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收起了枪,却拔出挂着的那把结业后刚收到的中正剑。
“怀玉!”
白银见他拔了剑,心拧紧了起来。
“……我开个玩笑。可他差点把你给侮辱了,就这么简单放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沈昌洁望着白银的态度,心里也有了几分底。他颤抖着腿站起来。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再把自己信香放出来,依旧是自己抠着那破了皮的手指。
“白银。”
他怯懦地望着
“……表哥的事,我根本不敢告诉你。中秋那天晚上,他被诓骗回来,他们往他酒里下了药。就…就像昨晚对你做的那样。”
白银觉得他还有脸敢这样解释,简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是你哥哥,你看着他受难是吗?!李大太太给了你家什么好处?”
“我劝过我母亲!可是他们…他们说表哥不过只是聋了或者哑了,也不会有别的性命之险。我……”
“闭嘴!你别再说了!”
白银想着那晚上的情景,就忍不住颤抖不安。怀玉见状又立刻搂起他,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都这样了,真要留他一命啊……”
“算了,他以前照顾过我。”说着,白银又像是仅为麻痹自己一般,又重复了一遍。“算了,算了……”
于是一段时间之后,东方既白。李怀玉带着沈昌洁两人,抬着昏迷不醒的顾梅峰,往那刚挖好的大坑里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白银起初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等出了门,发现这是一处位置很是偏郊的山林小宅。宅子不大,总共也只有两间房。沈昌洁说,这是顾梅峰的私宅。建在了这么偏的山里,什么用途的已是不言而知。那两人先前挖坑的时候,这竟意外地备好了现成的撬和铲子,李怀玉还挖出来另一堆不得了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什么长度都有。沈昌洁捡起来那其中一根小小的白骨,小得简直不像人类该拥有似的。他对着灯一看。也同样大惊失色。
白银叹气道,“所以,这种不得好死的人,留他活在世上有用吗?”
白银裹着李怀玉的外套,坐在门槛上看着两人往那挖开埋人的大坑里填土。因为有外套上残留的信香安抚,身体虽依旧燥热,但好歹还有几分控制得了自己的力气。
“你走了没多久之后,那个老头居然折回来了,还带了三四个人,都是些年纪不小的老头子。他们闯进家来,二话没说就强行抱走了你家放在灵台上的那两样东西。就是,你…你丈夫的灵牌和遗像。我实在是没能拦得住,但知道你必定有难,所以跟着过来。”
跟另一边费了好大劲才挥得动铲子的沈昌洁比较起来,怀玉显得十分轻松自如,甚至能对白银说话。
……还是我动作太慢了,白银,我要是能早点找到这儿,你就不会……”
“你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还怪你呢?”
说着,怀玉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眼气喘吁吁几乎动不了沈昌洁,扔手里的铲子。绕过那坑,把他鼻梁上的眼睛夺走并扔进了坑里。
“……你!干什么!我眼镜呢?”
“扔了。”
沈昌洁无语凝噎,他高度近视,没有眼镜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眼镜对他来说几乎是他的命。
“你怎么能……”
“这办坏事,也总得留点证据下来。”
李怀玉冲他讥讽道。“你们这些人,只空读一些书,把眼睛都快读瞎了。平日里头也看不起我们这种当兵的。可你又做了些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去一旁歇着吧,大少爷。”
白银看着那一切,又因被喜欢的味道包裹,不知不觉,两眼朦胧着便要睡了过去。他确实因为太过疲惫,头轻轻靠在门沿上,闭着眼睛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恍惚中,四周起了很大的火光。然后有人背起了他,那人肩膀很是宽厚,靠在那人身上,是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嗯…怀金……”
“……”
听他唤的却是哥哥名字。李怀玉只有在心里头苦涩的份。等白银清醒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他抬起有些许沉的胳膊,看到自己衣服已经被换成很是干净的另一套,再坐起来,看见李怀玉就在他一旁守着。
“……你…怎…”
“什么?”
白银只见他嘴动着,却根本没听清几个字。他不由自主地摸起当时被顾梅峰打了的那边耳朵。于是又连忙微微侧过了头。
“你都睡了快一天了,我是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再三确定了,怀玉的说话声却真的只可以从右边耳朵传进来。
怀玉见他愣在那儿,警觉地收起脸上的笑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接你回来后,我本想问灵芝,有没有那种……呃……就是那个药,可她却说不能给你吃那个。”
白银摇摇头。“我……”
一定只是暂时性的罢了……他不断在心里头安慰自己。可因为身体这幅异常,极度恐慌令白银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怀玉只当他还是懵的,起身出去再回来时,端来了吃食。
“我煮的菜粥,我手艺没有哥那么好,能把东西做熟就不错了……可这也是我煮的……”
李怀玉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凉,又低声囔囔着。白银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木然地对递来嘴边的勺子张开了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接近深夜,李怀玉见着依旧神色沉滞的白银,有些坐不住了。不过此时,白银终于抬头对着李怀玉努力挤出了个笑脸。看他这回还笑得出来,李怀玉这悬了一天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昨晚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我真就得死在我哥跟前了。”
这是他不敢想的后果,甚至哪怕没有哥哥,他都会陷入一辈子的自责当中。对他来说,白银是……
“说起来,我好久没见你带廖小姐来了。”
“啊?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是你哥先前告诉我,你和廖小姐没有来往了,是真的吗?”
但一提到这事,李怀玉想的却是白银那留在了南京的弟弟。他其实几番犹豫,都在思索到底要不要把白连的事情说出来。以他对廖婉婷的了解来说,那女人会突然这样对旁人有心,怕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当下,他到底仍旧忍了一嘴,“……是,我觉得我跟她不合适。自然就好聚好散了。”
“你甩了人家的女儿,怀金可是在廖三叔面前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又不是我让他去巴结的……白银,你知道我……”
每次都是如此,话落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毕竟自己就是慢了一步,为何要防自己哥哥呢……不过,若哥真是娶了白银,自己起码每天都能在家看见他。也足够了……
李怀玉只能往好的上头去想,却见白银微微笑着冲他伸出了双臂。他立刻脸色潮红,还是禁不住那份诱惑钻进白银柔软的怀中。
“白银,可是,我……”
“是医生不给我吃那抑制剂的,可昨晚那药劲又那样猛烈,我这身子还难受着呢。你就算不想帮我,就当是帮你哥吧?反正你们兄弟俩,不是也不分彼此的没?”
“这……”
“再说了,我又没有跟李怀玉结婚,我想睡谁,他能阻止我吗?”
哪有这种说法……简直狗屁不通。不过对此时的他来说,又如何能拒绝呢……那种温润而美好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以至于李怀玉很快就陷了沉沦进去,把一切伦理纲常都抛之脑后了。
“你俩把那屋子……给烧了?”
怀玉头枕着白银的香乳,只觉得这灯光如此昏黑之下,依旧看得清全身晶莹雪白。使坏般用拇指玩弄着他那乳粒。他这几个月,甚至可以说活到现在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心里这么舒畅过。
“毁尸灭迹也得有一个毁法吧?”
“难怪你一身的火气呢。嗯……”白银被他弄着胸,不自禁喘了一声。“不、不过你这样做,那李家那边,却是……”
李怀玉对他这乳粒是爱不释手,正欲再好好舔弄一番。被问到这个,却又来了一番劲。
“噢,那边啊,说来也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了?”
“那李大太太,好像是在床上躺着抽烟吧,竟然把自己床幔给点着了!房间又在三楼,烧得可旺了呢。”
“你……”
白银望着他洋洋自得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怀玉往上凑了凑,亲了下他的嘴。
“我就是下午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火被灭了,那李大太太人被担架抬了出来,人倒还活着,不过嘛……已经全身都被烤熟了就是,哭天喊娘的。这冬天干燥,小心火烛,说得正是这个理啊……”
作者有话说:
弟弟从小就爱听三国,对陆逊那把大火很是佩服
第33章
【裂缝】
数九寒天里头,最是没法探出被窝的。李怀玉恰好得了个三天的阳历元旦假期,又因着最近初尝云雨巫山,巴不得整天整天跟白银搅在一起。
但白银想着是不是一种因果报应,轮到他被人折磨时,自己就叫苦不迭。李怀玉跟他哥比起来,连半点分寸都不懂。白银明明已经喊着很累了,连那弄得湿透的床单都被迫换了一番。却因自己还没泄得痛快,怀玉硬是拉着白银,连床也不肯给他下。惹得他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柔软无骨地被人抱着来回操干。
连着几天晚上都这样,白银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是怎么想不开睡了这小子。因而一大早,天刚放亮。他便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背对着还在睡梦中的怀玉,悄悄穿起了衣服。
“你这是要去哪呢?”
白银刚打算穿袜子,听到了怀玉的声音。他回了头,看到李怀玉冲自己笑,心里都不免有些发怵。
“……我在城郊的道馆,给我母亲供了个牌位,今天阴历二十一,是她的五十岁的冥寿。她就我这么一个孩子,在娘家也不受什么待见,我总得去看一眼。”
纵是舍不得他出门,白银用了这个理由,也没法好挽留。李怀玉静默了片刻,他也跟着下床,在白银旁蹲下来捧起他一只脚,替他套起袜子来。
“不然,我跟你一块去?”
“噢,不用,不用了。这种事,我自己去就可以。”白银笑得僵硬。以他娘的性格,若是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会气活过来。“以前我也都是一个人去的。”
“花不了太久时间吧?”
“嗯,中午就能回来。”
听白银这么一说,怀玉便放心了不少。嘴里哼着小调,光着膀子就要去准备早饭了。他送了白银出门,想到最近都是白银一早送的自己,因自己出门是为有任务在身,很快就会忙得把思解之苦抛之脑后。没想到独自留家的心情原来是如此的落寞。
他把这份落寞化之为做饭的动力。总见哥哥待在厨房,给白银准备菜肴讨他开心,便也想效仿一二。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确笨手笨脚,跟他一同回家休假的大江站在一旁,看得扶额叹气。
“三爷,我看您不如去门口买那现成做好的吧。照您这么下去,浪费那食材不说,我们怕是到晚上也吃不上饭。”
李怀玉一筷子抽在他手背上。“我今天偏要自己来做,怎么了?小爷我连炮都会打,还怕这炒个鸡蛋不成么?”
他把话撂出来了。可最后除了端上来那盘虾仁炒蛋和炒菜心,其他都出自他人之手。他兴致勃勃在摆好菜的厅里坐着,等白银回来。一旁的挂钟敲到了十二点,白银却还不见踪影。
李怀玉第一反应,是不是白银又有什么闪失。可李家主事的人没了,顾梅峰是他亲手埋的。还能有谁针对这么一个过去只深居在这弄堂尽头的人呢?他不等一会,便是焦头烂额就要出门。跟迎面而来的白银撞了个满怀。
“我当你要食了言,不回来了呢。”怀玉替他拿了手里的包,却见他紧紧攥着什么东西,然后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白银见到了满桌子菜,抬头似是白他一眼。
“你做的呀?”
“呃……是。”
他见白银坐下,也没再说别的,拿起筷子捡了块虾仁蛋送到嘴里。吃完,又瞟着他。
“咸了,盐没炒开。头一回做吧?”
“……嗯。”
李怀玉其实心里不大高兴的。他长在这家里头,从小就是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个。如今来了兴致做饭给喜欢的人吃,那人却一脸不领情,还挑起他毛病来。真有那么难吃吗……他自己也夹了块虾仁,还没嚼两下,差点被那口没化开的盐给齁死。
“我早说拿小江炒的那盘就好,您偏不信……”
但白银这样默不作声地,却真把那盘味道不太对的炒虾仁就着白米饭吃光了。
等桌子收拾干净,小江给两人端了茶。白银盯起他,在他要退下之前突然开口喊住他。
“我在这住了这么久,总是你照顾我。我只听他们‘小江小江’地喊你,你本名呢?”
少年怀抱着托盘,眼神清澈见底。看着他,白银有几分想到自己的弟弟。
“回白少爷,我叫江夜,我哥叫江黎,这都是二爷给起的名字。说是因为,他捡到我俩时,哥哥生得比我白很多,便起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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