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觉,这个领带夹,我希望你能收下,祝你成年快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还有……”他看了一眼贺成,贺成背身看着对面广告牌,好似对这里的一切充耳不闻,于是他下定决心道,“还有新觉,其实我喜欢你!你知道,我……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知道你很优秀,我也只是喜欢你的人中平庸毫不起眼的一个,但我真的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宋煦泽语速越来越急,有些语无伦次,声线发抖:“如果我的冒然表白困扰到你,我很抱歉。但是希望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新觉……这枚领带夹,我还是希望你收下。”
说完,他视死如归般双手递出了盒子,那是一枚精致、漂亮、无可挑剔的领带夹,宋煦泽的手在空中止不住地发抖。
蒋新觉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久到贺成都有些不忍心把人家晾那么久,准备开口圆场,就见蒋新觉接过了宋煦泽手中的礼物,不带情绪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喜欢男人?”
宋煦泽愣了,像是被雷劈中般木在原地,慌张得不知如何答话。
他一直关注蒋新觉,也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人,直到听闻校内有个低他们一年级的男生像赌徒似的追求蒋新觉,每日恬不知耻地给他送早餐,还谎称他们是情侣,而这么久以来,蒋新觉对学校谣言不闻不问,对陶然的态度也不冷不热,这才让宋煦泽怀疑起蒋新觉的性取向,也才攒足了勇气在今日向他告白。
反倒是贺成在一旁笑了,他拍了拍宋煦泽的肩:“啊哈,煦泽,你不会以为新觉跟那个陶然在一起了吧。”
宋煦泽吓得一抖,“我没有……”
贺成笑得不成样子:“你也太单纯了,这么假的事情,玩笑而已,也只有你会当真。一新觉没搭理过他,全是那小子一厢情愿;二来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了,那如今举目看遍全场,他人呢?”
“新觉要是喜欢男的,陶然根本排不上号!”
宋煦泽怔怔地看着贺成说话,他说得那么断然,蒋新觉也没什么反应。
说着贺成反过来打趣蒋新觉,完全帮宋煦泽把话头掩了过去:“不对啊,你们不是‘真情侣’吗?居然不让人家来啊,到时候他伤透了心,小心把人欺负走咯。”
蒋新觉听了他的调侃也不恼,垂眸喝了一口酒,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眉头,淡淡道:“叫他来干什么。”
第3章
【蒋新觉,生日快乐。】
6.
[生日快乐!!!宴会结束了吗?我可以来见你吗(.)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拜托拜托≥﹏≤]
[丽山酒店3416等我]
半小时后陶然收到蒋新觉姗姗来迟的回复,激动地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丽山酒店。
陶然今天一整天都在懊恼跟悔恨中度过。
他将一切安排计划得太好,以至于躺在床上还在津津乐道,想到明日天衣无缝的安排便喜不自胜,硬生生熬到四点才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猛一睁眼,看了眼闹钟心就凉透了。生日祝福没送成,迟到到教室还是他最讨厌的英语课,老师黑着脸让他上讲台听写,陶然垂着脑袋伤心地一个单词都没拼对,让全班人看了大笑话。
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陶然甚至不敢联系蒋新觉,他想他肯定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而他作为男朋友,也显得太不称职了。蒋新觉一放学就被家里司机载去了生日宴,他们今天连一次面都没见着。
丽山酒店顶楼灯火辉煌,陶然站在酒店门口,抬头看着,他的爱人在塔尖之上,受人拥簇,前途光明,而他站在下面,什么也看不到。陶然伸手推了下镜框。
陶然没有预订,没有房卡,光凭两条短信证明不了什么。还是前台接到了内线电话后,才笑脸相迎地带陶然来到3416,递出了房卡。
原来34层是顶层,蒋新觉就在楼上开着宴会,只要他走多两步,就可以踏进华贵的晚宴,但他不会这样做。房间桌面有一个鱼缸,里面养着两条金鱼,这让陶然想起中央七套的纪录片,这个点刚好是播放《蓝色星球》的时间,平常他会准时打开电视观看,他很喜欢看海洋生物游来游去。
“滴”一声,门锁被开启,陶然从沙发上跳起来。
蒋新觉关上门,看到陶然很迅速地朝他走来,在玄关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依旧很亮。
“你回来啦!”他的声音很激动,也很谨慎,“……你看起来好累。”
蒋新觉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他忧愁的神情,见他耸了耸鼻子,说:“你又喝酒了。”
“陶然,帮我解领带。”
蒋新觉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发号施令。
“啊?”陶然看着他,立刻说,“噢噢。”
陶然向蒋新觉凑近,伸手认真地解着最上方的领结。蒋新觉垂眼看他,陶然抿着嘴很努力地解开领带,像是在完成一场很重要的考试。陶然扯着领带从他衣领里取下,蒋新觉放任自己随着引力向他靠近。
“陶然。”蒋新觉说,“你今天没有给我送早餐。”
这件事陶然自知理亏,也是他今天失败的开始,他拿着领带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睡过头了,我今天是想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是一切都被我搞砸了。”
陶然说完房间里一片寂静,他面前的男人沉默着听完,不发一言,陶然愧疚地深深垂下脑袋。
蒋新觉看他揪着自己的领带懊悔的模样,扯了扯嘴角,从西装里衬里拿出了一封请柬,按在陶然身前。
“你真的很笨。”
陶然慌乱地接过信封,他不明所以地打开,私人晚宴的请柬,陶然默念着,渐渐瞪大了双眼——邀请人是他的名字!
陶然拿着请柬,珍重地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般,不知所措地说:“我以为……我以为,这是什么意思呢!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来……”
蒋新觉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低声说:“我想你来,又想你不来。”
什么意思呢!陶然高兴得读不懂了。
陶然手持请柬看了又看,蒋新觉见他神采飞扬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不过高兴归高兴,最重要的事情陶然并没有忘记。
陶然将领带跟请柬小心放好,蒋新觉也脱了外套走进房间,一天的劳累让他有些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陶然背对着他迅速确认了礼物是否还在自己身上,才对蒋新觉提出要求:“你闭上眼,闭上眼可以吗?”
“就一会会儿!”陶然怕他不答应,伸出手做出了很短时间的手势。
蒋新觉不说话,只是顺从他的要求闭上了眼睛。
陶然看着眼前的男人,灯光下他的三角区被投出阴影,刀削般笔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西装让他的气质在成熟与青稚间游走,让陶然止不住心动。他深呼吸一口气,凑上前在他唇边亲了一口,然后紧紧闭上了双眼。
几秒的沉默后,他听见蒋新觉笑了。
他用手指在陶然的睫毛上碰了碰:“宝宝,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不是!当然不是!”陶然觉得害臊,耳朵红了起来。
滚烫的温度让陶然感到不适,他用手摸了下耳朵,才从口袋里掏出了要送给蒋新觉的生日礼物。
陶然很有仪式感地缓慢地打开,好似赠与人也应该对它充满期待,被他精心保护了许久的珍贵红色绒布盒子里躺着一条陶然花费七天时间串成的手工手链。
蒋新觉看到礼物的那一刻挑了挑眉,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说道:“陶然,我爸送了我一座岛。”
陶然着急道:“这个不一样,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它是无价的!”
手链的珠子不是玛瑙也不是玉石,更没有黄金钻石相称,它只是随手可拾的地摊货,做工甚至不精湛,粗制滥造,串在没有弹性的红绳上,通体都表明着它低廉、庸俗、可以随意丢弃。但是陶然说它是无价的。
它包含了陶然的时间、陶然的心意、陶然的爱,所以它是无价的。
蒋新觉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伸出左手:“那你帮我戴上吧。”
蒋新觉今日得到的生日礼物被管家安放在闲置房,堆满了整个房间,他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一座私人岛屿、一块名表、甚至是一个带着告白的精致领带夹,但他只让了那串廉价的手工手链戴在自己手上。
戴好手链以后,陶然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他,就感到肩上一沉,蒋新觉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困倦。
香水味酒味还有蒋新觉体香交织在一起,陶然觉得很好闻,那是独属于蒋新觉的味道。陶然想抬起手抱他,手伸到了半空,最终还是放下,只是问道:“怎么了?”
蒋新觉闭着眼睛说:“宝宝,明天星期几?”
“星期天。”
蒋新觉用鼻音“嗯”了一声,说:“留下来,陪着我。”
陶然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抱住困顿的蒋新觉,用着很小很小但他们听得见的音量对他说:“蒋新觉,生日快乐。你今天特别特别帅,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口癖也好,什么都好,每当蒋新觉叫他“宝宝”的时候,陶然都觉得自己被他爱着。
作者有话说:
修文的时候发现,蒋新觉在众人面前总是“不会疲惫”、“精神抖擞”,一回到房间看见陶然,就开始“疲惫”、“困倦”。
第4章
【学长拜托拜托>︿<】
7.
那天以后蒋新觉不再让陶然继续送早餐,陶然问为什么,蒋新觉只是说:“不用了。”
当时陶然还躺在床上,瞬间清醒地坐起身,看着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蒋新觉说:“那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蒋新觉反问:“见我还需要理由?”
陶然想了想,没有爱心早餐,早上见不到,晚上等不到。好吧,见你不需要理由,我可要天天见。他泄了气,脑袋往后一仰又躺在了床上。
周一上学的时候,高三楼没有等到每天都来送早餐的陶然,贺成饿了一早上肚子,咬牙切齿恨了陶然一天。高三楼的消息传到高二楼,此时陶然这边同班同学正在大放阙词,说自己的表姐收到了请柬,音乐多么动听,酒水多么昂贵,布景多么华丽,蒋新觉多么英俊云云。最终他们得出结论并公之于众:“陶然你被抛弃了!”
而且是陶然终于发现自己自不量力,一厢情愿。蒋新觉这么久以来没有驱赶、厌恶陶然的所作所为而是等他自己幡然醒悟已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陶然听着这些话语,愤然哼哼两声。心想你们懂什么,你们追捧的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蒋新觉下了宴会之后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
陶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唐突地亲上蒋新觉的嘴唇,眼镜就撞到了他的鼻子。蒋新觉也没有恼怒,陶然没敢睁眼,直到蒋新觉摘下他的眼镜放在玄关,碰了碰他的睫毛。
他们躺在床上,陶然还好心问他需要留夜灯吗,“我睡觉很乖的,不会乱动。”
蒋新觉睨了他一眼,只是问着毫不相干的问题,他抬起左手:“这个沾水会坏吗?”
陶然爬起来握着他的手,手腕上的链子因为沾水已经变成深红色,陶然怕湿漉漉的手链让蒋新觉感到难受,笨拙地用手帮他擦,好像这样就可以瞬间烘干水分一样。
他抬起头,发现蒋新觉一直在看他,只不过他有些困了,眼神有些朦胧。
“不会的,它防水的。”陶然抓着他的手很认真说道。
“哦,这样。”蒋新觉不甚在意,他回握陶然的手,没用什么力气,“睡吧。”
当然那晚上陶然很晚都没睡着,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离蒋新觉那么近。
8.
寒假的时候学校组织研学,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一般都是全校一起去。学校里的气氛俨然与别的高中不同,有钱有势的家庭早已为自己的孩子物色好了条件更优越的上升途径,像陶然这样需要踏实准备高考的同学还是少数。
陶然拿着宣传单仔细阅读,高一的时候陶然没有参加研学,而是选择回到家里陪着妈妈,但是这次他有些犹豫不决。
[晚上放学可以等等我吗,学长拜托拜托>︿<]
陶然一天了都没有等到蒋新觉的消息,只好放学之后跑到高三楼堵人。高三楼认识陶然的人很多,陶然作为以前的常客,给他们制造了很多笑料,他们不怕陶然,他们甚至怕陶然不再喜欢蒋新觉了,因为再也没有人可以像陶然一样作为公认的完美的受害者可供大家消遣了。
“陶然,现在是改送晚饭了是吗?”
“陶然,再跑快一点!新觉还在教室里,不然等下他知道你来了,很快就要逃走咯!”
不会的,不会的。陶然心里想。他像从前一样在班级门口堪堪停住,朝里看去,发现蒋新觉也在注视着他。
陶然走进来坐在他的旁边,嘴上还喘着气,蒋新觉看他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问道:“跑那么快干什么。”
陶然笑着说:“怕你又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折起来的宣传单,高兴地说:“你们有研学吗?给我看看你的,看看你的路线一不一样,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宣传单在他的口袋里被折腾得皱巴巴的,陶然用手按在桌子上把他铺平,蒋新觉看着他的动作,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份宣传单,递给他:“你看看。”
“谢谢。”陶然拿过他的宣传单,上面被蒋新觉随意写了一个“蒋”字,陶然又“哇”起来,“你的字好好看噢。”
蒋新觉觉得陶然像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动物,纯真、直率、果断,眼睛总是很亮,喜怒哀乐很直接的表达,不会撒谎,不会伪装。
“我们路线是一样的哎。”陶然心里有了主意,却还是故作慷慨地问,“你想去哪里研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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