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梅峰原本姓梅,是个药材铺子里打杂的伙计。不知用什么法子讨了老板欢心,入了赘改姓顾,娶了老板的独生女儿。可结婚不到两年,那药铺老板和妻子忽然暴毙在同一夜。两人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却双双暴毙在家。
白银知道这种便是叫做“吃绝户”。然而老板一家本就是父女俩相依为命,也无旁的亲戚。官府左右调查找不到证据,也只能把顾梅峰给放了。这回顾梅峰不但得了药铺,还把生意越做越大。又黑白通吃,才有了现在的老头。
见白银瞪着自己的眼神恨之入骨,顾梅峰反而笑得更为猖狂。
“不过我倒是想给你提一嘴,你丈夫的死,其实不完全是他那没有心的继母主谋的。你可知道,他这么些年,瞒着你在上海都干些什么呢?看他不顺眼要弄他命的人多着呢,我只是勉为其难地打两份工,一举两得罢了。”
白银听害了自己丈夫的人就在他面前耍泼,简直愤不欲生。他拼了命蹬着两条腿,冲他又吼又骂,可眼里含着的泪却不住地往下掉,最后没了力气,深深垂下头,呜呜哭出声音来。顾梅峰见他这副的样子,仰头哈哈地笑,弯腰伸手摸了把白银的脸。白银依旧是哭着的,这回没有避开他的手。
“唉,你这一哭,倒确实是惹人怜爱。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呢?李大太太发了话,是一定要让你 ……啊!”
随着顾梅峰惨叫一声,尖锐的牙死死咬住他的虎口,把他那只手咬得血肉模糊。
“疯狗!你敢咬我!”
白银扭头往床下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冲他嗤笑道:“我是疯狗,专咬你这贱畜的,怎么了?”
顾梅峰这回便是笑不出来的,他面红过耳,又大骂了一句,随之一巴掌扇在白银的侧脸上。他这手劲,比那李大太太要大得多了,仅仅是这么一巴掌,白银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很快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耳朵里缓缓向外流淌,接着那只耳朵就像是进了水一样,听什么都很是朦胧不清的。
顾梅峰见他被那巴掌扇得不能再动,这才又勉强挤出了难看的笑。“谅你是个牙尖嘴利的,但你今晚跑不掉了。刚给你用的那玩意,过去专门用来对付那不听话的娼哥儿,效果好着呢。今晚甭管谁在这房间,我就是找个睡大街的脏叫花子来,他今晚也是你白少爷的祖宗。”
顾梅峰这话刚落音,那先前的异样感,便在白银的身体里面急剧加速起来,演变成自下半身突如其来涌上的情潮,这感觉跟来信期时一模一样。甚至有几分过之。白银很确定自己是被闻了某种催情用的东西,那本就被捆紧在一起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夹着扭动起来。他手上的绳子此时却成了他保住最后一丝尊严的安全锁。若不是因为手还被绑着,白银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已经难受得自己想扯开自己的衣襟了。
“你放心,我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是个喜欢女子的正经人,最恶心你们这种半男不女的妖人了。待会啊,趁天还没亮,就把你往那大街上一扔,至于被谁捡去,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说不准还是哪家的公狗闻到了你那骚味,把你当条母狗拖走了呢。”
“管他哪家的公狗,都没你这条畜生来得下贱!”
“……你这张嘴,就非得找点什么含进去是吧?”
顾梅峰听着,不耐烦地又捡起那块破布,掐着他的脸硬把他牙关撬开,死死塞进白银的嘴里。正准备去紧白银手上绳子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叫住了他。
“姓顾的!你别碰他!”
“……唷,哪阵风还能把您给刮来了?”
白银现只那一只左耳能听到声音,但他现在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身体里的情潮折磨得他几乎恨不得一头撞死。
“你给我拿着这个,赶紧滚!”
“您这是……想打发我?……哎呀,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沈少爷,你可别会错意了。我帮你那姨妈李大太太,可不是单单为了钱的呀。”
白银突然清清楚楚听见了顾梅峰对那人的称呼,便以为自己是不是右耳也聋了。
“沈少爷,您真别让我为难。这人没照顾好……李大太太定饶不了我的。”
“就凭你顾老板的本事,你还会怕她那样的人吗?”沈昌洁恨恨地瞪视道。
“哈哈,抬举了,抬举。我就是个普通生意人罢了。”
顾梅峰看了眼他扔在地上的钞子,也不去捡。又回头看了眼倒在床上快要被淫欲折磨得发疯的白银。一脸恍然大悟,两只手来回搓动着点头哈腰。
“也不是不行,这侮辱人的事最下作了,我又没那个兴趣,正愁找不到人来干呢。您早点来,把这事让给您沈少爷来办,那岂不是最好的了。”
“我没有说要侮辱他!”沈昌洁被气得声音发抖,指着顾梅峰的鼻尖。“……你!你放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拿着钱赶紧给我滚,姨妈那边,自然有我担着!”
“哎呀,放!放!沈少爷都这样发了话,我能不放吗?”
顾梅峰立刻弯腰捡起地上那一摞纸钞,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一下,又装作蹑手蹑脚的样子走到门口,还把门顺手关上,又露了半张脸笑嘻嘻道,
“那行,你沈少爷办事,我就在这门外替你把风,有什么事就……”
“滚!”
沈昌洁冲着那人怒目切齿。再把头转回来,一见着白银因情潮发作瘫软的样子,便扯了他嘴里被迫塞着的那块布。白银一旦能开口,便对着门外的方向又是一阵痛骂。
“顾梅峰,贱畜!你他妈不得好死!”
顾梅峰的声音从门外透了进来,故意惊道:“哎呀沈少爷!你既然要他,用他下面那张嘴用不就够了嘛?好好地扯他那嘴里的布干什么?我刚瞧着那母狗脖子还没被咬呢,你们这些乾元咬一嘴,他不就乖乖听你的了嘛!”
沈昌洁对门外的话闭耳塞听,他被白银瞪得心里发慌,愣是手悬在空中不敢碰他。
他唯唯诺诺道,甚至连往常的敬称也省了去。“白银…白银!你别怕,别听他那鬼话!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是来害你的……我带你出去,带你回家,好吗?”
他嘴里话虽这样说得,颤抖着笨手笨脚地给白银松绑,可他只解开了他腿上的束缚,却把他被拴在一起的两只手拉到了头顶固。一触到白银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白银的胸口上摸,因着摸到了两团软软的乳肉,一下子脸红起来。白银见他这副模样,死死瞪着他骂道:
“沈昌洁!你还要不要脸!要不是想害我,昨晚就不该看着我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白银,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会害你……昨晚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
乾元遇到信期又还没被终身标记的坤泽,若非自制力真的是极强的,否则那种欲望是难以自控。沈昌洁虽然隐隐约约从白银身上嗅到了其他乾元的味道,因而厌恶地皱了眉。却在扒拉下他衣领后清楚看见他后颈那处光滑洁净的肌肤,上面没有被任何人染指过的痕迹。他知道乘人之危是下作的行为,但坤泽的信香让他无法拒绝。
“我……”沈昌洁吞吞吐吐。本想给白银解开绳子的手缓缓向上,抚摸着他的脖颈。“我、我…我轻一点,行吗?”
“别碰我!”
那薄弱的地方被人用滚烫的唇来回流连,引得白银疯狂反抗。因白银用膝盖猛力向他硬挺的胯下撞了一下,沈昌洁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银怒喝道:“文卿的死……你他妈也有份是吧?”
“我……姨妈只说那药不过让他废了残了罢了,我不知道她们会真的害死表哥!”
这话不经思考便从沈昌洁的嘴里蹦出来,他一时间都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白银瞪着惨白的天花板,先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随后一下子无力地瘫着身子,失声抽啜。沈昌洁立刻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眼泪,又捧起他的脸,轻轻吻着那些泪痕。
“你别哭!别哭…白银,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比表哥对你还好的……”
见白银缓缓闭上眼睛,沈昌洁又在他脸上和脖子上吻了好一阵,才伸手探进他衣服下摆,就要去摸他下身。但这回白银趁他俯下身去时,立刻三两下挣了手腕上的绳子,拼尽全力一把把那人推翻,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
那人毫无防备,恰好被白银的鞋跟踹中了心窝,向后仰倒,一时间捂着剧痛的胸口不能动弹。顾梅峰此时此刻正在门外消闲地抽着烟,听到里头的动静,还以为是寻常的挣扎情趣罢了。没想到白银一把拽开了门,正单手提着从房间那桌子上拿来的花瓶,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砸下去让顾梅峰的脑袋开了花。顾梅峰闷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可白银并没有就此停手,破碎尖锐的花瓶残部一下又一下扎在顾梅峰的身上,地上缓缓流淌成一摊血泊。那些鲜红的血都溅在他脸上,手上和衣服头发上,溅在他脸上的也模糊了他视线。突然被有人从后头一把抱住。白银挣扎了两下无果,便又是一鞋跟踩中那人脚,手上的锐物对着那人的脸划去。
尽管如此,对方依旧没有躲开,反而再一次紧紧抱住了他。
是我!白银你看清楚!是我!我是怀玉!李怀玉!你还认得我吗?!”
“小、小玉……”
白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那人被他划破了相,见他渐渐停止抖颤,反而欢慰而笑。
“白银!你不能杀人,不能杀人的……你这双手干干净净,可是玉做的,你不能用它来杀人,知道吗?!”
白银红着眼,在见到一张自己尤为熟悉的脸后,忽然感觉浑身脱力。他手一松,花瓶残部便掉了下去。然后他再也忍不住,顺着怀玉紧搂的怀抱,瘫在他身上崩溃地放声大哭了出来。
第32章
【白骨】
一见着怀玉,白银很快便哭得发不出声,眼泪一颗追着一颗,顺着两颊淌了下来,冲淡了他脸上被溅了的斑斑血迹。怀玉一见他被扯得松垮垮的衣领,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味,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他朝屋内瞪去,屋内那人将好从地上爬起来。沈昌洁见白银跟那陌生男子抱在一起,先是咬了咬牙。可一旦跟他对上眼,便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
李怀玉见着里头那人,当下脑袋一热,恨不得冲进去抡袖子就要大打出手。但兄弟二人不但气味相差无几,白银脑袋昏昏涨涨,恍惚中,觉得容貌也是有几分相似的。因而依旧抱着怀玉不肯撒手。一边是贴紧,一边用鼻尖嘴唇在他脖子附近留恋。
“怀玉、怀玉……小玉,帮我……”
白银抬眼,怯怯地喘道。这情潮是比平日自然而来的更要迅猛得多。好像不再快点处理,胸口里头的那颗心就要从身体里乱蹦出来了,更不要提还有没有理智。李怀玉慌手慌脚地抓着他两条乱动的胳膊,用力往下压。
“这里不行!白银,咱们还在外头呢!你这定是被人下了坏处了!”
“我、我不行了……”
怀玉体会不了那种感受,却也被白银身上的气味弄得心猿意马。更何况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日思夜想的人……但他正儿八经军校出身的人,针对眼下这种情况,是受到过特殊应对训练的。到底存了几分定力,也不敢再碰白银其他地方,只用唇吻上那微微发烫的腺体。白银则感觉到那乾元正用自己的信香安慰他,这的确让他安心了不少。渐渐地,连呼吸也变得没那么急促了。
见他渐渐可以点头,怀玉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见他脸上又是汗又是泪,还沾着别人的血迹。便抽出自己衬衫袖子,轻手替他擦拭干净了脸。又见他左耳向外淌着的却几乎是他自己的血,立刻紧张万分。
“……你耳朵怎么了?”
“没什么,刚被打了一巴掌,有点痛。”
白银也不敢确定自己左耳是不是真的听不见东西。他被安抚之后,情绪也平静了不少。李怀玉看了眼趴倒在血泊里的人,用脚踢了踢,只见那人纹丝不动。他缓缓松开白银,蹲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白银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我…我真得杀人了吗?”
“没呢,还有口气呢,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也快死了。”说罢,又狠狠踢了顾梅峰一脚。
白银脸色煞白,不住地摇着头。“他不能活……这贱畜,本来就是个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的恶鬼败类,若他醒来,我……”
李怀玉拽着那顾梅峰的头发,把他脑袋拎了起来。就那样手一松,只听咣当一声。他仰头冲着白银龇牙笑道。
“那岂不是更不该留他这条狗命在这世道上么?”
“……你想怎么做?”
说罢,他在顾梅峰那不染红的白西装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自己的手。再站起来,又是望着缩在里头不敢沈昌洁。他不清楚顾梅峰具体都干了些什么,但里头那个长得斯文的男人,干的事却是最龌龊可憎的。不殴他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白银,那他呢?”
白银瞪了瞪沈昌洁,“……我以前就知道他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只是这回一时犯贱,管不住自己那孽根罢了。”
他顺着怀玉的视线一看到沈昌洁,心里也起了十分的怒意。可他对沈昌洁的恨,却不是因受了屈辱这么简单而起。他用力深呼吸几番,便径直朝沈昌洁走过去。那人被他逼到墙边,见他已不似刚刚那副软弱不堪,慌得顺着墙慢慢蹲坐下去。
“嫂兄……”
“你害了文卿,你也配叫我吗?”
沈昌洁说不出话来,低下头,慌张地拼命抠着自己手指头。李怀玉跟上了他。他先前来时,就觉得事情不妙,所以身上绑了武装带,那枪也挂在腰上。看着二人的样子,怀玉便从腰上把枪掏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沈昌洁的脑门。白银忙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放下。
“别……!他不是什么主谋,其实也什么没坏心,放了他一马吧。”
“那也没法保证他会把今晚的事情捅出去啊。”怀玉歪着头思索起来。“不然这样,把他舌头拔了,两只手也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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