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抬手,万丈波涛拔地而起, 横起一道帘幕,将闻天阻挡在对面,然而她什么都不敢做。
闻天看着沈笙,“许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沈笙:“……”这人认错人了。
桑选下意识挡住沈笙,“闻天,回去吧,不要再祸害苍生。”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就来杀我呀。你们先祖杀不得我,只能将我封印于此,你们又在闹什么呢。”闻天垂着眼睛,望向沈笙,“沈笙,你觉得对吗?”
江晚面无表情的回到沈笙前面,挡住闻天的视线,而闻天的眼睛像黏腻的蜘蛛丝,试图想要将沈笙缠绕起来。
闻天歪了歪头,唇角噙着一抹幽深的笑容,“江晚,你害怕什么呢?”
“我从未害怕。”江晚抬首,对上闻天的视线。
闻天没有回答,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闻天的眼神,让人窒息。
沈笙大胆抬首看过去,邪魔的皮肤很白,脖颈修长,薄唇透着一种诡异的红。
邪魔竟也可以漂亮至此,或许南河水没有净化她的心,而是美化她的皮肤了。
闻天没有越过那层黑暗的光,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中。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沈笙,从未挪开过。
桑选心中狐疑,口中嘀咕:“你们认识?”
“我才十九岁,你觉得呢?若是认识她,我还需要你的保护吗?”沈笙反驳,“我怎么觉得这个邪魔脑子不大好。”
桑选摇首:“我觉得你们认识,这么多人呢,她就盯着你看。”
“如果真的认识,大概是上辈子认识,这辈子是不可能的。”沈笙语气坚定,“她在蛊惑人心呢。”
闻天能让听絮与浅言这对结契的伴侣分心,这就意味着她的蛊惑能力厉害。
她悄悄抓住江晚的手:“我觉得她离间我们。”
“或许你们真的认识。”江晚低语一句。
沈笙坚持:“不认识。”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她的一生不过是神魔弹指间的时间罢了。
沈笙被闻天看得毛骨悚然,她不想被这么盯着,拉着江晚挡住自己,“她的眼神有些疯。”
少女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江晚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她,自己面向闻天:“她不认识你。 ”
闻天微微一笑,“小江晚,她是你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的,何必说那么多,我只是好奇她怎么越活越没用了,失忆了?”
桑选插话,说道:“可能是转世了,她真的不认识。”
闻天的脸色微微变了,一掌击碎黑幕,扑向众人。
“邪魔出来了。”桑选大叫一声,飞身上前去动手。
众人先是没有动,直到闻天被一掌击退,水下浪潮翻滚起来,江晚这才制止桑选,“她与定水印合二为一了。”
“定水印是什么?”桑选有些发懵。
沈笙解释:“稳定南河的神器,没有定水印,便没有南河。”
“她俩怎么就在一起了,定水印有灵吗?”桑选急得脸色发红,“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杀了她,南河也会消失?”
浮空微叹一声:“你聪明了一回,可是太晚了。”
“哪个缺德鬼干的事情,将她封印在南河底下做什么,山上山下不行吗?”桑选气得大骂。
骂声也无济于事,反而助长了闻天的猖狂,她朝沈笙招招手,“你在这里陪我,我们便不上去了,如何?”
“放肆。”江晚怒喝一声,挥袖迎上前。
闻天亦不怯弱,两人颤斗在一起。
片刻后,水下震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水、水又开始浑浊了。”
沈笙看过去,清澈的水下如添了黄沙一般,浑浊不清。
这时,江晚退了回来,抓起沈笙的手推向桑选,“带她回去,浮空,结阵。”
先将人逼回封印下,再去清理南河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桑选带着沈笙跳出水面,河岸上已有不少神仙了。他们看着跳出水面的桑选,纷纷询问结果。
桑选不知如何回答,被逼得脸色发红,沈笙不悦,“吵什么吵,没看见我们族长下面忙活,有本事你们自己下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桑选解释道:“寻常神下水,无法施展术法,般若城只认南河血脉,南河亦是如此。”
沈笙心想:南河挺护短的。
天亮了,升起的太阳落在河面上,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河面的水又开始翻滚了,如同裹着泥沙一般,鼻子灵敏的人开始闻到了臭味,纷纷开始后退。
桑选急得无奈,施法清理,然而她的力量始终有限。
沈笙止住她:“你下去……”
话没说完,冲天的浪潮袭来,其他神者立即施法抵抗,闻天站在浪潮上,歪头看着沈笙,目光映着惊慌失措的众神,“别害怕,我不杀你们,我只要她。”
指尖盈盈一指,落在了沈笙身上。
沈笙白了她一眼,她不畏惧,自己在是这里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事的。
她用飞行符飞了起来,稳住身形,站在闻天对面,“你或许认识我的前世,但我真的不认识你。我希望你可以改邪归正,你既然与神器融合,留下来造福南河,不好吗?”
“南河生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这么悲天悯人啊。”闻天语气失落,伸手抚上沈笙的脸颊,“我喜欢狡猾的你呦。”
水下众人跟着冲了出来,江晚冲向沈笙,将人直接夺了回来。
闻天哎呦一声,笑声疯狂,“江晚,将你的族长之位让给我,夫人也给我,我保证,会努力做好南河之主的位置。”
“你做梦。”沈笙唾骂一句,“杀了你,都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迟疑了,下意识看向江晚,忐忑道:“你不会答应她的,对不对?”
江晚回之一笑:“我怎么会听疯子的呢。”
“那你们杀了我,我和你们一起共赴鸿蒙。”闻天得意的笑了,仰天大笑,十分挺快。
江晚抱紧沈笙,深深凝着她:“阿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为大道而放弃自己?
一旦背叛,相思蛊就会爆体而亡。
“用我二人的性命换取大道,也是应该的,可她是邪魔,杀人不眨眼,可信吗?”沈笙反问她,目光低沉。
其实死不可怕,怕的是自己的死亡帮了邪魔。
江晚温婉一笑,抬手摸着她的脸颊,“沈笙,你记住,江晚是爱你的,你不是这里的人,可以离去。”
一旦无法改变结局,沈笙的任务失败,她会回到未来的。
沈笙抓住她的手,不知为何,自己感受到了对方深刻入骨的爱。
这种爱,像是天长地久得来。
可她们不过相处一月罢了。
习武之人反应快,她立即抓住江晚的手,“我陪你,可以陪你的,你相信,我们可以改变的,我们拿回定水印,或者把她炼化成定水印,放回河底。”
江晚含笑,眼中泛着薄薄的水光,她低头看着脚下浑浊的河水,“其实,这一幕早就该来了,挺好的,沈笙,保护好自己。”
她拂开沈笙的手,闻天歪着脑袋,邪恶地看着两人,“沈笙,你做好决定了吗?你过来,南河就会相安无事,不过来,都会死的。你可知晓,南河救下多少神族,一旦枯竭,神族会死很多、很多的。”
这一点,不用闻天说,沈笙也会清楚。
可她过去,等同背叛,江晚会死。
没有阿奴、没有不言不语。
可谁又能保证闻天会改邪归正呢。
沈笙迟疑了,她像是一个吝啬的商人,斟酌不定,左右摇摆。
而江晚趁机将她推下去,桑选接住她。
桑选神情紧绷,看着她。
沈笙想起书籍中江晚众叛亲离的一幕,是因为她?
天道苍生与喜欢的人,该怎么选择?
沈笙直视桑选:“你相信闻天会管理好南河?她可是杀了无数神族的魔,一旦由她接管南河,魔兵们闻讯而来,魔族强大起来,你们又该怎么做。”
桑选脑子没有转过来,渴望迫切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为何要你?”
“我不知道为何要我,但我知晓她在离间你们。”沈笙面露讥讽,“闻天在蛊惑你们,选择苟且偷生还是与之一战。”
脚下的水浑浊得厉害,难以想象曾经的圣水会变成今日这么肮脏。
桑选迟疑地看着沈笙,又望向主事的浮空,凰云弱雾对视一眼后,保持沉默。尔空等人更是担忧地看着空中对峙的闻天与江晚,谁都不敢随意动手。
闻天突然出手,江晚避让,两人再度斗了起来。
被困多年的闻天并不是江晚的对手,亦或是自己故意不敌,很快,她落下水面。
江晚没有继续追击,闻天吐出一口血来,水面翻涌,脏水朝岸边扑去,江晚看着脚下的污水,试图用术法洗净。
闻天坐在水面上,毫不留情的嘲讽她,“你这回洗净又如何,下回了,回回都是这么做,总有一日会耗尽你的灵力,江晚,认命吧,你输了。”
“我并不在乎输赢。”江晚脸色苍白,她知晓自己在欺骗自己,活一日是一日。
她看向浮空等人:“将她压在水下。”
话音落地,神族其他人不允,闻天现世,魔族必会卷土重来,人间必然有大难。
江晚面向众人:“闻天在南河,便由我们南河处置,不劳各位担忧。”
“怎么会是你们南河的事情,她可是邪魔,应当立即诛杀。”
“南河想要包庇邪魔不成。”
“交出了,我们共同处决。”
沈笙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吞了回来,处决个屁,分明是想直接将人杀了。
江晚亦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说话,吩咐人守住南河,拉着沈笙欲走。
然而神族挡住了她回般若城的去路。
“江族长是何意思,留着始终是祸患,交出来吧。”
“江族人,你们一族之力渺小,你将人提出南河,我们一起商议如何处置。”
“江族长今日之举,有沟通魔族之嫌。”
江晚低眸,没有面向众人,浮空先回道:“我们会给诸位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闻天只能由我们看管。”
言罢,她们就要走,神族其他人突然列阵对待。
浮空怒道:“你们分明是有备而来。”
“是你们南河鬼鬼祟祟,不仁在先。”
“就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就要被你们给毁了,我们怎么会无动于衷,江族长,神族一直以你们为首,可你们做的什么事呀。”
江晚无奈说道:“你们有能耐自己下河去杀闻天,我们南河不会阻止的。”
然而,众人却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她,纷纷斥责。
“你明知我们入南河,神力减弱,你们分明就是故意,意图包庇邪魔。”
江晚冷笑,抬手挥动浪潮,南河水腾起万丈,浑浊的水朝他们扑去。
众人嫌脏,纷纷抬手抵挡,江晚趁机领着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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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天被封水下三日了。
神族其他人不肯离开,却也不敢下水,在南河水下,他们也不是闻天的对手。
沈笙坐在溪水旁,手中拿了两个红果,一口咬一个,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这时,弱雾走来,在她身侧坐下,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红果,她说道:“这是浮空研出来的果树,取名般若果,你是吃的最多的。”
“甜的有些发齁,生活这么苦了,好歹吃些甜的,吃过后,冷水洗一洗,也没什么事。”沈笙苦笑,她想了三日,都没有想到得体的办法。
该怎么做呢。
答应闻天,魔族便会盖过神族,甚至统领三界,到时凡人便会受到牵连。
若是不答应,杀不得,放不得,一辈子看守。可其他神族不会答应的。
若是告诉神族真相,神族也不会在意南河存亡,在他们眼里,牺牲南河杀了闻天保三界,是南河义不容辞之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所以,这几日,般若城处于低沉中。
弱雾咬了一口红果,“姑娘想法与众不同,这几日,外面都在逼我们交出闻天,也有人说让你跟随闻天一起去河下,族长不肯,说你不是南河的人,不该由你来背负。”
沈笙反问她:“你想让我去劝江晚?”
“我不是那个意思。”弱雾咀嚼着果肉。
“你就算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去的,闻天本就是离间你们。”沈笙低头看着掌心中的果子,“若我们的性命能换回南河的长久,我们义不容辞。闻天并非神族,她是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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