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考虑得很周全,我显然无法拒绝。
“我得先让泽旺把衣服和面具寄过来。”吉羌泽仁关注设置好后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你打算跳㑇舞?”我将手放回他掌心,看似自然从容,实则温度已经从指尖热到了头皮。
他的手很热,和我不同。
“对呀。”吉羌泽仁点头,动手点开了免提,“喂?”
“a zhe?”(哥哥?)
“泽旺,明天星期六,你寄五套舞袍和面具寄过来,下下个月学校有个比赛。”
邓尕泽旺很激动地说:“舞蹈比赛?那岂不是能让更多人看见吉羌哥你跳㑇舞啦,真好,我明天早早就给你寄过去!”
“不是让你练题吗,怎么背着我偷偷打电话?”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是陈列的声音,我愣住,他怎么还在九寨?
邓尕泽旺:“臭笑鸡你是我妈吗,打个电话还要征求你的同意,又没让你交话费!”
陈列:“小朋友,你再嫌弃也得喊我一声老师。”
邓尕泽旺:“老你二大爷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泽旺,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吗?”吉羌泽仁沉声教导,他虽只比邓尕泽旺大个三岁,但却已经有一副长辈之姿。
电话对面的邓尕泽旺“哼”了一声,嘟哝道:“本来就是他觍着脸给我补课的,我没给他用呕吐物替他改卷子就不错了……”
“真谢谢你大发慈悲哈。”陈列哈哈一笑,也不生气。
补课?陈列怎么会想着要给邓尕泽旺补课的?
他向来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驻足太久,自由对他而言可能比命还重要,一年五湖四海跑,到头连家都不带回,所以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愿意留在九寨,还会自愿给邓尕泽旺补课。
我太了解陈列了。
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纯真的,稚嫩的,叛逆却偶尔又会示弱的小兽……这不就是最让陈列那个老抖s觊觎的猎物吗?
我暗道不好,借口换药去了卫生间,坐在马桶盖上,心里五味杂陈,转手拨了陈列的电话。
“小乂同学?”陈列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似乎与平常并无两样,“如果是要问我怎么和男人做,我可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哈。”
我压着声音,开门见山道:
“陈列,我警告你,别对他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啊?昂……我哪敢呐,我才不愿意伺候那个小祖宗呢。”陈列口气不以为然,“我这么殷勤,可是在为你/日后的出嫁打基础呢。”
“别一天胡思乱想了,你陈哥哥我可是笔直的直男。”
我皱着眉沉默了片刻,难道真是我关心则乱?我闷闷地说了一句“那最好。”
也是,陈列再没情则,也不会对比他小九岁的孩子出手,更何况,那还是泽仁的弟弟,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对啊,我怎么忘了,陈列是直男。
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
“原医生,你说今天晚上我是睡地板呢,还是和你睡一张床?”吉羌泽仁站在床边,怀里抱着枕头,为难又期待地看着我。
我一脸问号,谈恋爱之前都没有这样的顾虑,谈恋爱后这样又是为什么?我怀疑他是明知故问,但看他纠结的模样又不像假的。
“我怕挤着你手。”吉羌泽仁说。
我轻轻拍了拍左手边的空位,“见面第一天你都没让我睡地板,现在我又怎么可能让你睡呢?”
“好嘞。”吉羌泽仁神色瞬霁,翻身上床。
我:“……”
不过,除了爸妈以外,他是唯一一个躺在身边能让我感到安心的人。吉羌泽仁也不吝啬,几近裸睡,还十分慷慨的把我的手握住放在他的腹肌上。
我触碰过太多的人体,感受由最初的恐惧恶心,到现在的平静,人体对我来说不过就是肌肉、脂肪等器官组织组成的东西而已。
然而,作为骨科医生,即使已经对此乏腻,也依旧得保持这双手的高度敏感与稳健。
它们被我一刀刀地割开,又被一针针地缝合,从心理层面我并不愿意对人体产生欲望。
唇是肉,掌是肉,可它们听命于吉羌泽仁触碰我,竟是勾得瘾潮阵阵,难以入眠。
自制力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必定是我孤身太久了,突然......好想被他碰。
我看向他,看见他看着我,不过,他好像在思索,要不要来吻我。
第22章 做我的情人。
拥抱,牵手,吻,是我向吉羌泽仁表达感情的唯三方式,而他比我还多一种,那就是情话,各种各样随时随地的,每一次触碰都要先征求我同意的情话。
“原医生,我可以亲亲你吗?”
“原医生,我想抱抱你。”
诸如此类,也是算的吧。
不过,这么多天下来,两个人总算是没有最初的磕磕咬咬,可是,每当我觉得他会低下头来吻我的时候,他却往往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我又总会庆幸自己没有想要得太明显。
/
吉羌泽仁说,这次舞蹈的其他成员都没有接触过㑇舞,所以他必须得零基础教学,多日以来高强度的排练导致他最近有些失眠,有时候甚至得靠安眠药才能睡着。
随着赛日逼近,他在学校排舞的时间越来越晚,但又总有办法请到假来我这边,并且每次都会带一株向日葵,挤在一个花瓶里,可让我好养。
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向日葵,他温柔地说——因为它向阳,对太阳永远忠诚,我就是向日葵,你就是我的太阳,离开你我可是会枯萎的。
既是蓝天又是太阳,就一片天,尽让我给占了。
可我真有他所想的那么好吗?
而他又真的没我不行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尽量站在那瓶向日葵跟前,和吉羌泽仁说的一样,照一照它们。毕竟吉羌泽仁不在的时候,是它们替他陪着我。
屋里屋外,我游刃有余地做着两个我,台上是主治医师原乂,台下是吉羌泽仁的神秘恋人,悄悄练习接吻。
成宁大学的表白墙甚至网上,都张贴着我和他的照片,照片上的我只看得见一双眼睛,而吉羌泽仁不是拉着我的手,就是从身后抱着我。
在酒店里的时候,但凡能牵着我手他绝对不会离一步远,我与同事视频交流工作时,他就乖乖坐在镜外看书。
平常出门也会有人合影并向他求证和我的关系,我提前提醒过他,绝对不能亲口承认,那样的话万事还有转圜余地,然而他反而笑着不说话,一举一动都坐实了他是gay的传言。
他因此流失了很多粉丝,但也收获了很多CP粉,也有不少人扒我,却没能扒出来,但这一直让我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因为吉羌泽仁是以九寨沟县㑇舞舞者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我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们的关系也随时可能变成他的人生污点。
以至于那条威胁信息发到我手机上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蒙在我心头,渐渐地,我好像就快要死在了未知的危险里。
【原来是拖大学生下水了啊?】
看到这句话的同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脸,他单眼微眯,嘴角轻挑,一声快速的讥笑从鼻孔里发出,“原来是拖大学生下水了啊?”
我像被尖刀戳穿了腰眼,整个人疼得发蒙。是他,一定是他!他从哪里得到的我的电话号码,不对,这是工作号,很轻易就能得知。
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通过我的微信,给你看张好看的。】
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测,我甚至认为对方偷拍了我和吉羌泽仁之中任何一个的黑历史,可是吉羌泽仁浑身充满着朝气与天真,怎么会有黑历史,反倒我,是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黑历史”,毕竟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试图“纠正”我的“错误”。
我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立刻便有四张图片发来。
第一张是在九寨景区里,从背后的雪林可以看出,是在原始森林,而我和吉羌泽仁肩并肩走着,雪很大,拍摄的距离很远,但依旧能够清晰辨认出那是我们两个。
第二张则是我站在宁阳医院门口,并没有戴口罩,而左耳却戴着白色的耳羽,很明显表现出了我和吉羌泽仁之间不言而喻的关系。
第三张则是吉羌泽仁和他的神秘恋人的合照,里面的我还是剪发之前,看旁边的建筑门面应该是去理发店的路上,吉羌泽仁一手撩着我头顶的一绺头发,低头轻吻。
第四张是一张聊天记录,内容与我高中时候回应那次表白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反复上下滑动着图片,试图从中看出些破绽,可不论怎么看都是实打实的证据,都是能够让吉羌泽仁功亏一篑的把柄。
【做我的情人。】
捱了一会儿,一条新消息从底部钻上来。
有那么一刹那,我竟然犹豫了。
意识到这点后,我差点用手机抡自己一巴掌。
我低头注视正躺在我腿上睡觉的吉羌泽仁,白T恤,牛仔裤,干干净净的,脸上却透着令人心疼的疲惫。
怎么办,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我应该跟他说吗?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沟通和坦诚是必要的,可是这种事情只会让他干着急,他也没办法解决,要是逼急了,甚至可能会破罐子破摔直接官宣。
我留下截图,给陈列发了过去,又提醒他不要打电话,泽仁在睡觉。
陈列:
【我嘞个乖乖,这个狗东西,一耳屎扇死他,真是嫌自己活太久了是吧!】
【这种情况最多让他拘留和罚款,达不到对他实质性的限制,可能只有当那些事情发生了,他才能进去蹲几年。】
【你把所有证据保存,这事交给我,但你们最好还是做好被迫官宣的准备。】
即使陈列没有明说,我也心知肚明,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手。
回了一个“好”后我关上手机,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吉羌泽仁的额头,觉得自己可真没用,带着一身伤去喜欢他,如今反倒成了累赘。
“原医生,你在想什么?”
吉羌泽仁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或许是因为刚醒,低而不沉的声音里还卷着一丝磁性的哑。
“啊,没什么,在发呆。”我从包里取出个冰凉贴拆开,贴在他额上,“在床上躺会儿吧,我去换药。”
吉羌nAйF泽仁听话地挪了位置,却没放开我的手,“其实,我也可以帮你换的。”
“没事,我自己可以。”我转身拿着东西进了厕所,并不想让他看见那只丑陋的胳膊,这是我唯一不能对他坦然相待的事情。
等出来的时候,吉羌泽仁手里捧着一杯水,正对着我的方向望眼欲穿。
我向他走过去,他将水放在我手里,水已经晾温了,我喝了口水,伸手去拿手机,想看看那个人还有没有发什么消息,翻了一会儿,却发现连聊天页面甚至联系人都消失了。
我心底顿时涌出不详的预感,自从和吉羌泽仁确定关系后,我的手机便设了密码锁,而密码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原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眠吗?”吉羌泽仁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像阴角里的冰蛇嘶嘶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我僵硬地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心虚地扯出一丝笑,回:“排练太累了。”
他噗嗤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漠与悲哀,一字一句慢得要吞掉我的命,“那当然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我这些天都在做梦,做噩梦,我一闭上眼睛,你就在我梦里反复离开……我本以为是我自己患得患失过头了,”
“—结果,居然是真的。”
我心口一痛,想要开口解释,可是,我又能怎么说,不如顺水推舟结束两个人的关系,那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他是在威胁你对吧?”吉羌泽仁眼睛微微睁大,语气隐忍又急切。
我直直对上他的目光,表示我的坚决,“他并没有在威胁我,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是我高中时候就喜欢的人,是我的初恋,够了吗?”
我清楚地看见吉羌泽仁咬了咬后槽牙,脸上最后一丝包容消失殆尽,他生气了。
“现在你也看见了,我不妨直说,我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他来找我了,我好像要和他重新来过,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口是心非得心头直发怵,只好不停喝水来给自己壮胆子。
“原医生……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每一个字慢吞吞地从那张本性感无比的嘴里压出来,像极了黑白无常的索命音。
随着他的话,我还想反驳,巴不得让他认定我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滥情者,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一股失重感从脚底蒙上了心头,我下颌骨一麻,手中的杯子脱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湿重的闷响。
安眠药!
在意识彻底瓦解前一秒,我看见吉羌泽仁背着光,向我伸出手,光在他身上长出金色的翅膀。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转醒,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算得上逼仄却整洁温馨的房间里,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打理,甚至是精心准备的。
我动了动,身前却传来一道紧绷感,我顺眼看去,发现我的手上和脚上缠了几圈白色的纱布,而纱布叠层延伸至床底,不见尽头。
我被绑在了床上。
我努力回忆起自己是因为那杯水而昏倒的,抬眼立刻在周围寻找吉羌泽仁的身影。
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争吵声,双方的声音我都很熟悉,像是……陈列和吉羌泽仁。
陈列:“你去发声明,你就说你和他只是简简单单纯纯粹粹比白开水还纯洁的好朋友,平时走的比较近而已你并不喜欢他,你不是同性恋,你比钢筋还直,直的能捅破天!”
吉羌泽仁:“我不。”
陈列:“撒一句谎有那么难吗?名利双收,你难道就这样放弃吗?你现在才刚刚起步,粉丝基础根本不稳定,要看脸的,你也不给看,要看舞的,你也不能稳定更新,我就问你凭什么留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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