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更低，听在耳里，格外有力量。
沈笙将两个女孩送去隔壁的家里，江晚留下询问情况。
她们都是被买来的，不是拐骗，是她们的父母愿意卖的。
听到这里，江晚的神色冷了冷，“继续说。”
她们离开父母，跟随买家来到这里，路上的人给她们喂了药，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们怎么离开呢？”江晚好奇，制作灯笼的现场难不成就在这里？
但今日所见，灯笼是从寺庙里拿出来的，所以，妇人要将她们带去寺庙才是。
不想，她们都不知道，醒来后就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没有书生，但邻居们见过书生，意味着肯定是有人扮演过书生。
这时，沈笙回来了，关好密室的门。
密室内一片黯淡，江晚取出一枚珠子照亮屋内。
少女们来自各地，最后的买家都是这间宅子的主人。她们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去哪里。
沈笙看着她们，一张张青春靓丽的面孔，尤其是那细腻白皙的皮肤，胜过万千少女。
然而最后的下场……
沈笙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气恨，腾腾怒气烧至头顶，她想过去杀了妇人。
坐在她的身侧的江晚注意到不对劲，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一股魔气。
江晚心惊，道：“别乱想。”
“我就是生气。”沈笙说实话，“你不生气吗？”
“很生气，但生气无用，那个大阵是什么用途，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别动怒，别被怒气控制。”江晚心惊肉跳，忙用灵力去安抚沈笙。
其余四人小脸苍白，见两人似是极有本事的模样，渐渐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天亮了，密室门打开，江晚与沈笙下意识躲在四人后面，妇人送来六个馒头，直接走了。
昨夜吃肉吃鸡，今日就吃馒头，沈笙无趣的嚼着馒头。
江晚没吃，看着馒头，久久不语。
半个时辰后，四个女孩昏昏沉沉，直接昏倒在地上。沈笙吃了馒头，却没事，她看向江晚：“怎么办？”
“倒下。”江晚言罢，自己跟着倒下去。
须臾后，密室门再度打开，妇人走了进来，沈笙半睁开眼睛，眸色落在地上，妇人徐徐走近，直接拖起一个人朝外走。
接着，一个接着一个，都拖了出去。
六个少女都被丢上门口前的马车里，这个时候没什么人，马车直接出了巷子。
车子一路颠簸，到了山下，几个壮汉过来，一人扛着一个，抬脚上山。
妇人跟着壮汉们从后山进入寺庙。
到了地方，妇人与禅房里的男子说话：“我都已经办了，这是最后一批人，您看，我儿子……”
“你儿子心脉已废，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救活的。”男人披着黑袍，语气冰冷，“去吧。”
妇人欢喜极了，转身出门，不想刚走两步，轰地倒了下来，顿时没了气息。
暗中的沈笙皱了眉眼，看来这个妇人也是被人欺骗了。
男子走到她们跟前，抓起一人看了看，丢在地上，然后吩咐道：“送进去。”
六个壮汉扛起少女，径直朝里面走去。
入阵后，一股血腥传来，沈笙屏住呼吸，这时，江晚突然出手，朝黑袍人袭击。
沈笙留下，唤醒沉睡的少女。
少女们迷糊地睁开眼睛，打眼一看，遍地尸骨，她们慌地躲在了沈笙的后面。
沈笙打开传送阵，嘱咐她们：“我将你们送去家里，你们莫要声张，等我们回去，我们若几日没有回去，你们各自离开，记住了，不要回家。父母能卖你们一回，也能卖你们第二回。”
少女们哭得如同泪水，“你怎么办？”
“我们是修道之人，专门为了杀妖。”沈笙朝她们悠悠一笑，捏诀送她们离开。
送走她们，沈笙回头去找江晚，遍地尸骨，她踩着尸骨往大阵里面走去。
眼前的一幕幕，充满血腥，怨气冲天，她的耳边陡然传来一股声音……
“你看看，你是不是很快乐，你是天生的魔者，拿起你的刀，砍向你的敌人。”
“沈笙，你厌恶他们，对不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沈笙不走了，屏住呼吸，捂住耳朵，想要极力摆脱那些声音。
脖颈上生起浅淡的魔纹，慢慢地朝上爬去，她烦躁极了。
继续往前，怨气涌动，不知不觉间化为魔气，她停了下来，看过去，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走到阵眼处，头顶上悬着一团黑雾，黑雾里闪着幽绿色的光。
黑雾朝她袭来，她立即抬剑抵住，魔气涌动，耳畔的声音愈发大了。
“杀了她、杀了她……”
她转身去看，江晚从一处飞来，“沈笙，这里的怨气被转化为魔气了。”
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杀了她、杀了她，你便再也没有束缚了，杀了她啊，杀了她，你便有巨大的灵力。杀了她，证明你的心意，证明你的心中有魔道。”
杀妻证道。
沈笙凝眸，脖颈的纹路攀至侧脸，江晚看得心惊胆颤，“沈笙、沈笙……”
沈笙顿住，痴痴地看着面前呼唤她的少女。
一袭红衣，明艳如牡丹。
第39章 青涩
沈笙目光冷了下来, 江晚悄悄靠近，攥住她的手腕，灵力渡入她的身体内。
两人胶着之际, 南河族长赶到了。
看着沈笙脖颈的魔纹，她皱紧了眉头, 江晚突然开口：“族长, 这里交给你了。”
“江晚, 你确定继续跟着她吗？”族长语气悲悯，跟着沈笙, 江晚的前途便毁了。
明明可以成神修大道，偏偏为情所困。
江晚低眸, 指腹在沈笙的手背上摸索, 熟悉的触感让她很安心。
她问族长：“你成神了, 可这么多年来你高兴吗？”
南河族长目光惊颤，江晚徐徐抬首看向她：“族长，面对凡音的时候，你当真做到无情无欲吗？”现竹服
“你若不提这个名字，我都想不起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族长抿唇, 无奈的笑了，“你要选明鸿的路吗？”
“不，我不会选明鸿的路，也不会成为第二个明鸿。”江晚摇首。
明鸿爱闻天, 也肩负着沧苍生大道。她不舍闻天去死, 也不愿看着闻天毁了神族毁了人间，她能做的便是封印住闻天, 让她活着。
南河族微微转过目光，看向挣扎中的沈笙, 抬首看向她上空的魔气，道：“这是为她准备的大阵，可你们还是为了这些百姓进来了。江晚，你心中有苍生。”
“族长，江晚心中确有苍生，但这与沈笙并无关系，我爱她，不会负了苍生。”江晚眼里流露几分无奈，“我知道这是凡音为沈笙准备的大阵。”
起初她不知道，但入阵后，她没有见到其他人，只有源源不断的怨气转化为魔气，魔气慢慢地朝沈笙靠近。
她知晓，凡音想要沈笙入魔。
当年与沈笙容貌相似的沈笙没有入魔，她便要沈笙入魔。
她吸了口气，朝族长微微一笑：“族长，你就当没看到我们。”
族长无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江晚的额头上，那里隐着神印，她提醒道：“你的修为很快就突破最后一层了，雷劫之下，你必成神。”
“成神又如何呢，族长，你的无情道修成了吗？”江晚抿唇微笑。
族长与她不同，族长修的无情道，抛弃情爱，当年为证明心意，主动朝凡音攻击。
她们明明互相喜欢，最后，依旧成了敌人。
江晚惋惜，低声道：“凡音让沈笙入魔，一半也有你的责任。”
黑锅从天而降，啪嗒一声掉在了族长的背上。族长唇角抽了抽，觉得眼前的女孩不可理喻，“月无痕的墨镜让她入魔，凡音利用大阵让她被魔气控制，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月无痕是你的徒弟、凡音是你曾经的挚爱。”江晚咬紧了牙关，“当初如杀了月无痕，会有后面墨镜一事吗？”
族长：“……”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行，我去魔族一趟，解决凡音，你二人好自为之，别在我面前晃悠。”族长说道，真的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压根说不清道理。
一代更比一代不讲理。
江晚沉默看着她，单手抱住沈笙，凝视一番后，抱着沈笙飞离大阵。
留下的族长凝着上空的魔气，自己造了什么孽才有没完没了的烂摊子收拾……
这都几回了，又是大阵。
神族那么多人，魔族能不能别盯着她们南河的后辈嚯嚯。南河后嗣本就少，数年才得一个，百年都未必有一个半神，千年能出一个神，她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江晚本可以成神，凡音就这么盯着她，欺人太甚。
“族长、族长，该怎么办？”大长老询问一声，
一句话拉回了神思飞往九霄云外的族长，她说道：“毁了，撤离山上的庙堂，还有，我去一趟魔族。”
大长老闻言有些担忧，“你的伤势还没好全呢。”
“死不了。”族长摆摆手，低眸整理自己的衣襟，“你们办完事先回去。”
大长老嘴角动了动，去魔族就去魔族，你整理自己的衣服做什么。
有些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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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算，族长约莫有千余年没有来过魔域了。入门之际，她看了眼入口上的水镜，唇角扯了扯，“凡音，是你来找我，还是我去魔宫找你。”
话说完后，她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原地等着。
果然，片刻后，一团黑雾靠近，凡音落地朝她看过来，“你来做什么？”
“我为江晚而来。你能不能别打沈笙的主意，沈笙才多大，明鸿死了一千年，魂飞魄散，没有转世，你清醒点。”族长说完后凝着表情不耐烦的人，“你喜欢明鸿是喜欢得脑子发疯了吗？”
“你想要发疯也可以，神族那么多，蓬莱、羽族、水族、花界，那么多呢，能不能换一个，别再祸害我们南河。你也知晓，千年来，南河后嗣艰难，你去找个后嗣昌盛的神族去祸害。”
“你到我这里来发什么神经？”凡音被说得怒气上涌，“南河后嗣少与我有何关系，顾落凡，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吗？”
族长陡然听到‘顾落凡’三字后先是愣了愣，凡音逮住机会嘲讽：“你是连你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耀武扬威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本名都不记得。”
族长下意识摸摸自己耳朵，“年岁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女儿都那么大了……”
“闭嘴，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凡音震怒，抬手朝对方袭去。
团团黑雾将族长笼罩起来，顷刻间，天空变色。
南河族长接连后退数步，腾空而起，“我就说了一句，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凡音，你放过沈笙。”
“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两人缠斗，入口处跟着不断晃动。
青苏坐在神兽脊背上，笑意绵绵地看着两人斗法，不忘摸摸神兽的大脑袋，“你说，她们怎么就打起来。”
“她们相爱。”神兽冒出一句。
青苏低低‘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知道，她们爱打架，你说，我要不要去帮忙呢？”
“你最好别去。”神兽提醒一句。
“为何不去？”青苏揪着神兽脑袋上的一撮毛，微微一笑，“你说南河族长若是死在魔族，南河群龙无首，我们正好可以消灭南河，多好呀。”
神兽突然抖了抖，想都没想就将青苏丢了下去，自己转身跑了。
“你怎么跑了呢……”青苏被丢得晕头转向，没理会犯病的神兽，而是看向空中还在打架的两人，她朝上喊了一句：“姨娘，我来帮你。”
不想，这么嚣张的一喊，凡音反而收了手，退回到青苏一侧。
南河族长也是，看向青苏的神色变了变，骂道：“老的惦记人家媳妇，小的爱搞偷袭，都不是好东西。”
凡音气笑了，拉着青苏就要走，族长施法拦住她们的去路，“凡音，放过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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