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这就暗示上了,得赶紧跟妈妈说说。
“我们宝贝加班辛苦了,妈妈今天亲自下厨,给你炖了银耳雪梨汤,快进来,都盛好了。”宁母挽着儿子进屋,又去给儿子拿拖鞋。
“谢谢妈,一点都不辛苦。”大庆在换鞋凳上坐下,探脑袋朝客厅看了几眼,不见弟弟影子,他边脱鞋边说,“妈,你以后别叫小濯接我下班了,我自个儿行的,别不放心我,我都二十了。”
“二十怎么啦,长大了也是妈妈的宝贝,”宁母欣慰一笑,“不是我让小濯去接的,他自己要去,你看,你弟也不放心你。”
“啊?”
费脑子总结出了原因,难得在心里头生出一点激动的成就感来,大庆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问题呢,被妈妈一句话惊没了。
他感到困扰,又听妈妈跟他说,弟弟很关心他的工作,问他这周上班怎么样,习不习惯,也心疼他加班,听说哥哥晚上有应酬,不放心他自己回家,才主动提出接他下班的。
关心?心疼?不放心?主动?咋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屋里暖气开得足,大庆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发凉的背脊还没暖起来,他深知被威胁了没有好果子吃,得找宁濯好好聊聊,把问题解决。
反正他不会再相信这些鬼话了!
等喝完妈妈亲手炖的银耳雪梨汤,客厅里仍不见弟弟的影子,大庆心里不踏实,这会儿也不想上二楼,干脆就在楼底下待着了,顺手打开电视,等着开饭,先填饱肚子要紧。
开饭时,爸爸正好回来了。
他关掉电视,准备去给爸爸妈妈盛饭,这是他从保姆张姨那要来的活儿,然而还没走到厨房,便看见电饭煲前杵着一大高个儿,对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饭勺,正在装饭。
装好四碗米饭,宁濯转头盯着能把他气死的某傻子看了几秒,当着对方面,无缝衔接地切换成乖弟弟模式,笑道:“二哥,过来帮我一起拿。”
“……”
弟弟眉眼带笑,像初见时的那个阳光大男孩,大庆晃晃脑袋,自己当初就是被这副模样给忽悠了的,可不能相信这一声“二哥”,准没好事儿。
但爸爸妈妈吃的饭不能不端,张姨又在厨房里忙活,于是他过去帮忙,随口问:“你啥时候下来的啊?”
“在你电视看得特别专心的时候。”
大庆哦一声,两手各端一个饭碗,刚转身,耳旁突兀响起一句很轻的警告:“我在楼上等了你36分钟,你给我记着这时间。”
有热气呼在耳朵上,痒痒的,他吓一激灵,想躲,弟弟径直往餐桌那儿去了。
这个小子,咋又威胁人啊!
看着自己根本打不过的高大身板,大庆不晓得咋办,食欲都有点受影响了,好在这顿晚饭吃得相安无事,威胁他的正主没朝他看一眼,偶尔才接一句茬,他渐渐卸下戒心,食欲又上来了,胃口大开。
孩子好久没回来,宁母把小儿子爱吃的清炒莴笋和西蓝花换了个位置,“小濯,多吃点。”
“好,谢谢妈。”
太久没回来,许是大哥不在,饭桌上比以往安静,不过还是能听见咀嚼的吧唧声,宁濯抬眼,看宁湫吃得专心,大口啃着红烧肉,把嘴吃得油汪汪,那吃相实在不敢恭维,好傻,傻乎乎的,傻子。
他不动声色地移着目光,从那双眼睛到鼻子再到嘴,极慢地一一扫过,接吻时才有的神奇滋味又爬上心头,他感受着自己因兴奋而砰砰加快的心跳,心想自己彻底不正常了,回不去了。
但凡正常点,也不至于看一个吃饭会吧唧嘴的傻子,看到移不开目光,还想抱一抱,再亲一亲。
毕竟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宁濯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兴奋,收敛目光,接着吃饭,恰巧听父母聊到大哥宁泊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为转移注意力,他加入了话题。
想起长子高中时期的初恋女友,宁母可惜道:“你大哥他呀,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好一女孩,不好好把握,我听说人家现在在政府里工作,还单着呢。”
宁父稀奇,问妻子:“你哪儿听说的?”
宁母:“哎呀,就湫湫他老板,跟小桐不是好姐妹嘛,我偷偷打听了下。”
宁父:“……”
大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自家老板宁姐和哥哥前女友是姐妹,心生好奇,得知哥哥和前女友谈了五年,分分合合最终又分手,他和妈妈一样觉得可惜。
宁母:“不过我看他俩呀,有苗头,你哥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没准就是在等人家呢,真是急死我了。”
在城市另一端的同学聚会上,宁泊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会成为酒桌上的谈资,同学们调侃他,家里不省心的母亲,也拉着两个弟弟,添油加醋地讲述他那段让他耿耿于怀至今的初恋。
“然后啊,他们和好了,没好两个月,又分手了,那阵子啊,小泊他抽烟喝酒,我都不敢靠近他……没多久,他们又和好了,结果高考结束没多久,又不好了,你哥他一气之下出了国。”
这操蛋的爱情故事,宁濯听不下去了,一旁的宁父也听不下去了,唯有大庆,睁着俩好奇的黑眼珠子,着急问:“后来呢?妈,后来呢?”
“后来呀,又和好了。”
“那他俩一个在中国,一个在外国,咋谈啊?”
“异地恋嘛,妈妈那时候好担心他俩,没想到居然坚持下来了,谁知又好了两年,还是分手了。”
“啊?!为啥分手啊?”
宁母摇摇头,“你哥他不愿意提,不过妈妈能感觉到,他们还会和好,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妈妈这句话,大庆放心多了,实在想象不出一本正经的哥哥曾经还有这样一面,又抽烟又喝酒,谈个恋爱分分合合跟过家家似的,如果是他自己,肯定不会这么闹。
这心里想着啥,他就顺嘴说出了啥,忍不住跟爸爸妈妈分享:“妈,我都想好了,我以后想找个跟你一样好的,不会发脾气的姑娘,处个一两年就结婚。”
宁母被儿子逗笑了,“宝贝,妈妈也是有脾气的呀,你问小濯,他小时候调皮不听话,屁股就要挨打。”
一顿饭吃下来,大庆沉浸在美好的家庭氛围里,把总结过的鸡零狗碎暂时全忘了,本来鼻子就不灵,哪里嗅得到危险的气息。
他转头想问坐自己对面的弟弟,还没来得及张口,桌底下的脚就被踩了,踩得不重,但很好地给他提了个醒,继而想起弟弟进屋前放的狠话。
“二哥,你听到了没?”
“啥?”
“不听话,屁股就要挨打。”
“……”
见兄弟俩相处和谐,宁父宁母欣慰地相视一笑。
只有可怜的大庆不会笑了,脚面被不轻不重地碾着,他想抽出来,反被踩得更严实,不晓得又哪儿得罪弟弟了,得赶紧上楼把问题解决掉,今晚必须解决!老这么下去可不行,爸妈会担心的。
于是他故意“哎呦”一声,说:“小濯,你不小心踩着我脚了,快拿开。”
“哦,”宁濯神色如常,压不住的火全往脚上窜了,又重重踩着碾了一下,然后才把脚拿开,无辜地说,“没注意,不好意思。”
他又起身,“爸妈,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大庆心里其实也有点小情绪,真是冤枉死了,他着急解决问题,立马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我也吃饱了”,追着上了二楼。
第26章
「战况如何?成功拿下了没?」
看到何青州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宁濯脸色差到了极点。
“小濯。”
廊灯没开,大庆抬手打开,昏暗的走廊瞬间亮堂,见弟弟站在房门口还没进去,他又上前喊了一声,“小濯,咱能不能说会儿话啊?”
宁濯正愁怎么把人捉上来,算这傻子识相,有点眼力见儿了,他收起手机,推开门,“进来再说。”
弟弟瞧着好像又变好了,大庆心里嘀咕,没准是刚才踩他一脚撒完了气,不然咋会同意他进自己房间呢?看来是真的好了。
趁好的时候得抓紧谈,于是大庆跟着进去了,但没往里多走,也不敢随便坐床上,就在门旁站着,把上楼时琢磨的第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小濯,你今儿为啥来接我下班啊?”
“把门关上。”
房间很大,看弟弟站在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书架前,大庆没多想,顺手带上门,刚关上,一句冷冰冰的质问就从书架那儿飘了过来。
“给我解释下,结婚是什么意思?”
咋听着一下子又不好了呢?他困惑地说:“结婚就是结婚啊,还能有啥意思?”
宁濯发现了,跟傻子交流有障碍,才过去多久,这李大庆转头就能忘了饭桌上说的话,他妈的是金鱼脑么?想气死他直说。
他换了个方式:“你把我变成这样,以后还打算结婚?”
大庆还是困惑不解,好在听出了点弟弟为啥总是针对他的苗头,他奇怪地反问:“我把你变成啥样儿了?你这不好好的吗?”
宁濯:“……”
被瘆人的眼神一盯,大庆心下一咯噔,完了完了,又要抽疯了。他急忙找补:“我眼神不好使,真没看出来,你跟我说一下行不?哪儿让你不高兴了,你说,我改,肯定改!”
“你改什么东西?嘴都他妈亲了,还跟我装傻?”宁濯最后那点耐心也没了,沉着脸问,“真把自己当傻子了?别逼我发火。”
“……”
除了第一个问题,大庆还有好几个问题想问,比如为啥要在大街上用亲嘴来作弄他,为啥回来后还要不停地亲,亲完他嘴,又亲他脸,这都是处上对象才能做的事儿,他实在想不明白,宁濯之前那么不喜欢他,骂他傻逼,动不动就甩脸子,为啥突然这样。
就连现在,宁濯又突然凶他,他也不晓得为啥,闷在心里的小情绪逐渐扩散,挺不是滋味儿的,这小子凭啥老凶他,他是人啊,又不是畜生。
“我不是傻子。”大庆不满地呛回去。
一想到自己不正常,还是从这傻子嘴里说出来的,宁濯脾气就压不下去,口不择言道:“你他妈就是一傻子,长了个猪脑,跟你说话都费劲。”
大庆:“……”
“我真是瞎了,”宁濯操了一声,“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傻子?还去接你,想给你惊喜,你倒好,反过来给我惊喜,想找女人结婚?”
大庆来了脾气,想骂“你才傻子”,结果话跑到嘴边,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吃惊地望着弟弟,脑子转不过弯来,这回轮到他宕机了。
见傻子又傻不楞登的,站门那儿闷声不响,莫名可怜巴巴的,宁濯又气又无力,比拳头砸棉花还无力,以前不爽了能拎起来打一顿,现在怎么下得去手,抱过来亲一顿还差不多,凶了两句他自己心里反倒不痛快。
他走过去说:“你把同性恋传染给我,还说我不正常,以后还想结婚,你觉得我要不要生气?”
大庆长这么大,身边就没接触过同性恋,也没有谁在他面前提过这一词儿,第一次对这个群体有认知,还得倒回到在度假村买特产的时候,可即便看过俩男人手牵手,亲密地称呼对方为“媳妇儿”,他对同性恋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点认知足够了,足够他解开所有的困惑,他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虽然不太明白弟弟为啥会看上他,说啥传染,但明显错怪他了啊!
他慌忙解释:“我不是,不是你说的这个同性恋。”
“……”宁濯一时间怔住了,不可思议地盯着着急向他否认的二愣子。
“你搞错了,我真不是,我就没喜欢过男的。”大庆继续解释,说完还不忘宽宏大量地补上一句,“今儿你亲我好几下就算了啊,我不怪你。”
“……”
爱情世界空白的宁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他骄傲的自尊心在此刻碎了满地,捡都捡不起来了,顺风顺水的十八年人生,仿佛也在此刻终止。
话说开了,这下没啥误会了,大庆却心疼起弟弟,怪不得在学校里不找女朋友,收到情书也不瞧一眼,咋就是个同性恋呢?长那么好看,真是白瞎了。
“那啥,”他忍不住问,“小濯,你咋不喜欢女的?要不找个女朋友再试试啊?”
“你没喜欢过男的,为什么死缠着我?”
“……”
“为什么要说那些暧昧的话,还要我喜欢你?”
“不是那——”
话音未落,毛衣领猛地被揪住,仓促间大庆反应不及,肩背又猛地磕在门背上,给他吓蒙圈了,立马联想到院子外那个特使劲的吻,怕再挨亲,他极力劝说弟弟:“你想岔了,我就是想跟你做兄弟,想你认我这个二哥。”
宁濯又粗暴地一把将人拎起,全然不顾被扯到变形的领口是否卡着对方脖子,他死死盯着让他颜面尽失的直男,那一张一合的嘴,不久前他才吻过,还吻了很久,上了瘾,真他妈可笑。
“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没有……”脚跟不着地,脖子被勒得难受,大庆踮着脚尖试图站稳,结果脖子被勒得更紧,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伸手去抓弟弟胳膊,却无济于事,那劲儿实在太大了。
“问我怎么不喜欢女的,你说呢?因为你他妈的一直在勾引我。”
“……”
“我现在不正常了,你满意了吗?”
“……”
看着宁湫痛苦到憋红了脸,艰难地对自己摇着头,宁濯阴暗地想,这傻子或许故意的,处心积虑整这一计,目的就是为了毁掉他,把他赶出宁家。
18/41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