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音室里的投影跟家里电视不一样,他反复摸索研究,真叫他打开了,还找着一部感兴趣的恐怖大片,之后一门心思扑在了电影上。
房间隔音好,影片音效刺激,大庆听不着门外动静,不知道宁濯带着两个兄弟回来了,收拾好所有东西,又离开了,唯独落下他送的那辆跑车。
直到晚上一家四口坐一块儿吃晚饭,他才知道宁濯搬出去找兄弟玩了,而接下来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再见到宁濯。
又和爸妈哥哥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国庆假期过半,大庆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明明住在同一个酒店,咋就是见不着弟弟?
是不是还在跟他闹脾气呢?所以不愿意见他,故意躲着他走。
为此,他晚上敲开哥哥房间,正好明天哪儿都不去了,爸妈在酒店休息,他想让他哥哥陪他去市里的商场转转,提前把礼物准备了。
“好不好啊哥?我怕小濯一回去就直接回学校,还想跟他一块儿拼呢,说说话,他现在不搭理我,我给他买玩具,没准就搭理我了!”
宁泊也想和三弟当面聊聊,愣是没找着机会,于是应了下来。
有哥哥陪着挑礼物,大庆高兴,睡觉还做了梦,梦里全是让他乐呵的好事儿,他可算体会到啥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要是一个玩具不够,大不了再花点钱多买两个,他就不信宁濯还甩他棺材脸,再给大勇和介绍他跑外卖的小刘捎点当地土特产。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特产店,隔天用完早餐,大庆准备自己先过去看看,拍点照给大勇挑选,才走到大堂,碰巧撞见两个眼熟的大学生。
是小濯的兄弟,林越和罗子程!
奇怪,咋不见小濯呢?他上前准备打招呼,步子刚迈出又停下了,然后假装没看见那俩人,掏出手机低头拨弄着,顺手点开微信,找到自己兄弟。
「大勇,我看见小濯他兄弟了,我给他们打招呼,你说小濯会生气不?」
「他们还没看见我呢,我现在假装没看见,他们要过来找我,我就打招呼,你说咋样?」
大庆这头纠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生怕惹弟弟不高兴,那头的罗子程却早注意到他了,抬胳膊碰了下林越。
“你看那傻逼,还假装没看见我们。”
林越看过去,呵了一声,一家四口昨晚在餐厅里其乐融融地吃着西餐,他的好哥们在房间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多可怜啊。
见傻逼盯着手机傻笑,那得意的嘴脸实在辣眼,他替宁濯不平,突然道:“不行,我得替宁濯出口气,收拾他。”
“怎么收拾?”罗子程问。
在度假村几十公里外,有个还算热闹的镇子,镇子里有个小商场,勉强够消遣,林越快速琢磨了下,说:“反正宁濯今天没心情出去,咱俩带他去打台球,狠狠嘲笑他。”
“……”罗子程无语,“就这?你不是要收拾他吗?”
“那也不能现在把他打一顿啊,”林越仔细想了想,“有了,把他扔那儿,让他自己回来,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不然麻烦的是宁濯。”
罗子程摸了摸下巴,“有道理,就这么干吧。”
「大勇,他们看见我了,不跟你说了啊!」
大庆假模假式地把手机揣兜里,一抬头,就碰见迎面过来和他打招呼的两个大学生。
“宁濯的二哥?”林越笑得人畜无害,“这么巧,还记得我们不?”
大庆藏不住情绪,立马笑着点头,“记得!你们是小濯的同学,你叫林越,他叫罗子程!”
“你记性真好,还记得我们。”罗子程也笑,随口问大庆准备干什么去。
“我没事儿啊,就下来瞎转转,”大庆顺嘴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小濯呢?咋没跟你们在一块儿啊?”
林越看了罗子程一眼,扯谎说宁濯这几天日夜颠倒,似乎有心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一天抽一包,饭也不吃,也不搭理人,黑眼圈重了不说,眼里全是红血丝,怎么凄惨怎么形容。
“啊?”大庆一听,担心坏了,怪不得整整三天没见到弟弟。
“不过别太担心,”罗子程接着扯谎,“他今天状态好多了,说好了一起去打台球,你要不要一起来?”
“要!”大庆二话没说就应下,忽然想起一会儿要跟哥哥去市里,他赶忙说,“等下啊,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林越内心一嗤,出门还要跟大哥报备,够谨慎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于是点点头。
大庆没心眼儿,掏出手机当着俩人面就打电话,通了后扯着嗓门道:“哥,我跟小濯他出去玩儿了啊,还有小濯那两个同学,一块儿去打台球,嗯嗯,钱包在兜里呢,好嘞!再见啊哥。”
“……”罗子程看看林越,用眼神问,这货是不是小学生啊?
“……”林越用眼神回,是傻逼。
见比自己还小的林越亲自担任司机,大庆开了眼,上车后直夸:“林越,你还会开车,怪牛逼的啊!”
罗子程:“这有什么牛逼的,我也会开。”
“你也会啊?”大庆冲俩人竖起大拇指,“你们大学生可真厉害,我只会坐车,不会开车,不对,想起来了,我会开拖拉机,拖拉机你们会开不?”
林越&罗子程:“……”
见俩人吃瘪,大庆乐了,瞧他得意的嘴脸,罗子程脸色不是太好,和林越面面相觑,这傻逼看不起谁呢?
大庆猛然想起被临时遗忘的弟弟,追问:“欸,咱们这就走啊?小濯呢?不等他吗?”
“哦,”林越说,“他睡醒了自己过来。”
“这样啊。”大庆压根没多想。
他脑子唯一想的是,自己今儿要请客打台球,不能让三个弟弟破费,顺便再请他们一块儿吃个午饭,只要把这边的关系打好,弟弟那边,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而“睡觉”的宁濯,几乎在房间里玩了一天林越的笔记本电脑,越玩越烦越无聊,感觉自己好像在堕落一样,想提前回学校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天色也黑了,一天又这么荒废过去,他烦躁地合上笔记本,离开房间,出去呼吸了下外面的空气,醒醒脑。
再转身时,意外撞见大哥。
有另外两个同学在,打个台球总不会出什么状况,毕竟之前也一同出去玩过,二弟宁湫也很高兴,但碰上几天没见的三弟独自一人,宁泊直觉不对劲。
他上前问弟弟:“小濯,湫湫没跟你在一起么?”
都几天没见土包子了,宁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明白大哥整哪出,摇头说:“没有。”
“他上午说,跟你一起去打台球。”说着,宁泊拨通了二弟的电话,那头却提示已关机。
怎么可能会跟土包子一起打台球?宁濯明显一愣,很快想到了什么,此时,他的两个好兄弟恰好冒雨冲进酒店,身后的夜色中,不见土包子的影子。
弟弟长大了,已经是个具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可宁泊这时候还是担心起来,担心这个家的热闹,只是昙花一现。
见大哥脸色凝重,宁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联想到那天晚上温泉池里发生的意外,如果土包子死了,如果土包子又丢了……
土包子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不能死,不能丢。
他冲到两个兄弟跟前,大声质问:“他人呢?!”
第13章
林越还没来得及张口,兄弟就不顾场合,扑上来掏他裤兜,边掏边着急吼他。
“操!车钥匙呢?快给我!他是不是还在那儿?!”
酒店大堂进进出出全是游客,已经有人在围观,宁泊及时拖住突然发疯的弟弟,“冷静点。”
宁濯冷静不了,土包子那么傻逼,万一又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怎么办?
噩梦会成真,爸妈和大哥一定会恨他,恨他这个不懂得感恩,还鸠占鹊巢的卑鄙小人。
“……”一旁的罗子程惊呆了,从未见过这样紧张的宁濯,之前真是老虎念经,口是心非啊!明明就很在意自己的土包子二哥嘛。
“宁濯你别激动!你二哥就在车里坐着。”
“……”
罗子程一句话,瞬间将场面稳住,见宁濯愣了,这才接着道:“我们就是带他出去玩了,打打台球上上网,他给你准备了不少惊喜,要不是突然下雨,他还想再玩会儿,拉都拉不回来。”
宁濯:“……”
林越也是服气了,吐槽起来:“他一直在等你,我下午打电话叫你出来,你也不出来,先不说了,我去找前台要把伞,你二哥怕东西淋湿了,我赶紧去接他。”
罗子程:“我去上个厕所,尿急。”
宁濯:“……”
雨越下越大,宁泊看着酒店外密集的雨点子,抬手拍了下三弟的肩,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两句话。
“小濯,你二哥他很珍惜你这个弟弟,我和爸妈,也是一样。”
大哥离开了,宁濯还愣在原地,等林越拿着两把伞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接土包子时,他都没太大反应,脑子里不停地在想:原来自己是个丢人现眼的小丑。
林越没瞧出兄弟不对劲,以为宁濯嫌弃雨大不愿意跑一趟,硬是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化身和事老,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可不想多管你家的闲事,就是出于同情,你二哥真的挺不容易的,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以后别欺负他了啊,对他好点。”
宁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雨伞,又抬头去看林越。
今天之前,他会怀疑是土包子诡计多端,作法洗了他两个兄弟的脑,不然实在难以理解。
而此刻,看着仿佛被夺舍的好兄弟,他开始好奇,土包子究竟有什么魔力,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让林越胳膊肘往外拐,罗子程估计也拐过去了。
“算了算了,你不去拉倒,在这儿等着!”林越又把伞抢回来,撑开一把,顶着大雨冲了出去,留兄弟一人继续懵逼在原地。
罗子程上完洗手间出来,见宁濯还在门口傻站着,稀奇道:“靠,你怎么没去?你二哥给你准备那么多惊喜,你好意思?”
宁濯:“……”
“唉,”罗子程望着被大雨冲刷的夜色叹了口气,“濯啊,对你二哥好点吧,他挺可怜的,我看着都心疼了。”
真诚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是大庆身上最可贵的品质,当然大庆自己没有意识到,啥品质不品质的,说给他听,估计都听不进去。
在外人眼里,他好像稀里糊涂地活着,还有人把他当做傻子看待,可大庆并不傻,他知道有人把他当傻子,那又咋的,别人爱咋说咋说,他从不当回事儿。
他就想做自己,他活得实在,活得自在,不愁吃喝不愁穿的日子对他来说就是顶好的!其他乱七八糟的,没那脑子去琢磨。
所以大庆压根不知道林越和罗子程两个大学生弟弟,被他真诚的实心眼子给打动了,单纯以为是自己中午掏钱请客拉近的关系。
等林越打着伞跑过来开车门,大庆一瞧林弟弟成了个落汤鸡,赶忙放下抱着的大娃娃,准备下车去接伞。
“你咋都湿了啊!快回酒店去,别着凉了!”
“没事!袋子先给我,你抱那个娃娃。”林越把伞给大庆,接过装着零零碎碎各种小惊喜的塑料袋。
反正都成了落汤鸡,他干脆用自己的伞护着大庆,等大庆撑开另一把伞,抱出娃娃,又贴心地替大庆甩上车门。
“谢谢你啊小越,”大庆很不好意思,“都赖我,一直想抓这个娃娃,早点回来就好了。”
“这有什么的,送给宁濯的嘛,我也希望他开心点,正好也没人送过他这种礼物,挺好玩的,走吧,他还在酒店门口等我们。”
“他在等啊?”大庆惊喜。
“嗯,”林越想起刚才就好玩,“你不知道他刚才多担心你,冲过来就掏我裤兜,想开车去找你,他以为我和罗子程把你给弄丢了,真他妈好笑。”
“啊?”大庆不太信,“你是不是忽悠我啊?他都不想搭理我,咋会担心我,我送他那么贵的跑车也不咋乐意,不知道这些便宜的玩意儿,他喜不喜欢。”
“礼轻情意重,忽悠你干什么,他就是口是心非!”
怕大庆的猪脑子听不懂,林越又耐心解释,“口是心非理解吗?意思就是,他嘴上不搭理你,其实心里很想跟你说话,但他好面子,拉不下脸来,他要是嘴上说不喜欢,那心里肯定是喜欢。”
大庆顿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酒店门口隐约瞧见个高大的身影,他越走越快,地面雨水打湿了鞋子也没管,就想马上跟弟弟说上话。
都已经整整四天没和小濯说话了。
于是,原本以为兄弟帮自己整人的宁濯,在酒店剩余的三两个吃瓜群众的围观下,收到了他二哥送来的,让他十分无语的惊喜。
玩具是大庆童年里的奢侈品,他的玩具只有土路上的一颗颗小石子,土路边疯长的狗尾巴草,再有的,就是一些枯枝木棍和小虫子。
他将自己凭本事抓到的雪白狗娃娃一股脑儿地塞进弟弟怀里,又兴奋地从塑料里掏出亲手抓来的一件件小玩意儿。
“我今儿手气可好了!边上还有人看着我抓,这是机器猫钥匙扣,是不是挺好看的?你拿去挂钥匙上,这个是小娃娃吊坠,挂书包上的,你要不愿意挂,就留着,以后送给对象挂,这个也是小娃娃吊坠,抓了好几个呢,不重样的,还有这个,是……”
娃娃的狗头被雨水打湿了些,宁濯抱着土包子硬塞给他的惊喜,看土包子一脸兴奋地给他介绍着,右脸颊上的淤青还在,淡了许多。
他一向聪明的脑子,在这一刻琢磨不明白了,不明白土包子为什么要讨好他,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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