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一个闹不好,真有可能搅出大波澜来。”
谢凤仪素来是听得进人话的,她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茶白自门外将门推开走了进来,“小姐,公主。”
“传信给大公子,告诉他绝不许去寻盗天机后人。”
“有那个功夫,让他去将你师父寻到后想办法拐到京里来。”
“你们师徒多年未见了,也该见见了。”
“是。”茶白利落应下,转身就走。
谢凤仪又去看萧长宁,“打响指,是我和茶白所约定的她不在我身前时的暗号。”
“有时我懒,打个响指,茶白就能听到,立时进来。”
“你下次也可以用,特别的好用。”
“她耳朵特别灵,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出来。”
萧长宁回看她,唇角缓缓扬了起来,“说来这点我也可以做到,不过不是因耳朵灵,而是内力比你深厚许多。”
“阿欢,你得了空时可以多修一修你的内力,免得以后体力不够用。”
谢凤仪:“……”
她家之前那个爱害羞的公主呢?哪去了?赶紧给她还回来啊啊啊啊!
该死的老怪物,她以后要是不给他胡子薅的一根不剩,她都愧对公主面首这个身份。
“饭也吃完了,咱们该去洗一下了。”
“洗完了,咱们去花园里转转,打你入宫后,咱们还没好生逛一逛呢。”
逛?她不要!
她只想躺尸,一步也不想动。
她们才刚折腾了近乎五个时辰啊,百姓家里农忙时,牵着牛去耕地也不过如此了。
但萧长宁说她体力不行的话言犹在耳,她怎么能认输。
她暗自咬了咬牙,不服输的应了下来,“行啊,去逛一逛也好,就当是消食了。”
第183章 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话一出口,自然没得反悔余地。
谢凤仪硬撑出一派从容不迫的姿态和萧长宁去逛了花园。
青黛挽着灵璧跟在三米开外的后面,这个距离既不会伺候不及,也不会听到主子们说话。
“说来,户部的事儿该是定了。”
萧长宁抬手将柳枝拂到一侧,“裴吉裴老大人接管了,为户部尚书,林之南调去做了侍郎。”
“父皇怕是要等裴老大人日后老退了,便将林大人提上去。”
谢凤仪颔首,“如此分配倒也合理,皇上很看中林之南。”
“这人也担得起这份看重,学识与手腕都很是不错。”
“人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毁在了情关上,你知道他最后的结局吗?”
萧长宁摇了下头,“好像是不太好。”
“是挺不好的。”谢凤仪不着痕迹的揉了下腰,拉着萧长宁往亭子里走,“他为了你五姐被你的九哥从头涮到了尾,落了个被萧韶言摘官流放的下场。”
“我令人护了他一程,说日后若有机会可调他回京。”
“奈何抵不住他自己心灰意冷,到了流放地后没多久便一病不起,最后没能熬过去。”
“我当时听了他的死讯,还是很有些唏嘘的。”
谢凤仪说着话时,已经坐了下来,在萧长宁看不到的地方又捏了两下腿。
青黛与灵璧也齐齐上来将茶水等物放到了石桌之上,又退出了亭外侯着。
“他为何会对我五姐有心思?”萧长宁百思不得其解,“照理来说,他不该和我五姐有过交集才是。”
“好似是一见钟情。”谢凤仪换了一边继续小幅度的捏,另一只腿在桌下抻得的直直的,用来缓解酸意。
“该是在一次圣上的千秋宴上,臣子与后妃公主都在场。”
“那时林之南才初露锋芒,便是动心也不敢求娶公主。”
“更何况那时,五公主已然定了亲。”
“他若是真的敢露出心思来,他身为男子还好些,五公主的名声就别要了。”
“世道总是对女子多有苛责,五公主性子又不是个多要强的,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五公主怕是连他是谁都没记住。”
“或许也并不是。”萧长宁一脸的若有所思,“我记得有一年父皇的千秋宴,子女们都献上了自己的心意。”
“五姐好似是画了一幅画儿,那时林之南才得了状元没多久,父皇爱极他的才华。”
“父皇见画上没有题词,便让林之南当场题诗一首。”
“那幅画儿最后还是回到了我五姐手里,是在出嫁时添妆之前时,父皇照例都会叫出嫁的公主去紫宸殿问一问,再给添上一些东西。”
“五姐就是在那时将画要过来的,如今那画儿该是挂在她所住别庄的卧室内。”
“我以前没有想这么多,还以为她要那画儿,是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被父皇夸赞过的见证。”
“在昨日那个梦里时,我才知晓了一些。”
“若是当年五姐没有被父皇许出去,或许此时和林之南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小夫妻。”
谢凤仪‘啧’了一声,“才子佳人,志趣相投,一幅画便令他们互相倾心。”
“可惜造化弄人生生错过,这可比话本子还凄美动人。”
“要是编成故事拿去茶楼让说书人去讲一讲,一定能让无数人潸然泪下。”
萧长宁看她那大有回去我就写,改日我就扔出去让人说的架势摇了摇头,“你这爱热闹的性子,当真是不管经历了多少事儿,都更改不了一丝。”
明明以前都有过那么痛楚的经历,换个人怕是都会性情大变。
但她依然始终如一,未曾有过分毫改变。
谢凤仪骄傲的一扬眉,“这就叫江山易改,我性难移。”
萧长宁嘴角一抽,“性难移的谢大姑娘,你揉错腿了你知道吗?”
“……”
谢凤仪一低头,就见自己的爪子正搭在萧长宁的腿上揉捏着。
她轻咳一声,义正言辞的道:“刚才你也累到了,我给你捏捏缓解一下疲乏。”
“是么?”萧长宁欺近她,对她强撑着尽量让自己半分不心虚的眼睛吹了口气,“谢谢你,辛苦了。”
谢凤仪咽了口唾沫,手一点点上移,“为公主殿下效力,臣女半分也不辛苦。”
萧长宁低头看她不安分的手,抬手轻拍了一下,“谢欢,你要是再不老实,你确定你明早还能起得来吗?”
“那是明日的事儿了,且不管它。”谢凤仪手继续往上移,“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深以为然。”
“今生若是能死在你石榴裙下,我这辈子才算是没白活。”
萧长宁叹了一声,论起脸皮厚来,她还是差着一些的。
“别闹了,今日不能再胡来了。”她将谢凤仪的手捉住又重新放回了腿上,“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谢凤仪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我不懂,我从没学过这个词,我只学过食髓知味。”
萧长宁:“……”
谢凤仪耍起无赖时,也很像糯米呢。
“反正不许闹了,你要是不安分一点,否则今晚我不和你睡一处了。”
“不成不成不成!这个绝对不成!”谢凤仪脑袋摇的像是疯狂摇晃着的拨浪鼓,头发都快要被她摇散,“咱俩睡在一起的第一天时,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接下来的每一日,都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就是到了死后埋到地底下的那日,也要和你躺在同一块棺材板儿上。”
“这个听上去有点可怕。”萧长宁摸了摸下巴,“如果没死在同一日的话,到时还要被挖出来一次?”
“太费时费力了还容易被打扰到,这样吧,如果你走在我之前,我就当日和你一同走。”
“如果是我走在了前面,随便你打扰,我不介意。”
“萧长宁,你这是看不起我啊。”谢凤仪哼了一声,“什么谁先走,直接给我一道走。”
“你要是活不过我,你就吃点亏。”
“要是我比你寿命长,我也不稀罕那点子寿命。”
“一起走,一起投胎,咱下辈子还在一处。”
第184章 我就知道我优秀如斯
萧长宁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好,生不分开,死也一处。”
“这就对了嘛。”谢凤仪摇了摇两人交握着的手,“所谓生同衾死同穴,便是如此了。”
“谢欢。”
“嗯?”
“我喜欢你。”
“这是你应该的。”
“……”
萧长宁无言,她破坏气氛真的很有一手。
“我喜欢你,全心全意的爱你,也是我应该的。”谢凤仪垂下头把玩着她的手指,“这都是咱们两个应该的。”
萧长宁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我们是应该的。”
谢凤仪‘嗯’了一声,“心愉于侧,生死同契,也是应该的。”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都是应该的。”萧长宁干脆顺着她到底。
“那我们多在床上多滚滚,也是应该的对吧?”谢凤仪抬眼看她,一脸的无辜与期待。
萧长宁:“……”
见她不语,谢凤仪再接再厉,“这种事一句话很是能形容,新花样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摸索。”
萧长宁:“……”
屈原屈大人没有从地下爬出来打你,真的是他老人家脾气好哦。
屈大人肯定想不到,他离骚里的名句,会被后辈儿人给胡乱改成这样子。
“乖,阿欢你听话,以后你千万不要去读书人面前去吟诗。”
读书人容易对你群起而攻之,直接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比如说哥哥面前?”谢凤仪嘿嘿的笑,“我以前就被他追着打过。”
“先生教我念春眠不觉晓,我说一睡到天亮。”
“先生憋了憋气儿,又说处处闻啼鸟,我说这鸟不能要。”
“先生没能忍住撂了脸子,我说这就叫欲来风雨声。”
“先生‘啪’的将书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转身就走,接着哥哥举着戒尺就进来了。”
“那一日,我真的是结结实实挨了抽。”
“哥哥说我可以不学,但不能不光不学还找抽。”
“我那时还小啊,压根还不懂能屈能伸的可贵与重要。”
“我被按着他抽的可疼了,就是嘴硬着不服输,还叫嚣着说抽也不是谁想找就能找得成的。”
“哥哥听了,抽的就更起劲了。”
“虽然那时我不会见风使舵,但是我会哭啊。”
“然后我的鬼哭狼嚎就把把祖母给招来了,来了后满眼泪花儿的趴在我身上对哥哥说,你不如连祖母一起抽吧。”
“我当时就服软了,哥哥抽我是抽不坏的,祖母那一压是真的给我带来了死亡边缘的气息。”
“我当时差点没被祖母给压厥过去,缓过气儿来就去给先生赔罪了。”
“找抽没关系,我能扛得住,祖母的关爱和偏颇,我真是扛不住。”
“后来,我就走上了不学无术的路。”
“寒山居士亲自来教我,都没摆弄明白我。”
“他对我说过,若我是男儿,要么会很出息,为谢氏增光添彩。”
“要么就会败坏门楣,将谢氏千年清贵的名声都给拖到泥地里去。”
“当时我嗤之以鼻,现在真心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谢凤仪说话时,话里眼中都是笑意,显然这些回忆,让她很是愉悦。
萧长宁别开脸,掩住眸中的一抹痛惜。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谢凤仪对过去的回忆描述起来时,还都鲜活的仿若发生在昨日。
在这座深宫做皇后的那些年,谢凤仪大抵都是靠这些回忆来支撑的吧。
她虽然也很艰难,可并没有如她过的这般心苦。
她嫁去的地方,是个天高云阔之地,不用被困在一片小小的天空下。
更不用对着一个或是许多无比讨厌的人,每次抬脚都举步维艰,努力的左右制衡着。
她只有初期有一些日子有点难过,各种算计层出不穷。
但她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身份天然就能压人一等,谢凤仪又将青黛给送了过去。
她站稳脚跟后,后面的日子除了无比思念谢凤仪外,其实并未有多苦。
谢凤仪需要面对的要比她多太多了。
在后来箫韶言将大梁上下弄得乌烟瘴气,她挥兵回京中的一路,谢凤仪也在京都做了她能做到的极致。
她不光做好了一个皇后的分内之事,将内宫管理的井井有条。
还在箫韶言的发疯下与谢曦一内一外的保住了京都大部分的人。
能做到这一切,想想就知道该是有多难。
但谢凤仪依然活的疏朗积极,心中始终保持着希望与明亮。
89/367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