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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赵丽玲会因自用电脑故障，使用了他的电脑；更没想过，密码会被赵丽玲轻而易举地猜到。他设置的密码的时候只觉得用弟弟的生日很浪漫，然而他却忽略了──他们是双胞胎，弟弟的生日也是他自己的生日。
看着视频里正在做爱的这对双胞胎兄弟，赵丽玲失声哭了起来，她将电脑扫落在地，狠狠踩烂了营幕，抄起键盘四处乱砸，她精神大乱，反胃想吐。
她是个体面人，听古典音乐，看话剧、戏剧，她喜欢一切美丽高雅的东西。
然而儿子和双胞胎弟弟交合的画面，淫荡荒唐，下流悖德，简直肮脏下贱得让她几乎想要将自己的眼睛戳瞎。
她愤怒、疑惑、羞耻、悲痛，她无法想像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事存在。这到底是为什么？儿子怎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
这时，郝向明的房门再度被打开，郝建国走了进来，看到妻子崩溃痛哭的模样和满屋狼藉，赶紧上去抱住赵丽玲，着急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刚钓鱼回来，一进家门就听到儿子房里传出了巨大的动静，以为出什么事了才过来看。
赵丽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抱着丈夫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地上是电脑荧幕的碎片和飞溅四处的键盘，犹如这个即将因为温乐和郝向明的私情暴露而破裂的家。
──☆
郝向明回到家的时候，郝建国和赵丽玲两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赵丽玲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脸色憔悴，郝建国则是脸色铁青。客厅墙上挂着的钟滴答滴答地响得异常清晰，一声又一声的，敲得让人莫名的心惊胆战。
郝向明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勉强笑着问：“哟，两位大人是嫌我玩太久生气了？别呀，还没到六点呢，不算晚吧。妈，晚饭做好了么？我好饿啊。”
赵丽玲没有说话，低着头擦眼睛，郝建国看向郝向明，冷冰冰地问：“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逛街吃吃喝喝了啊，”郝向明一头雾水，“不是已经说了吗？”
“自己？”
“那不然呢。”
郝建国“啪”地一声，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整个房子似乎跟着抖了起来：“又撒谎！郝向明，我们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又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
郝向明被郝建国的反应吓到了，他的养父在家中一向都是温和少语的形象，他从未见过养父如此生气的模样。
他战战兢兢地问道：“我没有撒谎啊，不是，你们到底怎么了？”
“那你解释一下你电脑里的那些照片和视频是怎么回事！”
“什么？！”郝向明闻言立刻甩掉自己的包冲进了房间里，破烂的电脑，洒落一地的键盘……满地狼藉的景象让郝向明心头瞬间就涌上了不详之感。
他复又跑回了客厅里，冲着赵丽玲和郝建国大吼：“你们对我的电脑做了什么！”
“你妈电脑故障，用了你电脑处理工作，然后发现你的电脑上竟然有你和那个温乐的……”郝建国停了一下，狠狠咬了咬牙，艰难地继续说，“……照片和视频。”
他无法将“做爱”或者“通奸”这些词轻易地说出口，一想到当事人竟然是他的养子和那个温乐，他就觉得肮脏不堪。
郝向明像被高压电击中似地定住，呆呆地看着他的养父养母，从身到心，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发麻。
他们发现了，他们看到了，他和温乐再也藏不住了！
“妈，你，你怎么能问都不问，就碰我的电脑……”郝向明眼前一阵明一阵暗，几乎要晕过去了。
他愤怒，他恐惧，他焦虑，他心中闪过无数种想法。
大吵大闹，离家出头，躲起来，浪迹天涯……他甚至想到了谋杀，好让自己和弟弟的私情再也无人知晓。
赵丽玲看着郝向明，一双泪眼满含悲情：“向明，你为什么要见他，你为什么要和他做那些事？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他缠着你，逼着你的，你说啊……”
自从发现儿子和那个温乐做了难以启齿的肮脏事之后，她就没有停止过哭泣。她风光了一辈子，骄傲了一辈子，却在这一天坠入了地狱般的狼狈和黑暗里。
“我……我们……”郝向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苟且私情的暴露太出乎意料，让这个才从温柔乡里出来，还在回味白天跟弟弟的性爱多么痛快的少年根本无法应对。
“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他逼你的……妈妈发现了，那个视频里，你们喝了酒，他是不是把你灌醉了，然后强迫你做了那样的事……”
虽然有那么多郝向明和温乐处在清醒状态下拍的照片，可是在赵丽玲从最后那个视频中看见了一旁的酒瓶和两个人显然处于醉酒的状态后，她选择性地忽略其余照片。
她催眠自己，重复地同自己解释着，那个视频是儿子被灌醉之后拍的，那些事会发生也是儿子喝醉之后被迫的，那么其他照片也肯定是那个温乐给儿子吃了什么东西，让他脑子不清醒了才拍下的。
她告诉自己，儿子是无辜的；而那个温乐，才是罪魁祸首，才是作恶多端的那一个。
因为温乐从小就是个坏孩子，在福利院长大，接触的都是社会底层的人，现在又是个混混样，肯定是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而自己的儿子从小就乖，成绩又好，周围的人都称赞他是未来的国家栋梁。自己一直尽心尽责，悉心教育儿子，自己手里雕刻出来的瓷器怎么会有任何瑕疵？
所以肯定不是儿子的错，肯定是温乐在搞鬼。
“是温乐逼你的对不对？一切都是他的错，对不对？他一定跟你说了什么，或者用什么威胁了你，你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跟他做了那些事，对不对？向明，你告诉妈妈，他怎么逼你的，爸爸妈妈帮你解决。”
赵丽玲边说边抓着郝向明的胳膊，目光恳切，声音里满是哀求，她仿佛中了邪，一味地重复着：“别怕，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会帮你的。”
郝向明看着赵丽玲淌满泪水的脸，听着赵丽玲哭得沙哑的声音，极度的恐惧、慌乱和愧疚等情绪如潮水一般将他紧紧裹住，几乎窒息。
赵丽玲的追问有如念咒在他耳边嗡嗡响着，让他头痛欲裂，他再也受不了了，歇斯底里地吼道：“够了！我说！”
第38章 【已修改】
温乐接到赵丽玲的电话时，刚结束一天的活儿。
天气转暖了，推车推了一整天，浑身是汗，工地里飞扬的尘土沾到身上，脏兮兮的极不舒服。
温乐回到宿舍，正打算带着盆和毛巾去澡堂子抢位置，就看到了手机来电显示：哥。
温乐不禁微微一笑，一手搂着水盆，一手按下了接听键，开口就是：“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又想我了？我说你才几岁，怎么就这么饥渴？就不怕精尽人亡？”
然而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就是温乐？”
温乐感觉太阳穴砰地一跳，仿佛被锤子猛然敲了一下，晕晕发疼。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哥的手机？”
“我是向明的妈妈。”
温乐顿觉大事不妙，多年前和哥哥被迫分开两次的绝望感再一次穿越时空降临到了身上，即使赵丽玲根本就不在他面前，他仍旧感到害怕，他甚至不自觉地后退，还撞到了铁架床，
“你找我有什么事？”温乐问。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事要找你谈谈。”
“什么事？”
“关于向明的。如果你不想毁了他，你最好出来和我谈谈。”
一个“毁”字让温乐方寸大乱，连说话的声音都着急地变了调：“我哥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没有，但是你有！”赵丽玲语气严厉，温乐隔着电话都能想像出她愠怒的模样。他对这个女人有着极深刻的印象，精致、体面、高高在上──就是她，将哥哥从自己身边带走，让他们从此陷入了冰火两重天般的折磨里。她喜欢哥哥，却极度厌恶自己。
“如果你不想继续害向明，不想毁了他的人生，你就出来和我们谈谈！”
温乐深吸了一口气，重重闭眼，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勇气继续和赵丽玲对话：“好。”
第二天晚上，温乐如约到了赵丽玲安排的一家饭店包间里。那是一家非常高档的饭店，门口都有穿着高档制服的门童看着。
门童看着衣着远不如自己的温乐时还犹豫了一下，若不是经过良好的职业培训，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露出鄙夷的神色了。
在温乐告诉他包间的位置及邀请人之后，门童这才唤来饭店里的服务生，领着温乐上了楼，到了包间。
包间的装潢非常奢华，比温乐住的集体宿舍还要大，熏着昂贵浓郁的香，吊着金贵耀眼的灯，然而那金黄色的灯光却没有半点温暖的感觉，反而冷酷地透着生人勿近。
更冷的，是赵丽玲的脸色。
她穿着一身高档工装，虽然年纪不轻，但保养得当，所以很有看着依旧青春能干。唯有一双肿着的眼睛暴露了她这几天糟糕的心情和状态。因为郝向明的事，她已经哭了很多天，寝食难安。
郝向明将他和温乐这么多年来一直偷偷联系的事都告诉了赵丽玲和郝建国，告诉了他们自己和弟弟相爱的事，每一字每一句听在赵丽玲耳里有如刀剐，将她对儿子的信任和爱割得支离破碎。
解释完一切后，郝向明说：“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我就是爱上了我弟弟，我弟弟也爱我，你们不可能将我们分开的。你们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杀了我也好，随意，但是不许动我弟弟！”
他面色坚定，语气严肃，瘦削的身体虽发着抖，却努力挺直着腰板，仿佛他单薄的脊背就是保护弟弟的盔甲。
“你们，你们简直无耻至极！”郝建国罕见地动了怒，骂出了郝向明听过的最重的话，“你们这叫乱伦！你们有病吗！”
“是啊，我有病，我弟弟也有病，我们的病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郝向明不甘地反驳，将多年的隐忍都吼了出来，“我们是兄弟，是双生子！我们一起降临这个世界，可是你们却不许我们见面，还要在我面前诋毁他，说他是坏孩子，是社会垃圾，让我和他划清界限！可是凭什么！他可是我弟弟啊！倘若你们对他好一些，哪怕是让我们见见面，不辱骂他，不诋毁他，我和他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虽然养父母对他有教养之恩，可也无法让他忘记他们一直以来对弟弟的诋毁，还有这么多年来，他们用尽一切努力阻止他和弟弟的相见。
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他爱他弟弟爱得要命，他怎么可能容许任何人那样说他弟弟。
赵丽玲崩溃地抓着他的胳膊哭：“向明，你不可以这样啊！你想要了妈妈的命吗！”
“那你们想要了我的命吗！”
赵丽玲一愣，接而将郝向明的胳膊抓得更紧了，像个疯子一样地逼问着：“向明，是他逼你这样的对不对？是他逼你喝酒，把你灌醉了，然后做那些事的对不对！因为我们没有收养他，他怀恨在心，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一直骚扰你，缠着你，逼你做那噁心的事。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妈妈要去杀了他！”
“妈！”郝向明大喊一声，“别自欺欺人了！你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他没有逼我，从来都没有！”
“就是的，你是个好孩子，而他不是，一定都是他的错，一定都是！”
“妈！”
“啪——”
郝建国狠狠扇了郝向明一巴掌，郝向明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嘴角被扇出了血。这是郝向明被收养之后，第二次被养父母打。
“不许吼你妈！”
“建国你打他做什么！”赵丽玲忙吼了郝建国一句，接而看向郝向明，“向明，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不要怕，妈妈给你作主，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不给！”
赵丽玲扑上去要摸郝向明的手机，郝向明阻拦她，郝建国怕妻子抢不过也上来帮忙，三人扭打了成一团，大喊大叫，又哭又闹。
郝向明几乎要疯了，推开赵丽玲和郝建国后，脑子一发热，朝着墙一头撞去，“咚”的一声重响之后，赵丽玲尖叫一声，看着郝向明晕了过去。
郝向明醒来的时候，躺在了医院里，剧烈的情绪波动以及撞墙受伤，让他发起了高烧，以至于他就算醒来，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他只知道他妈一直在问他什么问题，他听得不是很清楚，而生着病的人总是感觉虚弱难受，也因情绪低落不愿多说话，所以对于所有的问题，他都只是敷衍地回覆“嗯”、“好”、“对”等字。
末了，赵丽玲在他耳边轻轻地欣慰地说了一句：“妈妈知道了，妈妈会帮你处理好的，放心吧，你好好休息。”
“嗯……但是，妈，不要伤害乐乐，不要伤害他……”
郝向明又睡了过去。他根本不知道赵丽玲将方才的对话录了音，更不知道赵丽玲将这份录音放给了温乐听。
——只是，赵丽玲将郝向明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给删掉了。
当温乐听完这份录音之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筋骨，浑身无力地跌靠在了椅子上，赵丽玲直勾勾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冰寒的剑，戳得他眼疼，心也疼。就连桌上那杯热茶的水汽仿佛也缭绕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张牙舞爪地要扒开他的身体，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畸形的，有毒的。
“向明，温乐是不是一直缠着你？”
“嗯。”
“是不是他坚持要和你在一起？”
“嗯。”
“要是你不见他，他就跟你闹是不是？”
“嗯。”
“他说他爱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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