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听说你死而复生了。”苏莲惊讶地挡住沈笙的脚步,沈笙朝前看了一眼,阿奴都走了。
她急忙道:“没死、没死,你怎么在这里,来日再会啊。”
“你急着去哪里?”苏莲转过身子看去,只瞧见一袭道袍的背影,她咦了一声:“背影好像国师啊。”
“你也认识国师?”沈笙急急离去的脚步又顿住,眼中明亮。
两人一道跨过门槛,酒肆内客人颇多,跑堂前来引路,沈笙询问一袭道袍女子的方向,跑堂立即带两人过去。
苏莲说道:“国师就是国师,很多人都认识,她的身份很神秘,听闻是神仙,不过无法证实。但有些试过,烧了她的屋子,奇怪的是她活了下来,毫发无损,反而将放火的人碎尸万段,尸骨喂了狗。”
苏莲说得很激动,沈笙反应很平静,阿奴的性子确实会做出这等事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怎会放过。
换作是她,也会杀了对方。
对方都已起了杀心,若再放过,便是给自己找死路。
走到雅间门口,跑堂就的跑开了,压根不敢靠近,苏莲也想跑,“阿笙,我们有空再叙,对了,我要嫁人了。”
言罢,她如同见鬼般跑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沈笙。
沈笙歪了歪头,看着落荒而逃的的人,国师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不,国师挺好的。
灯火下的女子,显得弱气了些,举止优雅。
沈笙大步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畏惧。
灯下的人眼睫颤了颤,修长的睫羽掩盖眼中的嘲讽,“你不害怕?”
她红唇明艳,长发乌黑,灯火的光打在脸上,透着一种脆弱的漂亮。
“怕什么?我又不是普通人,我是少年将军沈笙,就没我害怕的事情。”沈笙挨着她坐下,仔细打量脆弱的人,“你好像身体不舒服?”
从丹峦殿出来后,阿奴的脸色就比寻常弱了不少,哪怕睡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多好。
阿奴直起身子,淡淡说道:“苏莲是要给太子做侧妃,你知晓该怎么做。”
“我知道,保持距离。”沈笙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尔虞我诈都懂。
掌柜的来了,推开门,满脸赔笑,“国师来了,您想吃什么?”
“问问少将军喜欢什么。”阿奴面色漠然。
掌柜立即看向沈笙,“原来是沈少将军,您回来了。”
能用得起‘少将军’这个称号的唯有夺回居州城的沈家幺女沈笙。
沈笙点了些爱吃的,又要了两份甜点,打包带回家,她又问阿奴:“你喜欢吃什么?”
“不饿,自己吃。”阿奴斜她一眼。
沈笙巴巴地凑过去,“你们神仙是不是要辟谷啊。”
靠得太近,鼻息喷在脸上,惹得阿奴眼睫轻颤,她没有躲避,而是迎着沈笙的目光。
两人在掌柜眼皮下对视一眼,掌柜似没有发觉,反而静静等着国师的话。
太没有自觉性了。
阿奴冷笑一声:“不辟谷,吃你的血肉。”
“好了、好了,再要些清淡的蔬菜。”沈笙怕了她,急忙让掌柜出去。
掌柜这才颠颠地走出去。
沈笙又问:“你师父是谁。”
闻言,阿奴掀开眼皮,眼内波澜顿起,“你。”
“不开玩笑了,你是神仙,我是凡胎□□,如何做得了你的神仙。”沈笙托腮,看看屋顶,看看地上,最后还是落在阿奴精致的面容上。
“我看了记载,你的师父是个谜。”
“我说了是你。”
沈笙怕了,这人总是不说实话。
吃过晚膳,沈笙提着打包好的甜点,付过钱,领着阿奴回沈家。
“我明日去码头接我大嫂她们回来,你若是不入宫,就在这里照顾不言不语。”
阿奴跟着她走,“她们自己会照顾自己,活着就好。”
“你这人,心真狠啊,算了,我交给我四嫂吧。”沈笙哀叹一声。
阿奴静静的跟着她的脚步,明月高悬,而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回到院子里,不言不语霸占沈笙的床,地上赫然摆在一张地铺。
沈笙:“……”这两个孩子比她的娘还狠毒。
沈笙将甜点递给婢女,顺势将两个孩子赶去吃东西,转身的时候,阿奴躺在她的床上睡觉了,脸色依旧很白,似乎得了什么病。
屋里应该摆三张床,要不然,她一辈子没有床睡。
第16章 热闹
沈笙的目光落在阿奴的脸上,皇帝炼丹会损耗她的身子?
她趴在床头看着面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女子,试图去唤醒她:“江晚、江晚。”
她没办法,转头去让人找大夫,回过神来一想,人家万一是真的神仙,人间大夫也没有用的。
若什么都没有做,也是徒劳无功,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人去找大夫。
大夫被请来后,摸了脉象,表示无异。
这么一听,沈笙就知道这个大夫什么都没诊出来的。
大夫走后,不言不语回来了,两人吃了甜点,嘴角还残留着碎屑。
沈笙让人带下去,去隔壁的屋子睡一晚,明日再买床安顿。
两人也很听话,跟着婢女就走了。
沈笙一人坐在踏板上,无趣地盯着阿奴的五官。
就这么盯了一夜,病人自己反而好了,脸色好转,唇角也有了血气。
沈笙见状,让人给她熬了参汤,自己匆匆忙忙要出门。
阿奴依靠着迎枕,打量屋内的摆设,沈笙不是一个雅致的人,在牡丹与桃花之间,她会选择桃花。
因为桃花结果,可以吃。
而牡丹不能饱腹。
简单休息过后,阿奴起身去院子里走动,小厮们搬着一张床往隔壁的屋里走去。
不言不语围绕着小厮们打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没过多久,一个蹒跚走路的小女孩也走来了,蹦蹦跳跳,嘴里喊着:“不言、不语、不说话、不说话……”
阿奴旋即改了神色,温柔的水眸打量着小小女孩,同样,珠珠也在她跟前停下,咧嘴一笑,“不说话……”
随后,外面声音飘了进来,“珠珠,是姐姐,不要直呼名字,不礼貌,要喊姐姐。”
朱璠停下脚步,对面的女子披着狐裘,肌肤白皙,发髻间一根红色丝绦极为显眼。
珠珠已先她一步跑开了,嘴里一直嘀咕着不言不语不说话。
“小五这里来了客人,是我唐突了。”朱璠先同客人致歉。
阿奴摇首,“少将军出门去了,少夫人随意。”
朱璠微笑,但一直在打量女子的容颜,五官精致,眉眼如雪般冰冷,通身气质灵透,不得不说,任何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您是?”
“江不晚。”阿奴回道。
朱璠面色就变了,心里不觉紧了紧,恰好不言不语领着珠珠走了过来,珠珠牵着两人的衣袖,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嘴巴停不下来,却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不言不语瞧见阿奴后,下意识朝她后面看去,“她呢?”
“走了。”阿奴语气淡然,“要回家吗?”
“不想。”
“随你们,别让人赶出去就好。”阿奴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抬脚就走了。
****
沈笙领着一队侍卫,策马赶去接应的地方,然而出城五里地就遇到了黑衣人。
两方交战,沈笙拿着剑劈向对方。
路人都被吓跑了,纷纷逃窜开来,沈笙唯恐伤害无辜的路人,一面杀敌,一面将软在路边的行人送走。
“赶紧走、赶紧走、快啊……”
沈笙竭力嘶喊,拿剑的手已被鲜血染红,可她的眼睛依旧澄澈干净,甚至没有在意保护路人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
她像是空中的云,不知为何,跌落凡尘,被污秽染脏了。
远处的女人坐在马上,看着不断挥剑的人,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刺客越发多了,如同驱不散的黑夜,倒下一个,又会来一堆,杀不尽,驱不散。
沈笙手中的剑被刺客一刀劈落,她利落里侧过身子躲避,看着跟随而来的侍卫皆以倒地,心中的恨意骤然升了起来。
她不知为何,对方那么想要杀死她。
她利落地翻转身子,趁机捡起一把刀,咬紧牙关,奋力劈杀。
刺客围着她打转,数剑劈来,她以刀横档,力量的碰撞,让她闷哼一声,跌落地上。
此刻,丹峦殿内的鼎内火焰扑腾,鼎前的阿奴猛地吐出一口血,然而,眼中却是兴奋,恨意让鼎内的火燃烧得旺盛了。
吐出一口血后,浑身跟着酸疼,她没有挪动,而是闭上眼睛休息。
沈笙不会死,她的□□以血清洗过,已不是普通的肉体凡胎,死不了。
如阿奴料想般,沈笙一次次从地上爬了起来,注意到远处的女人,捏着刀,冲出包围,朝对方袭去。
一刀劈过去,马上的人掉头想跑。
冬雪凌寒下,沈笙用尽力气,一刀劈断马蹄,马上的人被马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如狼般扑上前,一刀扎见对方的胸膛里,擒贼先擒王。
刀扎进去后,后面的刺客似傻了一般,丢了刀跑开了,有些尽忠,挥刀朝沈笙砍来。
沈笙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岂会不知道背后有人袭击。她利落的翻过身子,抓住刀就投了过去,自己迅速爬开。
剩下的刺客见状,害怕的都逃开了,然而逃不过多远,就被人追上,一刀结果了对方。
周英看到面前一幕后吓得魂不附体,她与家里约定的时辰早就过了,天寒地冻,她只能一面走一面去迎家里的人呢。
快到京城的时候,看到了被刺客逼入穷境的小姑子,想到没想,拔刀赶来。
沈笙如同傀儡一般,抬刀、劈砍……直到黑衣人都躺下了,她才麻木地丢了刀。
走到女子面前,扯开对方的黑布,心里的猜想果然验证了。
是安乐公主。
周英跑了过来,也看到了安乐公主,吓得连连后退,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短暂的呼吸后,周英果断道:“给公主换衣,脱了黑衣,穿上锦袍,快……”
沈家一行人匆忙将给沈笙准备的锦衣给公主换上,伪造出刺客杀人,沈家救人的场面。
匆忙安排后,沈家伪装路人去报案,沈家其他人原路返回,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周英抬手将沈笙劈晕,丢到尸体中,让官衙的人来找出来。
安排好后,周英迅速退开。
****
京兆尹接到消息后赶到现场,满地尸体,依稀辨认出沈家的侍卫,恰好此时,周英赶到。
周英是沈家长媳,地位尊贵,丈夫死后被追封,她的位分跟着水涨船高。
京兆尹见到车马后,上前行礼,不等周英开口就指出是沈家的侍卫。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安乐公主。
京兆尹闻声色变,不顾周英,匆匆赶上前,就这么一眼,吓得瘫倒在地。
周英装模作样地上前试探呼吸,面色沉重道一句:“没有呼吸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京兆尹从地上爬了起里,试图拉着周英做挡箭牌,“沈大少夫人,您看看,我们一起赶到的。”
这句话正合周英心意,她点点头:“我自然会为大人作证,只我沈家的人也跟着出事了。”
“少将军、少将军、大少夫人,是少将军……”
京兆尹一听,眼珠子险些跟着秃了出来,一口气没喘过来,险些要晕过去。
沈少将军也没了?
完了完了,要出大事儿了。
随后,有人惊喜出声:“还有气儿呢,快回城找大夫。”
周英与京兆尹致歉,不由分说将人抬上马车,先回家再说。
京兆尹好歹松了口气,也不敢逗留,让人抬了安乐公主的尸体回京面禀陛下。
安乐公主是唯一的嫡出公主,身份尊贵,极受宠爱,突然就没了,京兆尹颤颤惊惊一路。
回京后不去找陛下,先去丹峦殿找国师。
见到国师后,京兆尹更是老泪纵横,而国师漫不经心地揉着后颈。
不知为何,她的后颈疼得厉害,浑身酸疼也就罢了,后颈又是怎么回事。
沈笙被人袭击后颈?
听完京兆尹的哭诉后,国师慢悠悠抬首,语气沉沉:“死了就死了,她爱出城去玩,你又管不到,查一查刺客是从哪里来的,实在不行,先平息陛下的怒气。”
“国师,要不、您去说?”京兆尹直接跪了下来,吓得脸色发白,一再恳求,“陛下震怒,下官的脑袋保不住呀。”
阿奴啧啧两声,甚是无奈道:“我也想去,不知为何,我的脖子疼得厉害,你自己走一趟吧。”
拒绝京兆尹后,阿奴离开丹峦殿,不知不觉走到沈府,想起自家的两个熊孩子还在沈府,旋即让人去通知一声。
该回家了。
然而,沈府门人忙着请大夫,无人理会她。
她似乎想明白怎么回事,孩子也不接了,转道去了棺材铺,与掌柜要了一副最好的棺材。
付过银子,让人拉去沈家。
等她慢悠悠走回沈家,棺材停在了门口,引得不少路人争相去看。
阿奴站在门口,掏出些钱,找了些路人,一人给些银子,沈府门口哭一哭,就哭少将军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为救公主而死。
看热闹白得一些钱,几人乐得收下丰厚的报酬。
须臾后,沈家门口哭声一片。
阿奴靠着墙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眼前的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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