》
作者：一声呵
简介：
始于彼此了然的谎言，终以互相试探的实意
始于彼此了然的谎言，终以互相试探的实意。
肖哲旻因大冒险假意向互相嫌恶的江珣告白，谁知江珣非但没有拒绝，还看上了他的钱。
富二代不良少年和贫困生学习委员的故事。
肖哲旻X江珣。
不纠结。不狗血。甜文。
第1章 捉弄
【恶果自食。】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肖哲旻一定不会在周六放学后临时起意地参加孙恪的生日派对，一定不会于真心话和大冒险中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一定不会鬼使神差地抽出那张皱巴巴的粉色纸条——
纸条上潦草的字迹写就一个充满恶趣味的任务：向一名同性告白。
孙恪吹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口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极其碍眼，若不是他今天是寿星，他的拳头这会儿已经狠狠地砸在他欠揍的脸上了。
“哲旻，你该不会想耍赖吧？”
“玩不起啊！”
“不就是告个白吗？又不会少一块肉。”
一帮狐朋狗友幸灾乐祸地瞎起哄。青春期的叛逆少年最经不起激将，肖哲旻不甘示弱地掏出手机，在微信上方的搜索框中输入“讨厌鬼”，“这个人你们都认识，我等下开免提，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众人看着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面面相觑。
“学委江珣？”
“他那么古板正经，能接受这种尺度的玩笑吗？”
“旻哥，我劝你换个人，不要这么想不开。”
换个人？班上这些歪瓜裂枣，他还真看不上，也就江珣长得能勉强入眼。平心而论，江珣的脸生得着实不错，之所以仅是勉强入眼，是因为他糟糕的性格——小心眼、死脑筋，让那张五官精致的脸都显得没那么顺眼了。
看不顺眼并非是单向的，江珣对他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亦是嗤之以鼻，肖哲旻心知肚明，因此，这个无聊的恶作剧对象，选择江珣，再适合不过了。他绝对会一口回绝，而且将被隔应得像生吞了苍蝇。想象他不爽的表情，肖哲旻心里就乐得能开出一朵花儿。
“肖哲旻，大半夜打电话，你有毛病吗？”微信语音通话即将自动转为无人接听挂断前，手机里传出了破口大骂的声音。
肖哲旻早有预料地拿远了手机，“没毛病，有急事，我突然发现我挺喜欢你的，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并非真情实意，本应令人紧张忐忑、小鹿乱撞的告白情话信手拈来、脱口而出。
电话那端瞬间变得安静，肖哲旻耐心地等待他暴跳如雷的回应，并在心里默默数数：一二三……数到十的时候，传来了一声——
“好啊！”
“什么？”果酒的度数似乎有些高了，令他产生了微醺的感觉，以致出现了幻听。
“我说好啊。那我亲爱的新晋男友，向你借十万块钱这桩小事，不会不答应吧？”
这下轮到肖哲旻想要问候他有毛病吧！在他准备出言反击前，孙恪从过度震惊的石化状态中回过神，凑到他耳边小声密谋：“你就答应他呗。三言两语糊弄人的把戏，他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在将计就计，反过来戏耍你呢。要我说，你就得让他信以为真，待他被甜蜜冲昏了头脑，再狠狠地甩了他。”
在江珣那儿没少吃瘪碰壁的乌合之众纷纷竖起大拇指，赞扬这是个好主意。
肖哲旻也想看江珣出糗，只是这成本可不算小数目。他还记得高中开学初见江珣的那天，他身上的衬衫被洗得褪色，鞋子被磨得破损，一副穷酸的模样。他的成绩很好，经班主任张梅举荐，成为了学习委员，对班上无所事事、得过且过、每次月考必拖后腿的富家子弟，求全责备，不假辞色，一副清高的做派。结果他今日竟狮子大开口——十万，他一个月的零花钱。原来是假清高、真拜金！
肖哲旻咬牙切齿：“银行卡号。”
江珣作息规律，若不是他那无故失踪的畜生父亲江友良结识的赌鬼冤家半夜上门讨债，应该不会接到肖哲旻莫名其妙的微信语音通话。铃声响起的前几分钟，可谓惊心动魄——
江珣眼疾手快地锁住赌鬼的右手，夺过锋利的菜刀，灵活地避开对方胡乱踢蹬的左腿，见他下盘不稳，适时松开他被掐出红痕的手腕，赌鬼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翻倒在地，江珣趁机骑在他身上，握紧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赌鬼骂骂咧咧：“明明是你们欠钱不还，无理在先，你居然还敢动手打人！真是无法无天！”
江珣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讽刺地勾起嘴角，“无法无天？手持利器、强闯民宅的赌徒眼里也会有法律吗？”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江珣掏出手机，低头瞥了一眼，又来了一个麻烦精——和他相看两厌的肖哲旻。赌鬼见他分神，挣扎着要爬起来，江珣将菜刀往他脖颈处靠，警告道：“我劝你安分一点。”
脖颈处的肌肤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赌鬼瞬间怂了，深怕他一个失手，自己就身首异处，“你，你……冷静。”
江珣没再搭理他，按下了接听键，“肖哲旻，大半夜打电话，你有毛病吗？”
肖哲旻轻佻地说：“没毛病，有急事，我突然发现我挺喜欢你的，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清梦被扰，赌鬼索命，本来心情就糟糕到了极点，这日日夜夜不务正业的公子哥还吃饱了撑着寻他开心，江珣怒极反笑，不就是玩儿吗，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啊！”
“什么？”肖哲旻大惊失色的表现令他的心情稍有好转，“我说好啊。”他看着自己身下压着的难缠赌鬼，陷入沉思。他母亲芦桂兰今天在厂里值班，若是她一人在家遇到提刀上门的赌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江友良染上赌瘾，欠下巨款，赔完了几十年辛苦攒下的积蓄，转卖了承载过往美好回忆的房子，还差十万。
十万，于普通打工人而言，是没日没夜、加班加点还可能被无良资本家拖欠的年薪，于富二代肖哲旻而言，应该只是不值一提、唾手可得的压岁钱。开学那天，统一定制的校服还没发下来，大家都穿着私服。在各色各样的私服中，肖哲旻的私服无疑是最为高调的，倒不是时髦得违反校规风纪，也不是土气得超脱普世审美，而是贵过头了。印在布料上的Logo颜色很浅，并不显眼，却存在感十足，昭示着四位数起跳的价格。
“那我亲爱的新晋男友，向你借十万块钱这桩小事，不会不答应吧？”
周日晚自习，肖哲旻平时一直压点进教室，这日却破天荒地提前了一个小时。他瞥了一眼江珣空荡荡的座位，不由有些失望，走到自己后排靠窗的“王座”坐下，将一会儿见面的台词、语气和态度在脑海内重复排练了好几遍，太过投入，都没发现江珣没多久便到了教室、径直朝他走来，直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才迟钝地抬起头。
江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啪”地一声，将一张借条拍在了他的课桌上。
被他这么一打岔，酝酿多时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肖哲旻盯着那张借条仔细瞅了好几遍，才确定借方写的是他的名字。就冲江珣这嚣张的气势，他真要以为自己欠了他祖宗十八代。
“这十万块钱，我之后会还给你的。”江珣言简意赅。
肖哲旻对此并不在意，倒是他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我还以为你的名字是草字头的‘荀’，毕竟学委大人无时无刻不在身体力行地劝学。”
江珣也不恼，“我说男朋友，昨天还深情款款地向我表白，结果连我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吗？哦，学渣可能不认得‘珣’字吧。”
肖哲旻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真是脑门被夹了，才会招惹江珣，自取其辱。
江珣饶有兴味地看着少年自顾自地生闷气，涨红了英俊又青涩的脸。昨夜的告白显然是个拙劣的谎言，他不介意陪他做戏，吃亏的反正不是他。他倒要看看肖哲旻会如何收场，没想到他真地二话不说把钱转给了他。“谢谢。”这是真心的。
处在炸毛边缘的肖哲旻奇迹般地被这一句道谢安抚了。
“感谢你让我想通了，督促学渣努力学习，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眼看肖哲旻就要发作，江珣莞尔一笑：“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少了向班主任揭发你们互抄作业的举报者，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从玩物丧志的富家子弟看到了自甘堕落的父亲江友良的影子，仿佛敦促他们上进，曾经那个勤劳踏实的父亲就能回来，相当天真的想法，仅供自我安慰，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然而，人类总是贱得慌。江珣如言不再管束他们扰乱纪律、互抄作业的行为后，肖哲旻反而变得混不自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许是这样的学习生活太过平静，就像江珣给他的第一印象——安分守己那般枯燥乏味，孙恪在自习课上把玩前桌女生谭雅欣的马尾辫，才令他露出了乖张的一面。
班主任张梅临时有事走开，学习委员江珣代为坐班。从讲台上看，台下的一举一动，都一清二楚——孙恪将谭雅欣的头发缠在手指上玩弄，令她不堪其扰，待她羞恼地转过身，孙恪又若无其事地松了手，表示只是不小心碰到，谭雅欣郁闷地回头坐正，孙恪故技重施，再次向前伸出手。这回却没得逞，中途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拦住。
“信不信我能把你的手指掰断？”怒气让江珣总是古水无波的眼睛多了几分灵动。
孙恪一脸无所谓，“你试试！”
“好。”江珣点头，手上使劲。下一秒，孙恪就吃痛地喊道：“你他妈放手！”
“知道痛就好。”江珣松开了他的手，不欲继续纠缠，往讲台走。
孙恪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骨，站了起来，握紧拳头，朝他后脑勺挥去。江珣早有预料，一矮身，令他扑了个空，再擒住他的手臂，借着惯性，完成了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近距离旁观的肖哲旻忍不住吹了一声精彩的口哨，若不是孙恪是他那帮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他绝对会拍手叫好。
孙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
“要不怎么说学渣可悲呢？翻来覆去，就会那几个词，骂人都骂不出新意。”江珣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你现在还是省点口舌，考虑一下检讨书怎么写比较好。”
孙恪又在自习课上做小动作了。谭雅欣在校服内穿了一件带帽的卫衣，给他提供了寻欢作乐的条件。他往她的帽子里塞了好多揉成一团的纸条。
肖哲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江珣。他正埋头写作业，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后方的动静。孙恪变本加厉地掏出常见的整蛊玩具——栩栩如生的毛毛虫。真是忍不下去了，肖哲旻长腿一伸，踢了一下邻座孙恪的桌子，“能别那么无聊吗？”
孙恪一脸惊诧，怀疑他吃错了药。
这是肖哲旻第一次对他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轻蔑和不屑的表情，“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幼儿园顽劣的小屁孩，越是喜欢人家，越要捉弄人家，想方设法地引起她的注意。”也像自暴自弃、不思进取，企图换来家人陪伴和关心的他自己。
孙恪恼羞成怒，“你说谁喜欢谁！”
肖哲旻懒得理他，对还在状态外、一脸茫然的女生说：“谭雅欣，你的帽子里有纸条。”说完，便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写作业，中途不期然地撞上了江珣若有所思的目光。
孙恪终于老实了，倒也不是因为他的教训，而是江珣主动和谭雅欣换了座位，不得不说这招真是釜底抽薪，前面坐着一尊不好惹的佛，肖哲旻感觉孙恪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近距离、斜对角，非常理想的观察视野，肖哲旻发现江珣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用左手转笔，中性水笔连贯流畅地在他狭长的指间穿梭，赏心悦目。
反观孙恪这个学渣，连笔都转不利索，还没转满一个平角，水笔便飞了出去，掉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停在了肖哲旻的脚边。
自撕破脸后，他们已经冷战了整整一周。孙恪不愿率先开口，让他帮忙捡笔，拿起桌上另一只已经摔断水的笔，在草稿纸上，费劲地写出一串和他的思路一样断断续续的抽象符号。
肖哲旻在他把草稿纸戳破前，将那支倒霉的水笔捡了起来，放到他桌上，便快速地收回了手，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精神。
孙恪也没想着道谢。直到肖哲旻拿着数学试卷问江珣压轴的函数题怎么做，他终于没能憋住，“肖哲旻，你吃错药了吗？”
显然，江珣清俊的脸上写着同样的疑惑，肖哲旻的询问比这道需要分类讨论的函数题更令他费解。
就当他是吃错药了吧！放着狐朋狗友绞尽脑汁编完的试卷不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错得离谱的答案，他为什么要抄！肖哲旻清咳了一声：“这不是近朱者赤吗？”
第2章 球赛
【心有灵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近朱者赤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鬼都不信。
“你老实说，这是发什么疯？”孙恪刨根问底。
江珣在他的试卷上用铅笔罗列了分类讨论的情况，便去茶水间倒水了，肖哲旻正认真研究呢，头都不抬地答道：“就不能是我幡然悔悟、洗心革面，立志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服务社会、报效祖国了吗？”
这番发愤图强的长篇大论有朝一日竟会从肖哲旻的嘴里蹦出来，孙恪震惊到无以复加，以致忘了吐槽。
“再说，不是要让他喜欢上我吗，我不得好好表现一下？”江珣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学渣身上，那就换他主动来烦他，这个动机太过幼稚，肖哲旻便没说出口。
不是他提起，孙恪早把那个玩笑抛到九霄云外了，“你是不是太上心了？别到时候自己栽进去了。”
肖哲旻不以为意：“放心。本人性向笔直，雷打不动、风吹不倒。”
江珣不愧是每次考试的年级第一，解题思路非常清晰，经他指点迷津，肖哲旻的一头雾水被点化成文思喷涌的泉水。许多过去摸不着头绪的题目都有了破题的门路。不过，他还是常常装作不懂的样子。有一次，江珣被他烦得忍无可忍，“你的脑袋一定连在了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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