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在合适的时辰内出生,居住的地方也适宜之地,都是有凤格气运在身的。”
“其中,你该是被赋予和沾染的最多的一个,因你大抵和半夏接触的最多。”
“若以此来推论,你确实当之无愧的凤命女。”
谢凤仪一脸你在胡扯什么的表情取悦了玉凌子,他笑了一笑。
“你上辈子选择成为皇后,最后却早夭,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是因为那不是你的命格,而是你借用了真正凤命女的凤格,也延承了她的命运。”
“她虽为凤命,出生却父母皆亡,前半生命运多舛。”
“后会在经历种种后,成为一国之后,然后诞下盛世之君后夭亡。”
“这是她原本该既定的命,但天机被遮掩,风水异士借天地风水大势,硬生生扭转了天道轨迹。”
“原本该成为皇帝之人早亡,凤命之人也被剥去了凤格。”
“天道被涮了一遭,定然要拨乱反正回来。”
“奈何风水局已成,天地大势已然被改。”
“于是有了你的逆天而回,谢小友,这世上如此多的人,身怀大气运的也不仅仅是你一人。”
“为何他人没有如此机缘?只有你一人能例外?”
“这是你的运道,也是有其他身有气运之人,愿倾尽所有来改变你原定的轨迹。”
“他们的行为与强烈愿望,符合天道循环,几方加成之下,天道才会助你再回到历史洪流之中,让一切回归到正轨之上。”
玉凌子的话,让谢凤仪脑子有点乱,差点就要转不过来。
她喃喃自语,“这可比话本子精彩多了。”
“话本子可没有你的经历精彩。”玉凌子抬起拂尘,凌空在她眉心处一点,“去看看你昔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吧。”
谢凤仪当即一阵眩晕,眼睛下意识的闭上。
眼皮子刚要合上,她蓦地用力咬了一口舌尖,努力想要保持住清醒。
她在努力睁开眼睛时,玉凌子含着几分揶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太过倔强可不是乖孩子。”
谢凤仪眩晕感再次加重,她再也抵抗不住,闭上了眼睛。
晕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玉凌子真不是个好东西,今日他们几个也都折在这里的话,以王竹的性格,不光正一道完了,萧氏的皇位怕也要坐不稳了。
希望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能有这等清晰的认知。
然而下一息,她就没空去想了。
她站在了明光殿中,看到她自己在萧长宁怀里毫无声息的躺着。
萧长宁眼波温柔的抱着她,手拿着帕子小心的将她唇角的溢出的血渍擦去。
可还未彻底擦干净,萧长宁口中也倏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晕在了她的尸身之上。
她心中大急,还没来得及跑过去,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后飘去。
皇宫内熟悉的宫殿景物迅速倒退,等到停下时,她看到了谢曦正站于宫门之处。
宫门外的空地上,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脸上还挂着血污的碧海正在对着谢曦行礼,“大公子,共俘虏顽死抵抗者三千二百七十八名,所有人等皆在于此,请大公子发落。”
谢曦神色清冷,身着一身青色的宽袖长衫,清雅若水墨画儿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目光收回,淡漠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杀。”
碧海身侧一名将领一下瞪大眼,“谢大公子,这是三千多人,不是三十多人,还请公子三思。”
谢曦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下令,“叛军亲族内六岁以上夷三族,六岁下男子服下药后送去偏远边境,女子没入奴籍,后三代内不得脱籍。”
那将领倒吸一口凉气,“谢大公子万万不可,此项命令过于残忍。他们也是我大梁子民,何至于此。”
谢曦刚要说话,眉心突然皱了下,手也抬起去按了一下胸口处,神色也是一变。
他当即袖子一甩,朝着宫内快步走去,“在镇国长公主攻城前,曾有令昭告天下,京都内未降者杀,夷其亲族族。”
“军令既出便如山,如何能以人情论之。”
“李将军,你作为随公主入京的将军,必是极为出色的,该知晓慈不掌兵的道理。”
“可是……”李将军还想再说话,忽的打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太监,在距离谢曦还有段距离时,便一下跪了下去,一张脸上满是泪水,朝着谢曦扯着嗓子喊,“大公子,大姑娘殁了。”
谢曦身形当即一晃,血色从他脸上尽数褪尽。
“你……你说什么。”
第169章 我们很快就要能见面了
素来云淡风轻,遇事都永远不慌乱的公子首次失了风度。
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那小太监身前,手揪起他的衣领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大……大公子,大姑娘于明光殿吐血而亡。”
谢曦一把扔下他,迈开腿朝着明光殿跑去。
他跑的很急,衣角顺着风高高扬起。
他也跑的很慌,腿都不知道该先迈哪个,平地跑差点都摔了跟头。
谢凤仪眼眶发热,想要跟上去,人却动不了,只能望着谢曦趔趔趄趄的跑远了。
下一息,她眼前一花,人又换了个地方。
入目处处都是白幡,洋洋洒洒的漫天纸钱散落。
萧长宁与谢曦肩膀上各自杠了棺材的一个角,走在最前方。
谢凤仪左右看了眼,发现这里是陈留,并不是京都。
原来她死后被埋在了陈留啊,她都不知道。
她其实是知道死之后的一些事的,因为她在死后并没有直接消散所有的意识。
她在身死后,魂魄被困在了一块长生牌里。
长生牌在正一道的一座殿里,偶尔萧长宁会来,谢曦也来。
谢曜来的也很勤快,阮诗蕴来的相对少一些。
士族也有人也时不时的来,她看不到她们,也无法给与回应,只能从她们说话声中来分辨哪个是哪个。
她在长生牌里待了很久,她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能靠偶尔听有为她写了寄词送来的人,再由专门的道人在她长生牌前念了来推算时间。
这样的情况,大抵持续了有十多年。
但是不同于最初她刚被收在长生牌里时时刻刻都是清醒的,她越到后面清醒时候越少。
某一日萧长宁又来看她,恰好她是清醒的。
那日很不爱念诗的萧长宁念了一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阿欢,你已经离开了十余年了,我也老了。”
“我昨日夜里有梦到你,你还是容倾天下的绝色美人儿,而我已然难看的不成样子。”
“我很希望你来日再见了我时,不要嫌弃我变丑了。”
“毕竟阿欢你最喜欢生的容颜漂亮之人了。”
“阿欢啊,你等等我,再等等我,我们很快就要能见面了。”
当时她很想回应萧长宁,想告诉萧长宁,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眼里,她都是天下间最漂亮的人。
但是她只是一抹孤魂,被困在小小的方寸之间,无法给予在意的人一分回应。
等萧长宁走了后,她就又陷入沉睡中。
这次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魂魄已经回到了自己躯体内。
她回到了她们的十八岁,一个可以改变许多事情的年纪。
如今她再次回到了死去之后,此时入眼所及都是她魂魄没有被收入长生牌之前的事。
她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就感觉心很痛,痛的整个人都站不稳。
她手捂着胸口,看着自己的棺材自她眼前过去。
在过去的一刹,她看到了萧长宁和谢曦孝帽下面的头发。
两人原本都该是乌黑泛亮的头发,此时已然都变成了白色。
在看到的一刹之间,谢凤仪腰一下佝偻下去,极致的痛意让她深深弯下了身子。
她是想哭的,抬手抹了把脸,脸上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湿意。
她缓了好一会,才又站直了身子。
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回到了陈留谢氏老宅之中。
王竹消瘦的很厉害,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空荡荡的,她都撑不起身上的衣服来。
唯有一双眸子,依然很明亮,亮的有些不寻常。
“都处理好了?”她坐在主位上,看着身前不远处垂首立着的人。
“回夫人,是的。”堂下的人回话时抬起了头来,是憔悴万分,面无表情的青黛。
王竹点了下头,“好,你辛苦了。”
青黛摇了下头,“奴不辛苦。”
王竹起了身,“让我们去看看咱们的老爷与太爷去。”
青黛走上前来,扶住了王竹,轻着声儿说了句,“夫人,周妪怕是熬不过去了。”
王竹身子一顿,露出一个有些悲切和怅然的笑来,“倒也是难免的,她年纪毕竟大了,受不住这种刺激。”
“你用一些安神的药给她,让她走得安宁一些。”
青黛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抹哀伤。
王氏往外走,还在小着声与她说着,“周妪这一辈子啊,没有什么亲人。”
“最亲的人,先是我与曦儿和阿欢。”
“其次便是你们这几个丫头了,待她走后,你们都以孝女身份送她一程吧。”
青黛微有些哽咽的深深低下头去,声音含着哑的回了句,“奴知晓了。”
“无需太难过。”王竹拍了下青黛的手,“生老病死是无法避免的,今时是周妪,明时大抵便是我了。”
“有时候人活着啊,比死去要痛苦的多。”
“如今的你我,永安与曦儿,都是如此的心情。”
“周妪此去,反倒是解脱了。”
“但我们还要再活一活,为死去的人讨一讨债才成。”
青黛没做声,只有眼泪一滴滴的砸在了绣鞋的鞋面之上。
王竹又拍了下她的手,“好丫头,不是你的错。”
“一线牵是蛊,不是毒,又是在阿欢那傻丫头无知无觉间被种下的,你莫要自责。”
“不管是我与曦儿,还是阿欢都不会怪你一分,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最好了。”
青黛眼泪落得更急,抽泣声也大了些。
“奴……奴不是怕责怪,奴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连小姐何时中的招都不知,是奴太过无用。”
王竹叹了一声,“不是你太无用,是有些人太有心,阿欢偏又不留心。”
“如今多说那些已无益,人已然不在了,你也莫要哭了。”
“她不在了,咱们还在,还能为她讨回每一分的债,以来告慰她。”
青黛‘嗯’了一声,努力将眼泪收了起来。
她扶着王竹走出了久堂还往外走,接着又走出了安堂。
谢凤仪不受控制的跟在她们身后一起走,一路走到了祠堂所在。
“二位别来无恙。”王竹边说着话,步履优雅的迈进了祠堂的大门,青黛则是站在了门侧。
王竹看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谢太傅和谢之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今日我过来,是来亲自请二位来看一场热闹的。”
第170章 我就没想过要好死
谢太傅阖着眼当做没听到,谢之年则是满是恨意的望着王竹,“恶妇,你到底想要如何。”
“恶妇。”王竹重复了一下谢之年对她的称呼,蓦地笑了声,“好称呼,可惜这恶妇我当的有些太晚了。”
“若是早知有今日,我早便该当一个恶妇了。”
“我给你们谢氏做了几十年柔善仁慈,宽良大方的当家夫人,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要是我入门起,便寸步不让,步步争锋,今日我的阿欢就不会被摆在这里!”
王竹手抬起指向供桌上最下面的一个灵位,“当日阿欢出陈留入京时,我便立下了誓言。”
“谢氏敢以我之子女为棋,却又护不住或是舍弃的话,我必让谢氏一族都付出代价来。”
王竹说罢,走上前将谢凤仪灵位拿下来抱在了怀中,“阿欢,你来亲眼看着母亲是如何践诺的。”
她转身迈步而出站在了祠堂之外,青黛拍了拍手,祠堂的院门被大大打开,有人领着一串人排着队开始往里走。
谢太傅还是没睁开眼,谢之年抻着脖子往外看。
等看着人逐渐的增多,他表情逐渐生变,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剧烈的颤抖,“恶妇,你对我谢氏族人都做了什么!”
“我给他们喂了毒啊。”王竹声音轻柔极了,隐隐的还带着几分笑意,“你看啊,世人都说蛊毒不分家。”
“我女儿死于蛊之下,我便用毒来绝你们谢氏的根基,是不是很公平?”
“这里站着的人,都是谢氏如今最为出息的子孙了。”
“他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在指望着谢皇后努力为族里打算,能够靠着皇后之位再次光耀门楣,让他们能够继续超然于世上他人的一群人。”
“他们的谢皇后活着时,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逼她的。”
“如今谢皇后不在了,他们也该尝尝一切皆空的滋味了。”
“阿欢心善,我也不喜手上多沾血。”
“是以我没有要他们的命,只给他们喂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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