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奶奶要是知道能不告诉你?”国师气的都快要蹦起来了,“这件事要不是今日太傅上了正一道,我也还不知。”
“他去了找了明虚子问,我这才知晓的。”
谢凤仪回手将剑挡在脸前,等他说完了,才将剑拿下来在他道袍上蹭了又蹭,“你急什么急,给我好好说话,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你恶不恶心。”
三尺青峰就在他身上来回蹭,国师刚升起的气势一下子颓了。
谢凤仪也不意外,又问他,“太傅找的是明虚子,为什么你会知道?明虚子总不能来问你吧。”
“他不找,我就不能知道了?”国师轻哼了声,傲娇的很,“我可是国师,是正一道如今最风光的人。”
“正一道都靠着我才能这么香火鼎盛,教徒越来越多。”
“我只表达了我人虽然在深宫内,还是惦记着自家道门的。”
“并且很想对自家山门内的事情多点关心,指不定在什么事情上就帮上忙呢。”
“山门内的消息,它自己就来了。”
谢凤仪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老奸巨猾的神棍无赖,玩这一套东西会的很。
“你倒是本事不错,能让明虚子的人为你办事。”
“这你就说错了。”国师摆摆手,“什么叫为我办事,大家都是为了正一道更好,能更昌隆久长。”
“三清在上,可为我等作证,一切都是为了道门的传道,没有任何私心的。”
“真会放屁。”谢凤仪用剑身拍了拍国师的肩膀,“真有三清在上,早一道诛邪的天雷把你轰成灰了。”
“狗屁真本事没有,只会靠着道门的大旗招摇撞骗,还有脸说为了道。”
谢凤仪喷完他,又皱了下眉,“也就是说,明虚子当年的话是在告诉太傅,再见龙凤佩之时,便是我和某位皇子定下姻缘之日。”
“是啊。”国师点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拂尘,“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如果是某位皇子给你的,太傅没有理由生气和去找明虚子兴师问罪。”
“但是实际情形是,太傅很气,脸色发着青的来,黑如锅底的走。”
“我听到消息后就知道这里面必有不妥,才冒险来找你。”
“谢氏和皇室的联姻,但凡有点异常都是大事。”
“你这龙佩到底是自哪里来的?”
国师说着,左右看了下,重点看了眼萧长宁,然后将身子前倾,用几乎低至不可闻的声音问谢凤仪,“不会是老皇帝看你艳绝倾城,不想要儿子娶你了,而是自己来老牛吃你这颗嫩草吧?”
他话音刚落,谢凤仪反手就是一剑,将拂尘上的雪羽丝一下子削掉了一半,然后去势不减的反手上撩,又将国师头上用来束发的青玉冠劈成了两半。
“老神棍,你再敢胡说一句,下次两半的就是你的脑袋。”
谢凤仪声音冷的都快要能掉下冰碴子来,再无刚才的玩笑之意。
国师立即噤声,连宝贝拂尘都不敢心疼了。
看他真的老实了,缩在椅子上跟个大鹌鹑似的,谢凤仪才压了怒气说了句,“龙佩是公主给我的。”
国师下意识的去看萧长宁,脱口而出一句,“难道你是位男扮女装以公主身份被养大的皇子?”
谢凤仪握着剑柄的手紧了下,真想给他脑袋一下削开得了。
萧长宁此时面色也很不好看,国师的声音压的再是低,也没有离她多远。
以她的内力,将国师刚才的话自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话里的猥琐和臆测,让她也听的大怒。
但谢凤仪已经出手教训过了,她就不好再出手。
这会面对国师不过脑子的话,冷冷的说了句,“我是公主。”
国师摸了摸鼻子,以往萧长宁见到他,态度说不上热络和多好,却也是还可以的。
与此时的态度比起来,真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
哎,他的国师形象啊,自今日起在永安公主面前就彻底没有了。
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否则气氛岂不是更尴尬。
国师朝着紫宸殿方向拱了拱手,“皇上对公主珍之重之,爱之宠之,才会将龙佩给予,一片爱女之心,令人动容。”
萧长宁懒得搭理他。
刚才还张口就是老皇帝呢,现在怎么不敢说了。
果然是泼皮小人的嘴脸,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
她不想说话,国师却还是要继续往下说的,“敢问公主将龙佩赠与谢姑娘一事,皇上可知。”
萧长宁一默,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还没来得及说。
第117章 你是不是傻了?
国师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一看萧长宁的表情就知道皇上还不知道。
他又去看谢凤仪,“谢姑娘,士族与皇上有多重气运之说和这桩婚事,想必你也是知晓的。”
“龙凤双佩取自龙脉,与传国玉玺乃为一块玉石。”
“据传双佩出世时,便有过传言说方士此乃龙凤呈祥之良玉,是有气运与福运在的。”
“若有人持有此对玉佩为定情和联姻之信物,便会成为天定姻缘,一生美满。”
“这纯属是屁话。”谢凤仪冷笑一声,“我不信这个。”
前世这对玉佩在出现谢太傅面前,是她与十皇子定下亲事时。
十皇子亲自上门拿出龙佩,谢太傅又让她取了凤佩下来合在一处。
然后与婚书一起被送到了落云峰上的正一道加持和合婚。
合出来的结果也是上上之吉,天定良缘。
定他娘个鬼。
这玩意儿要是能信的话,这会她就不会站在这了。
更何况……
“当年说这个话的方士是谢氏找来的人,你以为他真能看出什么?”
“要真是有这么厉害,还会甘愿为世家鞍前马后的卖命?”
“真有那份本事还不情愿来,直接用术法诅咒世家人不得好死不就行了,我就不信谁还敢强迫。”
“所谓龙凤呈祥,不过是世家的谋算,再借由他的口说出来,让一些指定的人相信而已。”
“就拿你刚才的问题来说,龙凤佩是天生的九龙九凤吗?”
“我可以笃定的告诉你,不是。”
“龙凤佩是从龙脉而来不假,和玉玺同出一块玉也是真。”
“但当时双佩只有个模糊的形状,你可以说他是龙,也可以说是蛇,甚至可以说是蜈蚣蚯蚓。”
“后来怎么就变成那么精美的玉佩了呢?当然是请的天下间最有名的玉匠雕出来的。”
“栩栩如生的龙与凤,都是玉匠拿着刻刀顺着那点子轮廓一点点雕凿而成的。”
“谢太傅真是昏了头了,士族一手炮制出来糊弄他人的鬼话,现在竟然连自己也骗进去了,真是越来越跌份儿了。”
谢凤仪容色不耐,有点想要继续骂娘。
谢太傅这么介意这一点,介意到竟直接找上了正一道。
闹完了正一道,下一个怕是就是进宫来闹皇帝了。
闹来闹去的,指不定还要借着这个事儿搞出多少幺蛾子出来。
“你给我哥送信儿没?”这件事得让谢曦知道,最好快着点。
“那是自然。”国师昂了昂头,很是骄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公子此时也该知道了。”
做这种事,他在行的很,太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谢凤仪点了下头,看了眼正在半垂了眼不知道想什么的萧长宁,又问国师,“皇上对龙凤佩的所谓姻缘之说看的重吗?”
“你是不是傻了?”国师看她没有刚才凌厉了,整个人周身气势挺平和的,胆子就又大了,“皇上如果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有今日我得青眼,风光无二?”
“能有正一道成为国教,能每年都上落云峰个一两次,亲自给三清敬香?”
“咱们的皇上啊,最是信这些了。”
谢凤仪无言,她刚才也是傻了,才会问这么个蠢问题出来。
皇帝有多迷信,她是知道的。
可问题又来了,皇帝如此在意这个说法,为什么要把龙佩给萧长宁。
所以她也没有多去在意和多想,毕竟最后持有玉佩的人是箫韶言那个狗东西。
萧长宁苦笑,“父皇曾说,等凤命女入京后,将玉佩交给她心悦的皇子,那样的话能为我多赢一份感激。”
“日后等其继了位,看在这点上,也不会太过为难我。”
“我又是唯一的嫡公主,哪怕心中并不如何情愿,面上也会对我多有照拂一些。”
谢凤仪叹了口气,这就对上了。
所以前世一开始在萧长宁手里的玉佩,在箫韶言两头讨好之下,被萧长宁转赠给了他。
这也是皇帝想看到的。
那也就是说,皇上将龙佩给了萧长宁带着之事,谢太傅很大可能是不知道的。
她能知道,都还是上辈子萧长宁告诉她的。
她只当这玩意儿是联姻的信物了,结果在皇帝和世家眼里原来这么重要?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谢凤仪将剑抛还给茶白,走到了萧长宁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不用在意那些死物。”
“不过是个品相不错,又有点好听名头的玉佩罢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力,我今天也站不到这里。”
“你别慌,也别自责歉疚,一切有我呢。”
萧长宁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她没有慌,她是想起了谢曦说的她的命格与谢凤仪的命格。
“要是我是个皇子,就真的是姻缘天定,龙凤呈祥。”
这句话,是她心头如今唯一的想法。
“你是不是皇子,咱们都是天定良缘,天生一对。”谢凤仪手上多用了些力气,“乖,你别胡思乱想。”
萧长宁苦笑,她倒不想胡思乱想呢。
奈何有些念头,不是她不去想就能不想的。
国师看着她们两个手握在一起,听着她们的交谈,眼睛滴溜溜的转。
“啧,谢大姑娘,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国师啧啧有声,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啧啧,陈留有谢,凤鸣于天。”
“啧啧啧,太傅大人知道你想这么鸣吗?他没有想要掐死你这个不孝女吗?”
“啧啧啧啧,你这骨子里,还真有你们士族的那股子劲儿,就是要活的不同于寻常人。就是要离经叛道,方才能展现出来你们的生来不凡。”
国师一边说一边啧个没完,接着又对着萧长宁拱了下手,“永安公主身为天潢贵胄,龙之凤女,竟然也肯相陪。”
“佩服佩服,我回去就为你们上香,祈祷三清保佑你们。”
“眼下就不打扰二位了,我先告辞了。”
国师说完,搂紧了拂尘起身就想要走。
谢凤仪嗤笑一声,“老神棍,你今天能走得出永安宫,甚至能走得出皇宫。”
“那接下来你认为你明天是能走得出京都?还是能走出大梁?”
第118章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国师身形一滞,往外而走的急促脚步停了下来。
谢凤仪依旧风淡云轻,语气不温不火的,“你想要脚底抹油,也得看抹的油够不够让你滑到安全地界儿上。”
国师身子一抖,缓缓的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祖宗,你饶了我吧。”
“你这一入京就胆子大的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了,谁知道你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你们士族命贵可以随便玩,我命如草芥玩不起啊。”
国师说的很委屈,也十分的真情实感,眸中的退缩惧怕不是作假的。
“你以为你现在还择的出去?”谢凤仪拉着萧长宁坐到了椅子上。
她们两个的身材都不是圆润的类型,椅子也足够大,她们两个坐在一张椅子上刚刚好。
坐下后,谢凤仪手指屈起轻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下,“你现在是国师,早已不是乡下的泼皮无赖,也不是正一道的小道士。”
“你看看你身上的道袍,用料之佳,外面千金难买一寸。”
“还有刚才被我劈了的青玉冠,那水头润的都够让一些末品世家做传家之宝了。”
“你的飘然出尘,不同于凡都是靠这些堆起来的。”
“这些年,你也没少享受。”
“所过之处,受着人的尊敬巴结。”
“你如此风光,你家祖坟近些年冒的怕都不是青烟,而是紫烟冲云霄了吧。”
“现在看到了危险,头一缩就想要缩回去,你以为还能缩的回去吗?”
“漫说你不是个乌龟了,便是你就是真乌龟,也会被人把龟壳砸碎,把你的头给揪出来炖道汤。”
她说的仿若在闲话家常,国师却听的周身冷飕飕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们士族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国师委屈的要死,“我家祖上当了几日暗子,我们就得几辈子为你们卖命,你们这买卖做的也太便宜了。”
“谁要你为我们卖命了?”谢凤仪撩了撩眼皮子反问他,“我是在告诉你,好好当你的国师,别上蹿下跳的瞎折腾。”
“你老实的当好你的吉祥物,不会有什么危险找上你。”
“反之,你要是坐不住,很有可能哪天就成了桌子上的一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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